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忠觉得自己受了那么多的文化教育,涵养修养已经足够深了,但是面对这个小崽子,他想把好久没说的脏话都撂出来砸到他身上。
跟古泽那边联系了,古泽对古年出走的态度平平,只说了句,他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在蔡忠还没说明自己的生活实在艰辛养不起这只狼崽的时候,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打电话给蔡民强,蔡民强强烈的表达着自己即将娶媳妇的兴奋,还拜托他跟父母说一声,他实在不想触这个雷。蔡忠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连带着把小时候那点蔡民强出丑的事儿也都说了一堆。总之一句话,你娶媳妇自己跟爸妈说,至于挨骂触雷,自己去扛。
被蔡民强气了一通蔡忠也忘记说古年的事情。最终古年还是赖在了蔡忠家里。
古年抱着他的口粮看着电影频道,“说完了?”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叫二叔了?古小狗。”蔡忠挂了电话,受伤未愈的手有些虚软。
古年对蔡忠带着挑衅意味的话无感,让出了沙发中间的位置,表示敬老。
蔡忠在他身边坐下,从袋子里挑出几个能即食的口粮,垫肚子,以前还能操着锅碗瓢盆做上一顿还行的饭菜,但是现在右手虚软的要命,左手用起来又不着力,只能吃了零食。
“叔叔,你身上是不是有股味儿啊?”古年凑到他脖颈的地方嗅了嗅。
蔡忠对这种亲密有些排斥,立刻就闪到了一边,“是不是小时候叫多了,你真成狗了,怎么什么的都用鼻子闻啊。”
古年撇了下嘴角,从茶几下面拿出了红花油,甩了甩,“要不要擦擦这个?”
蔡忠觉察不出古年到底想做什么,这小子在示好?鉴于小时候古年给他的良好印象,蔡忠对他还是有些心软的。毕竟自己是大人,就不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刚才穿上衣服,药都被蹭掉了。左手解着扣子,把上衣搭沙发扶手上。身子趴在沙发靠背上,回头示意他把那些有淤痕的地上都抹上药。
“在擦药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去洗洗,一身的味儿。”古年抱臂看着赤|裸着上身趴在沙发背上的蔡忠,很难想象,这么个脸也不好看,身材瘦弱的人,就是他小时候粘的很紧的忠忠。现在这个姿势,如果下身也是光着的,倒是个很令人遐想的姿势。
蔡忠听见这话,翻身而起,“耍人玩是吧,我是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要我养的古小狗,告诉你一句话,在我这里住,你得听我的,记得,我是你叔叔。虽然这个辈分正大光明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你得听我的,这是铁板钉钉的。”看着小青年被自己话刺激的够呛,不稳重啊,“如果嫌自己接受不了,可以,门在那里,古家小少爷可以出去再另外去找地儿。”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蔡民强永远都娶不了我妈!”古年垂下的手臂紧紧的握着拳头。
蔡忠觉得,这小子是不是被教育坏了,想法很危险,身手又狠,怎么那个可爱的古小狗长成这副德行了。不理会古年的威胁,拿了浴巾直接去了浴室。欠教训的小子需要慢慢教育,什么时候他又成了古小狗的保姆了,还是他天生劳碌命,逃不过古家。老哥哥,你看上谁不好,看上古年的妈,他记得,古英应该比蔡民强还大上几岁吧。“哥,你娶了一个麻烦。”
用水随便冲了一下,算是洗澡。刚洗完出来,就看到古年一手扒着门边一手倚着门框站在门口跟外面的人说话。
“小少爷,这里是换洗的衣服,和生活费。”
“嗯,知道了。”
“少爷要您务必参加小姐的婚礼。”
“……”
蔡忠也猜到是古家的人,古年打算在这入住,古家人怎么舍得让他们的小少爷住在这里。就跟那个时候一样,照顾的周周全全。探身左手搭着古年的肩膀那边把头搁在古年肩膀上,看着一张熟脸。“方宏?”
方宏看到蔡忠也咧嘴笑了,好多年没有见面,这次再相见也是一种缘分,因古年而来的缘份。“进来坐坐吧,我们很久没见了。”
方宏看了古年一眼,摇头,“这回就不聊了,带着任务来的,回去还有事儿。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成。路上安全,这小子先搁我这儿,我会送他回家的。”蔡忠瞅了一眼身边插着兜冰冷着脸的古年,保证说。
方宏走后,蔡忠把药瓶扔给古年,让他接着擦药。
“谁说要跟你回去的?我不会再回去古家。”古年看着那人自然而然的姿态,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生活的环境突然闯入一个外人,有多么的不适。
“回不回古家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我那话也是说给你舅舅听,让他知道你终究要回去的,不要再找人来监视你。”蔡忠感觉到背上温热的手,药油的味道因为揉搓的力道而散发出来,舒了一口气。
力道合适的揉搓这已经发紫的淤痕,他当时是手重了点。摸到胳膊关节的地方,感觉收下的皮肤肌肉一紧,察觉到他的紧张,下手动作更加轻柔了。
“你能不能大力点,这么轻飘飘的,淤血推不开,这得多久才能消下去啊。”蔡忠念叨。
古年一听,怕他疼小力点,还遭他埋怨,真是没心没肺。力道加重了,但是也没有狠心下黑手。
背上抹了药油,也推开了淤血,消下去也得三四天。身前的瘀伤蔡忠却不让他动手了。理由是,面对着面推淤血别扭。
“那你把眼睛闭上!”古年躲开他抢夺药瓶的手,把他跟煎鱼似的翻了个面。
蔡忠就这么闭着眼睛挺尸状,被面对着面蹂|躏,胸口腹部被揉搓的火热,药油作用在淤痕处,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屋子里弥漫着药油的刺激味道。
“好了。把衣服穿上。”古年扔给他之前的上衣,反正都沾上了药油,就不用弄脏新衣服了。
“对了,你现在还在上学吗?”蔡忠低头用左手跟纽扣做着斗争,问道。
古年盯着他的手,看着微微敞开的上衣,时不时因为他的动作露出一片肌肤。古年吞咽了口口水,把他的手拿开,给他认真扣上纽扣,“学不再上了。”
“不上学没文化,以后没前途的。”蔡忠放下手,看着他的额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导说。
“没前途又不用你负责。”
蔡忠租的房子本来就是独居的户型,卧室也只有一张床。蔡忠跟古年说,你得敬老,然后让古年睡了沙发,古年带着莫测的笑容没有反对。
入夜,蔡忠正吧嗒着嘴,做着梦,没有察觉,月光下一道黑影慢慢接近他。把被子掀起,让蔡忠翻了个身直接睡到里头,接着身躯就缩在被子里,挺直了腰板,还是柔软的床睡着舒服,沙发那种必须弧形仰躺的睡眠场所他不适应。
蔡忠脸对着墙面,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些憋闷,就转了个身,隐约看到一张脸。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贴,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倒了墙上。
这通惊吓,蔡忠清醒了,“你怎么上我的床?”
古年扯笑,这话说得带了点颜色,“叔叔,沙发睡的不舒服。”又捉弄的带了一句,“小狗想睡床。”帮蔡忠轻揉着后脑勺。
“嗯嗯,小狗睡床。”许是古年帮他揉得舒服了,困意袭来,蔡忠躺下,面对着古年沉入梦乡,估计这一夜会做着让他头疼的梦。
早起,古年以为蔡忠会有什么别样的情绪,但是出乎他意料,蔡忠只说了句,不是跟小时候一样,还好你再也不能压到我身上了。
……
俩人虽然言语上冲突,但是生活上却无比和谐。张俊和刘东又来两次,不知为什么,面对别人棱角尖锐的古年在对着蔡忠时会软下性子。蔡忠对此没什么感觉,只当以前照顾小崽子他来报恩了。
那边蔡忠三天休养的差不多了,也该开始正常上班了,跟经理销了假,带着一张笑脸跟经理保证绝对会做出业绩,拿到单子。
跑业务也就是一个跑字,要能聊,能吹,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把脸笑出一朵花来,赞扬人的时候不能直白,对女士要言语优美有风度,抓住客户的心态。虽然前辈们都是这么说,但是蔡忠跑了一天,名片递过去十几张,没什么用,单子依然悬着,稍微有意向的会跟他说考虑一下,稍后对比他们和其他公司再做考量。能不能最后签上还得看他酒桌上的功夫怎么样。一般的时候蔡忠都是被人用一句“对不起我们不需要!”给拒之门外的。他又不是搞推销的。虽然干的事情也差不多,但是蔡忠觉得,自己至少能够赚点稳定的客户,这样先把生活稳定点再说。
一身疲态回去,看到古年抱着几本书在看,蔡忠把包扔到沙发上,就进去厨房,一个人的饭好做,顶多是炒个鸡蛋,煮个汤,两个人更好打发,就是把量增加一倍就可以了。他不娇宠小孩,简简朴朴的也能长大,凉了热了都能进肚。
“今儿你那两个朋友打电话说让你别那么拼,注意身体。”古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做饭。
“嗯,也没拼,都是得慢慢闯过来的,好不容易上进一回。”蔡忠把菜盛出来,“去把电视打开,现在这个点刚好新闻联播。”新闻联播这东西,虽然是以倡导和谐社会为总纲,但是对了解社会上一些大的变动还是有帮助的。男人的年龄一到,对这东西少了些批判,多了些耐心,去寻求有用的信息。
古年出去,把电视机打开,俩主持人已经在说着天朝和谐了。蔡忠经常一个人吃饭,所以都没怎么用上餐桌,直接把菜摆在沙发前头的茶几上,汤盛了出来,摆了两双筷子。
俩人就坐在沙发上解决晚饭,蔡忠没问古年中午都吃什么东西。这小孩自己跟无欲无求似的,什么都是有的就吃,没有就不吃。都快成仙了,从小种下的习惯啊。
当天气预报的背景音响起的时候,蔡忠吃完了饭,饱了肚子,把碗放下让古年收拾。
“日子快到了,过几天我去参加我哥的大日子。”蔡忠像是自己说的,又向是跟他说的。
古年没有表示,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