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山细水,江山入画。
盈盈绿水间,隐见翠尖轻抖,激起鸟兽飞禽乍起。凉风写意之中,一袭纤白的身影翩若流虹,柔软飞荡在树翠之间,仿若与风共舞。
别看茶夜这一身轻功看着是挥洒自如,那也只是远看而已,此时正扶着一枝粗壮的树干惊喘连连。勉强直起身子,艰难的抬着左臂捶着胸口,一滴浅汗沾上脸颊的黑发,在晨光中反耀着晶莹的光芒。
与树下的距离已是四五层楼的高度,一少年宛如雕塑般巍巍而立,正睨着脚边的一炷残香。忽而轻声冷哼,足尖一踮,只听细碎不可闻的衣袂之响,下一瞬,人便已立到茶夜高出一人位置的树杈上。
啪的一声,茶夜手臂一痛,免不了是一番呲牙咧嘴,口中极不满的啫囔着什么。
“你说什么?”即墨溪居高临下冷冰冰的挑着眉。
茶夜连忙躬了一躬:“我已经,已经完成任务了。香还没燃烬就到了……”
“你的追求就只是这样?虽没燃烬但也快了,而且你虽然速度上来了,可你这一路过来惊起鸟兽无数,你当你是赶鸭放羊呢?”
“我……”茶夜被说的哑口无言,头发衣衫已在穿梭之间凌乱不堪,哪像面前这位翩翩公子衣不染尘,瞪时无语。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救你的兄弟姐妹,你可真得抓紧练了。”说着,即墨溪冷冷一瞥,抓起茶夜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仔一般轻轻一跃,几个轻弹助力之下,已平稳着地。
“二爷。”茶夜整了整衣衫,站到即墨溪跟前又躬了下去:“您高抬贵手行行好,您能救我一命,必也能想出法子把他们也救出来……”
“阿茶。”即墨溪当即打断,转过身来正色对着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看得出来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我许诺你无论以任何法子,只要被你偷到的卖身契,那孩子就定能免一死,你自己心知这是为什么。就像你常说的:凡事都要有度,切莫得寸进尺,以免得不偿失。”说罢,即墨溪再无半分情绪,甩袖冷哼:“趁着目前那许诺还有效,你该好好的练练才是,莫要想那不劳而获之事。”
看着即墨溪远去的背影,茶夜终是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远处雅山环抱处的那嵌入在山腹的鸣啸苑。那里一片红顶红锦红光,像一团火,鲜红富有朝气。印在山腹,让望见的人都不得不向其投以惊叹的目光。
连月在那里定也是如她一般在刻苦努力争取的,只是跟在即墨桐的身边,他会不会受苦?即墨裳虽然偶尔也会来山庄里,但都一直还算规矩,但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即墨溪对她并不纵容之故。她去鸣啸苑的时候,是否会迁怒折磨连月?
走上与即墨溪相反的方向,茶夜回到了山庄里。建筑人声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下人们各自做着自己的手头事。人人都是那么的忙碌,谁又有余心余力帮别人一把?
忽地一个小丫头跳到了茶夜的眼前叫着:“茶夜姐姐,你去哪儿了?我找你找的好苦。”
这是一个身穿檀色衣裙的俏丽小丫头,扑愣着一对大眼睛笑嘻嘻的歪着脑袋正望着她。身上淡淡的皂甲味道,暗示着即使她衣衫不俗,也只是一个浣衣的丫鬟而已。而这衣衫上乘便也说明了她的归属,茶夜心想着莫非是连月有了什么事?
茶夜连忙浅行了一礼,自己在抚墨轩的地位是绝对比不上眼前这个丫头的,语声恭敬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茶夜?”
说来,她在抚墨轩虽然是即墨溪的丫头,但也只是个粗使,虽近身却人人都知道即墨溪有多瞧不上她,对她是严厉又极度的苛刻,所有抚墨轩的粗活几乎全是她一人全部包揽。
“连月在鸣啸苑一连击败五个侍从,大少爷喜不自胜赏赐于他,可问到连月可有想要之物时。连月推三推四只说自己能伴在大少爷身侧就已是最大的赏赐,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大家伙儿的扇动,却谁也没料到,他千不求万不求,只求见茶夜姑娘一面,好生相聚一番。”俏丽的小丫鬟眨了眨眼,笑的格外好看明朗呵呵道:“事后我追前跑后好一通逼问,连月才打开了话匣子,将茶夜姐姐好生形容了一番,说您好比是山中脱颖的精灵。刚刚看姐姐走来,当真不是凡俗可比,阿竹知道您定是茶夜姐姐,准无错了!”
茶夜听罢却哭笑不得,连月肯弃赏赐而求与她一聚,这兴许是有三四成可信,但若要从连月那张嘴里说出她乃是什么山中精灵,如不是眼前这个丫头刻意撒谎篡改事实,那连月必是有难言之隐,不得不昧着他的心冒着咬舌的危险说出这样一番口不对心的话。
“莫小竹姑娘,您就别拿我打趣了。”茶夜还是很配合的羞涩垂首一笑,心中对这个莫小竹不由的生出几分欢喜。这丫头活泼讨喜,还淡淡的带着婴儿肥,白白肉肉的模样生的也俊俏,再者专程找到她来告知连月的情况,她心中自是小有感激。想来连月对这个单纯的丫头也是放心的紧,才会让她来吧。
“咦?姐姐怎知我叫莫小竹的?”这次轮到莫小竹惊讶了。
“茶夜听说大少爷偏爱收集宫锦,只为有上乘的锦缎留给裳小姐去鸣啸苑时送赠于她。而上月西域贡品有两匹银丝麦缎,一匹由侯爷夫人送给了裴家二小姐,另一匹便是送到了鸣啸苑。可裳小姐见到却并不喜欢,听闻大少爷便将此缎赏给了鸣啸苑最受宠的丫鬟莫小竹。小竹姑娘这一身极是漂亮,再加上刚刚你以阿竹自称,我自然猜定你定是那浣衣院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的莫小竹了。”
莫小竹,茶夜看着眼前的这个活灵活现的小丫头,淡淡的笑着。这莫小竹的卖身契还是她在两年前的时候,因为一次重伤风接连几天过的是昏天昏地,即墨溪起初不闻不问,只让她歇着。直到半月也未见好,他才亲自端了药碗到了她的床前,一手狠狠的甩下了一个册子:“准你挑一人出来,条件是不许再耍性子不吃药。”
直到即墨溪极其霸道的将药汗灌入她腹中,才眯眼狠声道:“这招,只此一次。你若还死心不改继续救你的兄弟姐妹,最好换个招式。否则,你就等着在抚墨轩活活病死之后,下去阴曹地府接你那班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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