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跟随父母送走最后一位宾客，赛斯米亚与众人道过晚安，回到自己的寝室。虽然宴会让人疲惫，但是赛斯米亚却毫无睡意。推开窗子，正好看到对面漆黑的湖泊。午夜的凉风拂动天鹅绒的帷幔，塞斯米亚感到一丝凉意，关上窗子，转身，然后定立不动。
眼前不知何时站立一位身材高挑的英俊青年，正是早些时在湖边遇到的那个男子。此前他正用闪烁不定的目光扫视塞斯米亚，见他望过来，略一停顿，便以迟疑的口气问道：“萨拉查•斯莱特林【Salazar Slytherin】？”
塞斯米亚，哦不，应该叫萨拉查，微微点头致意，回道：“帕特里克•梵卓【Patrick Ventrue】。”
梵卓，血族中优雅与高贵的代表，密党【Camarilla】的领导者，严格奉行六戒律【Six Traditions】。但显然，眼前的这位梵卓并不如他的族人那般坚守避世原则。
“哦，是少女血液的芬芳让我迷醉了么，以致产生了幻觉？还是萨拉查的鬼魂现世？我可从没对你做过什么亏心事，就算我曾经幻想过和你……咳，毕竟没有行动不是，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怕你索命的！”眼见萨拉查眉头微蹙，正是不耐的先兆，帕特里克立刻转口道：“好吧，好吧，萨拉查，我只是太震惊了，你知道的，时隔千年一下子见到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身影……咳，咳，不说就不说。”抢在萨拉查发怒之前，帕特里克果断清咳两声，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顺着萨拉查的手势优雅地坐下，也解除了萨拉查不得不仰视帕特里克的烦恼。
“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萨拉查。他们说你失踪了，哼，这也就是骗骗外人的说辞。除了死亡，有什么能让最强的黑巫师无法回到霍格沃茨？可笑他们如今竟以为你与那三个人争执而诋毁你。不过，你既然没有死，又为什么不回去？不对，我想问的是，你怎么还活着？”
帕特里克凝视着萨拉查，眼中的忧虑显而易见，萨拉查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心中也泛起了些微暖意，语气更是难以察觉得柔和了些许。
“你姑且认为这是个意外吧，魔法嘛，在没有产生结果之前都是难以预测的，任何微小的变数都可能导致意外的发生。我这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丢掉性命，只是不知为何到了千年后的时空而已。”
看着帕特里克明显不相信的神情，萨拉查心中苦笑。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也没有完全明白原委，说出来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何必牵扯进无关之人。况且千年已逝，当时的人早已不在，明白与否也改变不了再也回不去的事实。更何况，萨拉查心底怕是不愿意回去的吧。千年后的生活很安定，千年后的人们很安全，就这样远离纷争战乱地过一辈子，也是很美好的吧。不过……
“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个万年发情男能够逍遥至今，看样子拐骗纯情少男少女的买卖没有少做，该说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疑千年吗？”
“喂，喂，讲话要凭良心啊喂！想我怎么也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至少在血族中，我怎么也算是真诚专一的典范呢。不要一脸不屑的样子，人家真的一次只追一个的说~现在正巧单身，真的不要再考虑考虑我，嗯？哎，萨拉查，我也知道你不想说的事情纠缠也是枉然，可……就算转移话题也请敬业一点好不好！因为我们太熟了就连样子都不做了吗？真是这样，我会为此感到荣幸的……这些暂且放下不论，但是我看你少说也来了十年了，竟就这么一直待在麻瓜界？你若是有心回巫师界，那里定是不会如此平静的。老实说，我很费解呢。”
萨拉查闻言，侧身望向漆黑的夜空，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我，为什么要回巫师界？”瞥见帕特里克微愕的神色，旋即露出自嘲的笑容。
“巫师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千年了啊，人已逝物已非，对麻瓜们来说，巫师不过是小说中的幻想罢了。巫师们则像老鼠一样固守在自己的天地，这样的巫师界，怕是举手便能倾覆吧。好在教廷也同样衰败，否则也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时机。想来，如今实力不减当年的怕是只有你们血族了吧。”
帕特里克却是一脸愤然地摇头。“怎么可能，血族也早就不复昔日的荣光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十三至十五世纪，教廷与我们这些超自然生物爆发了一场大战，没错，就是第二次异端审判【Inquisition】。虽然我们让教廷元气大伤，但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巫师界嘛，就更是衰落了。不过就算再怎么衰落，霍格沃茨却是永远屹立不倒的。你……这些年都没想过回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竟然还在啊……”
“什么叫‘竟然还在啊’喂，霍格沃茨可是堪称巫师界最后的堡垒，至少在英国是如此，你这个四巨头之一竟对自己的创办的学校如此没信心吗？”
“‘四巨头’？他们是这样叫我们的吗？可惜啊，当初各怀心思的我们，创建霍格沃茨的初衷却从来都不是什么振兴巫师界的无聊理想。赞誉也好，诽谤也罢，都是后人的愚昧附会而已。千年前的生命除了你这种非人类之外，怕是连灵魂都不知轮回多少次了，那些旧日恩怨也早已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我所爱所恨的人都已不在，我又何必执着于那些前尘往事，让我心不得自由？”
帕特里克叹了口气。“你能想开便好。像我这样，万事不盈于心，管他密党还是魔党，千年圣战还是异端审判，谁能耐我何？凡人纷争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场好戏罢了，除了有限的那几个人，血族、人类、巫师、教廷如何又与我什么相干？咳，不过，如此说来，巫师界，你还真不能不去看看……”
萨拉查眉尖一挑，“怎么说？”
帕特里克想了想该怎么说，随后才迟疑不定地开口。
“你既然一直没有去过巫师界，想必对那里近几十年的事情也不甚了解。我虽然不怎么关注巫师的事，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有所耳闻，更何况还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
“确切地说，是出现了一位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话说回来，萨拉查，你什么时候结的婚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没结婚？没结婚就连孩子都有了！你还好意思指责我行为不检点！”
见萨拉查脸色有变黑的倾向，帕特里克扯回话题：“嗯，总之，肯定是你的血脉，一口蛇佬腔正宗得很，我还特地去瞧了瞧，不可能会错。”
萨拉查低下头，眉头紧皱，随机便是陷入回忆的样子。看得帕特里克一脸得色，仿佛在说“我没说错吧，果然是有问题啊有问题~”当然他在萨拉查抬头之前瞬间端正了表情。
“斯莱特林从来没有什么继承人。就算那人真是我的血脉子孙，也只能算是冈特的继承人。”
“冈特？哪个冈特？”帕特里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哪个冈特？”
“‘命运之刃’冈特！哦，不，萨拉查，你怎么会和那家的疯女人扯上关系的？据说被她们缠上的男人可没一个能得善终的！”
萨拉查也是一脸无可奈何。“所以说，你觉得我这能算是善终吗？想来，我到这个时代也是和她有很大关系。真相如何我已不想追究了。只是，没想到，薇薇安【Vivian】竟然真的活下来了，也真的传承了冈特家族。我却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了。”
“哦？原来你女儿叫薇薇安的？你失踪了之后，我就再没关注巫师界，也不知是不是有位薇薇安•冈特，不过想来结合了斯莱特林的执着和冈特的疯狂，怎么也不可能默默无闻的。就是算如今整个家族只剩一个男子，不也搅得巫师界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哼，现在的巫师界就算被一举灭掉也不算是什么大能吧。只剩一个男子的话……冈特已经注定断绝了啊。”
“不是我说风凉话，冈特断绝了也好。巫师界就算再兴盛，也经不起他们三天两头的折腾，还净是些同归于尽的招式……不过好像你的那个最后的血胤现在也消失了，就算没死，也不算好好得活着了。”
“为何？”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消失好些年了，但巫师界都相信他会卷土重来，一直人心惶惶。嘿，他可是借着斯莱特林的名义做了好些人神共愤的事嘞。我知道你不在乎巫师界如何，但是斯莱特林的荣耀不容玷污不是~怎么样，要不要回去看看？”
“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不要忘了，我现在可是姓施维尔特，这么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不可能不说一声便消失的。”
“施维尔特？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作为最强大的黑巫师、纯血论的发起人、麻瓜灭绝主义者竟然在乎一个麻瓜家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我错了！我错了！表拍我啊~~~”
萨拉查收回了手心中熊熊燃烧的魔鬼火。帕特里克松了口气，虽然萨拉查的黑魔法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威胁，但惹怒他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知道怕是触到萨拉查的禁忌了，但是作为朋友，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的。
“你，真的承认了你的麻瓜父母？我对麻瓜是没有什么偏见了啦，对我而言，巫师、麻瓜都没什么不同，都是弱小的存在，当然，你是例外。不过，在巫师看来是不一样的吧，麻瓜不也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从他们明知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还让你继承家族看来，他们是真的很爱你。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巫师呢？还会像如今这般对你吗？不是我挑拨离间，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萨拉查。”
“你说的我都明白，不管怎样，至今他们都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相反，他们对我太好了，以至于我能够为了他们放弃我在巫师界的牵绊。如果他们不能认同身为巫师的我……我想我会放弃回巫师界的想法，毕竟过去永远没有现在重要。”
帕特里克满眼复杂，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真的。不过，只要是你的选择，我就会尊重的。萨拉查，放心好了，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嘿嘿，虽然我们血族没落了，但是在巫师界和麻瓜界也是有一些能量的。”
“那还真是多谢。如今就有件事，倒是能让你大显身手一下。”
“哦，什么什么？”
“千年以来，魔法界都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还不太清楚。可能的话，帮我收集一些资料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啦~哦，对了，你手机号码是多少？MSN呢？”看着萨拉查满头黑线的样子，帕特里克一脸得意：“怎么样，我够与时俱进吧~要是连麻瓜的东西都玩不转，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是高等种族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科技发展的极致是魔法。魔法界抛弃了那些基础的构架，但极致的东西又大半遗失了，不没落怎么可能？想想我这种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都要顺应时代潮流，哎，这明明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事情……”
“你这个整天睡棺材的伪青年没资格抱怨……少废话啦，联系方式在这里，记得保密。顺便，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啊？”
“诶？明明是你们邀请我来的好吧！想我世界著名奇幻小说家帕特里克•兰斯【Patrick Lance】，就算受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原来那些个《血族幻想夜》《血月情缘》《吸血鬼之吻》的淫*秽读物就是你的大作……”
“你才淫*秽！你全家都淫*秽！啊！我错啦！就这样啦，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我会再来看你的！”
为自己一世英名着想，帕特里克匆忙打开窗子，化作一团黑雾，消融在夜色中。跑路之时，心中想的却是：“塞斯米亚【Sesmiah】，弥赛亚【Messiah】，呵，‘天赐之子’是救世主吗，可笑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