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有四个女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孤才不稀罕呢，孤的儿子，肯定生在你们前头……”
太子爷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当天晚上，他就冒着挨揍的风险，又把太子妃拐上了床，做得胤禔在心里猛扎小人。
不是都说太子妃不得宠吗，怎么太子天天待在他的房里不走，还有太子的那些儿女，是都夭折了，还是根本不存在，胤禔在心里盘算着，有机会得把撷芳殿那边的宫人召来看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和当初的大阿哥一样，太子爷大婚，也只有三天的婚假，时间到了，照样得去当差。
这样一来，胤禔就闲了下来，大福晋每天还得去惠妃那里请安，雷打不动，他上头却没有正经婆婆，除了要去宁寿宫找皇太后说话，其他就没什么事，其实胤禔也想去钟粹宫的，可他不知道，惠妃能不能接受已经变成太子妃的儿子。
这天，胤禔正在宁寿宫陪着老太太说话，胤礽就跟着惠妃来了，身边还带着几个粉妆玉琢的小格格。
胤禔的眼睛顿时就挪不开了，那都是他的女儿啊，他好想搂过来亲亲抱抱。
可是仔细一看，胤禔却傻眼了……这些都是他家的闺女吗，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对呢。
因为前面四个都是嫡女，胤禔对女儿们的生辰还是能记住的，一个一个慢慢回忆。
他们家的大格格是康熙二十七年十月初六日申时生的，二格格是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二日寅时生的，三格格生在康熙三十年的三月十一日丑时，四格格生在康熙三十一年的七月二十一日未时。
把记忆里的女儿们和眼前的四个格格逐一对比，胤禔找到了差异的所在。
首先说大格格和二格格，因为只差了不到一岁，且大格格还是早产，身体比较虚弱，胤禔印象里他这两个女儿一直是一般高的，甚至二格格要比姐姐略高一些，可是现在，带着三个妹妹给他行礼的大格格，却比二格格高了大半个头。
再说三格格和四格格，这两个丫头也只差了一岁多，长得也确实有点像，但是……
胤禔想抓狂了，他的女儿没有双胞胎啊，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着四个水水灵灵的曾孙女，再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儿媳妇，皇太后的伤心事被勾起来了。
她一边一个，拉过胤礽和胤禔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他们都是皇家的媳妇，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必须的责任，眼看大阿哥和太子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膝下还没个儿子，她们要努力，要大度……
皇太后的话，说得胤禔和胤礽同时垂眼看地，想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当然，他们各自的想法是不同的，胤禔想的是，让他给太子生孩子，下辈子，这辈子，不可能……
而胤礽想的则是，不是我不想生儿子，是老大命不好，命中注定连得四女，我也不想这样的……
其他各宫娘娘听了也就是笑笑，只有惠妃，表情比较复杂。一方面，大福晋只生女儿，她有点失望；但是另一方面，大阿哥好歹还有四个女儿，太子膝下却是一男半女都没有，她隐约又有点莫名的骄傲。
皇太后念叨完了，也累了，众人纷纷告退，胤礽带着女儿们回阿哥所，胤禔想看女儿，顺路跟着他走。
“太子妃，我们走的，好像不是回毓庆宫的路？”胤礽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眼角的余光却没错过胤禔的任何表情，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对太子妃现在的芯子，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不过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这会儿还早呢，太子爷也忙着，我在宫里待着没事，正想去叨扰大嫂，就是不知大嫂……”胤禔同样对假冒大福晋的身份有了点眉目，说话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大嫂”，他觉得看着对方嘴角抽搐的模样，很是顺眼。
“额娘，姗姗和诗诗想去找十五叔玩……”走到半路，三格格和四格格不肯走了，闹着要去永和宫。
“妞妞，你带着妹妹们去，看好她们，别让她们闹得太厉害……”胤礽现在很同意德妃，好容易等到妮妮懂事了，不和胤祯打架了，姗姗和诗诗又跟养在她名下的胤禑杠上了，永和宫想要过上清净日子，为时尚早。
“我知道了。”妞妞福了福身，领着三个妹妹走了。她们一走，胤禔跟胤礽说话的兴趣，顿时少了一半。
妞妞今年九岁，早过了会和叔叔们打架的年龄，而且有了她的先例，胤礽也懒得管小女儿们的任性了，宫里的孩子，哪有会有真正不懂事的，年纪大上两岁，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根本用不着他去操心，妞妞和妮妮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两个丫头小的时候和十三、十四见面就打，现在年纪大些了还不是规规矩矩的，姗姗和诗诗想来也是一样的。
回到乾东头所，胤禔的感觉跟胤礽前几天回到毓庆宫差不多，熟悉啊……
就是端茶倒水的丫头，都是他认识的——虽然名字和以前不一样了——胤禔捧着茶盏，下意识地四下打量。
“太子妃觉得此处变化可大？”看胤禔的反应，胤礽心中的怀疑，又多证实了几分。
“大嫂这话问得就怪了，本宫从未来过此处，谈何变化……”胤禔的警觉性很高，没被胤礽绕进去。
不过仔细看看，现在的乾东头所，从房间的布置到器具的摆放，和他记忆里的，确实都不一样。
“以前没来过没关系，以后常来就是了。”胤礽端着茶盏，抿唇轻笑。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照样能够猜到你的身份，不过就算现在的太子妃真是他猜的那个人，他对乾东头所的感觉，和自己对毓庆宫，应该也是不一样的。
毕竟，毓庆宫是他五岁那年从乾清宫搬出就一直生活的地方，以后大婚、生女，也都是是在哪里，直至二废。
而胤禔，他小时候养在内务府总管噶录家里，回宫后住在兆祥所，成婚后才搬到乾东头所的，康熙三十七年封王开府又搬了出去，在这里不过就是住了十来年，和他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毓庆宫，那种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且毓庆宫刚有了女主人，以前的风格，都是按照太子的喜好来的，胤礽前两天过去的时候，没有感觉任何变化，不像现在的乾东头所，被自己折腾了十来年，肯定不是原来的模样了——虽然胤礽也不知道原来的这里所该是什么样子。
“那是自然，本宫还有很多事要向大嫂请教呢。”胤禔说话的重音，永远都是落在“大嫂”两个字上。
果然，胤禔话音未落，就看见对方的嘴角又抽了下，这让他原本不是很好的心情，变得雀跃不少。
“太子妃大驾光临，荣幸至极！请教二字，实在是谈不上……”胤礽现在，百分百可以确定了，这个太子妃就是他的那个冤家，除了他，不会有人这么气他的，胤礽手上的指甲套，深深地掐进了皮肉里，
“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告辞了。”胤禔笑着起身告退，“大嫂若是怀旧，随时可来找我说话。”由于大福晋刚才的试探，胤禔对他的真实身份，也是猜得不离十了，不过他没有戳穿的打算。
“恭送太子妃！”胤礽皮笑肉不笑，上辈子都是胤禔给他请安的，现在换过来，真不习惯。
“大嫂留步，不必送了！”胤禔则是神清气爽，能看到胤礽吃瘪的样子，就是穿成女人，他也认了。
胤禔刚出门，妞妞和妮妮就带着三格格和四格格回来了，见面还寒暄了几句。
姗姗和诗诗的衣服和发型都很整齐，不知道是今天没有打架，还是打过以后收拾好了，胤礽没心情问。他在看得酷似胤禔的妞妞后突然想到，不仅是自己要给现在的大阿哥生儿育女，胤禔也得给现在的自己生女儿啊，胤礽捧腹大笑。
胤礽想到的，胤禔也想到了，因为现在的大阿哥家大格格，可不是前世那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妞妞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像极了大阿哥，英气十足，更重要的是，她是那个太子爷芯子的大福晋生的，胤禔暂时接受不能。
“太子妃今天来过了？”晚些时候，大阿哥回家，见面就问了太子妃来过的事情。
“……嗯，在宁寿宫给皇太后祖母请安的时候碰到的……聊得投机，太子妃就过来了……”
胤礽无奈地解释，现在宫里就大福晋和太子妃两个，就算太子和大阿哥面和心不合，他们也不能不往来啊，尽管得知太子妃的真实身份后，他已经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了，也希望他永远不要再来乾东头所。
“九月初三弟成婚，十一月中旬四弟成婚，他们两家就在隔壁，你以后就有人说话了……”
大阿哥误会了胤礽的意思，以为他和太子妃是真的说得来，赶紧交待要害，要她们把关系给撇清了，他和太子的关系是不可能改善的，倒是底下的弟弟们，需要拉拢拉拢，从福晋这边出发，是很有必要的。
“我知道的。”提起两个即将成婚的弟弟，胤礽很头痛，准备礼物这种需要耐心的工作，真的不适合他。
“弟弟们都长大了，我们可不能落在后面。”尽管已经生了四个女儿，大阿哥对他和福晋能生出儿子来的信心，丝毫没有动摇，关于这点，胤礽实在佩服他，他甚至有点后悔，要是当初对太子妃稍微好点，他说不定也能有个嫡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