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倒计时

目录:一夜进化| 作者:纳兰十七| 类别:历史军事

    66、倒计时

    我往床里缩去,对这种状态下还能产生反应的自己感到很不满。

    抓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憋出一句:“……你去洗澡吧。”

    至于我自己,趁着他离开的时候也好平静一下,别总是人一靠近就满脑子想着这些。修身上的气息我早就熟悉了,平时两个人睡一张床也没觉得有多冲动,怎么现在就感到浑身不对劲?

    他没有离开,反而靠得更近了些,呼吸温热地洒在我睫毛上:“刚洗过。”

    我:“……”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要不你再洗一遍”这样的话,结果一晃神身上的被子就掀开了。他修长优雅的手指探进我并没怎么扣紧的领口,沿着身体线条一路游走下去,一边无声无息地解开了剩下的扣子。我紧张得很,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简直像要烧起来一样,脑子已经乱成一团。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虽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却一直保持着纯洁的革命关系,就算是晚安吻顶多也就纯洁地落在脑门上。所以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修被困住的样子——好吧,也许除了在水里的那一次——可那时候他不是主动的自发的是不是?

    他怎么会有欲`望,他怎么会对我有欲`望,他怎么会对一个身材走形的人有欲`望?

    这太奇怪了。

    我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要……要做么?”这时睡衣扣子已经完全被解开,胸膛跟隆起的小腹都暴露在空气里,皮肤上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

    我鲜少直视自己的肚子,现在看起来也觉得无比别扭,就想伸手去遮,“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别看?我现在太奇怪了。”

    修抓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将我的手掌覆在了隆起的部位。再过一个月,我儿子就会从里面出来,以一只蛋的形态,所以三个月大的肚子已经明显得让人无法忽略。我不自在地移开手掌,隔着衣服摸是一回事,直接触碰又是另外一回事。

    ……果然很奇怪吧,这种事情。

    “不奇怪。”

    像是安抚一般,他的右手覆上了我露在空气中的小腹,热度不断从他的手心里传过来。他声音低沉,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没有哪个父亲会认为自己的孩子奇怪,也没有狮鹫会认为自己选中的伴侣奇怪。我们的孩子就在这里,安稳地沉睡。他是个健康的男孩,也许长得像你——”

    我看了他低垂着眼睫的侧脸一眼,吞吞吐吐地道:“其实……应该长得像你吧。”

    ……因为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贡献出了另一个生殖细胞,也许狮鹫是单性繁殖的生物?

    不管怎么样,长得像父亲是件挺好的事,虽然我也算他父亲。不过,人总是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够强大吧?像我的话,在人类社会生活还好,在亚特兰蒂斯就杯具了。现在这局势,完全是虫族在钳制着长老团,不管是开战也好退走也好,都是个动荡不堪的结果。柔弱的生命在这个世道里不好生存,尤其他身上还带着那么点虫族血统。

    这样模模糊糊地想着,没有及时察觉到修接下去的动作,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挑逗得心头火起。他身上的香气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吊着脑子里的最后一点清明,感受着他的动作。

    “真……真的要做?”

    亲吻的间隙,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修没有停下动作,只是低低地道:“已经三个月了,不会有问题。”

    ……可我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

    现在受不了的不是你儿子而是我啊啊!我现在完全没有信心坚持到底啊有没有!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身体还变得特别敏感,稍微一碰就颤抖个不停。这完全违背了我想要叫停的意愿。做足了前戏,进入也显得不那么难受,只是一进一出,顶得极深。被顶到最要命的那一点,我倒吸一口气,颤抖着差点哭出来——

    尼玛对着我这身材怎么还站得起来?这根本不是爱能解释的问题吧?!

    修的动作自始至终都很温柔,只是过程拉长了,快感也变得像潮水一样绵绵不绝,彻底地冲刷着每一根神经。

    这种温柔又磨人的体验,跟上一次的狂风骤雨完全不同,但结果完全一样。当一切最终结束以后,我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被抱进浴室,在浴缸里迷迷糊糊地泡了一会儿,又被抱回床上,这次一挨上枕头就睡了,连修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异常活跃,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洪水,遮得连天都变成了灰暗的颜色。一个白色的背影站在渐渐被海水吞噬的陆地边缘,长裙曳地,金发如瀑。我下意识地走过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望着铅灰的云层后逼来的漫天虫潮。

    她发出一声叹息,轻声道:“我们守不住了。”

    我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虫族的声波催动着浑浊的海水,一波一波地朝着大海中的陆地袭来。洪水摧毁了高大的房屋,一路朝着大陆深处涌去,雨像瓢泼一样地落下来,打得人脸颊生疼。她握住了胸口的水晶,微微用力,将透明的晶体从项链末端扯下。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那枚水晶在她紧握的手指间溢出柔和的光芒,不由地问道:“您要做什么,母亲——”

    她的金发被雨水打湿,丝丝缕缕地贴在脸颊边,慢慢地张开手掌,水晶的光芒实化成一人高的权杖,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她握住权杖,将它立在身侧,低声道:“封闭亚特兰蒂斯。”

    虫潮从四面八方袭向大陆,金发女性阖上了眼睛,用手中的权杖在土地上敲击了三下。一开始只是沉闷的声音,几秒后整块大陆都开始晃动,剧烈地震动着,起伏着,发出无数道回声。

    透明的光幕自大陆边缘升起,在顶端收拢在一起,无数生物的虚影投射在光幕之上,发出震天的咆哮。大陆晃动着,脱离了它生长了无数岁月的根基,在虚空中渐渐隐没。愤怒的虫族激烈地冲撞着渐渐消隐在空气中的光幕,试图打破阻隔,冲进正在沉向大海深处的亚特兰蒂斯。

    无数的残肢断臂落入海水中,银白色的血液森森地冒着寒气,将海面凝结成冰。

    它们的愤怒一点用处也没有。

    大陆渐渐恢复了平静,沉向静谧的海洋深处。

    海水涌上来,包围了视野,阳光最后一次照在亚特兰蒂斯的山脉上,然后被黑暗彻底吞没。

    我们仍旧站在大陆的边际,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谁都清楚,这不是来自无数光年之外的恒星光亮,而是亚特兰蒂斯自身模拟出来的阳光。然而它照在脸上,依然是温暖的,就像过去的无数岁月一样。

    风霜雨雪,日升月落。

    站在我身旁的人张开眼睛,美丽的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她挥动手中的权杖,还在大陆深处肆虐的洪水立刻消隐无踪。她再挥动权杖,那些零落衰败的草木顿时焕发出勃勃的生机,抽枝发芽,重新覆盖了我们脚下的土地。高大的建筑伫立在初升的朝阳下,边角残留着洪水肆虐的痕迹,它们无言地望着这片与世隔绝的大陆,像一个个沉默的卫兵。

    她终于停下动作,让权杖再次立在身侧:“从今以后,我们就要永远生活在这里了。”

    我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我不明白,母亲。”

    她侧过身来,用柔软的指尖抚摸我的脸,微笑:“当你决定负起自己的责任时,你就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守护这片土地,我的孩子。”她的指尖滑过我的脸,来到我的发间,“你还很弱小,可以躲在强者的身后,继续逃避这一切。”

    我贪恋着她的温柔,不知不觉地随着她指尖的抽离微微倾身,她只是继续慈爱地注视着我,柔声道,“然而终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他们不能陪你到最后。”

    “……母亲?”我有点迷惑,却还是选择捉住她温暖的手,眷恋地贴近自己的脸侧,“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微微一笑,将手从我脸侧抽离,转身离开:“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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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床上,睁开酸涩的眼睛,从这个过于真实的梦境里抽身出来。天还没亮,床的另一边却是空的。我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仍旧感到十分困倦,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起得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我掀开被子下了床,顺手拿过床边椅子上挂着的外套,穿着拖鞋往门的方向走。

    门开着,风不断地从门缝里钻进来。我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冻醒的。

    握住门把手,探出身去想把门拉回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转角处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过道里的灯光照在她柔顺的金发上,每一寸都流动着耀眼的光泽,她手里握着的一人高的权杖,即使在黑暗中也发出柔和的光芒。

    ——母亲?

    我想自己当时应该仍旧没有摆脱那个梦,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尾随在那个影子身后。我想看清她的脸,但脚下走不快,有好几次都差点把人跟丢。最后她停在了天台门口,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我气喘吁吁地爬楼梯上来。

    我撑着木质的扶手,一手扶着沉重的腰,眼睛望着她:“母亲?”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脸上是同刚刚那个梦境如出一辙的微笑。我喘了一口气,欣喜地准备走上前去,眼前的她却变成无数的光粒子,消失在空气里。

    楼梯上没有灯,她身上的光芒一消散,周围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我茫然地停留在黑暗里,不知道这是自己做的另一个梦,还是怎么着。

    这时,承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天台的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门后传来一点声音,有人正在说话。

    站在楼梯上犹疑了两秒,我慢慢地走到了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