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

目录:康治剩世| 作者:寒冰剑| 类别:历史军事

    清晨,我被人推醒,说要上路。[http://]()

    上路?上什么路?我坐在昨天用来睡觉的桌子上,千头万绪间想起昨天狼王似乎提到了暻城。

    在这个时代待久了我才知道,暻城相当于我们古时的京城,皇帝居住的地方,若是去暻城准没好事,因为我还记起了,他昨天似提过,小皇帝,那个称我为“皇姐”的小男孩活不久了。

    阴谋汹涌而来,我已感觉到,只是我该怎么挡呢?

    马车,就停在院中,不是富贵非常的大马车,而是很普通的小型马车,且只有一辆,应是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成群结队的几辆马车一起进城,招路人侧目。

    我没有看到狼王,被人扶着进马车时,却看到小丁也在车内。

    我有些纳闷,为什么他会在车里?月白衣和耿修呢?

    小丁仍是一身黑衣,让他的脸被衬的越发苍白,他不停的咳嗽,像个病入膏肓的人,倚在车内的扶手上,看着我笑。

    “为什么你会在?”我在他对面坐下,马车极小,虽然坐在他对面,仍是离他很近。

    “为什么我不会在?”他轻轻的咳嗽,笑着反问,看我疑惑,也不隐瞒,道,“他虽不让我与你成亲,却还要靠我帮他办事。”他口中的“他”当然是指狼王。

    “更何况……”他看着我,“你也离不了我,因为离你情豆毒发不过几天而已。”

    我心里一颤,是啊,我体内的情豆毒就要发作了。

    “只有我和你去吗?”

    “狼王不会和我们一起走,月白衣和他儿子,哼,他们只会把事情搞砸,”他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伸手猛地将我拉近,凑到我耳边道,“小昭,昨天的洞房可快活?”

    我不想他受伤了竟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正要说话气他,他却开始用力咳嗽,显然是刚才的拉扯牵动伤口。[http://]

    “他还真狠,差点要了我的命。”咳了很久,他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的笑,说不出的凄凉。

    “耿千柔……”我被他笑得心慌。

    “叫我小丁,”他脸埋进我的发,又重复了一遍,“叫我小丁。”

    我没说话,不应他。

    他又是笑,头抬起来,仰靠在马车上,嘴角已有血丝,看着我道:“你真是我的劫,我为何要遇见你?”

    “是你从一开始就抓了我不放。”我冷冷地说。

    “是啊,是我不放过你。”他似在重复我的话,举起袖子擦去嘴角的腥红,然后又是咳嗽。

    我有些无措,或许我可以就这么冷冷地看他咳,咳死算数,却仍是被他那要命的咳嗽纠着心。

    “我倒水给你。”我弯身去取车内备着的水壶。

    “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他按住我提水壶的手,问道,“是不是?”

    我甩开他的手,低着头道:“是,我是关心,只不过不是关心你,而是关心小丁。”

    “不是同一个人?”他将我的手握住。

    “是同一个人吗?”我反问。

    他盯着我,很久,然后笑,慢慢的放开手,靠在车上。

    “知道狼王为什么不让你嫁我吗?”他问,却不等我答话,继续道,“小昭,我喜欢你,是真的,所以他怕我终有一天控制不了你,反受你控制,也许他说的没错,你控制着我的情绪,让我失去理智的做一些自己也不法理解的事,有时想想,我真该杀了你,这样我才会正常起来。”

    “那就杀了我。”

    “我舍不得啊,”他惨惨地笑,“我怎舍得?”说话同时,似乎某种情绪同时被牵动,他又开始咳嗽,用力的,似要咳出心肺般。

    我的心被猛地一纠,却不让自己心软,便干脆闭上眼不去瞧他。

    车用力的颠簸了下,我听到轻轻的喘息声,睁看眼,却见他一口血自他捂住嘴的指缝里沁出来,流了一手,一身。

    我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丝绢接住他不断滴落的血,另一只手下意识的轻轻拍他的背。

    只觉他整个人一震,随即又是咳嗽,带血的手忽然抓住我的手,死紧。

    我想推开,却终是不忍,人僵住不动。

    只听他“嘿嘿”干笑两声,便又被咳嗽打断,咳了一会才止住,哑着声音轻声道:“我自小就比耿修长的矮小,两人同时学武,他有很多人教,我却只靠一人琢磨,所以每次与他比试都输给他,他招招皆是杀招,每次比完武我都像死了一般,然而我却从不服输,伤一好又能生龙活虎的继续练习,想出克制比武时他打败我的那些招式,这样连续了好多年,直到十二岁,我第一次打败他,此后的每一年我再也没有输过。”他说到这里,停下来。

    我不知他说这些到底为了什么,听他停住,不由抬起头看他。

    他闭着眼,人已极度疲倦,却继续道:“那段时光生不如死,伤痛远胜过这次,我却一次都没有想放弃,然而现在,小昭,我却忽然想到死,我若死了,你是否伤心?”他眨开眼,双眼晶亮。

    我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看着他的眼,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他是坏蛋,他一心想害人,他根本不值得同情,而我此时心里的这种感觉是什么?我恨透这种感觉,却又被逼的喘不过气。

    “你不会死的。”好一会儿我才听到自己淡淡地说了一句。

    小丁晶亮的眼随即一黯,惨惨一笑:“是吗?”

    “是啊,你还没有让我登上女王之位,还没有实现你飞黄腾达的梦想,不会死的。”

    他的眼更黯,却仍在笑,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我刚才问错了,我应该问你,若我死了,你是否会快活些?”

    我一怔,随即便面无表情,挣开被他握住的手,道:“快活,我会快活的很。”

    “快活就好,快活就好。”他喃喃自语,眼中已没生气。

    我觉得闷,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想掀开车窗帘透气,车窗却已被封死了,我看不到窗外,只能在沉闷的车厢里,看着苍白的他,心里有些慌乱,又有些绝决。

    他大概知道我不想再与他多言,或许他也累透,闭眼不再言语,我微微吁了口气,心中怅然。这是段什么感情?初时风光明媚,此时却偏激而绝望,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其实并不懂怎么爱人,更不懂得与失的关系,不肯放弃权势,却又拼命的想得到爱情,两者分明矛盾,却皆想抓住,这是场无人同情的独角戏,我不想陪他一起演。

    车行了一段路。

    我从沉闷的气氛里稍稍缓过神。

    “舒春雨呢?”我转了话题,心里的确有些担心他。

    “你已再嫁,问他做什么?”他眼睛盯着车顶,动也没动。

    “既是你用要挟我的筹码,我当然要问。”

    “放心,他还活着。”

    “在哪儿?”是否还留在那个狼窝?

    “你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我拿出婚礼上的方法,活要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