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芭!立正!”她对小喇叭说。
她们曾说好的,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要走,或者逃避沉默不语,任何一方只要说“立正”,另一方必须停止脚步无条件立正站立原地不动,等待“审讯”。
小喇叭站在课桌边,左手抠着右手指甲上的蓝色指甲油,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小声嘟哝着说:“没什么,挨了老班几句批评,没事,别担心,你伤刚好,别想那么多,我去给你倒杯水。”小喇叭没等她回应,拿起桌上的被子就去走廊尽头的水房倒水。懒
倒水的时候,小喇叭哭得像极了那些稀里哗啦流淌下来的水,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最好最好的姐妹,她喊了那么多年的欢欢,随时,随地,就会倒在她的面前。
班主任在告诉小喇叭这件事的时候,表情严肃地说:“张小芭,你不可以哭,你们关系最好,友情很深,我都清楚,她父亲来学校好几次了,拜托学校。与公,这么严重,不应该在学校待着了,万一出了事学校哪能担得起责任,与私,我看着她成长了两年,她一声声班主任叫着我,虽然你们俩偶尔逃课,我相信你们是好姑娘好学生,她爸爸努力瞒着她,她成绩很好,高三一年后,参加高考,一定会考上好的大学,会前程似锦。所以,你必须,你必须坚强帮助她,在病情找到解决办法啊之前,保护好她,守护好这个秘密。”虫
小喇叭对自己说,一定要守护好这个秘密,保护好她,要她平安,要她快乐,她的心脏病日渐严重,一个刺激的事情可能就会要了她的病,小喇叭擦干眼泪,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银项圈,那个项圈上有手工刻上去的古老而简单的祝福:一生平安。
装作若无其事,小喇叭端着水回到了教室,唐未欢朝她咧嘴笑,还挠挠她咯吱窝,又极快的语速讲笑话给她听,说:“我告诉你噢,侯信文喜欢上你呐。”
小喇叭险些没惊得一杯水泼了出来,说:“大嘴猴喜欢我?怎么可能,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啊,太残忍了,我的如意郎君一定是非常帅气非常威猛非常高大......”
“他刚和班主任打架了......”唐未欢轻飘飘地一句,补充说明道:“吓坏我了,就在这走廊上,班主任也没怎么还手就把侯信文拉办公室去了。”
“什么,你吓坏了!”小喇叭一惊一乍,大嗓门没得控制,把唐未欢吓得一跳。
“哎呀,你的嗓门能不能控制一下,被你吓死了,我现在肺活量越来越不行了,一受惊吓,就呼吸困难,呼呼......晚上你请我吃夫妻肺片,给我补补肺,压压惊吧。”她邪笑着。
小喇叭难过极了,捂着嘴控制自己的音量说:“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可其实呢,关肺活量什么关系啊,单纯善良的欢欢,你怎么这么叫我心疼。
侯信文,这个外号大嘴猴的男生,真的和老班干了一架,准确说,是他对老班出手了,小喇叭想老班没有还手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唐未欢就坐在窗口惊吓地望着老班。
侯信文悻悻地从办公室走出来,垂搭着脑袋,一看到小喇叭座在座位上,和唐未欢说这话,他赶紧上前趴在小喇叭的座位上说:“张小芭,你没事吧,他没拿你怎样吧,你放心,我替你揍他了,鼻血都揍出来。不过我还好,可能要记大过,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一次肯定想把我开除了。”
小喇叭白了侯信文一眼,说:“谁说老班骂我了,他只是鼓励我好好学习,关你什么事啊,你搅合什么呀,不闹点绯闻你不开心似的,开除也是你活该。”
“我可是替你伸冤啊,我刚看你像哭过一样从办公室走出来,我以为他为上次你们逃课去寂寞城的事处罚你呢,再说,我在办公室交待了,那次用皮筋和纸弹数学老师的人也是我,你不过是替我顶包的罢了。”侯信文摸着后脑勺,委屈地说,倒像是自己办了多大件好事小喇叭没领情似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情比金坚啊,多香艳多浓烈的华表新文,一中第一大嗓门和大嘴猴同学喜结良缘,伉俪相好,实我一中晨报热点新闻。”好事者起着哄,弄得像他们谈恋爱了一样。
“你闭嘴,你胡说什么啊,死开,滚远点,德行!”小喇叭气得涨红脸。
“老班接着问我们是不是早恋了——”侯信文小声说,明明重点是这句还故意放低声音,原来放低也是一种强调的姿态啊。
小喇叭举起手中的一杯水就泼向侯信文的脸上,侯信文吓得忙叫道:“是开水吧,你把我毁容了你得做我女朋友!”
小喇叭赶紧手一摸杯身的温度,鄙夷地说:“是凉的水好不好。”
“小喇叭,我这是保温杯......”唐未欢弱弱地说。
“啊——”小喇叭和侯信文同时发出凄厉的声音。
还好,侯信文没有被烫多严重,也不算烫伤,但是,整整有一个星期,侯信文都顶着通红通红的脸走在学校里,走在街上,走在回家的路上,每次都以袖子掩面,生怕通红微肿的脸会吓坏路人,还要擦药,小喇叭真怕他毁容了,本来就不够帅了,万一成红脸人,那多悲剧,简直是悲剧加悲剧。
为了弥补侯信文的神经损失,小喇叭只好厚着脸皮去办公室向班主任解释侯信文对他动手的原因,是误会,替侯信文向老班求情,希望老班可以从轻发落,不要开除侯信文,老班倒一脸惊愕地说:“谁说我要开除他了,我从来不会对我的学生公报私仇。”
侯信文得知自己不会被开除,受伤的面孔背后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