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给长孙皇后和各位公主行了礼,便各自落座。苏子佩没傻到一愣不楞地盯着千古一后直看,只是那眼角一扫,却是见到一位三十有余四十不到的中年贵妇,没有想象中的雍容华贵,却也是面色柔和,一派大度。
苏子佩心下一算,加之刚才跟着进来的七八位公主郡主,这会儿殿里大概有二十来位豆蔻少女,皆是出生高门,这自不必说。看外貌,一个个都是青春好颜色。尤其以上首的那几位俱佳,皆是面如满玉、身姿丰腴,看得苏子佩一个劲得汗颜。
她这放在现代就是要整天喊着天打雷劈的身材,放在唐朝竟然已经是偏瘦了,情何以堪啊!就因为这,她都没敢用力减肥,万一真的减到没人家能看不上的地步了,那时候找谁哭去?
不知是长乐说了些什么,一屋子的女子都捂了嘴含羞地笑着。
苏子佩敛了心神,也细心开始听着。
只听见长孙皇后边上一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抿着唇对长孙皇后笑道:“母后,外边春光正好,今日这么多人比花娇的小姐在,可不得比比是御花园的牡丹好看还是人儿美?”
说话的是豫章公主,她自幼母亡,被长孙皇后养在身边,心思玲珑,性子也温和谦婉,当下便是她转了话题,邀着大伙儿一起去御花园。
长孙皇后作势懊恼地怪罪了自己几声,便笑着对各位敛神恭敬的小姐道:“如此,想那御花园也该是准备好了,我们便过去吧。”
大伙道了声好,便跟在长孙皇后身后,朝御花园走去。
苏子佩本是走在队伍的末端,但是奈何长乐公主眼尖,很是欢喜地朝她招呼道,于是什么低调是王道神马的就都成了幻影。
“子佩妹妹,走这么后面干嘛?说好了要进宫看我的,怎到现在都不来与我说话?”说着,长乐还作势嘟起了嘴,一副受气小丫头的表情。
苏子佩有些囧,姐姐,这么多人,我也得找到机会跟你说话啊!
长孙皇后听了长乐的话,也停下脚步,入目的便是垂手敛目的黄衣丫头,看不见神情,不过周身的气息倒是稳重。在这么一群喜形于色的小丫头里,倒显得突兀了。用一句很时髦的话说,就是姐姐hold住了全场啊!
“长乐,这便是你口中常挂念的子佩妹妹吗?苏状元的妹妹?”长孙皇后的话一出口,便听到周边不少闺秀在低声议论。是啊,大哥苏瑰现如今可是长安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奈何河间郡王手脚忒快,抢先一步将这乘龙快婿给抢到了手,不然,这全长安的闺秀,可有一场好比!
苏子佩见着长孙皇后问起她,更是心神一敛,恭敬听着。
只听见长乐在长孙皇后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她便被宣到了前边。
李秀妍朝她眨眼,投以安慰的眼神,长乐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苏子佩自然是发现身后传来的灼灼目光,心道一声糟糕,这枪打出头鸟啊,当年导师可是多次强调了啊!
端起心思,福身行礼。一板一眼,皆是符合规矩。
长乐自是瞧着她的不自在,忙扶了她起身,挽了她的手,嗔笑着对长孙皇后道:“母后,不许吓着子佩妹妹了,不然,秀妍姐姐可不依的!”说着还朝李秀妍眨眨眼,愣是把一向端庄的李秀妍给闹了个大红脸。
李秀妍虽是订了亲的人,但是奈何脸皮子浅,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长乐给调侃了,红着一张粉脸,局促地站在那儿,最后还是一个转身,对着长孙皇后撒起娇来:“皇后娘娘,您看长乐啊!”
豫章捂了嘴乐道:“你们俩订了亲的,可是互相拆台啊!”
一句话羞恼了两个人,长乐和李秀妍相视一眼,皆红着脸不说话。
许是因为这段插曲,苏子佩又一直垂着首不多话,大伙也渐渐被这满园的□给吸引了,不再多把目光给放到她身上。苏子佩顿觉身上一松,心底是长叹一口气。
这宫里,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啊!委实累人啊!
接下去便是赏牡丹、作诗,各家小姐皆是卯足了劲要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一手,呈上去的诗作一首比一首精彩,苏子佩便也将将呈了一首不甚打眼的上去。若是做不出诗,那委实是丢了面子,但若是太是打眼,苏子佩也是不愿。
前世便深谙职场竞争守则的苏子佩,自然不会傻到让所有敌视的目光都往自己身上聚,瞧那得了长孙皇后赞的阎家三小姐,刚才还与她相谈甚欢的那几位小姐,此刻看她的眼神却绝说不上善意。
苏子佩紧了紧帕子,无论怎么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亘古的道理。
接近晌午,长孙皇后身边的嬷嬷前来传话,说是午膳准备好了,请各位小姐入席。
苏子佩跪坐在小几前,菜色并不出色,想到长孙皇后一向以勤俭得赞,便心下了然,默默地用着膳。
这厢这些小姐们在用膳,长孙皇后也没有闲着,端着眼观察各府小姐。
见着菜色脸露嫌弃的,日后怕是当不得国母的责任。
用餐仪态不正的,堂堂太子妃,怎能这样?
对着伺候的宫人面露桀骜的,心思不正,更是不行。
如此一瞧,能入长孙皇后眼的,还真的没有几个。
用餐毕,长乐和豫章又建议领着各位去北海池看看,那儿周围多亭台楼阁,花木丛生,原就是为皇帝后妃休息娱乐处,风光自是不错。
长孙皇后欣然应允,于是浩浩荡荡一行人,又往北海池去。
前世,苏子佩的堂妹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那就是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如今,算一下,大概有一万只鸭子……orz啊……
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刚才用膳的时候是没觉得怎么样,如今-----
这七嘴八舌的,莺莺燕燕的,苏子佩顿时觉得只生一对耳朵是多么苦逼的事情,再不济,也该和潘多拉星球的人一样,生一双长耳朵才行!
忽然,一声尖锐的喊声想起:“陛下到!太子殿下到!晋王殿下到!”
顿时空气一滞,除去长孙皇后,所有人都起身相迎。
苏子佩脑子有一瞬的停滞,唐太宗李世民,唐高宗李治!今儿个她要大开眼界了!这千古一帝和这千古一女帝的老公啊,都是极品啊!这是要有多好的人品才能见着活的真品啊,真心不容易啊!
随着众人福身行礼,苏子佩按下激动的心情,眼观鼻鼻观心,只是望向晋王的眼神,微微有些激动。
这时候的李治,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正式青葱正太一枚啊!
尼玛!老娘我终于早知道一回了啊!这就是未来的高宗陛下啊!抱他的大腿才是正道啊!
于是,入了李二陛下眼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所有正当妙龄的娇俏女子,或是羞涩或是大胆地都把目光往他年轻英俊长相帅气身价又高的大儿子身上投去,唯独那个黄衣少女,偏是一眼都没瞧承乾,反是盯着才六岁的稚奴瞧个不停,奇了怪了啊。
李二陛下,一定程度上也是个自恋的人,自认为自己风度翩翩,迷死一干大妈那是绰绰有余的,那么,得他真传的长子,也该是迷死一干少女不在话下的。于是,这心下比较下,便对不拿正眼瞧承乾的苏子佩起了兴趣。
“那位,可是苏密丞的幼女?”李二陛下悠悠问道。
苏子佩反应了好久,又瞧见李秀妍一个劲地拿眼戳她,才算是反应过来,这苏密丞,就是她爹!这坑爹的官职名啊!
忙不迭福身应道:“正是小女。”
李二陛下笑得胡子颤巍巍,问道:“朕的稚奴可是有什么好看的?让你瞧的这么起劲?”
苏子佩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她觊觎高宗的事让太宗发现了!
抿了抿唇,才开口道:“小女只是见晋王殿下与小女胞弟年纪相差不大,心中亲切,这才御前失仪,望陛下勿怪。”你要是因为这点治我罪,我就写个日记一代代传下去,说你是个小气的老头!哼哼!
李二陛下摸摸胡子笑道:“如此啊,朕还在想呢,怎么承乾还比不上稚奴来得吸引人,原是这般。”
笑,你笑个甚!笑你就笑吧,你还干嘛笑得那么暧昧干嘛!
苏子佩心里咆哮,面上却要做谦虚羞涩样,再次福身。
李承乾嘴角一弯,看着难得露出小孩心性的父皇,玩性不小啊。再看看脚边懵懂不知的稚奴,心里更乐了,到底是比老四那胖子看着可爱啊~
长乐顺势挽了李二陛下的胳膊,娇笑道:“父皇,今日儿臣与妹妹们在这园子里赏花,你和太子哥哥怎么也来了?”说着还朝李承乾调皮地眨眨眼。
李承乾抚额,这个妹妹,怎么近几日胆子越来越大?莫不是出了一次宫,把心也给玩野了?不过,妹妹与他亲热,他心中也是愿意。
一来,长乐是他最长的妹子,他也是真心疼爱,二来嘛,长乐年后就要嫁于长孙冲,虽说舅舅如今与他关系不错,但是,有了和长孙冲那一层关系,岂不是更妥当?
想到李泰今日网罗那些个酸腐文人一道吟诗作对,他心里就呕得很。就你会作诗不成!孤也不是文盲啊!
因为李二陛下和承乾太子的到来,北海池一游最终是草草了事。
苏子佩心中自是乐意,这花花草草的,她觉得还是去城外八仙庵瞧着更好些,天然去雕饰嘛,总是比人工的好些。
而她今日最大的收获,便是,她和未来的高宗陛下搭上话了啊!!!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高宗,目前还是个小胖子,看着她手里的,额,桂花糕,咽了口口水,然后还很不幸地被她给听见了。
然后……
然后……
然后她就很好心地把她那份给了他啊!
为毛啊!为毛现在没有照相机啊!她是多么想把这个贪吃小胖子的形象给拍下来啊,以后就是比丹书铁券还牛逼的东西啊!
李治,吃完了竟然还舔了舔嘴巴,示意她低身,然后在她耳边说:“下次等你进宫,稚奴给你吃绿豆糕,荣嬷嬷做的绿豆糕可好吃了!”说着,还露了个“我当你是自己人”的笑脸,要多萌就有多萌就是了啊!
神啊!苏子佩好想仰天长啸,你用不用得着这么可爱啊!这样以后你被武大娘欺负的时候,我会很心痛的啊!
这一幕,自然是没有逃过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的眼睛。这对全大唐最贵的夫妻对视一眼,皆未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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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人退了下去,李二陛下才问道:“观音婢,今日你瞧着,可有合适的?”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陛下,这才第一面,哪里瞧得出些什么?不过,臣妾倒是瞧出几个好的,下次,再是请进宫来瞧瞧也罢。”
李二陛下点头:“确实,为太子选妃自是不能马虎,观音婢你便多费心了。”
长孙皇后抿唇笑道:“为儿子选媳妇,作为婆婆,能不费心吗?”
言罢,二人心有灵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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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佩回了府,徐氏早已备好点心等着。
苏子佩见着自己最爱吃的物什,当下便觉得有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阿娘,不用等子佩啊,您自去休息便是了。”
徐氏拉着苏子佩的手,坐于桌前:“今日可是累了?想你也该是累了,在宫里谨言慎行的,料你也是累得慌。”说着又嗔怪地瞪了苏子佩一眼,“让你好些学规矩,老是不肯用心,这下知道吃苦了吧?”
苏子佩笑着赖进徐氏怀里:“子佩用心了!也没出什么事啊~子佩该学的都学了,阿娘尽管放心便是了啊~”
徐氏轻拍女儿的脊背,温声道:“先起来吃些东西,我已让烟云给你备了热水,等会洗漱以后便自去歇息吧。”
徐氏也不多问,她阿耶说的对,这事,目前还是猜测,自是不能告诉她,万一到时心慌出了差错,才是得不偿失。
所以,苏子佩,你真该庆幸,你有那么一对头脑清晰的爹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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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今儿母后请了那么些大家小姐进宫,莫不是给老大选妃?”李泰眯着眼对阎氏道。
阎氏垂着眼,温声道:“太子如今也该是立太子妃的年纪了。”是啊,太子不立妃,这皇子妃就她与蜀王妃,有些事,由她和蜀王妃来做,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有了太子妃,她日子也是轻松些。
不过……
有一个时时想与太子一争高下的丈夫,也不知道是什么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