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的劫匪犹自叫嚣着:“小子,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别怪爷对你不客气。”
玄衣公子也不多话,两三回合便将剩下的两名劫匪打趴下了,吩咐身后跟随的青衣童子:“邓九,你跑一趟江宁府让府尹过来拿人。”
待青衣童子应声离开,我才让自己急促的心跳平静下来,赶忙压低声音答谢:“余柳多谢兄台搭救之恩。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他拱拱手道:“在下邓耀文。举手之劳,除害而已,实不足言谢。”
邓耀文?我的未来姐夫。
楚乔在一旁听了瞪大眼睛立马就想叫出声。我赶紧大声咳嗽几声制止了她,避免她现在就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我见他实如李?所说一表人才,且身手不错,自己今日又是一身男装,便起了要和他聊聊的念头。
“大恩不言谢,在下铭记于心便是。邓兄往前可是要去秦淮河?”
他回答:“正是如此。我多年未至江宁府,今日得空便遵了家母之前的嘱咐去清凉寺进香,想着秦淮河距此处不远于是决定顺道去看一看。”
“正是因为十里秦淮的潋滟风光,才令人称道‘江南锦绣之邦,金陵风雅之薮’,在下也正打算游秦淮,与邓兄结伴而行可好?”我被之前的劫匪吓着了,另一方面也对他存了莫大的好奇心,于是出言相邀。
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秦淮河两岸酒家商肆林立,浓酒笙歌,河里间或穿梭着往来游船,河两岸停满了各式装潢标致的画舫,远处还隐约传来歌女婉转动人的曲儿。
邓耀文道:“不坐河中游船又怎能称为游了秦淮河?我这便找船去,余兄可有兴致?”
我记起了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地说:“今日出门仓促,书童只带了香火银子,恐怕,恐怕……”
他“哈哈”两声打断了我:“余兄不用担心,这点小钱在下还是出得起的。”
我也只得尴尬地 “哈哈”道:“看得出邓兄乃爽快之人,我也不惺惺作态了,今日便厚颜跟着邓兄畅游秦淮。改日再由我做东,到时邓兄可不要不给面子。”
他大笑:“一定!一定!余兄虽是一介书生,却难得没有迂腐之气。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泛舟秦淮,美茶佳肴,但坐听风,便闻胡琴吱吱、水声淌淌,因为是白天见不到华灯映水、灯月交辉的佳境,却也不负“十里秦淮”的盛名。
我与准姐夫对面而坐,楚乔在一旁帮我倒茶,玲珑则在对面帮他斟酒。我喝茶,他饮酒,谈笑风生,其乐融融。我见楚乔的眼神不时瞄向船窗外,便免了她俩的差事。楚乔放下茶壶,又抢过玲珑手中的酒壶,拉着她兴奋地去窗边坐了下来欣赏两岸的风景,不时啧啧出声。
我慢慢将话题转向邓耀文与刘欣的婚事。“近来城中有个传言似乎与邓兄有关,恕我好奇,一直想向邓兄求证却又觉得过于唐突?”
他问:“余兄所问可是邓刘两家联姻之事?”
“正是此事,听到邓兄姓名觉得有些耳熟,想起众人皆在热议右相刘晋大人的长女即将嫁给清淮节度使邓儒辰的大公子,那位邓公子的名字似乎也是‘耀文’二字。”
他苦笑道:“余兄所说的这位邓公子便是区区在下。”
我忙拱手道:“如此要恭喜邓兄才是。听闻这刘家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刘家二小姐则是宫中贵妃,据说如今正得圣宠。邓兄好风凭借力,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他一口喝尽杯中之酒,愤愤道:“余兄未免也太小看邓某了。在下虽不才,却也不屑于靠裙带关系来争取仕途。以色事人,焉能久矣?刘家虽贵为国戚,刘相是朝廷重臣,但这门亲事如非皇上赐婚即便家父如何坚持我也是定然不同意的。”
听得他大声摒弃刘家皆一脸愤怒之色地站起身来,我用眼色严厉制止她们才未出言相驳。幸好邓耀文专注于愤愤而言并没有留意到。
他说的“以色事人”是指贵妃我吧!突然被他用锐利的言辞当面打了一巴掌,却还得为前面的一番话道歉:“是我妄言了,还望邓兄见谅。只是因为知晓刘相公子尚且年幼,而刘大小姐听说最得刘相欢心,于情于理他都会大力栽培邓兄,故而我才作此推断,绝非有小看邓兄之意。”
他听了我的道歉之语,神色才缓和下来:“因为这门婚事头疼得很,刚才过于激动了,余兄别介意。”
“邓兄把我当朋友才会如此,我又怎会介意。今日最大的收获便是结识了邓兄这位朋友。”我朝外望望天色,平德是时候过去清凉寺接我们了,“时辰已不早,府中的马车过些时候会在清凉寺山门外等候,不如我们明日在方才经过的荟云楼再聚,也好让我有做东的机会。”
他道,“如此极好。我刚来江宁,难得碰到谈得来的朋友。为免让余兄家里马车久等,那便明日再聚吧,荟云楼上风景倒也不错。我反正无事,便送你们主仆三人先回清凉寺。”
我想着来时遭遇劫匪的恐怖经历,立马答应了。
远远便看到马车候在寺外,没想到平德竟然过来得这么早,为了不节外生枝赶忙辞别了邓耀文。
待我们走近,看到平德一脸的焦急,一边擦汗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楚乔一下子跳到他跟前,叫道:“德公公!”
他吓了一跳,惊道:“娘娘,你们、你们怎么穿成这样了?”
“平德,你等多久了?瞧你这一头的汗,也不知道找阴凉处歇歇。”
“娘娘,皇、皇上……
楚乔笑了:“德公公,现在见了娘娘得叫余公子才是。是不是皇上又有赏赐送过来了?”
“平德,还不赶快把余公子请上来。”马车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平德赶忙打起帘子,小声说:“娘娘,赶快上车吧,皇上在车上呐!”
我也顾不得仪态了,一阵慌乱之下赶紧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车。
李?上下打量一番,之后似笑非笑地说:“这位敢情就是余公子了,倒是有几分潘安之貌,与朕的贵妃也有几分相像之处。”
“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今日来清凉寺上香,之后便在周围走了走。”
“只在周围走走?谨成一直在周围找到现在都未曾找到你们?在寺中你们歇息的房中也只找到你们的包袱。真是胆大妄为,外面比不了宫中,处处可能遇到危险。你要去哪里至少也应该让平德他们跟着才是!”
我听得出他确实在担心,赶忙跪下认错:“臣妾知罪。下次定不再犯了。”
“哼,还想有下次!”他话题一转:“刚才前面与你说话的男子是谁?瞧你们可是熟稔得很。”
我诧异于他的眼尖,平德没认出我们来,他竟然连邓耀文都留意到了。
“这人皇上也认识的。不是说他刚刚进宫谢过皇上赐婚吗?”
“邓耀文?隔得远朕没看清楚。他不是刚刚回江宁吗?你什么时候与他这么熟了?”
我知道他起了疑,不解释清楚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得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不如先回离宫臣妾再仔仔细细说予皇上听可好?”
他点点头。
因为李?在车里,楚乔和玲珑只得坐在外面的车辕上,她们都着了男装倒也无妨。楚乔来时一路上叽叽喳喳,现在可是安静多了。
回到离宫,舒云姑姑和汀兰等人早已跪了一地在门口迎候。
看到一身男装的我们三都惊诧万分。
李?喝着茶,等着我仔仔细细给他讲关于邓耀文的事情。
我便从我们刚遇到开始讲起。待他听到我们遇到劫匪被邓耀文所救时,站起来拉了我过去紧紧搂住。我刚想说些什么,他很快又放开了我,不自在地重新坐下后说:“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宫。”
在他搂住我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却也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刚起的感动很快消逝了。
“臣妾遵旨。”我又细说了后面的事情,随后道,“邓耀文对于这桩婚事并不是很乐意,依臣妾看来,他和邓大人在某些方面的看法并不一样。皇上可以尝试争取他不要为右相所用。”
李?沉思片刻道:“并非朕不信任你看人的眼光,只是邓家与你们刘家的关系非同一般,现在又是姻亲,各种因素掺杂其中,并非你想象那么简单。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皇上说的是。臣妾也是刚认识他,与他交谈后觉得他为人爽直,还约了他明日再聚。”
他不悦道:“身为后妃私会外臣成何体统!朕来接你回宫,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回宫。”
我试图说服他:“臣妾是以男装示人,他并未看出臣妾乃是女儿身。我们已经约好明日在荟云楼,如果不赴约岂非失信于人。臣妾不想做无信之人,希望能征得皇上同意,如此便不是私会外臣了。”
“你之前是以余公子的身份与他见面,但你不要忘了他娶的是你姐姐,且他婚后便要担任羽林军副统领,你作为贵妃迟早得和他见面。你派人明日去荟云楼通知邓耀文,就当那位余公子已经离开江宁远游了。”
我见他不许,便也不再坚持。留书一封让人送去荟云楼让掌柜帮忙转交,只说要去光州处理急事。当晚便随李?回了宫。
我是以养病的名义去的离宫,但当晚我派人至明?宫请李?却碰了壁早已传开了。在众人眼中,这次我与月昭仪的争宠之战最后以李?亲临避暑离宫接我回宫宣告了我的胜利。
作者题外话:周末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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