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溪说完冷冷的扫视了跪了一圈的下人:“若有人敢放三小姐入山庄,那就洗干净脖子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即墨溪说完转身传愤然走开。
这时袁青伶与谭净明自然也停了手,袁青伶满目心疼小心的将即墨裳搀扶起来,目光却宛如寸钉一般向茶夜投去。
茶夜当即打了一个激灵,简直就想当场冲口而出:这位大爷,鞭子不是我打的。谭净明也不是为了我出头的,其实他一直都看我很不顺眼!但您二位过来抚墨轩打人也不是替他消气的,这可是打的抚墨轩的脸,他当然容不得!
却瞧见眼前一个身影挡在了袁青伶与茶夜之间,正是赵妈妈满目的狠意:“给我把这个丫头拖下去,藤条三十!一个月之内每日只有一餐,每天早上都给我采集山露一盆!”
此话一出当即引来哗声一片,隐隐瞧见已踱到回廊尽处即墨溪的身影似乎微微一顿,却又似是眼花,转眼便隐没再看不见。
茶夜很快的便被赶来的人拖了下去,在一片摇头叹息之中,她分明瞧见即墨裳面无血色强撑体力却射来的狠毒。
被关到屋子里之后,很快便有人送上了藤条递给了赵妈妈,赵妈妈满目怒色将众人摒退后在屋内踱着步子:“你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三十都是便宜了你!”说罢,赵妈妈狠狠的往一旁的软榻上抽去,啪啪作响。
茶夜坐在圆凳上嗷嗷的乱叫:“赵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您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赵妈妈被她这一嚎差点破了功笑将出来,转头瞪了她一眼,又狠狠的抽向软塌上的薄被:“现在知道求饶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这个小贱婢,当真是日子过的太舒坦,竟然都敢向裳小姐顶嘴!我让你顶嘴,我让你顶嘴!”
茶夜继续哀号:“赵妈妈,您打吧,只要您消了气,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某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圆凳上配合着旁边不停抽打薄被的赵妈妈配着惨烈的嚎叫,而后终于待那快到五十下的藤刑结束之后,才气弱游丝的说道:“赵妈妈……”
赵妈妈压低声音凑到茶夜的耳边:“三十不解气呀,还是多抽几下以防万一的好。”
茶夜眨眨眼:“不如您再抽一会儿?”
赵妈妈扑嗤浅笑一声抬手狠点了一下茶夜的脸蛋:“贫死你!”可这一下却戳上了茶夜之前挨耳掴子的半边脸,茶夜当即‘嘶’的一声:“您快饶了我吧!”
赵妈妈赶紧收了手,低声叮嘱:“茶夜啊,这三十下能作得假,可那每天的山露绝对是不能作假的,庄里人多眼杂,这我可就放不了水了。”
茶夜点了点头:“我晓得,茶夜已经很感激赵妈妈多次出手相救了。”
赵妈妈叹气摇头:“每天一顿饭,你晚上劈完柴后就来我这里,我给你留着吃的。”
茶夜知道赵妈妈也不易,怎能让她为自己省下饭,摇头不在意的说道:“赵妈妈这就放心吧,我晚上劈柴,从厨房偷点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再往你这里跑,招来注意就不好了。”
赵妈妈之后一脚踹开门,凶狠绝决的冲着院子里的仆从喊道:“谁也别管这个丫头,若要让我发现有人帮她,那便也来我这里领三十!”
最后,茶夜扶着门框一步一挪虚弱的回了前院,一路引来无数下人投来的注目礼。或摇头长叹,或冷哼嗤笑,总之各种颜面也算是看了一遭。她心头冷笑,这样的事情每年总要来上这么几回,生活当真处处有惊喜,想枯燥都难。
回到前院,却是更多的柴送到了柴房门口,堆如小山般等着她来劈。她知道,这是清姑姑送来的大礼,她又要再一次为整个山庄的劈柴业做慈善了,今晚又是她的劈柴不眠夜。
赵妈妈为的是不让袁青伶与即墨裳心里存太多的气,这清姑姑便是为了不让即墨溪与谭净明存太多的气,可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都是她一人。茶夜无语泪先流,扶着腰际忍着痛,那三十下虽然只是抽着被子,可即墨裳的功力却当真是进步不少,这一鞭,比四年前那四十七鞭更要命!
夜半晕时月半明时,劈柴之声四起,茶夜早已累的快要脱力,完全处于机械式的劈啊劈,可前面的小山怎么看都还是那么高……
晚饭未吃,后背的鞭痛更折磨的她快要忍受不住,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还要采集一盆的山露……。天哪,赵妈妈当时是怎么想出来的?一盆??她当山露是自来水管子,一拧就哗哗的么……
啪,又一棵敦实的木桩被她成功的劈歪,噔的一声弹飞出去,茶夜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探着手向后腰再一次抚去。
远处的花树下,淡白的花瓣随风而飞,浅浅的打在一个身影上。
他专注的看着她,安静的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平静的样子像是一直长在那树下般坦然。那个样子就像四年前那个离她而去的人,目光似呆滞又似游离固执的站在月门外望着她的侧影,只为证明他所说的绝不会忘记她而努力记下她的样子,任凭他身后马车的青帘在风中猎猎作响。
刹那间,茶夜潜在身体里四年的本能突然被激起。
不是什么别的,激起的只是热泪。那只有黑胖见过并且陪伴过的,眼泪。
她在这一瞬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想念那个人,想念那个被她唤做黑胖的人。那个为她受罚无数次,以她的目标为目标,视她的敌人为敌人,处处为她着想事事帮着她的黑胖。
这四年来她过的日子不好,很不好,抚墨轩最卑贱最不值钱的命便就是她茶夜。尽管有清姑姑与赵妈妈暗中的帮助,可明面上她们却要把她欺到骨子里才行。虽然心中是暖些,可是其他的下人却是实打实的在欺她,原因只有一个:主子欺她。
被主子欺的奴才,在下人群里永远是最难混的,无论那人如何讨好别人,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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