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舍农索堡

目录:(HP)千年荣耀|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作为法国最长的河流,罗亚尔河【Loire River】不仅成就了沿岸众多的葡萄酒庄,也承载了法兰西民族千百年来抗击侵略的荣耀。时至今日,我们仍然能够见到散布其间的古堡群,这也使得每年上百万的游客从世界各地蜂拥而至。舍农索【Chenonceau】城堡便是最受欢迎的古堡之一。

    舍农索堡被称为法国城堡中的王后,不只因为它美丽的花园与恢宏的建筑,更是由于它曾经属于六位声名显赫的女人,其中不乏王妃、公爵夫人乃至国王的情妇。1913年,它被转入施维尔特【Schwert】家族名下, 11年前,又作为杰西卡•施维尔特【Jessica Schwert】嫁妆的一部分,迎来了它的第七任女主人。

    1990年1月13日,舍农索堡谢绝了游人的参观,但通明的灯火,悠扬的音乐与盈门的宾客无不昭示着即将到来的盛况——赛斯米亚•施维尔特【Sesmiah Schwert】的十周岁生日宴。

    施维尔特家族法国分支本就人丁稀薄,到杰西卡这一代更是只剩她一根独苗,不得不说这是两百年来坚持近亲通婚的恶果。好在杰西卡不负众望,不仅把家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将名下的拉菲庄【Chateau Lafite Schwert】缔造为世界顶级葡萄酒的代名词。唯一可虑的是,热衷事业的杰西卡无心婚姻,施维尔特法国分支面临断绝之危,族长马里奥【Mario】勋爵头痛万分。正巧英国分支族长雅各布•施维尔特勋爵【Lord Jacob Schwert】的三子伊莱亚斯【Elias】“游学”归来,在双方的精心策划之下,两个涌动着自由之血的“问题青年”总算走进了婚姻的坟墓。第二年,他们更是为家族添加了一位新成员,成功堵住了老施维尔特们的嘴。但是这其中真相如何就不为外人道了。总之,就结果而言,赛斯米亚成为了法国施维尔特的继承人,而这次的生日宴也是他走向社交界的起点。作为这个社交季的一场盛筵,其层次与意义远非“法国名门千金舞会”之流可比。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满是盛装的男女,三五成群或高谈阔论,或窃窃私语。这里几乎汇集了全欧洲乃至世界的顶尖人物,从政界要人到商业巨子,从文化名流到娱乐新宠,更是有几位世界著名的葡萄酒鉴赏大师。11年前的那场婚礼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平日难得一见的拉菲和帕图斯【Petrus】的精品,竟是不限量供应,无数人沉醉不醒,全场都浸浴在粉红香槟的芬芳之中。如今的盛况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宴会还未开始,穿梭的侍者便娴熟地开启一瓶瓶美酒,更有传言会有新品帕图斯亮相,供人品鉴,众人无不翘首以盼。

    宾客已至,施维尔特夫妇相携而入。水晶灯下,一身雪白晚礼服的杰西卡显得更加光彩照人,明明已过三旬看上去仍似二十几般青春艳丽。伊莱亚斯一身黑色燕尾服,嘴角轻扬,笑意盈盈,端的是风流倜傥,引得场内少女们冷气频抽,电光飞溅,也引得杰西卡警告似的一瞥。伊莱亚斯见好就收,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红酒,敬向全场来宾。

    “欢迎各位光临舍农索堡,我在此谨代表施维尔特家族对诸位的到来致以诚挚的谢意。施维尔特传承两百年来,始终秉承团结、诚信、勤勉、创新的理念,一路走来,虽几遭艰险,亦不曾放弃,乃有今日之辉煌。现如今,施维尔特不仅在传统的金融业务上焕发新的生机,更拓展至葡萄酒、石油、建筑、艺术等领域。当今世界越来越小,市场却越来越广阔,无论各位来自哪个行业,我们都可以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中找到利益的契合点。我相信,合作将是未来世界的主题,而这个未来需要我们与我们的下一代共同缔造。法国施维尔特家族如今已至第七代,传承施维尔特的荣光是每一个族人的责任与心愿。赛斯米亚作为家族的继承人,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积累的地方,也希望各位能够不吝赐教。下面就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赛斯米亚•施维尔特!”

    顺着伊莱亚斯的手势,众人举目观瞧,一位清俊少年正从容走下旋梯。黑发,黑瞳,黑色的燕尾服,脸上完全没有初入社交界的紧张和焦虑,嘴角似笑非笑,双眸微眯,深邃的漆黑之下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让人一见不由感叹:不愧是贵族世家精英教育的产物!

    “这便是施维尔特家雪藏多年的至宝么……”人群中不时传来低语声。说是雪藏,也不算言过其实。赛斯米亚在施维尔特的十年间,从未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众人可以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之所以闻名,也并非施维尔特家刻意宣扬,正好相反,塞斯米亚的名字只在上流社会中流传已然是家族低调传统的成果。

    塞斯米亚少而聪颖,博闻强记,虽然没有什么三月能言的惊世之举,但十岁就熟练掌握英、法、德、意、拉丁、希伯来等13门语言的天才少年却也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了。抛却语言天赋不论,施维尔特家族高智商的遗传性在塞斯米亚身上表现为强悍的科研能力。如果说伊莱亚斯热衷于历史和考古,那么塞斯米亚的爱好便是化学和医药。在英国的施维尔特庄园,就有一座专为塞斯米亚而建的实验室,各种世界顶尖的实验设备在那里应有尽有。而塞斯米亚对这数十亿美元的回报则是几乎每月一篇的高水平论文发表在Nature、Science、Cell等学术期刊上,从电子转移反应理论,到核糖核酸催化作用,从晶体结构的测定,到离子通道的机理,好几次他险些获得诺贝尔化学奖提名,当然都在家族的干涉下无果而终。学术界一次次惊叹于这位施维尔特的博学与天赋,也疑惑于从未见过哪位姓施维尔特的科学工作者出现。毕竟不是什么大众的姓氏,普通人接触不到也便罢了,但是上流社会却是不乏有心人,很快便把目光聚集到了法国施维尔特的第七代新丁身上。奈何施维尔特的**不容侵犯,从未有外人见到过塞斯米亚其人,也可以说,就算有人偶然见过,也不曾意识到那便是传说中的“他”。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是引发人们的热议,上流社会的八卦属性很快便给赛斯米亚带来了“天赐之子”的称号,好在施维尔特一直以来对舆论的强力掌控才让塞斯米亚免于成为普罗大众茶前饭后的谈资。即便如此,赛斯米亚作为众家族训诫子孙的范本,也成为了同龄的继承人们所深恨的对象。

    而现在,这位传说中的“天赐之子”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让之前无数的猜测都随之破灭,心中只剩下“本应如此”的想法,以及“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的感叹。

    塞斯米亚在父母身边站定,环顾全场,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于自己身上,随即带上贵族标准的矜持微笑,温润的嗓音缓缓流入人们心底。

    “承蒙大家厚爱光临我的生日宴,为了答谢众位的赏光,我特此献上一款自己酿制的红酒——帝国【Empire】,欢迎大家品评。这是我五年前在帕图斯庄园一时心动所得,未知品质如何,今日即是它的初演,现在就请大家尽情的享受此次盛筵吧!”

    音乐声响起,侍者们鱼贯而入,一瓶瓶红酒被置于雪白的桌布上,映着闪烁的烛光,深红的葡萄酒被倾入透明的水晶杯中,一时之间,宾客均是摇动着酒杯,眯起双眼,嗅着酒香,而后小啜一口,细细品味。几位鉴赏家更是现出惊叹之色,赞誉之语频出。

    “原来如此,不愧是‘帝国’啊!这幽深的色泽,醇厚的香气,丰富却和谐地融合在一起的味道,不正如古老的帝国般深沉,博大,坚不可摧……”

    “完美地平衡了酸和涩的味道,更是添加了多种香料,混合橡木桶的清香,复杂,有层次感,又不曾分崩离析,没有突兀强烈的刺激却又回味无穷……”

    “没有几十年的阅历品不出这其中的内涵,不过我奇怪的是施维尔特小少爷没有几十年的阅历怎么能够酿出如此珍品……”

    “施维尔特还需要拿此事来诳人吗?所以说就算传言皆不属实,单就这款酒来说,塞斯米亚•施维尔特也是天才中的天才,施维尔特后继有人啊……”

    且不说众人的溢美之词,宴会业已开始,塞斯米亚不是随着父母周旋在叔叔阿姨之间,就是邀请一脸羞涩的少女们共舞一曲,收获一箩筐的夸赞,外加全体少年们的怨念。

    宴会从下午四点直到晚上十点,男人们忙着谈生意,拉关系,以及品女人。女人们则忙着八卦,交流子女教育,以及寻找儿女的适婚对象。这其中,塞斯米亚自然是重点的关注对象,奈何施维尔特家族信奉财不外流,就算是女婿也要入赘进来,最好是族内通婚,也就是最近科学研究揭示了近亲结婚对后代的危害,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但从杰西卡和伊莱亚斯的情形来看,也只是缓解而已。所以这些主妇们也只是幻想一下罢了,毕竟和赛斯米亚一比,其他少年怕是怎样也入不了眼了。

    赛斯米亚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就算知道,也只会一笑置之。他应酬了一阵之后,便离开喧闹的人群,隐入了寂静的城堡深处。毕竟这种舞会对于十岁的他来说虽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脑力劳动,但也算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了。

    沿着卵石铺就的小路,越过花丛,漫步湖边,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将万物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辉之中。塞斯米亚难得地什么都没有思考,将整个身心都融入夜色之中,望着漆黑的湖面,一种久违的宁静浮上心头,有那么一刻,他希望时间就此停留。

    然而,前方不远处隐约的几声喘息,唤回了他的神志。懊恼地望向打扰了他宁静的人,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几声娇喘的含义,满头黑线的塞斯米亚正要原路返回,却是已经晚了。前方的石桥上,一双血红的眸子望了过来,鲜红的嘴唇上血红的液体正要滴落,舌尖一舔,却露出尖细突出的犬牙。男人双目一眯,一道肉眼难以发觉的波动便闪电般射向塞斯米亚,不及思索,早已刻入灵魂的战斗意识控制了身体,透明的防御结界瞬间张开,又在与攻击碰撞的瞬间,破碎消失。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攻击竟会无效,先是错愕,待仔细观察眼前的少年后,又转变为震惊,仿佛饱受打击般呆立不动。银月钻出云层,将男人的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月光下。塞斯米亚立刻在记忆深处搜索到了这个男人,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但随即恢复了平静。他挑了挑眉,瞥了眼男人怀中早已晕厥的少女,嘴角溢出招牌般似嘲似讽的微笑。

    “打扰您用餐真是万分抱歉。不用在意我,请继续,再会。”说完,躬身行了个古老的贵族礼,对仍自震惊的男人意味深长地一瞥,转身消失在弥蒙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