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矛盾因为和前一次累加在一起闹的比前一次还要大。两人除了必要的交谈,完全是互不待见了,其实主要是安灼不大待见阮漓。
每天阮漓出去摆摊,安灼则去上班,因为没有多少心思,阮漓也没把画拿去筠莲轩,不过这段时间闲来无事都在艺术街区闲逛,艺术街区里的店铺不少,各家都各有特色,可阮漓逛着的时候总感觉惆怅,没有安灼在,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过,这一番逛下来,阮漓也大抵知道这里的情况,筠莲轩是这一片地方最好的一家字画行。
眼看着矛盾持续了将近二十天,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阮漓没想过服软,他认为安灼不该在那种地方工作,他恼怒安灼不听他的话,却无法强迫安灼做些什么,那种地方怎么看怎么危险,说不定哪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一边生安灼的气,一边担心,每天心情都不怎么好。他心情不好,安灼心情也不好,除了在上班的时候必要的笑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冷着一张脸。双方都在赌气,噎着那口气不吐出来……
阮漓的摊子最近生意一般,收入也跟着一般,想到钱的问题,他决定把家里的大画作挑两幅出来送到筠莲轩去。筠莲轩在艺术街区的最中央,店面很大,装潢很中国风,朱漆大门,门沿上挂着块扁,三个笔锋凌厉的“筠莲轩”刻在上面,入木三分,气势宏壮。之前阮漓只从门外往里看一眼,这次才算第一次正式的踏入筠莲轩,刚一踏入,阮漓就感觉悠远的古朴气息扑面而来,他四处打量一眼,博古架、八仙桌、红木太师椅,非常具有古典气息的内装饰,他很喜欢这个格局,就像他以前的家……
店员是个机灵的主儿,看阮漓手里拿着两卷画轴,又看了看阮漓的人,机灵的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阮漓朝店员笑笑,把手里的画放在桌子上,“我想把这两幅画借放在贵处卖。”
借卖这种事情在艺术街区很常见,不过筠莲轩的要求很高,并不是接受所有人的画,要按等级说的话,筠莲轩是第一流的字画行,那么借卖的字画,必须也是一流的,二三流的字画可以借放在艺术街区的其他二三流的字画行里卖。
店员懂得店里的规矩,礼貌的对阮漓说,“能不能打开画给我们店长看一眼?”
“当然可以。”
“那请您稍等,我去请店长。”店员倒了杯茶给阮漓,上楼去请店长下来。
店长下来后,阮漓打开画让店长仔细瞧着,店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在店里干了很长时间,可以说是很有眼光的,他摸着下巴看着阮漓的两幅画,很满意,两幅画可以算得上是一流的画作,便欣然接受阮漓的画留在店里,不过他对阮漓说,“你的画虽然不错,但你没有名气,所以并不一定有人买,就算有人买,价格也不一定高,你对价格有什么要求?”
“这些我知道,价格您比我在行,您看着办吧。”阮漓当然知道字画里的行当,无论字画有多好,在你未成名前,那些字画,一文不值,当你成名后,那些字画,千金难求,在他那个朝代,有多少有才之士就是因为没有名气而隐居幕后专门为有名气的画家执笔以求能过上日子?
他真的要想在字画这一行干下去,必须成名……
“那行,你留下联系方式,卖出去我们会通知你。”
“我初到B市没多久,电话还没有,留下地址您看行吗?”
“行。”
出了筠莲轩,阮漓淡淡的舒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天气不大好,云很低,压的人有种堵的感觉,这鬼天气竟然和他的心情不逞多让,阮漓哂笑,决定去摆摊,不管怎么说,在没成名之前,还是先干点实际的活儿再说,日子总是要过的。
艺术街区的风景真的很好,完全自成一个旅游景点了,阮漓一路走着一路欣赏景色,郁卒的心情顺畅不少,到他摆摊的地方需要过一座桥,桥是石桥,桥梁被精细的打磨雕刻,桥两边有着对称的石狮子,然而,并不是这座桥吸引阮漓,而是桥上的一个人吸引了阮漓。
那人背对着阮漓,面前有块布,布上面的景色,完全是那人眼前的景色,那人手里拿着笔,正一笔一笔的画着,阮漓受到吸引,走到那人身后看着那人画画,这一站,就是三小时,这三个小时里,那人从来没动过,也没关注到别的地方,只一心一意的画着画,把眼前的景色诠释的相当的……低沉……
明艳的建筑景色,暗沉的天空,阮漓看着这幅画,心情更加压抑,淡淡的叹口气,离开了,画是好画,可意境……那么艳丽的色彩、那么暗沉的天空,艳丽的色彩被暗沉的天空压着,流露出凄凉的味道,阮漓看着只觉得一口气吐也吐不出。
十点钟收拾摊子,十点多到安灼工作的地方,其实这段时间,阮漓每晚上都在安灼工作的地方逗留到安灼下班,只是安灼不知道,阮漓倚在店外的墙上,深夜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五彩斑斓,一如他的心境……
之后的几天,阮漓每天都无意识的到那座桥上转转,那个画画的人依旧在,执着的在画着一幅画,不,应该说,执着的在画一个景色,阴天的、雨天的、晴天的……而阮漓从未和那人交谈,其实,那一种情况下,不需要交谈。
再之后,在一个深夜里,阮漓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安灼出了事,要不是他一直在安灼的店外面,那么,那一晚,将会成为他这辈子永远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