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儿主仆就这样上路了,天色将暮,越过前面的山丘就是当地大族李家的庄园了。
倪儿望着前面的津渡,正准备叫河对岸的船夫把船撑过来时,突然从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枯草丛里跳出来几十个,手持刀枪、强健精壮的汉子。
他们一股风似地奔过来,将她们两人团团围住。然后从人群后面,走过来一个膀大腰圆,但是贼眉鼠眼的大汉。
大汉看着抽出短刃,紧紧地护着自家主人的倪儿,贼贼一笑,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镇定自若地看着他的少女。
他正是这次跟张燕一起,配合少女将冀州搅得天翻地覆的陶升,冀州黄巾的头人!
他火热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少女,那完美到极致的娇躯游移,那副模样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在他的眼中,眼前的人儿已经不着片缕了。
雪白娇嫩的肌肤、傲然挺立的酥胸,笔直玉立的美腿,饱满如月的臀儿,沾着丝丝花蜜的醉花阴……
“陶升,你可知道我们家小姐的身份!你若是敢胡来,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倪儿看着越走越近的陶升,望着将她们团团围困住,无数双的充满**的通红目光,她忍不住紧张地厉喝道。
陶升咽了口口水,然后缓缓走近,推开前面的属下,并不在意倪儿这个小侍女的话,而是对少女呵呵笑到:“花雨?名字是好,人更好……这身段,这肌肤,再加上太平道掌坛圣女的尊贵身份……啧啧,冰清玉洁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啊……”
陶升说完,那些黄巾汉子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倪儿急的直流汗,再想上前用气势逼得他们打消妄念,却被花雨给按住了肩膀。
她用冰冷的目光扫视过那些已经缓缓合围而来的叛逆黄巾,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陶升身上,用低沉的声音对陶升说道:“没想到你是这等口蜜腹剑的狡诈之徒!”
陶升丝毫不在意她的怒目而视,而是愈加放肆地向她逼近了,那张欠揍的脸上堆着色*迷迷的笑容,嘿嘿笑道:“说完狡诈,呵呵……看你跟张燕那小子亲密无间、出入成双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们要对我不利。若是不是我逃得快,这会儿准被你这小娘们儿给暗算了……咱们这是一报还一报,根本怨不得我——”
花雨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算计,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眼前这个目不识丁的土鳖给识破了。
看来,能带着他自己的人马,在冀州逍遥这么久,官军屡次围剿之下都安然无恙的人物,绝对不是傻瓜笨蛋。再不扬的外表之下,也有着一颗狐狸一般狡诈的心智。不然早就被这乱世给吞噬的连渣子都不剩下了。
花雨心中苦叹一声:“想我心高气傲,自诩智谋不输男儿,却不想阴沟里翻船,被一群根本不入流的泥腿子给算计到了……”
“小姐……”倪儿紧张的浑身发抖,颤声看着花雨问道。
花雨沉声道:“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玷污咱们的清白——”
说着,花雨向已经乱了方寸的倪儿使了个眼色,倪儿立刻明白过来。
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结伴上路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宵小之徒企图对她们实施不轨。在实力悬殊无法力敌的时候,为了争取机会逃生,她们就需要用女人的魅力和柔弱来麻痹敌人,趁着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她们突然发动突袭,一举扭转局面,赢得宝贵生机。
这次的情况更是凶险万分,就算她花雨有着一身造诣不俗的剑术,可是面对重重合围,面对几十个年轻力壮的军中好手。硬拼的话,她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反而力尽被擒,任由他们玷污自己冰清玉洁的女儿身。
还不如留着力气,多思虑妙着,不能力敌,那咱就智取!
确定了对敌策略,倪儿立刻就从护犊子的小老虎变成了胆怯的小兔子,怯生生地躲到了花雨的背后,不敢去看这些可怕的恶汉。
而花雨也似乎已经认命了,她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用胜似天籁的嗓音对陶升笑道:“罢了罢了,像我们这种女子,本就是为了联络诸州各方头人,以身取悦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我的那些前辈如此,我花雨再清高,也怎能例外……”
她那嗓音竟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那种威严和飘渺,竟似从天宫中飘落人间的天音,出尘但不拒人千里之外,而是有种甜腻娇嗔在里面,听的陶升的心像是被猫爪子扰过了一样,没有一处不熨帖,没有一处不舒畅。
陶升一见花雨如此看得开,不由地大喜。嘿嘿笑道:“姑娘看得开就好,免得煞了风景,床第之间都不能快活。”
说着,他就咽了一口唾沫,搓着手就要上前去揽过她那曼妙无双的身子,而花雨则盈盈而立,高高扬起天鹅般悠扬的粉颈,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更是让直勾勾地盯着她鼓贲贲的酥胸的陶升欢喜地望了形。
陶升根本不怕她使诈,因为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本身就有一身颇为不俗的勇武。眼前这个娇花一般的总坛圣女,看起来根本就是个花拳绣腿的把式,就算袭击,又能奈何他么?
走进了身,陶升这才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看着这个圣洁不可侵犯的姑娘。
除去她那张精致但并不十分出众的脸蛋,陶升也算是阅女无数了,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完美的女子。
不过,她神秘而高贵的身份,飘然若仙的出众气质,无可挑剔的娇嫩肌肤,上苍都嫉妒的绝佳身骨……在配上她璀璨纯澈如寒星的眸子,投来的娇羞一瞥,已经完全能弥补她并非绝色的遗憾。
但就在陶升沉醉地嗅着少女身上出尘般的处子之香,准备伸出颤巍巍的手,去抚摸少女那悠扬的玉颈下傲人的**时,却见花雨上一刻还含羞的眸子陡然间冰冷入股。
同时只见一道闪电般的寒光闪过,却是花雨自宽大的衣袖中刺出一柄短剑!
陶升脖子一凉,整个脑袋就被从脖颈上削了下来,喷出满天的血泉,将近在咫尺的花雨溅成了酱色。
“陶升已死!只要你等弃械,本圣女科技格外开恩,既往不咎!”花雨顾不上抹去满脸的血污,而是扬起血淋淋的短剑,对着一片哗然的人群厉喝道。
但是纷乱的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凄厉地呼喝道:“弟兄们别听她的蛊惑。大将军对咱们恩重如山,今日一定要将这两个臭*婊*子千刀万剐,祭奠大将军的在天之灵!”
张皇的人群顿时相应一片,纷纷红着眼喝叫着,挥舞着刀枪,潮水般从四面向花雨主仆二人杀将而去。
倪儿脸色惨白如纸,花雨也是变了色,呢喃道:“真的是天要亡我么……”
就在花雨准备举剑拼死一搏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欺辱弱女子,该死——!”
然后就听昏暗中,一阵细雨沙沙,围攻而来的黄巾顿时惨叫着扑到一片。
花雨又惊又喜,忙趁着良机,拉着倪儿就突破缝隙,飞快地往不远处那个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奔去。
“杀了他们——!”黄巾还不死心,竟还要整合残部,围杀花雨等人。
但是十几步外那个斗笠汉子,只右手优雅地一扬,又是一片金蝉丝雨,黄巾又惨叫着倒下一片。
“此地不宜久留,快跟我离开!”那斗笠汉子瞥了一眼人仰马翻的一片黄巾,沉声对花雨二人说道。
花雨倪儿肯定地点点头,就随着那人飞快地离去。而黄巾们虽然死的很少,但大多都被刺中了腰腹,已经不能起身狂追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去,知道消失在晦暗的黄昏中。
花雨随着那汉子沿着小河奔了将近无力地,前面的渡口有一只废弃的小船,那斗笠汉子瞥了两女一眼,道:“他们已经追不上了。我也该走了……你们过河么?我载你们一程。”
花女倪儿点点头,谢了救命之恩,就随那汉子上了破船。
西边如血的夕阳,渐渐退去,湛蓝的天幕上渐渐出现了星辰。
河面上,一船三人,一杆长篙划着河水,发出“哗啦,哗啦”悠扬的曲调。远处是寒鸦野狗的叫喊,近处却是无声。
昏暗中,远山如黛,苍茫大地已经静谧一片。
“今天若非前辈出手相助,小女子二人怕是要落入虎口了——”花雨再一次向神秘的汉子行礼谢道。
汉子轻笑着摇摇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谢什么?”
然后他转过脸,看了一眼花雨,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花雨有些迷惑地望着那人,奇怪道:“前辈,晚辈有何不妥?”
那人深埋在低矮的斗笠下的双眼闪烁了一下,掩饰地笑了一下,然后凝视着花雨,幽幽叹道:“我女儿也有你这般大了,不知这次能不能找到她……”
不等花雨开口,他又说道:“如今黄巾丛生,乱匪横行,你们两个女孩儿怎么就这样上路了?家里人就放心?”
花雨眼神一黯淡,幽幽说道:“晚辈已经没有家人了……”
那汉子看着黯然神伤的花雨,投来慈祥的目光,慈爱地安慰道:“不愉快的都让他过去吧,你的小路还很长啊……”
花雨感激地向那人一笑,那汉子就笑道:“今日有缘,既然姑娘没了亲人,不如认老夫为干爹如何?这样,你不仅有一个干爹,就还有一个姐妹了。”
两女都是一愣,还没等花雨不知如何开口时,那人又摆摆手呵呵道:“不要为难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吧。”
而这时,船已经靠了岸。
那汉子将两女搀扶下来,花雨诚挚地向那汉子盈盈一礼道:“大恩不言谢,花雨要告辞了。日后若是有缘相见,晚辈一定亲自下厨置酒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那汉子看了一眼满天繁星,轻轻一叹气向两女说道:“但愿有缘再相见吧……”
然后他向两女挥挥手:“走吧。”
两女感激地齐齐向汉子拱了拱手,然后踏着大步,纤秀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星光点点的苍茫大地上。
两女走远了,那汉子才望着停泊在岸边的那条破船,缓缓地摘掉头上的斗笠。他不是张镔,还是何人!
正对着北斗七星的船儿,在夜风中,在碧波里轻轻地荡漾着,张镔痴痴地望着模糊的船身,似乎岁月又轮回了,那上面正坐着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儿。
而自己则缓缓地撑着长篙,不时后头看着她,看着她温柔怜爱的目光,他似乎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幸福。
第一次与她相见,就是在颍川之地,颖水之畔。那时候也是像如今这样满天星斗,一个美丽的少女挺着大肚子,在一个婢女的搀扶下来到河畔,急切地向他呐喊:“船家,请求你渡我们过去……”
于是在颍水之上乘船遨游的,米教二少就成了船夫,那个让他挚爱一生的女人,就是他的客人。
岁月悠悠,多少误会心酸,今日佳人早已不知埋骨何处。而今日竟然他又当了一回船夫,不过再的不是她和她身边的小婢女,而是两个同样狼狈不堪的可怜女孩儿。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当年渡船,渡到了一生的爱人,这次什么也没渡到,但渡的是悲悯之心。
但愿这次行善,能让他寻到那个让他愧疚的女儿,能让她欢喜地叫自己一声爹爹。
张镔睹物思人,最后留下一声叹息,就转身而去。背后传来的那声愤怒的叫喊也听而不闻了。
“船家,快些渡我们过河!渡河钱绝对让你满意!”对岸是一队两百多人的精锐铁骑,而立在河岸前的那个正扯着嗓子对着张镔的身影叫喝的不是童渊还是何人?!
童渊身边是一个骑着白马,身披白甲,手提长枪,目光炯炯,英俊非凡的青年将军。
“师父……别喊了,船家都走了……再说,那小船怎可能载的动咱们的人马……还是去别的渡口看看吧,看有没有大船……”少年将军,小心翼翼地对童渊说道。
童渊气愤地喘息着,瞪了少年将军一眼大声道:“子龙,那人不识好歹,知道要坐他船的人是谁吗!将来要留名青史的名将——”
那将军正是赵云!
赵云干笑一声,但又无可奈何。师父对自己赞誉有加,不止一次不顾场合地称赞他,次数多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但师父夸你,你能说什么呢?笑着接了就是了。
“走!去上游看看!别又是这样的破船!”童渊一挥衣袖,就策马顺着河岸前奔而去。赵云苦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而千里之外的张扬大营,正仙乐醉人。一袭白衣,恍若仙子的郑冰正坐在院落梅花树下,抚琴而歌。
梅花怒放似红雪飞舞,美人如玉,白衣胜雪,出尘美绝。
张飞痴痴地看着,口水都流了出来,而刘备夏侯惇也都正襟危坐,心儿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