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胤礽百般不情愿,新婚前三日,胤禔还是赖在了新房不走。他不走也就算了,自己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他,胤礽是这么催眠自己的。谁知这样也不行,因为胤禔每天晚上都要和他腻腻歪歪,他相当他不存在都是不可能的。
康熙对儿子们的学业,历来都要求得很紧,每年除了元旦节、端阳节、中秋节、康熙的生日还有自己的生日,阿哥们都是没有休息的,就是胤禔新婚,康熙也只给了三天假期,从第四天开始,胤禔又要早出晚归地泡在上书房了。
或许是想着以后就没时间天天黏着福晋了,第三天的晚上,胤禔做得特别过火,害得胤礽大半天没能起床。
你个老大!你给我记着!你现在做的这些,我以后通通要你还回来!直到午后,胤礽才揉着酸痛难忍的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先在心里诅咒了老大一万遍,然后才让笔儿、墨儿过来伺候梳洗。
毕竟是经历过“两立两废”、大起大落的皇太子殿下,胤礽对自己眼下的处境看得很清楚,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附上伊尔根觉罗氏的身,可他既然得了她的身份,就得借着她的身份好生活下去。
梳洗完毕,胤礽叫人唤来了乾东头所的首领太监,吴太监。他有话要问他。
由于身份的原因,胤礽上辈子没有亲自参加过宫斗,但他自幼生活在康熙身边,自家后院也是女人无数,看得多了,基本的步骤和程序还是清楚的,要想对付老大,首先得把他的后院牢牢控制住。
“奴才给主子请安!不知主子有何吩咐?”吴太监打了个千儿,规矩十分到位。福晋进门之前,胤禔只有两个侍妾,身份都不高,乾东头所的事儿,便是他在管着,如今福晋进门了,也是他移交工作的时候了。
“这院子里面,都有多少奴才啊,你给我报个名单上来。”胤礽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除了康熙和太子以外,其他塞进来的人,都想办法给弄出去,他要让胤禔,后院失火,自顾不暇。
“回主子话,头所除了奴才,原有八个小太监,八个小宫女。主子进门,内务府又给添了四个小太监,四个小宫女,主子本身还带了四个陪嫁丫头进来。此外还有大阿哥的两位侍妾,身边各有两个小宫女……”
吴太监记性不错,不仅说了乾东头所有多少奴才,每个人的年龄、脾性什么的也都简单提了提。
胤礽让吴太监把花名册留下,就让他下去了。这份名单,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吴太监,本身就是皇阿玛的人,这样一来,他想有所动作,就必然瞒不过康熙的眼睛。
惠妃宫斗经验丰富,胤禔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他身边原有的人,胤礽暂时不会动,不然胤禔肯定有所警觉。
倒是新来的这几个宫女太监,除了其中有个宫女是毓庆宫塞进来的,其他都是哪里的,由于年代久远胤礽记不清了,还得仔细查证。在有结果之前,他身边最可信的,反而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四个陪嫁丫鬟,笔墨纸砚。
想她们这样,能跟着主子进宫的,肯定是家人都在伊尔根觉罗家的人手里握着,对伊尔根觉罗氏忠心不二的。
只可惜胤礽没有伊尔根觉罗氏的记忆,而那四个丫头,又是最熟悉她的人,所以他和她们就不敢太亲近,万一被她们看出什么来,那可就不好了,好在那几个丫头的忠诚度还有美貌程度,在胤礽看来都是很不错的。
仔细研究了会儿名单,发现确实是想不起来了,胤礽又把“花盆底儿”翻出来练习。好在宫里的“花盆底儿”比宫外要高大半寸,笔墨纸砚都以为自家小姐是不习惯,要趁着这几天不用请安多练练,倒也没有怎么怀疑。
时隔三天,胤禔重回上书房,心情大好,看谁都顺眼,就是课间休息的时候碰到太子,他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大哥新婚,弟弟还没说恭喜呢,现在补上,大哥不会介意。”要不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他们稍有不合必定传到康熙那里,太子才没心情和大阿哥兄友弟恭呢,尤其是他笑得还那么灿烂,他看着就刺眼。
“太子殿下事务繁忙,区区小事何足挂在心上……”胤禔咬牙切齿。他成亲那天,胤礽其实也是去了的,不过他没说恭喜也是真的,因为太子那天过去是代康熙宣旨的,他宣过旨就走了,连酒都没喝……当然,胤禔也不想请他喝。
“那就恭祝大哥大嫂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早生‘贵女’……”太子说完扬长而去,也不去看胤禔难看的脸色。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太子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后,胤禔用低得别人都听不到的音量咒骂道。
因为太子的搅局,接下来的骑射课上,胤禔的心情变得很不好,为了发泄怒火,他在拉弓的时候特别使劲儿。
由于胤禔的奋力表现,其他阿哥都被吓得有点儿不敢上场了,大哥的成绩那么好,他们出去,不是作陪衬啊。
于是乎,太子的恶意挑衅,最终导致了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是那么好,这大概是太子自己也没想到的。
申时,胤禔下课回家,第一件事,直奔胤礽的房间。
他要生儿子,他一定要生儿子,他要用事实证明,太子说的,全都是废话。
胤礽没说话,直直看着胤禔,眼神里蕴含的意思是,“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有两个侍妾吗,你可以去找他们啊?”
胤禔没看懂胤礽想表达的意思,直接就把他的目光理解为含情脉脉了,心下不由一阵感动。娶了媳妇就是好啊,回家都有人想着自己了,虽然这个媳妇的脾气差了点,人前看着还是那么回事,人后,实在不敢恭维。
被太子爷从床上踹到地上的事,胤禔不是不恼火的,可他能怎么样呢,他总不能为了这点无伤大雅的小事就休妻,再说这样丢脸的事情,传出去对他也没有好处啊,所以他只能自然倒霉,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
好在这个福晋别的地方还是不错的,性格明快,说话也爽朗,和她在一起不用绕来绕去,比较轻松。而且她懂的东西也多,虽然不爱开口,但是偶尔回上几句也都是在谱上的。总的来说,两个人还是能说到一块儿的。
想到这些,胤禔决定暂时原谅胤礽的无礼,要让福晋对自己心悦诚服,他不介意多花点时间。
再说了,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呢,那就是生儿子。
于是,连续第四天,可怜的太子爷被大阿哥拐上了床。
他不知道,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这也算是“自作自受”。
混蛋!总有一天你会精尽而亡的!反抗无能的太子爷不怀好意地诅咒道。
每天要去给惠妃请安,再陪着惠妃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回来既要忙着应付胤禔,又要收拾乾东头所的后院,胤礽的日子过得并不清闲,以至于当胤禔问他,回门要赏的东西都收拾好没有的时候,胤礽傻眼了。
天啦,怎么没人提醒他一声,明天就是新婚九天回门的日子啊。
对胤礽来说,赏赐东西什么的都是小事,反正他进门的第二天,乾东头所的库房钥匙就在他手里了。
只要不怕麻烦,晚上带着人拣点好东西出来也就是了,胤礽真正头痛的,是他不认识伊尔根觉罗家的人啊。
第二天回府的路上,胤礽死命地回忆着他当年和太子妃回石家时的情景,希望能有点借鉴。
无奈当初在石家的行程,他和太子妃基本上都是分开的,除了午膳那会儿,就没有在一起的时候,用过午膳就是他和石家的男丁交流感情,太子妃和母亲、姐妹说话,两人压根儿就没在一处。今天的安排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也不知道伊尔根觉罗氏的伯娘婶母,姐妹嫂子什么的多不多,要是到时候自己人都认不出来,该多丢人啊。
果然,到了伊尔根觉罗家,他和胤禔很快就分开了。看着胤禔满脸笑容地和岳父、大小舅子联络感情,胤礽很怄气,这些人关系好了对他有什么好处,还不就是为了拉他下马,他不会再给他机会的,哼!
真正到了后院,胤礽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全是多余的,虽说伊尔根觉罗氏家的女眷不少,可他现在是阿哥福晋的身份,家里人见了他都是要行礼的,行礼的时候自然就要提到身份,所以认错人什么的,完全没有可能。
其他人行过礼后都出去了,只有伊尔根觉罗氏的母亲和嫂子留了下来,看样子是要说悄悄话。
果然,其他人一走,科尔坤夫人就坐到了胤礽身旁,拉着他的手压低声音问道:“婉言,你和大阿哥过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胤礽没有听懂,而且他很不习惯被个陌生人拉着手说话。可惜这是本尊的母亲,他再别扭也只能受着,同时还在心里嘀咕,原来大福晋的闺名是叫“婉言”,他得记住了,万一胤禔哪天问起呢。
“就是那个、那个啊……”伊尔根觉罗氏的嫂子想解释,可也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还好……”胤礽这回是听明白了,脸色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来回答。
科尔坤夫人和儿媳妇以为他是害羞,都没怀疑,只是接着说道:“婉言啊,大阿哥对你好就好……你得抓紧了机会,早日生个小阿哥出来,有了嫡子傍身,以后才能在宫里站的住脚……”
科尔坤夫人说的绝对是金玉良言,胤礽却是听得想吐血。这都什么世道啊,每个当娘的都想要自己生儿子,宫里那个惠妃如此,伊尔根觉罗氏她亲娘也是如此,她们还要不要他活了啊,他不生,他坚决不生。
悲愤万分的太子爷却没想到,他和大阿哥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又夜夜都是黏糊在一起,想不出人命,那是很难的。
路上花了一个时辰,家里待了一个时辰,太子爷的回门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