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鸣鞭走马凌疏雨
云倾月猛然收缩了瞳孔,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她的王兄曾经提到的玄铁令牌,长五寸、宽二寸、厚半寸,重五斤,上书上古文字御宇令三字。没想到居然是御宇令,那个能号令四国勤王军队的御宇令。
这一次,她来舞影国,途中也风闻帝都太子丢失御宇令,令风王给他一个交代。如果御宇令在这里,那么风王就拿不出能交代的理由,必定受制于人。王兄说,舞影国正面对困境,是否指的就是这个?
只是,御宇令怎会在此,而这个女子又是谁?她从上边骑马落下,上面不远处应该是疏雨亭。方才看了一下马的伤口,以及这名女子身上的伤口,应该是刚刚受伤,这只能说明这名女子正在被追杀。看来,这里的确如郁音所说,不是安全之地。
不能从这身残破的衣服上看出女子的身份,但这身破碎的宫装还是依稀能辨,定是舞影宫中的女子。救人是势在必行,但这御宇令,却不知该如何处理?就这样放在这里肯定不行,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去,肯定也不行,她此趟是为助风弄影,御宇令对他肯定有所帮助,不管女子身份如何,不管她做得是对是错,这御宇令,她还是先藏起来,以防万一。
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瓶中唯一一粒药丸,塞入女子的嘴中。女子气息微弱,从这里到医馆,如若没有续命丹吊着,很难活命,她身上除了这粒不到万不得已才用的续命丹,什么药也没有。
“小……小姐……”郁音急急跑来,突然怔住,“小姐,这人是谁?”
“不知道,想来就是马的主人。”云倾月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郁音,你匆匆忙忙跑来,出了什么事?”
郁音一个激灵,匆忙道:“公主,我刚才看到有一支军队往这边来了,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风驰军不错,其中有以德将闻名的祈赫和以勇将闻名的荀烈。”
“想来他们可能正在找这名女子,只是……”云倾月看着气息微弱的女子,有些犹豫。
“公主放心,祈赫将军光明磊落闻名四国,无论这人真的多行不义还是受人陷害,都会受到公正对待的。”此时的郁音,没有方才的娇态,一片冷静的分析道。
听得此话,别无他法,云倾月只能道:“那好,我们先暂离此处,静观其变。”
“是,公主。”郁音刚刚跟从云倾月走了几步,仿佛忽然想起什么,惊叫了一声,“呀,糟了”
“怎么了,郁音?”正在前面走的云倾月,听到郁音的一声惊呼,转身担忧地问道。
“公主,我们的马还在疏雨溪边晒太阳呢。”郁音一脸哭相,欲哭无泪。
“怎么把马给忘了,虽然我没有将“风声”带出来,但是我国的马膘肥体壮,若是久经战场之人,应该会认出来。”云倾月蹙眉道。
“公主,你的“风声”是没带出来,可是我的爱马跟随我出来了,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我的马,如果认识,这不摆明了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吗?不行,公主,我马上……”
“来不及了,先躲躲再说,纵然不知道有没有人认出你的马,但找不到我们就代表并不一定知道是我们,至少比就这样让他们找到比较好。”而且,御宇令还在她的手中,虽然他们是风弄影的人,但是她仍然不放心就这样交给这些人,还是等见到风弄影再说。
“对,公主,我们快点藏起来。”
云倾月与郁音刚刚在一处树林后藏好,远处紫色军队已经席卷而来。
“隐先生,这里有马。”一年纪稍长文质彬彬的将领道,“隐先生,想必公主就在附近。”
“快,再找找。”
正当此时,一矫然强壮的年轻将领,高声呼喝道:“隐先生,公主在这里。”
藏青色轻袍的男子,见到昏迷不醒的女子那刻,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刻骨痛色,他抱起依旧虚弱昏迷不醒的女子道:“祈赫、荀烈,马上回宫。”
“是,隐先生。”
紫色军队来去如风,一时间,山林间又恢复了静谧。
藏身远处的云倾月和郁音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是却看得清他们不曾找寻御宇令就离开了。云倾月心中不解,他们是不知道御宇令本就在女子的手中,还是女子隐瞒了什么?而且,这女子似乎身份不低,对他们至关重要,否则,以风驰军祈赫和荀烈的才智,断然不会放过溪边无主的两匹马以及女子身旁刚刚采摘下来的草药这两条线索。
日已西斜,云隐月从榻上缓缓起身,事情也该有结果了吧。
看见房外踟蹰的身影,云隐月开口,带着刚睡醒的疏懒:“别夜,何事?”
别夜刚进门便道:“刚传来消息,风冷琴已经回宫,至今昏迷不醒,御宇令消失不见。”
“乐訾熠终究是没有得手。”云隐月挑眉,今早她也并非信心十足,幽冥阁虽然厉害,但是越蛟军也不逊色。乐訾熠成竹于胸,想必是动用了引以为豪的越蛟军,才有那样的自负。她倒是好奇,乐訾熠怎么会无功而返,“当时情况如何?”
“幽冥阁现身,禁卫军全没,风驰军救援。”
只这十五字,经过推敲,云隐月便知道个大概,她果然没有看错风弄影,哪怕受到伤害,还算是重情重义,这样,她便可以放心了。风弄影既然调动风驰军,乐訾熠也不能在舞影国胆大妄为,风驰军素来以兵贵神速闻名,想必乐訾熠输在这时间上。
只要御宇令不在乐訾熠和无迹的手中,只要无迹还在舞影国,一切便可以水到渠成。
御宇令为假,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却应该也不少,帝都知情的人,不知有几许。到如今,应该可以肯定无迹是属于帝都那边的,他的目的也昭然若揭,引起四国纷乱,四国自相残杀,帝都便可以作壁上观,那么白岩身后之人,就可以坐享一切。
只是,皇攸瑞,白岩以及他身后之人,毕竟还是低估了云意然、凌风吟、乐訾熠和风弄影,乱世出英雄,这四人的才智,足以逐鹿天下,无论怎样挑拨离间,四人都能收放自如。
云隐月拿过枕边的墨玉笛,轻敲着左手,安之若素:“如今,倒是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了。”
“公子,据闻此次率领风驰军的是位中年男子,祈赫和荀烈对他甚是恭敬,但他似乎是风冷琴的谋士,而且是他将风冷琴抱进铅华宫,神色紧张。”
别夜从不多问,从不多话,如今说这一句,想必……
“含烟此刻应该已经在铅华宫了吧。”云隐月从别夜的眼神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尴尬,她了然清浅一笑,禁卫军全没,那么就代表风冷琴多多少少出了些事情,若是严重,此刻也只有含烟能救得了人。风冷琴一出事,来自舞影国内部的危险就可以减少了不少,“放心,风弄影必定不会让含烟出事。”
想至此,云隐月不免又道:“含烟应该找过我吧。”
“含烟见公子难得小憩,不准任何人来打扰,而且言明,如果没有公子的传唤就吵醒公子的话,便以非常的手段来招待,包括她自己,我以及随影宫的人,所以她没有打扰,便径自去了。”
“难为她还能想到非常手段。”略微颔首,云隐月复又道,“我该给她自由,缥缈医仙的唯一传人,岂能束缚在我身边,而不得秉承救死扶伤的使命。”
谷爷爷一片用心良苦,她岂是不知,只是,牵连了太多人,束缚了太多人。
“公子这话还是不要让含烟听见为好。”别夜冷冽的表情上现出难得一见的笑意。
云隐月了然一笑,依含烟的个性,听到她方才的话,不定又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最后受苦的还是她。
“我怎么听到你们提到我了。”含烟秋水眸潋滟,含笑而来,轻柔的声音,柔情似水。只是,眉宇间的倦意,还是清晰可见。
“坐下歇一会儿,这几天,来回奔波,想必你未曾阖眼吧。”云隐月看着含烟眼下略带青色,倒了一杯水,置于她手边。
“无情公子为我倒水,真是天下奇闻,让我受宠若惊啊。”含烟一饮而尽,擦了擦额际的汗水。
“看你此刻炯炯有神,想必再多几个病人也能应付自如。”对于含烟的调侃,云隐月未曾示弱,既而,她的眼眸微动,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无奈的惋惜道,“只是可怜了别夜……”
“公子。”别夜急忙打断道,他断然没有料到他所尊敬的公子竟然如此直白的说出。
“夜怎么了?”含烟立马站起,抓起立在一旁的别夜的手腕,细细把脉,又将别夜的脸从上到下从左至右打量了一番,再从别夜身上前前后后检查一遍,“夜,你哪里不舒服?”
别夜没有答话,脸上呈现不自在的神色。
“看你脸色发红,莫非发烧?”踮起脚尖,含烟探了下别夜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没有啊。
“含烟,我没事,公子,我出去办事了。”别夜仿似落荒而逃一般,连房门也未曾关上。
“奇怪,夜怎么了?”含烟一脸茫然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