次日,按制得去太后宫中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玲珑帮我挑了一袭玫红的长裙,裙上绣着大朵的芙蓉花,搭了淡粉的丝质外裳和浅蓝的披帛,外裳下摆绣了一枝绿色梅花。高高的疏云髻上插着金步摇,鬓角别了一支雪花形状的银玉簪。在我的要求下只点了淡淡的妆。
我马上要去的是慈宁宫,为太后所居。
古代的这些老佛爷怎么都是住慈宁宫,真是没点新意。还未见过太后,不知她究竟何般模样。自顾自地想着事情,没有留意脚下,踩着一颗小石子,顿时脚下一滑,所幸汀兰在一旁赶紧扶住我才没有再次被人看笑话。
我生气地拉了一把身上的曳地长裙。
到了慈宁宫,里面早已是欢声笑语了。门口立着的公公赶忙进去禀报,马上听得一个年轻清脆的声音:“外面那么重的暑气,赶紧把贵妃娘娘请进来呀。”
我一进门见到里面有一中年妇人坐在殿内正位的椅子上,似曾在哪里见过的。地下还站立着三位年轻女子,看得出是刚从凳子上起身。
料想这中年妇人便是太后,老佛爷原来并不老。
见我到来,太后宫中闻莺姑姑让小宫女在殿正中备下了锦垫。我跪下给太后行六肃三跪三拜礼,随后才行请安礼:“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金安。”
汀兰也在我身后跪下:“奴婢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昭容娘娘请安。”
原来旁边的几位分别是皇后、钟淑妃和冯昭容。
其中一人走过来扶起我,笑着对太后说:“母后,您看贵妃还真是生得俊呢。”又转而促狭地看着另一人说,“这下婉亭可给比下去了吧?”是刚才那个年轻清脆的声音。原来她就是皇后。
我暗暗打量了一番,有几分娇弱之态,颜色虽不如一旁的婉亭,也是佳人一枚。但她这么说还真让我有些尴尬,可她毕竟是在夸我。是天真无邪,还城府极深?《还珠格格》和《金枝欲孽》里的皇后都不是易于相与之辈。
我马上给皇后请安:“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吉祥。臣妾无盐之貌,万不敢当皇后赞誉。”
一旁的冯昭容也和淑妃一起过来给我见礼,冯昭容柔柔地笑着说:“嫣然姐姐又拿婉亭开玩笑。几位姐姐皆是天姿国色,婉亭可不敢和几位姐姐相比。”
皇后闺名“嫣然”,张姑姑觉得给蕙柔取名用了“嫣”字不妥的缘由原来在此。
皇后娇俏爽直,淑妃庄重大方,昭容温婉可人,能入得宫来,自然各有千秋。
都入了座,小宫女立马上了茶。
太后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我们:“你们几个丫头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嫣然,哀家就做主了,贵妃已经在这里给你见过大礼,今日就免了去你的菡萏宫给你请安。”转而向德妃道,“不过晴丫头和亭丫头还是要去芙蕖宫正式给贵妃请安,毕竟贵妃刚入宫,人多些也热闹嘛。”
淑妃马上恭敬地答应了。
冯昭容也回答道:“自当如此,婉亭本准备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姐姐请安后就立即过芙蕖宫给贵妃请安,只是听太后讲一些趣事,听得开心,一时便忘了时辰。”
皇后则在太后身边撒娇,“母后真是偏心,就怕累着你的新媳妇了。”
太后笑望着我说:“啧啧啧,瞧瞧她们厉害的,倒尽成哀家的不是了。你皇后姐姐虽然早你两年入宫,但一直还是小孩心性,身子也耐不得劳累,如今后宫之事多是偏劳淑妃。如今你已进宫,且为四妃之首,以后宫里的事情也要帮着多多分担才是。”
淑妃听了忙道:“臣妾只是有几分笨力气,出些力罢了,全靠太后娘娘和皇后帮着拿主意,现如今贵妃已入宫,臣妾也可以趁机歇歇。”
我听了很担心。我可不愿意帮着多多分担,只希望在宫里不要出纰漏,不要惹出麻烦,和李?保持目前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生怕太后把协理之权交给我,起身施了一礼道:“臣妾惶恐!臣妾刚入宫,还是宫中新人,只怕会给皇后和淑妃添乱。眼下协理之事万万不可。”
太后自然也是明白的,放下茶杯笑道:“淑妃敢情是想偷懒,这哀家可不答应哦。贵妃说的不错,她虽说是四妃之首,但刚刚入宫,尚缺经验和资历,需得好好历练一番。贵妃帮着分担之事还得容后再议。”
“太后明鉴。”
淑妃听了太后的话暗有得色。
皇后给太后捶着背:“母后就是杞人忧天。虽然儿臣身子不争气挨不得累,但几位妹妹个个聪慧,淑妃妹妹两年来的辛劳大家都眼见着,您就不用白操心啦。”
太后拉过皇后的手,重重在手背上拍了下:“哀家还不是体谅你身子不好,偏生你在这里做好人。”
“太医院一直帮着调理,身子好多了。”皇后有些奇怪的说,“都说久病成医,儿臣瞧着贵妃妹妹脸色倒有些不好。”
我轻声回答:“谢皇后关心。可能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脸色定是不好的,几日来一直吃不好,昨日又忙活了一天,今日特地化了淡妆。
太后见状道:“贵妃今日只管先回去好好休息,你不用担心,哀家说给你做主便不会反悔,回去等着你的姐妹们过来给你请安就是。至于其他,是?儿与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哀家也不便过问。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哀家就放心了!”她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地望向冯昭容。
原来太后也知道李?昨晚并未留宿芙蕖宫,如此看来他是去了冯昭容的芰荷宫。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有些发窘地低下了头。
相信太后并不是为了给我这个新人出头,恐怕只是借这个机会给众人一些警醒。太后自然是希望整个后宫能在平衡中保持和谐的。
除了皇后外,众人一一告退。走至门旁,我忽然似浑身无力地扶着门往下倒,汀兰一边扶着我,一边担心的唤着“娘娘”。其他人有叫“贵妃”的,有叫“贵妃娘娘”的,乱成一团。
太医匆匆赶到,为我诊了脉,得出结论“营养不良导致气血不足”。
太后嘱咐汀兰着人熬些鸡汤给我补补身子,养好身子才能好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我大?,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可是……皇上、皇上……”
太后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转而问汀兰:“汀兰,你家娘娘可有何为难之事?”
汀兰在一旁说:“启禀太后娘娘,皇上下旨令贵妃娘娘斋戒一月,为国祈福,如今还在斋戒期内。娘娘这几日一直胃口不好,想必因此才晕倒了。”
“这有什么说不得的。身子垮了还如何为国祈福。传哀家懿旨,特令贵妃每日诵经一时辰为国祈福。斋戒就免了吧。”
太后果然高招,既没有全然抹了李?的面子,又解了我的燃眉之愁。比起“斋戒”,我情愿对“诵经”说“我很非常特别愿意!”。
汀兰扶了我跪下谢恩,连呼:“太后千岁千千岁!”
我心里为此趟请安之行的收获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