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今宵谁伴

目录:水注八方| 作者:丁子| 类别:历史军事

    王戎问应云,“你父亲可给你提过门的事情?”

    应云却道:“我父亲在日,从没有说什么经脉穴道,更别说什么武功,门是什么,晚辈更是一无所知。我父亲只是一门心思地让。”

    王兰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虽然不喜欢读书,但很佩服爱读书的人。有空你教我一下,阿爷请的那些教书先生烦死了。我和我哥都不喜欢。”说完,嘻嘻而笑。

    王戎瞪了她一眼,夫人喝道:“兰儿,乱说话了。”

    顿了顿,王戎说道:“我们山东王氏,是当今天下数得着的世家大族,王氏子孙多为朝廷重臣,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王家的人往往自小都以天下为己任。老夫少年时,却顽劣异常,喜交游而轻功名。我十二岁时,有一日,与众友在家乡的一片竹林中嬉闹饮酒,忽然听见有人鼓琴,接着有人放歌:‘天下分崩,难聚。可有贤才,接我余绪’。叹完继之以哭。我们觉得奇怪,就停止与众人嬉闹,拨开竹丛。往外观看,只见有一胖大道人,横琴于膝上,纵声长吟。边上跪坐一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生得浓眉虎目高准,却一付恭敬的样子。见我等过来,那道人突然推琴而起,道:‘果是有缘人,天罡有传人了。’向我伸手道:‘来来来。’我见他目中如火,炎炎有如烈日,不觉向前。”

    夫人微笑道:“门中的天罡行终于找到了传人,大爽快。”

    王戎道:“这道人就是我师出云大师了,那年轻人,便是眼下的司隶校尉刘毅刘大人了。大师说他本来在此给刘毅讲经,忽然听见林中有喧闹之声,有一个声音分外清亮。忽然心中一动,就不由发出声来,想引我们出来一观。一见到我,就觉得我神定气闲,二目有采,应该就是要找的人。当时大师拉着我的手,我只觉一阵洋洋之气充满四肢百骸,竟然不觉睡去。醒来时已经星光满天,玩伴早已归去,刘大人也不见了。唯有大师在侧,大师见我醒过来,告诉我:他已经为我洗去了尘俗之气,可以跟着他习练门中的天罡行了。

    “大师告诉我所谓,也就是天地四方。门是由前汉张良张子房所创。张子房博览群书,学贯古今。当时天下一统,四方来朝,张良忽然有感,于一夜之间创造出了六种功法,分别是:天罡行,烈火引,金风诀,黄土辞,黑水曲,清心咒,对应着天地四方。张良创立功法,只是心有所感,似有乐曲纷至沓来,所以用了六个和功法完全搭不上边的名字。

    “张良仅是初创,然后功法经过他的弟子及再传弟子不断地开发,威力越来越强。但张良之后两百年内,却不能再由一人同时掌握这六种功法,各种功法互相之间还互相冲突,如果强要把这六种功法练到一块,有人做过尝试,结果却是筋脉寸断,死于非命。”

    应云问道:“我想张良创造这六种功法,一定有其内在关联的东西,可能是后人都没有找到吧。”

    王戎赞许地望了一眼应云,道:“应贤侄见识不凡,后汉初年,出了一个奇人,总结出了一套心法,一举囊括了所有的功法。从而纵横天下。”

    应云问道:“这异人是谁,可把他的心法传下来?”

    王戎道:“这位异人心胸开阔,一定也不藏私,把他的心法传给了后人。”

    应云一喜,道:“这就好了。”

    王戎却道:“但他的心法对别人却一点用也没有,于是别人都怀疑这套心法是假的,结果这位异人就遭到了整个江湖的封杀,连名字都不许被人提及。到了后来,在江湖人的心目中,这位异人可能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王兰打了个哈欠,道:“一点都不好玩,练功夫真没劲,这个人八成是没有的,门功法大约也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阿爷净逗我们小孩子玩。”

    王戎却显得很严肃,道:“这个异人是真实存在过的。因为,我师出云大师就是这位异人的后辈弟子。一人把三种功法全部练成了,虽不是前无古人,只怕是难见来者了。我当时问师父,为什么不尝试着把其它三种功法学全了呢?师父叹道:‘门的功夫和天下气数相关,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这门的功夫,学起来不易,传下去更不易,我师父收了刘毅,传了烈火引,又收了我,传了天罡行,后十年,见到了应天龙,也就是你的父亲经,传了金风诀,传了你父之后,大师心愿已了,飘然而去。去时我们兄弟三人都去送他,他唯一留下的话是:让我们把功法传下去。

    “转眼二十年过去,我们三人却无一人做到,天龙已没,我和刘毅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看来真得要对不起师尊了。”说完长叹一声。

    夫人劝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卿不要往心里去了。”

    王戎却道:“自我修习了天罡行之后,目力大进,不仅是看得远,对世事更是洞若观火,屡为朝廷立下功劳。身手矫健,于乱军中纵横,无人可当。伐吴之役,我之所以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与之套功法实是有莫大的关系。我王戎今日成为王氏宗族的领头人,也都拜师尊所赐,这传人一日找不到,我便一日不得心安。”

    王兰叫道:“阿爷,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你就带我看星星,给我讲天上的星宿,后来又给讲周身的经脉穴道,告我说天人是相通的。可后来,一直没教给我武功,倒是整天训练那些家仆。弄得有时候那些家奴都敢对我瞪眼,要是我会,早一天打他们三回了。”

    王戎道:“教家仆的算什么功夫,皮毛都算不上。我教武功可不是让你使这小姐脾气的,本来我想把一身的功夫都教给你和你哥的,你们都让我失望。你们的体质并不适继承我的功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王兰道:“其实我不喜欢学,你爱教不教。你看这位应家师兄可适合?”

    王戎注视着应云,招手道:“贤侄,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掌。”

    应云心下茫然,伸出右手来给他。王戎一只手握住,别一只手用指尖在应云的掌心轻点,应云只觉得那掌尖传出一股极柔的力量,却又异常湿润,让人觉得极平静,那股力量顺着应云的手臂一直传上来,传到肩头,然后顺着肩膀传到喉头,从喉头往下直到前胸。霎进间,这股气流在体内四散奔走,应云只觉四肢百骸有说不出的舒服。王戎仔细端详了一下应云,然后摇摇头,道:“怪不得我在郊外的李子林边不能确认你是应天龙的儿子,你身上连一丝他的功夫都没有。倒有些奇怪的东西在你的体内,我的内边输入进去,却如泥牛入海似的,再就是你的穴道似乎很不固定,却令人难以索解。但不管怎么说,你绝对不适合学习我们门的功夫。”

    王兰道:“什么叫泥牛入海,前年刘毅伯伯来找你,你和他较量,也说过他的内力深厚,你的拳脚打过去,就如泥牛入海。是不是指的内力也深厚?”

    王戎哼了一声,没理她。

    王兰却道:“阿爷,你怎么用手指头这么一点就知道了,不会是骗人吧。我也会。”说着一只手去拉应云,应云没想到她有这个动作,哆嗦了一下。王戎和夫人见怪不怪,也没有出面责备,王兰的小手柔软细滑,应云心内有种异样的感觉。

    王兰用右手大大方地握着他的手,伸出左手点着,只听王兰说道:“据本姑娘慧眼看来,此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目如朗星,鼻若悬胆,胸怀宽广,行走四方,一望龙凤之姿,卓然不同于常人,其意平,其气华,谈吐不凡,此子行事,必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化不能行为能行,化不能练为能练,门功夫者,小菜而已。”说完,自觉得意,哈哈大笑。

    夫人也跟着笑,弯着腰,揉着肚子,道:“在哪里学的,是不是跟前门外说书的学的。这一段时间跟着那左月明等几个丫头,到处疯玩,越来越不着调了。”

    王戎显然拿这孩子没办法,在口里憋了半天,终于笑出声来。“你不相信你父亲,以为我骗你们小孩子不是?”笑着笑着,突然撕心裂肺般地大咳起来,夫人连忙上前抱着他,问道:“怎么了阿戎,怎么突然咳这么厉害?”

    王戎猛摇头,道:“此事我也不清楚,今天在洛阳郊外,已经犯过一次了,真他妈的邪门,我要死了。”竟然连脏话都说出来了。

    夫人道:“卿还年轻,哪里会死,我不许你说。”

    王戎突然怒目圆睁:“整天婆婆妈妈,不够烦的。你给我住嘴。”

    夫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飙,一下子僵在那里。好半天,才对王兰说道:“兰儿,你吩咐人带应公子去休息吧。你父累了,我扶他回去。”

    应云作为外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有点坐立不安,王兰却一拉他的袖子,道:“不用管他们了,他们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在溶溶的月下,那个叫阿花的女仆举着莲花灯笼,在前边引路。王兰拉着应云,穿过一个爬满花枝的月亮门,绕过一个水声沽沽的池塘,到了一个临水而建的房子。应云几次想把她的手甩开,她抓的紧紧的,还嘱咐道:“应家哥哥,这里你不熟,我带你走。”阿花回头道:“应少爷,晚上那些家丁会放狗,你听小姐的,千万别乱动。”应云还真得听见几声狗叫,也就依了她们。

    池塘里铺满荷叶,在月色下闪着幽幽的亮光。四处蛙声响成一片,耳边有轻风相拂。开了门,阿花点了烛台。只觉清香满屋,眼前案几摆件,件件精美。入了内室,罗幕低垂,锦茵铺地,到处悬了叮叮铛铛的玉器小玩艺,一个大大的绣蝴蝶挂在墙上。应云大惊,问道:“这是谁的住处?”阿花答道:“这是小姐的住处,她说家里没地方,今天晚上你跟她睡。”应云大惊,道:“这如何使得?”阿花回头一笑,道:“这又怎么不使得,便宜死你。”

    阿花的头上被王兰敲了一个暴栗,道:“鬼丫头,乱说话,应家哥哥,这里是我们家里招待内亲的地方,应哥哥的父亲与我父亲是师兄弟,也算是内亲了。”王兰说话时脸上笑嘻嘻的,没有一丝着恼的样子。

    阿花摸着头,道:“小姐,为什么打我,应少爷如此人才,你在洛阳城都找不到几个吧?况且,夫人和小姐在一起说话,我可是听见了啊。夫人说:……”

    王兰一把捂住阿花的嘴,道:“别乱说话。回头绝不饶你。”

    阿花伸了伸舌头,不敢吭声。

    应云一脸尴尬,道:“这里布置得有点像女孩子的地方,我有点住不惯,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王兰道:“家里的各个房子都是我安排的,连我哥的房子都有这个绣蝴蝶,没人说不好,你想找不一样的,还真有点难?”

    阿花却又忍不住了,咯咯笑道:“外边池塘里和这里不一样,应少爷可以去那里住一晚上。”

    应云服了,索性举起手来,道:“客随主便,是我应云不懂事了。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说着,跪坐到了绣毯上,将肘部斜倚在案几上。说道,“我还真有点累了,喝了那么多的酒,头还真是有点晕。”

    王兰微笑道:“我还忘记了,家里有备好的醒酒汤,每次我父亲和我哥喝多了,都要喝上一碗的,阿花,快去拿一些过来。”

    说着轻撩衣裙,盈盈跪坐下,与应云隔几而对。体态曼妙,烛光下尤其动人。应云觉得口更干了,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液,身体也微微有些发热。应云觉得有些难堪,觉得自己举止有些笨拙,全没了以前的翩翩风度。应云从小贪玩,风月场合也去过一些,但从来都是片花不沾身。父亲也会带他去过一些人家作客,如王兰这般秀美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也曾经见过几个,父亲的初意也未尝不是替他物色一个可以代应家传递香火的,见他无意,也就作罢。见到王兰的感觉,是从来没有的。

    阿花哼了一声:“想把我支开。”扭着身子出去了。

    两人沉吟半天都没说话,应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有谢过小姐,就侧身长跪而起,伏地作磕头状:“多谢小姐,如果没有小姐,我应云只怕还在那间小屋里被捆着呢”

    王兰慌忙绕过几案,弯腰伸手把他扶起:“不用这样,你是男子,怎么能随便向我这小女子磕头呢,不行不行。”

    应云伸手抓着王兰的指尖,把身子立起来。二人四目相对,俱是心跳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窗外蛙鸣不断,虫声唧唧,二人站立良久,一时倒似痴了。

    这时只听有人轻轻唤道:“小姐,醒酒汤来了。”

    二人一惊,慌忙把手撤开,依旧隔几而对。

    阿花端着托盘,跨进屋内。手里是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只不大的青玉碗。碗放在案几上,碗里的汤在灯下微微晃着波纹,王兰和应云同声道:“哦,放这里吧。”也不抬头。

    阿花嘿嘿笑道:“刚才,我见到两端木头,差点撞到我的头,吓了我一跳。”

    王兰问道:“什么样的木头,可碰伤你了吗?”

    阿花摇头道:“没事,木头自己就倒了,真是奇怪。”

    王兰大笑,道;“死丫头,看你以后还敢取笑本姑娘。”说着,一把拉过阿花,作势要打。

    阿花嘻嘻一笑,躲开了,道:“不识好人心,如果不是我,小姐还不认识应少爷,应少爷说不定还在那间小屋子里受苦呢。你们都还不谢我,打我作甚?”

    王兰作恍然状:“是啊,应家哥哥,你真正的恩人就是阿花,你刚才谢错人了。”

    应云心情不由大快,想:一个头也磕过了,只要这主仆高兴,再磕一个又有何妨。就真得趴下去磕。

    王兰喝道:“阿花,还不磕还,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当得起吗?”慌得阿花也过来磕头,道:“应少爷,这如何使得,你折杀奴婢了。”

    王兰笑道:“好了好了,够了够了,磕个十下八下的就行了。拜完天地也就够了,该入洞房了。”

    地上两个人腾地都站起来,应云想想有些可笑:“这鬼王兰真能作弄人,心眼还挺多。”

    王兰道:“阿花,我娘已经吩咐过了,我今天晚上不用你侍候了,你就留在这里,陪一下应少爷吧。他有要什么东西,你都给他拿来。如果有些微的不妥当,我回头要你好看。应家哥哥,阿花是我跟前的人,你就当作自己家的奴仆一样。”

    阿花脸一下子红了,忸怩道:“夫人这样说过吗,这怎么可以?”声如蚊足,几不可闻。

    应云赶紧道:“兰妹,就不要难为阿花了,我应云今天也是多亏了阿花。现在夜也深了,我刚才听见都已经到了二更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

    王兰占足了上风,满眼都是笑意,道:“这丫头,我知道你的鬼心眼里想的什么。看我回头不收拾你。”

    然后对应云笑道:“应家哥哥,那就早点休息。”说道,伸出手来去拉应云。应云心中一动,刚要伸手,却被王兰拍了一下,道:“又想占我便宜,哪那么容易。”说着,转身向外走。

    王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见阿花还局促在当地,道:“阿花,你真想留下来?”

    阿花呀地叫了一声,也跟着跑出去了。

    应云送出门去,王兰道:“应家哥哥,你就不用送了,你对院内不熟,别迷了路。快关门吧。”坚持让应云关门。

    应云关上门,听见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应云关上门,却睡意全消,呆坐在案几边。阿花走得匆忙,那个汤碗和托盘还在几上放着。应云端起那只青玉碗仔细观看,这只碗色泽碧绿通透,应该是中上品,价格绝对不菲,竟然用来待客,还随意丢弃。应云心想:“王戎只说自己简朴,比起我们这些商人之家实在是破费了太多。也不知京城之内那些达官贵人该是怎么个豪奢法?”

    想着这一天的经历,想着王兰的一颦一笑,如同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该有三更天了吧,这时有人敲门,应云以为听错了,再听,确实有人在敲。

    出门一看,是阿花。

    应云一愣,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服侍小姐回去休息了吗?”

    阿花道:“应少爷,我忘了收拾,那玉碗是成套的,如果哪一只弄丢了,夫人会骂死我的,幸好你还没睡。”说着,上前把那只碗从应云手里拿过来,放到托盘里边。

    应云笑笑,道:“不知为什么,睡不着了。坐一下好吗?”

    阿花端起托盘刚要走,听见应云相邀,顺从地在他对坐下。

    应云见她满面娇羞,灯光下更显动人,不由问道:“阿花,你的名字是什么?”

    阿花把嘴抿了抿,笑道:“还有应少爷这样问话的,我就叫阿花喽,我从小就被夫人买过来,陪小姐一起玩,本姓早就没有了,只有一个小名:花花,他们都叫我阿花。”

    应云离家日久,孤身一人,不由觉得形单影只,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仆相伴,心怀不由一畅。叹道:“也是可怜的孩子。”

    阿花突然道:“应少爷,假如老爷把小姐许配给了你,我也想跟过去,我会很乖的。我觉得你人很好,对我们下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应云笑道:“老爷怎么会把小姐许配我,我父亲虽然与其有同门之谊,但王氏是世家大族,门第相差悬远。我父亲也去了,我这个师侄更算不了什么了。和你们下人的身份,也差不了很多。我很感激你,今天如果不是你带小姐来,说不定我还在那小屋子里边呢。”

    阿花道:“是真的,夫人和小姐商量的时候,我听见了。”

    应云眼睛一亮,问道:“夫人怎么说?”

    阿花道:“夫人对小姐说:‘你这应家哥哥也不知对上亲没有,如果没有,就把我们的兰儿许给他。也不失为一段姻缘。’”

    应云心头一震,问道:“夫人真得这么说?”

    阿花显得十分认真:“是啊。我刚才问过小姐,小姐也诚认了呢。”

    应云不是一个太容易冲动的人,应云心中告诉自己:此事万无可能,如果王家把小姐嫁给自己,首先在王氏宗族那里就说不过去。作为庶族的应家即使再有钱,娶普通世族的女儿也是如同爬越高山。更何况是山东王氏?小姐年幼无知,难道夫人也犯了糊涂不成?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见应云不吭声,阿花接着说道:“小姐还让我过来看你休息了没有,如果没睡,还要问你有什么要求没有,想不想喝水,想不想吃东西?”

    应云不想太麻烦她,就道:“你告诉小姐,我也准备睡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阿花道:“小姐还说,就让我在这里服侍你。”

    应云大窘,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人来。”

    阿花已经抢过来,替应云除下鞋子。又替他除去外衫。春日的晚上还有些小冷,应云不由牙齿咯咯地响,一半是因为温度,一半是因为有莫名的激动。以前在家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小厮服侍,没有女孩子的手轻柔,也没有女孩子的手温润。

    应云不由内心一动,抱在了阿花的肩头,阿花往前一探身,扑进了他的怀里。春日的夜晚,会有许多幽思,何况有个温暖的身体陪伴。阿花有种淡淡的香味,应云抱在怀里,觉得身子如在云端。

    这时,只听见窗外有人说了句:“色狼。”

    应云一惊,坐直了身子,阿花从他的怀里挣出。出去的时候那只碗竟然又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