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昱和弘皙之间发生的事情,大阿哥和太子暂时还不知道,他们还在烦恼,要怎样才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一日夫妻百日恩,要说不想老婆——尽管老婆的真实身份有点膈应人——那是不可能的,同时还要躲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从有记忆起就在争斗的兄弟,就算现在没了厉害关系,短时期的和平相处倒也勉强,时间长了,难免有冲突。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凭着他们的主观意愿就能解决的,至少天快亮的时候,大阿哥不得不起身走人了。
“朕还得赶回去上朝,错开时间这事儿,有空你再试试……”在大阿哥看来,太子闲着也是闲着,做点事情应该的。
“别以为你当了皇帝就了不起,就会指使人……”这不,大阿哥明明在理的话,愣是引出了太子一连串的嘀嘀咕咕。
“胜者为王败者寇,我还就是了不起了,你咬我两口?”大阿哥笑容得意,能在太子面前显摆,他绝对不错过机会。
“咬你我嫌牙齿痛……”太子重重地咬牙切齿道,同时侧目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自鸣钟,得意的笑了。
“啊!!!”顺着太子的视线看过去,大阿哥傻眼了,和太子罗嗦这么久,他上朝要迟到了啊,言罢狂奔而去。
大阿哥急急忙忙走后,太子躺回床上补眠,昨夜陪着大阿哥唠了大半夜的嗑,他要困死了。
睡梦里,太子没有忘记去找自己前世的麻烦,你说你没事帮大阿哥帮得这么彻底做什么,现在轮到自己被奚落了吧。
“我哪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回来啊?”胤礽其实也是有点后悔的,当初能狠下心扶持大阿哥上位,和他认定自己这辈子大福晋的身份有关,要不然,他真不会对太子那么狠,除了性命,没给他留任何可能翻身的机会,现在好了吧……
伊尔根觉罗氏的身体挂了,他转山转水的,转回了自己的身体,无奈皇太子,已经“薨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太子说着叹了口气,翻身什么的,他也不想了,他就想着,能再见到太子妃就好了,虽然还是那张他讨厌的脸,好歹也是他家三个孩子的额娘,看上去应该能顺眼些吧。
“还能怎么办?我们控制身体的时间,好像不能变的……”除此之外,太子还有件郁闷的事,他宫里的那几个儿子,现在见到他肯定都不认识了,还有他的女儿们,也不知道嫁出去之后过得好不好,下次见到胤禔得好生问问。
时间在四个人的苦恼中一天天流逝,共同使用身体的两个灵魂之间也是越来越默契,无论是胤礽和太子,还是胤禔和大阿哥,他们在梦里和另一个自己的交流都是越来越少,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他们很自然就能感到对方的思维。
终于有一天,胤礽在早晨醒来的时候困惑了,自己不是午时过后才能出来吗,怎么现在……
更要命的是,他找不到今生的自己了,迟疑片刻,他又觉得不对,自己这辈子就是太子,还找什么找。
揉了揉涨得发疼的太阳穴,胤礽开始认真分析自己眼下的处境,有点困难的是,他搞不清哪个才是自己了。
两废两立被皇阿玛囚禁咸安宫的,再世为人成为大阿哥福晋最终母仪天下的,还有夺嫡失败被迫远走海外的……
他隐隐觉得,这些好像都是自己曾经的经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以前的太子,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
为了得到答案,胤礽决定找机会见见胤禔,不知道他和自己是不是一样的。
不过现在的胤礽是不能直接进宫的,他想见胤禔,只能通过弘皙转达,弘皙尽管为难,还是向胤禔禀报了这件事。
当天夜里,胤禔就急匆匆地杀了过来,看见胤礽的时候,却没有走近。
现在,他是该叫胤礽弟弟呢,还是该叫他皇后,又或者是叫夫君,胤禔混乱了。
同样混乱的还有胤礽,两辈子的兄弟兼仇人,一辈子的夫妻,他也不晓得该如何称呼了。
两个人就这么愣愣地在原地站着,好半晌,胤禔才试探地叫了句,“皇后……”
“你叫错了吧?”同样,胤礽也是愣了愣才轻声反驳道,语气比较没有杀伤力。
毕竟,他听着这个人叫他“福晋”或者“皇后”已经二十几年了,次数比他叫他弟弟都要多。
“太子爷……”好吧,大阿哥和胤禔的融合度似乎没有他好,刚才的两个称呼,完全是属于两个人的。
“你还是直接叫名字吧。”胤礽发现,胤禔怎么叫他,他都觉得别扭,因为他们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
两辈子的兄弟还好,关键是这辈子的夫妻,胤礽是大福晋,胤禔是太子妃,人格融合之后,不是一般的不得劲。
“保成……”胤禔已经不记得,他上次叫这个名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胤礽苦笑了声,应了下来,说不清自己对胤禔复杂的情绪,究竟源于何人。
纠缠不清的,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的孩子。
本来呢,两家的孩子很好区分的,妞妞、妮妮、姗姗和诗诗是大阿哥家的女儿,弘昱、弘昭、弘晨和弘景是大阿哥家的儿子,而弘皙、哈宜呼和弘明是太子家的孩子,除了弘昱和弘皙上辈子跟胤禔和胤礽的那点渊源,其他都没问题。
可是现在,一切没法分了,融合了太子和大福晋的记忆,胤礽看着哪家的孩子的,都觉得是自己的。
同理,胤禔也是如此。不过他又略有些不同,除了有些无奈的大格格和不太听话的二格格,他家的双胞胎女儿,可是他和胤礽精挑细选地选好女婿,才恋恋不舍地嫁出门的,身为固伦公主,又在京城住着,实在没什么不让人放心的;至于儿子们,弘昱他们几个都是一直养在身边的,衣食住行无不精心,自然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倒是弘皙和哈宜呼,却是他好几年没看到的,相处的时候,难免会偏心些,让人看了颇觉意外。
然而更重要的是,在弘皙和哈宜呼的眼里,胤禔的身份就是大伯父,还是对他们阿玛不是那么好心的,他以往对他们淡淡的,他们接受起来还好些,可他最近转了性子,对他们比几位阿哥还要好,吓得弘皙和哈宜呼都有点不敢见他。
尤其是弘皙,他一直觉得,既然大伯母当初能知道他和弘昱的关系,那么大伯父应该也是知道的。身为帝王,他估计不会有人乐于见到“勾引”自己儿子——特别还是被立为储君——的人,弘皙每次看到胤禔,表情都极不自然。
而且他还担心,三公主和四公主都嫁在京里了,要是大伯父还想跟蒙古联姻,是不是就轮到哈宜呼了。
弘皙完全没想到的是,胤禔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和弘昱的关系,唯一的知情人,从来就是当时还是皇后的胤礽。
至于哈宜呼远嫁,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是胤禔唯一“亲生”的女儿,可着劲儿疼还来不及呢,哪有远嫁的道理。
胤禔是见得到人得不到好脸色,胤礽就更可怜了,除了弘皙和弘明,其他孩子他是一个都见不到。
“阿玛,你起了么?”就在两个人尴尬之时,门外传来了弘明的声音,小家伙是过来请安的。
“弘明,进来吧。”其他儿子都见不到,弘皙又没有小时候好玩,胤礽现在的乐趣,也就只有逗逗弘明了。
“阿玛,我进来了……”弘明一推开门就扑了过来,目的地直指胤礽的怀抱。他是在海外出生和长大的,汉语和国语到现在也是说得磕磕巴巴,在礼节上,跟他的哥哥姐姐们绝对没得比,不过他和胤礽还有胤禔的亲密程度,也是前面那些孩子比不了的。这不,他在胤礽怀里还不老实,扭来扭去的,扭得胤礽很冒火。
“不是让你跟着师傅念书吗,怎么又偷跑了?”就算是放宽了要求,弘明的功课,仍是胤礽看不过去的。
“听不懂……”弘明苦恼地摇头,回家不到一年,他汉语和国语都能说了,本来还有点得意,结果却被阿玛鄙视了。
“弘明还小呢,你逼他这么紧做什么?”见弘明有往后退的趋势,胤禔一把将他捞了过来,搂到自己怀里,看他脸色颇为头疼的小表情,竟是有些不舍,到底是自己亲生的,肯定要心软些。
“我哪里逼他了啊?”胤礽大呼冤枉,和小时候的自己,还有宫里的弘昱他们四兄弟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对弘明已经算是很仁慈了,当年的“读一百二十遍,写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被扔到天边了不说,每天的念书时间也不过两个时辰,哪像他们,都是从寅时到酉时的,就是这样,胤禔还嫌自己,胤礽很担心宫里的那几个孩子。
“回来之前,弘明都不会说汉语和国语的,现在能说成这样,不错了……”不知怎地,胤禔突然想到自家五弟了。
“你要求就这么低啊!”胤礽无语,虽然弘明是没上玉牒的孩子,日后也没有爵位可以继承,也不能这么放纵他啊。
“朕觉得还好吧……”胤禔认为,既然弘明以后的生活不会被卷进朝堂,他们就没有必要培养他这方面的能力,再说弘明也不是个定得下性子的,“弘明,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而且他也相信,弘明是个坚持目标的好孩子。
“我要当船长,开着很大很大的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巴塞罗那的时候,他们的邻居都是出海的,弘明没法不受影响,他的理想从小就是当船长——而且是海盗头子的船长——带着船员去远方冒险。
“你看吧……”胤禔抱着弘明笑了笑,意思很明显,与其教那些弘明不喜欢的,还不如为他将来的远行做点准备。
“你想做什么?”胤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胤禔这个子控,肯定又要做什么疯狂的事情了。
“弘明不是要当船长吗?朕让人给他造船去……”在西班牙生活了好几年,西洋人的技术,胤禔还是很震撼的。
“你……随意吧。”胤礽本来要劝的,后来一想,造船、派人出海、和西洋国家打交道这些事是迟早要做的,胤禔的做法没错,至于弘明长大以后要不要当船长,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跟小孩子计较,很没意思的。
“嗷嗷,大伯真好。”一听有人要给自己造船,弘明满意了,不停地拍手不说,还亲了凑上去胤禔两下。
弘明这番举动,亲得胤禔那叫一个心满意足,果然是他亲生儿子,就是贴心啊,比起宫里那几个,真是不差什么了。
胤礽的脸色则是以清晰可见的程度黑了下来,凭什么啊,胤禔都能让弘明亲他了,他还没见过弘昱他们呢。
想到弘昱,胤礽又多了件烦心事,他和弘皙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上辈子的时候,胤礽是个男女不忌的,后来康熙废他,这也是其中一条罪名,所以他不能容忍弘昱犯下同样的错误。
尽管他很清楚,身为嫡长子的弘昱,太子位置比当年的自己坐得稳得多,他的弟弟,也比自己的弟弟要乖、要听话。
而且他和弘皙,肯定也不是自己和那些男宠之间,单纯的身体关系。他们的感情,他并不怀疑。
如果是其他人,只要弘皙不在大事上犯糊涂,胤礽其实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少年人嘛,难免都有好奇心。
可惜那个人是弘皙,他就必须制止他们,如果他们的关系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伤得更重的,肯定是弘皙。
这无关感情,关乎地位,为了维护皇太子的尊严,被牺牲的,只能是弘皙。
所以他逼弘皙,逼他成亲,逼他离开弘昱,因为弘皙不肯,他甚至还用哈宜呼威胁他。
弘皙低垂着头答应他,他会如期迎娶他指给他的福晋时,胤礽深深松了口气,眼神黯然。
如果有天得知真相,弘皙也许不会恨他,但他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弘皙娶妻月余,弘昱也举行了大婚,太子妃是钮钴禄家的女儿,无论身份还是性情,都担得起那个位置。
弘昱大婚不久,瓜尔佳氏的身体就挂了,他们的日子到底过得如何,胤礽并不清楚。
不过从他回来之后弘皙的表现看,他过得似乎并不好,和福晋相敬如宾却没有夫妻间该有的亲密和信任。
于是胤礽开始怀疑,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倒是胤禔待了半夜,给问的都问了,儿子也玩够了,心满意足地准备告辞,临时的时候还和弘明拉勾勾。
胤礽看着很不忿,当即提出要求,他要见弘昱,不管胤禔怎么安排,他都要在三天内见到人。
虽有颇有难度,胤禔还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甚至还想,要不要把找个理由把妞妞和妮妮都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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