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铁栏杆隔开的小房间,房间里空荡荡只有一只两米来高的粗铁笼子,笼子里一株造型诡异的植物正从地面一个黑漆漆的坑洞里攀援而上,缠绕在笼子的栏杆上。
一米来高,枝桠纠结盘缠彷佛无数只人手被扭曲弯折拢在一块,没有叶子,金灿灿的刺,尖端隐约淌出猩红色的粘稠液体。枝干上挂着拳头大小的人头形状的果实,一个个金光闪闪,元宝金条也不过如此,简直像极了传说中的摇钱树。
只是一株奇怪的植物而已,又有哪里可怕了呢?余果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回头看了看鸦雀无声的房间里瞪着她目光似要吃人的众人,小脸扬起天真无辜的笑。
可惜,装傻卖乖也逃不掉残酷的命运,他们一行五人,除了刘微微同余革新被剐了衣服裤子煎鱼儿似地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发现没有被丧尸感染的痕迹得以留在外面以外,崔宁和杨慕身上明显带伤,余果吵着闹着要和崔宁一起,三人全都被一起关进了笼子。
看着众人瞪着自己闪烁不定的目光,大背头一掌刀把老头子砍倒昏迷,惨白着脸一步一步背着老头子进了笼子。
杨慕强撑着凑过去想与大背头打听一下情况,但大背头只直愣愣地盯着他老爹发呆,偶尔瞟瞟黑色坑洞的方向,细看,浑身发抖,冷汗涔涔,彷佛在极度恐惧着什么。
至于那株从坑洞上攀援上来的奇怪摇钱树,他先就去检查了一下,发现上面的金色果实竟然真的是纯金凝结而成!不过因着这里的人事物处处透着诡异,他怕那些尖刺上的猩红色液体有毒,没敢去碰,只是在旁远观而已。
回过头压住满心的疑惧和焦虑,看了看崔宁,强笑道:“我叫杨慕,之前多谢你救我一命,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呢?”他在天台上醒来的时候,朦朦胧胧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知道是崔宁和那个叫苏的小女孩儿救他,只是看那小女孩儿才十岁左右的年纪,自己还要人照顾呢还能救人?因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救命恩人是谁了。
崔宁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瞟他一眼:“崔宁。”
杨慕又寒暄了几句,见他始终冷冰冰的摸样,心中有些恼怒,也不再上赶子做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儿,自顾自查看伤口去了——对这莫名其妙一条刀伤,他到现在都还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是怎么弄上去的,唯一肯定的就是在车祸昏迷不醒的期间被人砍伤的,可是他刚才试探崔宁,只得了个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心里的猜测半点得不到证实不说,反倒还吃了满肚子的气,想想就郁闷。
另一头,余果倒不担心其他,这个笼子用的是最普通那种挂锁,她的戒指里面那些小工具随时派得上用场,不过看这阵势,只能现休养生息,等崔宁的能力恢复才能另作他想了。
她现在正趴在深不可测的大黑洞边缘俯身探看,被崔宁一把捞了回来:“老实点儿!”
经过前头几番,两人现在倒是去了赶路时候的相敬如“冰”,多了十分的随性自在。
看余果的言行举止,崔宁早怀疑她的真实年龄和身份,只是碍于环境一直没来得及问清楚,此时困在这里四面楚歌孤立无援,想想问不问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了,懒懒地靠在墙头,一条腿曲在胸前,一条腿长长地伸直抵在笼子铁杆上。
余果坐在崔宁身侧,背靠着崔宁的肩膀,心神不宁地搓揉着戴着混沌戒指的尾指。
戒指从进入房间开始就有些发烫,直到进了笼子之后,越来越烫越来越紧,箍得骨头都要裂开了。灼热的感觉从戒指一只蔓延到整只手掌,再从手掌到手臂、脖颈、头部、胸腹、四肢、乃至灵海里面那丝混沌之气也遥相呼应着,沸腾起来。
她很肯定与那个洞穴有关,刚才她试着接近那里,戒指便箍得像是钝刀割肉一般,而且眼前依稀出现一些黑色的光点,洞穴和那颗奇怪的树上面尤其明显稠密,浓郁得像是要化成水似的。
人鱼躲进了灵海深处,杳无踪影,悄无声息。余果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些黑色光点随着外头夜色越来越深沉,只觉上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浑身无力,比发高烧来势汹汹。
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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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果梦见一望无际的混沌中,一颗黑色的光珠和一颗白色的光珠在一平如镜的蓝色湖泊上打架,无声无息,彷佛两颗滴溜溜转的陀螺,相互碰撞,相互弹开。也说不出来看得有多么清楚明白,但心里就是觉得惨烈,觉得悲壮,眼泪唰唰地不停流淌,止也止不住。
打啊打,也不知过了多久,两颗光珠都力竭了,浑身的光泽慢慢消退,变得黯淡颓败。
忽然,白色的光珠猛不丁一颤,从身体中飞出无数颗绿色的光点来,飞快投入平静的蓝色湖水。
余果猛然觉得自己瞬间飞离了白色光珠,与周围无数颗绿色光点一样,陷入深不可测的湖中。挣扎着徒劳地最后望了两颗光珠一眼,只见那颗黑色光珠也立刻抖抖着珠体,飞溅出更多的黑色光点出来,紧随而上。数不胜数的黑绿两色纷纷投入湖面,原先平静的湖水彷佛炸了锅似地,翻腾着,一圈一圈不停荡出某种蕴含了奇异规律的涟漪。
余果下坠时眼见两颗黑色光点如同跗骨之蛆缀在后头紧追不舍,不由得一阵惊慌,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被它侵蚀!然而越焦急越恐慌,身体的速度越快不上来,急得满头大汗……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余果跳起身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着背心处的温暖,确认了刚才的噩梦只是虚惊一场。
房间里的烛光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外头就连丧尸的嘶吼都停息下来,这种静得渗人的感觉让人有些不舒服,余果凭着不强不弱的夜视能力依稀可以看见先前放下来的布帘子,不知何时竟被人撩开了,连笼子门都大敞着,露出房间里触目惊心的一幕。
只见房间里除了初来乍到的余革新和刘微微仍然躺在地板上酣睡以外,剩下的十来个人全都表情呆滞地脱光了衣服赤身地围成一个圈,头朝圆心跪地膜拜!
那圆心处躺着的正是大背头的爸爸,那个胸腹处爬满了黑色凸点的老头子!
余果吓了一跳,正要叫人:“崔——”宁字还没出口,嘴巴猛然被一只大掌捂了个严实。
转头一看——是崔宁,窜上喉咙的石头立刻落了地,只是心跳仍然久久未能平复,闭上眼深呼吸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再看了看笼子里的另外两人,也同余革新他们一样,睡得恍如死猪,怎么摇也不醒。
“怎么回事?”余果悄悄朝崔宁打手势。
崔宁表情严峻得几乎可以凝结出冰块来,他摇了摇头,指着笼子里那个深不可测的黑色坑洞,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笼子外面,厕所的小门方向,示意躲到那里去。
余果看了一眼黑色坑洞方向,只觉之前的黑气现在已经随着那群人拜祭的时间越长而越发浓郁起来!她心知不妙,点点头,死死咬着下唇,与崔宁一起蹑手蹑脚出了笼子,从两个正在虔诚拜祭大背头老爹的赤、裸男女背后走过,小心翼翼转移阵地到厕所里。
其间,外头风吹窗棱发出了卡擦的声音,吓得余果和崔宁僵在当场差点血液冻结,但是那群仍在悄无声息拜祭大背头老爹的人,竟然好似没有半分知觉!彷佛……不带攻击性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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