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芙蕖宫，我端坐在正殿，看着李?的女人们来来往往地给我请安。全部是美女级别的，在这里面犹以昭容冯婉亭艳冠群芳。
每一个人都面带微笑谦恭地给我行礼。我早已有了认识，笑容是宫里女人的面具，谁也不知道面具后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而这个面具，从进宫开始，我也需要了。
晚上，我舒服地坐在桶里，玫瑰花瓣经热水一泡散发出阵阵香味。玲珑在一旁给我添着热水。
“娘娘，月昭仪今日未过来给娘娘请安呢。”
“哦。”我闭着眼睛答应了一声，“她不是派了人过来说不舒服吗？算了，横竖又不是什么大事。”
“娘娘不知道月昭倚仗皇上的宠爱，平常谁都不放在眼里。娘娘刚获册封，她便这般嚣张，倘若不加惩戒，会让六宫之人皆以为芙蕖宫是好欺负的。”
我理解玲珑的想法，但我不能明着跟她说我本就无在后宫争宠之心。况且来的未必是心存恭敬，未来的未必是心怀不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这事就别再提了。”我告诫玲珑。
自从月昭仪对我有所不敬，芙蕖宫却并无响应后，后宫众人议论纷纷，多少离不开贵妃被皇上冷落，贵妃胆小怕事被人骑在头上也无动于衷。
芙蕖宫门可罗雀，最受宠的月昭仪的明?宫和冯昭容的芰荷宫可谓车水马龙。
“太后有旨宣贵妃娘娘前往慈宁宫晋见！”
我带了汀兰和蕙柔随着太后宫里的卓公公前往慈宁宫。今早刚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该是什么事情找我呢。我心里略有些许不安。
太后轻轻地把茶杯放在桌上，“闻莺，你们先退下吧，让哀家和贵妃好好聊聊。”
我便也赶紧把茶杯放下了。
“小羽，在宫中还习惯吧？”太后忽然很慈祥。虽然开场白有点老套。
“托太后娘娘的福，臣妾一切都好。”我恭敬而小心地回答。
“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儿也着实荒唐，把闭月羞花般的人儿冷落在一旁，之前也是他亲自下旨封你为妃，现在又是这般个做法，哀家实在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努力做出委屈的表情。
“哀家一直想找你说说贴己话，但前几日一直为琐事缠身，慈宁宫整日人来人往，直到今日才得着空闲。”太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想必你进宫前也听说过哀家有意让你姐姐进宫的传闻，哀家也不瞒你，确有其事。希望你不要因之前的传闻心有芥蒂才好。”
说罢眼看着我。太后着了深紫的外裳，锻金的襟边格外耀眼。在她的眼神下，慈宁宫消暑的冰块似乎不怎么管用，我攥攥有些微出汗的手心，跪下后心有余悸地回答：“姐姐才貌过人，臣妾不及远矣。但臣妾自知无论是姐姐还是臣妾进宫，都是太后和皇上给予刘家的莫大恩典。臣妾感恩都来不及，万不会有怨怼之心思。”
太后过来扶我起身，听得我如此回答，眼神明显柔和了，面带微笑，似乎想用笑容来安抚我：“小羽不用妄自菲薄。之前?儿告知哀家已在刘府口谕封你为贵妃，此举虽略显急躁，但哀家相信右相教出的女儿自然个个兰心惠质。所幸之前之事虽跟右相提起过，但也未曾正式确定，哀家也便依了?儿。虽然之前哀家对你们姐妹俩无论谁入宫都乐观其成，但显然你和?儿更有缘分。现不知他闹什么别扭，硬生生把自己选中的贵妃给冷落了。”
“定是臣妾诸多不是，让皇上生臣妾气了，臣妾日后定当格外警醒自己的言行。”
“后宫之中一向讲究雨露均沾，哀家已经告诫过?儿。?儿子嗣单薄，哀家还盼着你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我无语。脸红不起来。只得低下头。
原来李?并未告诉太后发生在刘府的故事。
太后似乎很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哀家可以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哀家是过来人，自是知道后宫的那些是是非非。羽儿如今居贵妃之高位，常言道在其位谋其事，容人之量固然需要，但皇家的体统、后宫的规矩总不能任由人视若无物。羽儿认为呢？”
“太后所言极是。臣妾谨听教诲。”
“哀家今日找你来，是有重任相托。皇后是哀家的侄女，入宫以来执掌六宫，多有辛苦。她天性单纯率真，虽然这并不是坏事，但在她的位置上，却也并不见得是件好事。且她一向身子不好，这两年虽有淑妃帮衬着，但宫中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哀家帮她去看着。哀家年纪大了，身体容易乏，宫中其他人哀家又放心不下。虽然后宫不得涉及政事，但女人在后宫的位置往往也会对朝中的形势产生一些影响。哀家瞧着小羽极为乖巧豁达，倒是希望你日后能帮哀家和皇后分忧解难。”
我看不出太后是真的希望我帮着协理六宫还是出于对我的试探，但于私于公拒绝才是道理。
我忙跪下回答：“承蒙太后信任，臣妾深感惶恐。但臣妾资质愚钝，入宫时日尚浅，对宫中诸事又不甚熟悉，且皇上对臣妾似有所不满，臣妾此时担此大任定难以服众。臣妾恐有负太后所托，还请太后从其他姐妹中另觅贤良。”
协理六宫本就是一得罪人的差事，皇后有没有太后说得那么单纯率真还有待考证，其他人恐怕也未见的就是善茬。我只是一过客，又何苦惹上此等麻烦事呢。
“小羽所虑也不无道理，你和?儿之间的误会需要一段时间去化解，你也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好好熟悉后宫事务，如此便以半年为期，半年后哀家再行宣布你一并协理六宫之事。”
听太后如此说，我只得答应下来。心知我与李?之间并无误会，如果太后真指着我半年后协理六宫只怕到时会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