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秘笈
1.由来
老头子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拍手道:“天意!天意!小兄弟为了找你这样一个人,你老哥哥是昼夜思念,踏破了铁鞋。想不到在这大狱之中,无意之中遇上了。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安排的,人常说,老天无眼。我看这全是他奶奶的胡说八道,这老天不是开眼了吗?哈哈!哈哈!”接着又大笑几声,言语之间有说不出的欢喜。
魏青却让这老头子搞得迷迷糊糊,只好跟着干笑几声。为何老头子如此说,这事还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
四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大大有名的剑客,人称江南一剑。此人姓梅名墨。曾横行江南四十余年,罕逢对手。晚年时收得一徒,就是这老头子时不待。谁知这时不待虽然是一个武痴,尽得梅墨的真传。但他生性顽劣,放浪江湖,尽干一些不着调的事。梅墨对他实在头疼,多次教诲等于放屁。知他生性如此,好在他并无大恶,对师傅也极为孝顺,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也就收了逐他出门的打算,但知他实是胸无大志,无法继承自己的衣钵。
梅墨为了传授衣钵,不得已又收一徒,名唤洪大寿。当时梅墨年纪也大,不能亲自传授洪大寿武功,就由时不待代师传授。所以,时不待和洪大寿虽为师兄弟,实为师徒。好在师兄弟都是那种大器量之人,平时感情极好,也没有什么纷争。
梅墨百年之后,师兄弟奉命下山联手在江湖上闯荡。两人武功高强,在江湖上罕逢对手,洪大寿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由踌躇满志,要在江湖上干一番大事业。不过,两人虽是师兄弟,却性格大异。师弟洪大寿和师傅梅墨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但热衷于追逐名利,而且喜欢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逞强斗狠。而时不待却生性淡泊,一心只钻研武学,对功名利禄并无贪婪之心。后来洪大寿参加了反蒙的义军,又在扬州创立了永乐帮,师兄弟随即分手。
又是十多年后,洪大寿一次偶尔得悉唐末在江湖上极富盛名的秘传武功《经中经》惊现于敦煌。据说这《经中经》是唐末隐居于敦煌的七个僧人所创。这七个僧人都是武痴,以发展武学为生平事业,心无旁骛地钻研武学。这《经中经》乃七人毕生修为融合在一起的武学,自然非同小可,实乃天下第一大武学。洪大寿是武学大家出生,如何对这绝世武学不产生贪念。当下约了师兄时不待,到敦煌去抢夺。
师兄弟赶到敦煌之时,武学已被一个叫玛丽莎的西域女子夺走。这玛丽莎何许人也,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玛丽莎系回鹘人,自幼拜在天山派掌门天山神姥怀柔师太的门下,不但生得妖娆无比,而且武功之高,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望其项背。
怀柔师太原是峨眉派首徒,因和师妹怀秋争夺掌门之位,负气出走西域,后来糅合了西域武功在天上创建天山派。天上派原只收汉人,怀柔师太见玛丽莎聪明伶俐,悟性很高,十分喜爱,破例收为弟子。怀柔师太虽人在异域,却心系祖国。见蒙古人意在南宋,就令玛丽莎刺杀当时西域的最高长官成吉思汗之子察合台。谁知这玛丽莎被察合台的英雄气概所感,既然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了一倍多的男人,怀柔师太自己也让爱徒这大逆不道的行为生生气死。
怀柔师太死后,不久察合台也相继病故。玛丽莎在这双重打击之下,性格变得异常乖戾凶残,在江湖上得了个天山鬼母的称号。后来玛丽莎又害死师姐玉柔,夺了天山派掌门之位。从此一心想称霸西域,所以下山来抢夺《经中经》。
洪大寿知悉武学被天山鬼母抢走,当即和师兄星夜兼程地追赶,在大漠里将天山鬼母追上。随即在大漠里和天山鬼母爆发了一场生死大战,这场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从大漠一直打到昆仑山上。天山鬼母玛丽莎身负重伤,自己带的三个西域高手全部战死。洪大寿虽然抢夺到了《经中经》,自己也是身负重伤,和师哥时不待狼狈逃回中原。
回到扬州之后,洪大寿从此一病不起。虽然遍访名医,但这西域武功好生厉害,洪大寿被天山鬼母毒气击中心脏,那毒气含着西域异毒,实难化解。洪大寿在病床之上挣扎了三个月,怏怏而亡。洪大寿临死之时,托付师弟时不待找一有资质少年传授,继承永乐帮大业。并要求师兄时不待立誓,终身不能习练《经中经》。
洪大寿为什么不许时不待习练《经中经》,也不传授给他当时的继承人安必胜?这是有原因的。洪大寿深知自己师兄时不待的性格,他是那种游戏人生,没有是非观念的人。一旦时不待习练了武功,再误传他人,洪大寿罪就大了。《经中经》是几位僧人所创,习练之人自然必须是纯阳的童子之身。安必胜虽然武功出众,但性格暗弱,统领一帮之众确实有些勉为其难。洪大寿的确有些忧心,但帮中又找不出比安必胜合适的人选。况且安必胜当时已娶妻,是不能习练《经中经》的。
洪大寿死后,为了完成师弟的遗愿。时不待退隐江湖,一心在江湖上寻找《经中经》的继承人。由于他做事亦正亦邪,完全是凭自己一时的好恶,有些事简直干得让人匪夷所思。他又是一个武痴,结交朋友从不论人品,只论武功高低。打得过他的,他自然是对你倾心巴结,要你传授他武功。打不过他的,他正眼也不瞧你一眼。这家伙几十年下来,武功不但繁杂,而且高得不可想象,人品却的确不敢恭维。因此江湖上对他是又敬又怕,得了个老疯子的称号。
一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一件轰动武林的大事,自然惊动了老疯子等一系列江湖大侠。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一淮南人,此人具体姓名不详,只知道姓花,江湖人根据其作为给他起了个外号花蝶儿。这花蝶儿正值青春年少之时,生得也极其英俊。也不知他出于何门何派,只知道他善使一把青泉短剑,武功怪异无比,许多江湖上成名的人物都死在他的三尺剑下。
此人武功虽高却是一飞天大盗,自入江湖就在在江南作案无数。武林之中良莠不齐,盗窃也不为怪。可是此人每每在作案之时,如果遇到那年轻女子,从不放过,先奸后杀,手段残忍无比。与其说是一飞天大盗还不是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采花贼。这就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欲杀之而后快。但是有好些江湖大侠不但没有捉住他,反而被他杀之甚多。
一时之间搞得江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些普通老百姓家里有女孩子的,吓得半下午就关门闭户,生怕大祸临头。那些稍有些钱的,更是一面高价聘请保镖,一面联名上书朝廷,要求官府严厉惩办江洋大盗。于是,朝野震动,捕文如同雪片一样下到各地官府。这期间也不知有多少捕快被下狱免职,挨了无数的冤枉打。可是那花蝶儿连一根毛也没有逮着,照样盗窃采花,过得逍遥自在。
那些官府慌了,也不知谁出了一个馊主意,以恶治恶,扬州知府亲自上门央求到了永乐帮。没奈何,安必胜只好亲自出马,来捉那花蝶儿。安必胜明察暗访,在苏州一大户人家真还把那花蝶儿给堵住了。随后两人展开一场生死恶斗,那花蝶儿武功不弱,一把短短的青泉剑,的确使得快捷无比,神鬼莫测。此人还有一大特长,那就是轻功天下独步,他武功不及安必胜,但脚下抹油的功夫却比安必胜高。安必胜追杀了几次,都被他在眼面前生生地逃脱了,从此后,那花蝶儿变得更加奸猾,常常是东打一枪西放一炮,行踪诡秘,实在不好捕捉。没奈何,安必胜只好求到这个行踪同样诡秘的师叔身上。
安必胜算是求对人了,那时不待对付花蝶儿这样的人有的是歪招,果然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把那花蝶儿给翻了出来。
却说花蝶儿这日在那临安府中盗了两件青铜器,知道是商朝遗留下来的宝贝疙瘩,心中甚是得意。就到那牛角角酒楼来喝酒,这日酒楼的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酒客,分布在偌大酒楼的四周。这牛角角是一个山东人开的,那牛肉的味道京城驰名。特别是牛腩的味儿,可以说是天下只此一家。那花蝶儿吃喝得高兴,想起自己自出道以来罕逢对手,连永乐帮安必胜这样的大高手,都奈何不了自己。不由踌躇满志,噗的一口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突听得身后有人冷冷道:“这厮只是一具尸体尔,还笑得出口?”
那花蝶儿闻言不由大怒,赶忙扭过头去找。只见身后约莫十五丈开外,坐了一个干巴巴的瘦小老头,头上几根稀疏的白发,连簪子也不用的。一付宿睡未醒的模样,眼角还有两坨眼屎,实是猥琐不堪。这老头衣着普通,却摆了一大桌牛肉,嘴里大嚼大啃,还不停唔唔哼哼道:“不赖,不赖,这牛角角的牛肉就是味儿不错。”细听之下,刚才那声音就是这老家伙发出来的。
花蝶儿心里诧异,可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如何听得如此杂音。当下把那椅子一推,走到那老头子跟前,抱着膀子翻着怪眼看着这糟老头。那老头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哪里飞来的一只淫牛,这骚腥味好臭,好臭,腌臜了我一桌子好酒菜。奶奶的,找死吗?”说完,不停地用手在酒菜上驱赶,似乎那臭气的确臭不可闻。
花蝶儿勃然大怒,骂了声:“奶奶的,你找死!”抬腿就像那老头踹去。那老头呵呵地叫着,似乎有些手忙脚乱。也没看清他用招式,花蝶儿的脚就拿在了他手中,那老头把那花蝶儿像只猴子一样倒提着,随手舞起了圆圈。那花蝶儿让那老头子随手一拿,顿时全身酸软,半分也挣扎不得。那一楼的食客见这老头子把一个百十斤的大活人,就像提只鸡一样顺手挥舞,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老头子弱不禁风似地,原来却是一个大力士。那老头越舞越快,到后面就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在大厅之中滚动。那些食客更是看得舌头伸出忘了收回,只听那老头哈地一声怪叫,手中的花蝶儿夺手而出,直向那墙壁撞去。这一下势大力沉,势必将那花蝶儿撞得脑浆涂地不可。食客不由骇得都闭上了眼睛,心里都道,这老头子和那年轻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仇恨,这下手也忒重了些。
却说就在那花蝶儿将要碰上墙壁之际,他突然把身体一团,伸脚在那那墙壁上一点,即刻倒纵回来,手中也多了一把寒光直冒的青泉剑。老头子想不到这花蝶儿反应如此敏捷,不由暗暗喝了一声彩。
那花蝶儿身在空中挺剑就直取老疯子,那剑如同闪电一般快速无比。老疯子哈哈一笑,道了声:“这剑使得不错,有些意思。”伸手硬向剑身抓来,那花蝶儿大喜,心里道你这糟老头找死,须怪不得老子。狠狠一剑刺来,恨不得一剑就把那老头子捅个大窟窿。可是剑刺到中途,就像遇到了一堵软软的墙,再也刺不下去。而且那剑被一股内力牵制,险些夺手而去。
花蝶儿大惊,赶忙变换招式,仗着剑快上去就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那老头子空手斗这花蝶儿,还是好整以暇、游刃有余。两人转瞬之间就斗了好几十招。那老头子见这花蝶儿剑法精妙,招式匪夷所思,每每到关键时刻都能转危为安。不由兴趣渐浓,一心要看花蝶儿剑法的精妙之所在。
这花蝶儿的确是后生一辈中的佼佼者,他能挡老疯子这么多招,的确有过人非凡之处。那老头子越斗下去,渐渐地佩服起来,觉得这家伙的确是一个练武的奇才。杀他之心渐淡,爱才之心不由大生。有时手下也稍稍留情,要不凭花蝶儿的那一点微末行道,早就败了。
那花蝶儿也是越斗越胆战心惊,那老头子武功之高,自己实在是难望其项背。自己连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了,也脱不了那老头子掌力所控制的范围。心里知道自己名声之臭,这天要命送于此。当即把剑一抛,大声道:“糟老头,我不是你对手,你要杀便杀,老子不打了。”
那老头子正打到兴趣之上,见那花蝶儿认输,不禁大为可惜。道:“你的精妙招式还没有使出来,眼看就要胜了,怎么就不打了呢?再来,再来。说不定你破了老头子的掌法,潇潇摇摇大摇大摆就走了,老头子想阻拦你也无能为力。老头子虽然答应人家,要取你性命。可是你胜了老头子,那也叫无法可想,无可奈何。”
那花蝶儿此时是有苦说不出来,他刚才和这老头子全力拼搏,早已累得手脚酸软,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还有什么精妙招式了。见那老头子并把想杀他,不由想起一人,心道此人如此疯癫,莫非就是那人常说的老疯子。心里顿生一计道:“小爷今天不想打了,你要杀便杀,只是我的高深武功没有用出来,我的轻功天下第一。只是让你这样莫名其妙地杀了,真是可惜。”说完连声叹息。
那老头子一听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屁股上都来了劲,赶忙道:“你轻功这么好,那我们就比轻功如何?”这老头子此时早就将安必胜的嘱咐早就忘到脑后。临来之前,那安必胜知道这个师叔嗜武如命,一见到精妙的武功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安必胜知道花蝶儿武功高强,又奸猾无比。生怕他上花蝶儿的当,就要他见到花蝶儿就杀,不要问原由。
那花蝶儿摇头道:“小爷今天实在不想打了,我和你打一个赌如何?我们以一个月为限,如果你一个月之后,杀不了我,就永远不能杀我。这一个月之内,你如果追上我,随你怎么处置都无怨言。”
那老头子生平最喜欢和人打赌,认为这是天底下最为开心最其乐无穷的一件事,一听不由眉开眼笑道:“公平,公平,我们就以一个月为限,在一个月内我抓到了你,你这天下第一那可是我的了。”
那花蝶儿想不到这老头子这么轻而易举就上了他的恶当,不由欣喜若狂。暗道众人都叫这老家伙老疯子,这外号实至名归,一点也不过分。真是疯得花样百出,不由哈哈大笑道:“晚辈告辞,随时恭候老先生大驾。”说完,大摇大摆地出酒楼而去。
花蝶儿刚出了那牛角角的大门,就不由自主地身体一晃,险些跌倒。闭目深吸了几口气,才压制住胸口欲呕的烦闷。心里不由暗暗骇异,这老家伙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