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皇墙,固若金汤,宫墙之内,明黄纱帐,摇摆动荡,龙床之上,一约五十左右的男子,凌驾于一女子柔嫩的**之上,一张本应给人以儒雅的面容此刻却充满**,yin靡之音频频,魅人之声跌宕,粗重的喘息,蚀骨的央求,连番的冲刺,柔媚的惊呼,**之后,一切回归于寂静,然而,从始至终,男子的眼睛却是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的**。
掀开明黄的龙帐,随手披上一见外衫,男子伫立窗前,眼神依旧精明。
二十年了,凝月啊,朕等着呢,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至于等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皇攸瑞仰首,唇边溢出轻微的笑声,在寂静的殿堂,诡异,而又阴狠,仿如毒蛇吐信,伺机而动。
凝月,朕让人找过,轻羽国王陵之中,没有云铭瑄和你的遗体,你们摆脱王与妃子的身份,这一招金蝉脱壳,究竟是为了谁,而你们,此刻又会在哪里?
凝月,不要以为朕一无所知,当年冷宫走水,若不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岂有今日。你可知道,真正让朕决定灭凤氏满门的是什么吗?就是因为卜族的一句话,朕断了凤家的羽翼,这样你便是孤立无援。可是,这些年,朕也明白了,朕虽贵为天子,终究是只是天子而已,与天斗,终究是朕不自量力。
“覆朕江山者,月也。”
卜族的预言,向来一语成谶,覆轩辕江山者,皇也。如今,覆皇江山者,月也,朕岂能不信。朕本来想灭了所有卜族之人,但他们早已举族迁走,果然天下之势,无事可以逃过卜族的断言。
皇室子嗣凋零,天祁荒诞,唯倾月声名远播,如今又与风家联姻,兵强马壮,富可敌国,朕的江山啊,果然要葬送在她的手里,只是,朕不会让她轻易如愿以偿的,覆朕江山可以,但也必须付出代价。
皇攸瑞再度轻笑,笑得志得意满,笑得奸计得逞,仿佛已经看见以后那一幕的上演。
只是,皇攸瑞却不知,他并非只有一个女儿,事情并不一定会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但毫无疑问的是,从后来的发展历程来看,他埋藏的城府,他深谋的心机,仿佛一把淬毒的上古利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的谋算,差一点葬送了整个轻羽国。
“公主,你怎么了?”郁音坐在床畔,看着双手紧抓着被子,身体不断辗转,脸上冒着冷汗,一片痛苦之色的女子,不断喊道,“公主,快醒醒公主,快醒醒”
“公主”
郁音一声大喊,云倾月猛然睁开双眼,突然坐起,一片心惊。
“哇,公主,你吓死我了”郁音拍着胸口,惊呼道,“公主,你刚才怎么了,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这么痛苦?”
“我刚刚梦到父王与娘亲了,他们都还活着,都对我笑,还有王兄,我们四人在一起,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
“那不是很好吗,我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指望他们到我的梦里来了。”郁音无所谓地道。
“只是,不久之后出现了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
“难道是……女鬼,索命女鬼……公主,大晚上的,不要吓我啊,我天不怕地不怕,除了你就怕……”
郁音双手环胸,胆颤心惊地瞧了瞧四周,一阵哆嗦。
“不是,她彷如一只凤凰展翅九天,很美,很绚烂……”
“公主,那是美女啊多好的美景啊,怎么还会被吓成这样?”郁音顿时不瞒地道,一脸不解之色。
“她腾飞九天之后,渐渐落下,坠入海里,被海水淹没,父王、娘亲还有王兄都在呼喊她,叫唤她,可是没有用,根本没有用,她还是被大水淹没了,父王、娘亲还有王兄伤心欲绝,王兄为了救她,跳入海中,也被大水淹没了。”
“这样啊……公主,这只是个梦境,又不是现实,公主肯定不会是那白衣长发女子的。”郁音安慰道。
“是啊,我的确不是。”因为父王、娘亲还有王兄一直在呼喊的名字是——隐月,那凤舞九天的女子正是她的王姐云隐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难道是她今日来迫切想要见到云隐月吗?
“公主,很晚了,别再想了,郁音陪在这里,什么妖魔鬼怪都靠近不了,你安心睡吧。”郁音信誓旦旦地道。
“郁音,刚才是谁说除了我最怕……”云倾月眼眸一转,盯着郁音的背后,一手掩口,一手指着郁音背后,惊讶地道,“郁音,你背后那个是……”
郁音心一凉,一把抱住云倾月,哭喊道:“公……主……,不要……吓……我……”
“呵呵,轻羽国的飒将怕鬼这件事要是传出去……”
“公主,我的弱点就等于是轻羽国的弱点,你也不愿意轻羽国的弱点让人知道吧?”
“好了,睡吧”
清晨,阳光还未拉开序幕,朦朦胧胧,仿佛裹着白纱,整个世界不分黑白。今日有雾,此时未散,隐隐约约,轮廓鲜明,模样不清,一团灰白,宛如梦境。
当乐訾熠踱至挽风亭的时候,但见亭中一瘦削的身影,仿佛与烟雾融为一体,临近了,亭中男子眉目如画,额际玉饰紧贴着光洁的肌肤,却惟有那双淡漠的清丽眼眸,视他于无物。
不知为何,有种被蔑视的感觉,当初在轻羽国,四大公子皆在,此人漠然的态度没有什么值得追究的,花神节画舫,他亦只是作为看客,只是如今,面对面,两个人,此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样的淡漠神色,令向来自傲的乐訾熠眯起危险的眼眸。
“原来是无情公子……”
暗红的蟒袍在朦胧中依旧鲜明,云隐月瞥见一片衣角时,兀自半垂首,不作理会。如今听得与生俱来即便是打招呼也张扬的口气,虽然她早已知晓来人是谁,但她依旧半垂首,无动于衷,见对方开口,只是淡淡的回礼道:“原来是乐王。”
白衣公子一管墨玉笛,轻敲着左手,只是,白衣墨玉,不如白衣雪玉来得相称和谐。不过,听闻这,墨玉笛……
“无情公子与风凌天有何渊源,竟然手握他的兵器?”这个貌若谪仙,无心无情的无情公子,从始至终就是一个迷,同那个俊雅绝伦的风凌天一样,神秘莫测,行踪不定,却又四处张扬。
“此笛为凌王所赠,在下却之不恭。”不管乐訾熠作何他想,事实便是事实,反正今后归于凌风吟手下,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况且,凌风吟赠笛,未必没有这般用意。风凌天不在了,却多了个无情,而无情手执风凌天的墨玉笛,难免会让人误解。她从来不多做解释,相处这些天,凌风吟怕是知道她的喜好,或许他早已怀疑她与天沉月落的关系,因而这墨玉笛交予她,一来是试探她的真正身份,二来让她亲自开口阐明与凌风吟的关系,到时即便她背叛了他,他也会让她无处可归,没有她容身之地。
说到底,凌风吟未必真正的相信她,从兰馨宫中她道出那番话时,她早已知晓,即便无声谷无凡的身份道出,相信二字对于想要得天下的人来说从来就是奢望。
原来此人已经投靠悠霜国了,不知凌风吟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这个冷漠孤高的谪仙,肯归顺于他。据消息所言,疏雨亭诗词大会当日,此人与凌风吟关系便是暧昧不明,而当晚花神节,此人却又与风弄影互许终身,如今,字里行间无不是透露着归于凌风吟的意思,这人,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云隐月不说话,乐訾熠处在思索中也不说话,一时间,挽风亭氤氲起沉默。
乐訾熠见对方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心中隐含着一股怒火,遭人蔑视,还是头一遭,他心下不快,然而还是耐着性子,探听消息:“不知无情公子怎会在舞影宫?”
凌风吟、风弄影、无情,三人的关系牵扯不清,但只系于眼前这个人。只是,既然此人选择了凌风吟,但似乎又在处处维护风弄影。花神节那晚,他不相信风弄影和此人醉酒,然而此人却能说出那样互许终身的话,这不免有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一人侍二主,这也不是不可能,他的身边就有个例子。但是一管墨玉笛,却不得不让他相信,此人的确与凌风吟牵扯上了。
乐訾熠的神色似狂似傲,似嘲似讽,里面承载了太多,却独独透着鲜明的坐山观虎斗的玩味。
看着这样的眼神,云隐月心中冷笑,随即破天荒开口道:“乐王为御宇令之事夜不能寐,正好在下也有事与此牵连,乐王不如与在下做个交易,也好了却一事。”
乐訾熠一怔,他断然没有想到此人这么直接。交易?他不需要,他有这个把握拿回御宇令。只是,此人为何找他,御宇令,象征天下至尊之位的御宇令,此人难道不想要吗?再者,既然归顺了悠霜国,御宇令难道不应该交与凌风吟吗?难道此人也是表里不一,暗藏城府?
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易,他倒是有些好奇,还有什么比御宇令更加重要。
“说来听听。”乐訾熠如是说,然而脸上显露的是明显不把云隐月的话放在心中的神色。
“此刻乐王信心十足,想必没把在下的话放在心上,不如等事情没有沿着乐王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时,再来与在下详谈,到时便不用多费唇舌了。”看到乐訾熠那胸有成竹的神色,云隐月明白此刻多说无益,乐訾熠让御宇令在他的眼下被人拿走,早已布置一切。不过,乐訾熠绝对没有想到无迹的身份——“天涯一见悲归路”,天下第一杀手,有幽冥阁做后盾,乐訾熠的第一步就是错了,太过自信便是自负,她此刻还是有时间慢慢等候的。
“无情公子,这雾终究是会散开的。”乐訾熠的口气已经透着威严与压迫,从来没有敢挑战他的自信。
“只是等这烟雾散开之前,会否在其中迷路?不知前途险恶的人,不知前路是深渊或是悬崖的人,稍有不慎,难免粉骨碎身,在下还望乐王步步为营,莫要行将踏错。”云隐月一边转动轮椅,一边径自离去,全不把乐訾熠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