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7章节

目录: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作者:一粟红尘| 类别:玄幻魔法

    翌日

    风扬按照天朝的规矩,一早就将风老侯爷和三爷去了的消息送进了宫中,然后又吩咐下人去各个有殷勤的府邸报了丧。

    而卫姨娘自然天还没亮,就送去了家庙。

    皇帝倒也给风家面子,随即就赐封风老侯爷谥号为智明。

    这么一个谥号,让风家众人心中都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皇帝是不是故意的?

    风老侯爷哪一点当得起智,当得起明,这谥号十足是对风老侯爷的一个讽刺。

    不过风家一下子就死了三个,尤其是风老侯爷和三爷同一天去了,倒是惹来了许多对风府的揣测和猜想。

    后来,有消息灵通人士,不知怎么的就打探到了风家的私事:风老侯爷是自杀身亡,而且自杀似乎与当年风家二爷的猝死和那位宠妾有关。

    于是私下里,众人对风老侯爷的宠妾灭妻,宠妾灭子感了兴趣,当然那位独宠多年,却在风老侯爷死后的第二天就被送到家庙的姨娘感了兴趣。

    于是卫姨娘的旧事,很快就被翻了出来,而五爷那嫌贫爱富,青梅竹马,表妹变心攀高门的故事也被流传出来。

    所以卫姨娘的下场,也成了众人关注的目标,众人都睁大眼睛,瞧瞧这位姨娘到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

    家庙

    “啊……”太夫人惨烈的声音,突然间传了出来。

    张妈妈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见太夫人四肢乱划,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似是承受着天大的痛苦一般。

    张妈妈立时将太夫人叫醒,到了一杯水给太夫人:这已经是今儿个第五次了,太夫人这几天都不停的做噩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太夫人抿了一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着张妈妈道:“我这心里不知道怎么了,这今天总是心神不安的?”

    张妈妈打着笑脸,劝着:“怕是这天冷了,人睡的不踏实!”

    人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太夫人的身后,半垂着眼睛,动作轻柔的给太夫人揉着头,心里却嘀咕起来:这爷爷噩梦,只怕不是什么好征兆,只是这话,打死她,也不敢说。

    显得老态的手指,熟练的在太夫人的太阳穴上,绕圈着刮着,先轻轻转动一圈,在用力的转动一圈,然后陡然停住,用力一压。

    往日,太夫人最喜欢张妈妈这样伺候她的,可是今儿个,当张妈妈那一压的动作刚起,她就吃痛的叫了一声,唬的张妈妈吓了一跳,颤声问道:“太夫人,怎么了,是力道大了么?”

    说知道,太夫人却有气无力的答道:“没事,就这样吧,再用力点,今儿个,这头似乎不做主似的。”

    太夫人今儿个不但心头不安,整个人也烦躁的很,根本就睡不着觉,这眼睛一闭,噩梦就袭来,什么蛇缠身,什么山崩地裂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遭什么了,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

    张妈妈打着精神,毕竟是年纪大了,这几天每天夜里被太夫人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她这身体也吃不消了,不过主子没伺候好,她哪里有睡的资格。

    于是,也只好加了点力道,给太夫人揉太阳穴,不多时,太夫人又开始进入梦乡,而张妈妈却累的一双手直抽筋: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她这一双手迟早就要废掉了。

    张妈妈甩了甩酸麻的手,拉起一边的锦被给太夫人盖上,轻轻地吹灭了蜡烛,自个儿又如同猫儿一般,轻手轻脚的回了脚榻,抓紧时间入睡,同时还在心里祈祷,希望太夫人今夜千万不要再折腾了,她这把老骨头可再禁不起这般折腾了。

    天色刚刚露出一丝白肚皮的时候,太夫人再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这一次,她终于清楚的记得她的梦了——她和风老侯爷一起行走,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一座桥上,谁知道,那桥居然“轰”的一声,就断掉了,她在这头,而风老侯爷居然在那头。

    桥断了?

    太夫人想到这里面不好的预兆,整个人都觉得全身上下都黏黏糊糊的特别的难受,头更是难受的要炸裂开来,就感觉有人拿着磨子在里面磨豆浆一般的搅合着。

    太夫人伸手在身上一摸,大冬天的,冷汗居然将她身上的里衣和被子都给浸湿掉了。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这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子厌恶的感觉,她这辈子都爱干净,哪里能忍受这等不洁,何况,这湿透的衣服,变冷了之后,就会容易风寒,到时候,又要喝那苦药,那滋味她可是极为不喜的。

    她坐起身子,准备起身,而脚榻上的张妈妈被太夫人的动作惊醒了过来,立时穿鞋下来榻,慌慌张张的过来:“夫人,你醒了?”

    “嗯!”这么一下子轻哼,却让太夫人发现自己的嗓子痛了起来,干涩的难受,像是肿了起来:怕是她病了,昨儿个晚上,来来回回折腾了那么多次,怕是真的受了风寒。

    想到真的要吃苦药了,太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太夫人,您怎么不再睡一会,这天还早着呢?”张妈妈上前扶太夫人起床,伸手一摸,手里一片冰凉,潮湿,吃了一惊:“太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这里衣都湿透了,是不是身子不利索啊?”

    说罢,也不等太夫人回答,更不等太夫人吩咐,就找了衣裳,伺候太夫人换衣,又换了床上的锦被,再又扶着太夫人重新躺下。

    太夫人的脑袋疼的难受,隐隐地像是要裂开来,而且心里突然间空的难受,就好像一颗心被人生生的挖了走一样,她一点都不想说话,因为一张脑袋,她的头就痛的更厉害。

    只是想到刚刚的梦,她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所以还是沙哑这嗓子,将自个儿的梦说给张妈妈听了。

    张妈妈一听,整个人居然惊的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

    桥断了?

    还是老爷和太夫人?

    张妈妈想到他们家乡的说法,这桥断了,就是亲人阴阳相隔了,现在太夫人还在,难道……

    这么一想,张妈妈后背也惊地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到底是老人,这话怎么说,怎么说得主子开心,还是有些技巧的,她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强笑道:“太夫人,老奴看,你是想老爷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老奴是该捎个信回去,让老爷来看看您了。”

    “不许你给那不孝子捎信。”太夫人虚弱的吼了张妈妈一声:那个不孝子居然将她扔在了家庙里,她还捎信让他来看她,又不是脑子坏了。

    虽然太夫人清楚,这风老侯爷在皇后面前说不上话,但是心里还是怪了他起来。

    当然对风老侯爷是怪,对皇后娘娘和四房就是恨了,尤其是老夫人,简直就是太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们剁成肉酱才好:一群不孝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对她如此无情,要知道,她是风家的太夫人,本该刚刚在上,却要窝在这么个冷清的地方。

    因为实在太气了,太夫人那呼吸就急了起来,居然呛得咳嗽了起来,一阵咳嗽过后,那气就更喘不过来了,张妈妈立时伸手为她顺了顺气。

    而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太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

    她白着一张脸,眼圈子发红:“太夫人,卫姨娘来了。”

    太夫人眼皮子一跳:“卫姨娘怎么过来看我了,这天还没亮呢?”

    那丫头眼圈子更红了:“太夫人,卫姨娘是被送来的。”

    “啥!”太夫人惊的做了起来,这卫姨娘怎么可能会被送过来呢?要知道,她那个儿子可是如珠如宝的宠着,半点委屈也舍不得她受,这么多年来,这风家虽说是姨娘,就是正室的日子也过得不如她来的风光: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才被送进家庙啊!

    不对,如果只是犯错,以她那个傻儿子对她的痴恋劲头,怎么着都不会舍得这么一早将她送过来的,一定是出来什么大事。

    这般行事风格,不想是她那个傻儿子的,倒像是四房行事风格。

    太夫人一阵心惊肉跳,难道是……

    她连忙下地,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颤着声音,吩咐:“快,快去将送卫姨娘的管事叫过来问话……”

    她到底是有些见识的妇人,知道卫姨娘这个狐狸精的话,是靠不了谱,干脆叫了送她过来的管事妈妈回话。

    张妈妈慌忙的踢着鞋子过来,给她穿上,然后又顺手给她加了披袍,自己也随意的披了件袍子。

    片刻之后,就见眼圈子发红,微垂着脑袋的张妈妈领着管事妈妈回来,立在屏风外。

    太夫人一听那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屏风外,二话不说,略显烦躁的扬声:“进来回话。”

    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跳着,总觉得这事情不会小。

    话音一落,那张妈妈就领着管事妈妈进来,见到太夫人,那眼泪就落了下来,低低的,哀哀的,叫了一声:“太夫人……”

    太夫人见到张妈妈居然一句话不说,眼泪就落了下来,一颗心短时就提了起来,谁知道目光一扫,又瞧见那管事妈妈头上——白色的布花。

    她猛地睁大眼睛,眼不眨的看着那白色的布花,声调陡然提高了几分:“风府……风府出什么事了……”一个庶媳的死,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全府上下服孝,那是家主才有的待遇。

    太夫人觉得这室内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下来,浑身的毛孔,这么顷刻间,就张了开来,汗毛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那管事妈妈含着眼泪,悲伤的说道:“太夫人,昨儿个夜里……老爷他……”

    一盆冰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从太夫人的头上淋到了脚,透心,透心的凉:她的儿子怎么了?

    难道……

    不,不,不会的,她的儿子身强力壮,怎么会忽然之间……

    不会的,这一定是做梦,她一定还是在做梦!

    太夫人恶狠狠的抬起巴掌,自打在自己的脸上:痛,好痛……

    不是做梦!竟然不是做梦!

    太夫人呆愣了片刻,目光一冷,面上一沉,就狰狞的拉住那管事妈妈的衣领,龇牙咧嘴的说道:“老爷怎么了,老爷他怎么了?你说啊,你说话啊……”

    老爷是太夫人的独生子,老爷的去世对太夫人来说,代表着什么,这是谁都清楚的事情,失了老爷,对于太夫人来说,那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管事妈妈也是做母亲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太夫人的心情,她略点怜惜的看了看太夫人狰狞的面孔,冒着被太夫人掐死的危险,到底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太夫人节哀,老爷……老爷……没了……”

    “你胡说……胡言乱语……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刁奴……”太夫人自然不相信这样残酷的消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肯相信,在她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后,就像疯了一半,抓住那管事妈妈的头发,一个劲的扯着,好像管事妈妈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就这么一扯,居然就扯下了一撮头发。

    那管事妈妈差点就痛的晕了过去,心里对太夫人的那点同情,也被太夫人扯散了去,当即,也顾不得怜悯太夫人了,反而立刻将事情,大声的说出来:“是真的,太夫人,老奴没有乱说,昨儿个,老爷没了,三爷也没有……这些事情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就是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说假话啊!”

    这种事情,谁敢拿来开玩笑,又不是嫌脑袋长的太结实了。

    太夫人一听管事妈妈的话,这眼前就是一阵黑暗,身子摇摇摆摆,差点就摔了下去,还是张妈妈眼明手快,扶住了她,然后牢牢的抱着神智已经有些不清的太夫人,低低的声音劝着,好一会,太夫人才稳住心神。

    却还是赤红着眼睛:“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三爷他也……”

    那管事妈妈尽忠尽责的大声回道:“三爷也没了……”

    太夫人被这在坚定不过的声音,惊的吐出了一口热血,此时太夫人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她的儿子没有了,她最疼惜的孙子也没有了,她只觉得自己这么一瞬间的时间,就从绿意盎然的草原,到了千尺下的寒潭。

    冷,好冷,特别的冷,除了冷,她再也找不到第二种感觉。

    不过,还有一种感觉,就是静,好静,用言语描述不出来的静,似乎四周根本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颜色也没有,冰天的寒潭里,好像只有她一人。

    管事妈妈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说着话,但是她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张妈妈等人的面孔在太夫人的眼前渐渐的模糊起来,最后却终于看不清了、

    太夫人胸口一阵窒息,当下再也支撑不住,立时就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张妈妈慌忙让那管事妈妈将太夫人抬到床上,然后一个劲的掐她的人中,只掐的红的发紫,又灌了不少的温水,这才将太夫人唤醒过来。

    不过醒过来的太夫人整个人都恍惚着,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这么短的日子里,她的儿子没有,她最宠爱的孙子也没有了:老天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世上有三辈,这第一悲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太残忍了。

    良久之后,太夫人的神色忽然冷静了下来,与刚刚的疯狂模样,大不相同,她径直从床上起身,冷静的退看张妈妈的手,走到那管事妈妈面前,冷声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管事妈妈立时跪了下来,身子隐隐颤抖:“太夫人,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边说,边磕头,那是货真价实的磕头,没两下,那额头就流出了血来。

    老夫人瞧着这管事妈妈这般行事,那声音更冷:“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曾跟过我不少时日,我们之间的主仆情分,虽然这些年淡了,但是别忘你,你家的男人还能留着这条命,是因为谁?”

    这管事妈妈已经是在太夫人屋里当差,当年,她男人犯了错,差点被砍了脑袋,还是她求到太夫人的面前,太夫人心里寻思着,那事情在这管事妈妈看来,是天大的事情,在她看来,也就是上嘴皮碰一碰下嘴皮的事情,就给了她这么点体面。

    那管事妈妈一想到,太夫人对她的大恩,心下一狠,也不管凌小小下的封口令了,咬着唇,道:“太夫人,老奴来前,四夫人说了,若是家里的事情泄露了一字半句,就将老奴打杀了。”

    “侯爷在家里也说了,若是家里的事情泄了出去,也打杀了。”那管事妈妈说道这里,顿了一顿:“但太夫人对老奴有大恩,老奴豁出这条命去,就将老奴听到的一些风声说给太夫人听听。”

    于是那管事妈妈,就将风家这些日子的异常缓缓地说了一遍,到最后说道:“太夫人,老奴知道的就是这些,昨儿个五爷和卫姨娘吵了起来,下人们传了些风声,说是……三爷不是……老爷……”

    她说道这里,又顿了顿:“老奴都是听来的,做不得准,太夫人您一直明察秋毫,心若明镜,您看……”

    太夫人听了,却不回她,只是冷峻着脸色,挥手:“你先下去,这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不会泄了一句出去,累了你。”

    那管事妈妈欲言又止的瞧了太夫人一眼,却还是垂着脑袋,恭敬的退了下去。

    待到那管事妈妈退了下去,太夫人的嘴角就嘲讽的翘了起来:“扬儿,你打的好算盘,居然将主意动到我的身上,想借我的手除了这个贱人,你倒是好计谋,这样你们兄弟就不会生嫌隙。”

    太夫人的脸上居然荡起了一声怪异的笑容,对着那窗格上透出来的光线看去:“老国公,到底还是你有见识,扬儿这孩子,能忍,能耐,还能顾全大局,处处思考周全,你将这家主之位指定给他,果然不错。”

    她叹了一声“老国公,比起识人之能,妾身比不得您啊!”

    她想到这些年,居然将野种捧在手心里,这心里就抽起来的疼,她真是瞎了眼了,迷了心了,为了这么一个野种,这些年没少委屈自己的嫡亲孙子,她更不能原谅自己,明知道那个卫姨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因为风老侯爷的喜欢,纵着他,以至于到最后让他为了这么个货色丢了性命。

    她悔,她恨,若是她早些狠下心来,灭了这狐狸精,怎么会害的自己的儿子落得这般下场。

    想到她的儿子,那么能干,那么聪慧的儿子,居然被带了这么多年绿帽子,想到她的儿子最后居然羞愧之下,自我了结了性命,想到这个害了她儿子的贱人还好好的活着,她这心碎了,也怒了。

    她悔恨难当,却也知道自己错了,若是当年她能狠下心来,阻止那贱人进门,她的儿子那里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痛,她悔,是因为知道自己有错,错的离谱,可是却更明白,即使她现在认错,悔悟,她的儿子也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是让她最为心碎的理由,心痛的几欲晕死的理由。

    她猛地跨步出去,既然她的儿子死了,这个贱人,她又有什么资格活下来,不过,她不会让她轻易的死去,她会让她历经人世间最惨,最痛的死亡——京城的贵妇,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而太夫人能独生出风家的独子,那手段自然是不缺的。

    卫姨娘此刻正一身孝衣的坐在那为她准备的房间里,她的眼神是无神而惨淡的,此刻她没有流泪,只是麻木的坐着。

    她知道,她再无一丝希望了,她亲手设计自己的丈夫为她挡刀,所以她的丈夫在最后的时刻舍弃了她,而她的儿子也因为她的龌踀,而舍弃了她,从此,她再没有依靠的人了。

    她从来的时候,就这么一直做着,整个人因为长久一直是这么个姿态,整个身子已经发麻,但是她却脸换一个姿势的**都没有,就这么任身体麻木着,直到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当然除了拒绝寒冷,她的屋子没有炭盆,有得姿势寒冷,整个屋子里蔓延的都是冰冷,寒风从不够密封的窗子缝隙中吹了进来,她不过片刻,就冻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衬着她一张白的如纸一般的面孔,说不出的渗人。

    就在卫姨娘快要冻僵的时候,一股子来势凶猛的力道,将她那单薄的房门推开,一股子冰寒的冷风立刻就灌了进来。

    卫姨娘此时再也坚持不下来了,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又抖了几下,这才抬眼看那被推开的房门:是太夫人来了吧!四房的果然好手段,这般借刀杀人,只怕太夫人就是真的识破了,也会甘愿做他手上的刀吧!

    笨的只是她那个儿子,居然相信四房会愿意放过她,让她走这么一趟家庙,也只是为了维护最后一份的手足之情罢了。

    因为卫姨娘心里知道自己难逃一个死字,所以见到太夫人到来之后,也只是坐着,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对她恭敬行礼:反正都是死了,何不挺直脊背呢?

    太夫人见到卫姨娘到了此时,居然还惺惺作态,做出一副傲骨出来,她那心肺瞬间都要爆炸了:她的那个傻儿子,只怕就是被她这么些手段给蒙蔽住的吧!

    她什么话都没说,上去,就扯起她的孝衣:“贱人,你给我脱下来,你哪配为我儿子戴孝,你不配!”

    “我儿子这一生都是被你这个贱人毁掉的,自从你入门之后,为了你,夫妻不和,父子反目,父女成仇,但是,你自始自终对他不过是利用,不过是看重他的身份和权势。”

    太夫人不停是扯下卫姨娘身上的白色孝衣,怒骂道:“你伤他那般之深,明知道你生下他人的野种,他却还是愿意保全你,以至于最后落得伤心绝望,自戮性命。你现在做出这般模样来,算什么?你以为你为他披麻戴孝,他就会原谅你吗?你现在良心过不去了,你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好过点,我告诉你做梦,你不配……”

    卫姨娘的眼泪终于又落了下来,只是她到底学会了坚强——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女人的眼泪是最佳的武器,那是要留给在乎你的人看的,现在,在乎她的人一个已经长眠地下,一个已经灰心绝望,她的眼泪还有什么必要要流?

    所以,卫姨娘举起麻木的手臂,机械的擦着脸上的泪珠,低声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老爷对我的好,我又怎么会记不住,只是,我与老爷相遇太迟,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我没法子……没法子的……”

    她没法子几个字一出,太夫人反手就扯下她一把头发:“放屁!你休要用什么没法子来糊弄我,以我那蠢儿子对你的心思,就是你将真相告诉他,他也会释怀,会遗忘,会继续将你捧在手心里。你有二十多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地对他说,可是你却不说,你对他哪有一丝真情,你所贪念的不够是风家的富贵?”

    太夫人果然是怒道极顶,以至于她这般的贵妃,居然吐露出放屁这样粗俗的话来。

    卫姨娘一个劲的摇头:“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老爷,是真的……”

    可是太夫人已经没有心思再听她的废话了,在她将她身上的孝衣撕扯干净之后,她瞧着冻的直打哆嗦的卫姨娘道:“你不用对我演戏,我没想过要了你的性命,你那套就省省吧!我那蠢儿子稀罕,我可不稀罕。”

    卫姨娘眼中惊奇不定,闪过一道狂喜之后,又狐疑的看着太夫人:以她这么多年对太夫人的了解,太夫人是不该放过她的啊?

    太夫人的嘴角居然滑过一道笑意,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狰狞,她将脸庞紧靠着卫姨娘的脸庞,几乎鼻尖快要贴着鼻尖:“我不会杀你,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我要你生不如死,我会留着你这条性命,慢慢儿的折磨,一直到我觉得你能偿还欠下的债为止。”

    她叹息一声摇头:“不过,我怀疑你这辈子都还不了。”

    太夫人的呼吸喷洒在卫姨娘的脸上,她觉得犹如毒蛇在她的脸上游走,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你不能这样对我,五爷,五爷……是我的孩子……是风家的子嗣……”

    太夫人冷笑道:“就是五爷是风家的子嗣,所以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说话!”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五爷知道的。你应该知道以我的手段,绝不会泄露半句。”

    太夫人说完,冷哼一声:“以前你能在风家呼风唤雨,那不过是我看在我那个蠢儿子的面上,不去理会,现在,他不在了,你以为谁还把你当回事?”

    她说道这里,对一旁的张妈妈道:“这里面天寒地冻的,还不快点将我为卫姨娘准备的热谈端上来,也好让卫姨娘润润嗓子,热热身。”

    张妈妈听了太夫人的吩咐,立刻端着准备的好热汤,向卫姨娘走去。

    “不,不,我不喝……我不喝……”卫姨娘自然不会相信太夫人会有那么的好心,只怕这热汤就是她的催命符。

    卫姨娘哪里肯喝,一个劲的后退,拼命的摇晃着脑袋。

    太夫人自然不会容得她不喝,给了门外两个粗壮婆子一个眼色,那两个婆子立刻冲了进来,将卫姨娘牵制住,强行将她的嘴巴掰开,太夫人眼里就浮现出一丝笑容来,亲手接过张妈妈手中的热汤,倒了进去。

    那么一整碗的热汤,没有一会儿,就都进了卫姨娘的肚子,卫姨娘用力的挣扎,想要呕吐出来,只是那两个婆子的力道太多巨大,哪里是她能挣扎开来的。

    片刻之后,卫姨娘的容颜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一头的乌丝,一点一点的变得白了起来,那光滑的肌肤也一点一点的衰老下去,这么一会儿,卫姨娘就再也不是那个娇弱柔媚的姨娘了,她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妪。

    太夫人很“好心”的吩咐张妈妈将那镜子拿过来,让唯一奶娘刚欣赏自己的新容貌。

    镜子中那苍老而恐怖的容颜,让卫姨娘整个人崩溃了起来,她陡然间变得力大无穷起来,居然给她挣脱了两个粗壮婆子的钳制,猛地扑向太夫人:“老妖婆,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卫姨娘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长着一张绝美的脸,她一向爱惜自己的容颜,将它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却没有想到太夫人居然一出手,就悔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果然,姜是老的辣,太夫人这么一招,就让卫姨娘生不如死了。

    不过,这只是开始,太夫人出身富贵,见惯了她的娘对付妾室的手段,这只不过是其中最温和的一个。

    卫姨娘自然伤不到太夫人,那两个粗壮婆子很快就重新钳制住了她。

    太夫人围着卫姨娘走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卫姨娘果然和我那儿子情深,居然悲伤之下,一日衰老,真是令人感动。”

    说罢,就对那两个婆子吩咐道:“卫姨娘如此情深意重,你们两个就留下来,好好的伺候她吧,咱们可不能让人家说,咱们风家亏待了姨娘。”

    那两个粗壮婆子一听这话,那脸上就荡起了深意的笑容,爽朗的应了下来:“是!”

    太夫人满意的点头,在张妈妈的搀扶下就出了卫姨娘的房间,很快,那屋里就传来卫姨娘的惨叫声,凄厉的如同鬼魅一般。

    太夫人眉头微蹙:“太吵了!家庙可是清静之地,怎么能这般吵呢?”

    于是,卫姨娘的嘴巴多了一只粗使婆子的臭鞋。

    待张妈妈扶着太夫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有些不解的问:“太夫人,为何还要留她性命?这等不守妇道的贱人,就该沉潭,就该五马分尸!”

    自古良家女人对红杏出墙的女人都没有好感。

    太夫人此时疲惫的揉了揉脑袋,双眼一片狠辣之色:“别急,怎么着也要等五爷偷偷看过她,放心离开之后再动手,她虽然不是个东西,可是五爷却还是我风家好儿郎。”

    五爷自小就在太夫人跟前转,这孩子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卫姨娘被送到家庙,这孩子定然会偷偷过来探看,她为了这么个贴心的孙子,就容这贱人在风家的家庙里多待几天吧!

    果然,待半月过去,五爷果然偷偷来了家庙看卫姨娘,见卫姨娘果然一日白发,却完好无缺,这空虚的心灵也颇感安慰:娘到最后,还是对父亲有情,而兄长们也果然愿意留娘一命,并没有虐待她。

    五爷自然看不出卫姨娘身上有伤:太夫人,不过是让人交换着用针和羽毛,不停的刺着,挠着卫姨娘的脚底板——疼痛和瘙痒的交替,才是最难熬的酷刑,何况这般没日没夜的进行着。

    太夫人是手段向来都是这么别出心裁的,卫姨娘着实一件不漏的享受了一边:卫姨娘是真的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可是,她现在连死都变成了奢侈,那两个婆子将她看得严严实实,一步不离,就是饿死都不行——她们会将馊掉的饭,扒开她的嘴巴喂进去。

    因为卫姨娘的伤都在脚板和女人最隐秘处,根本就看不出来。

    于是满心愧疚的五爷,在放心之余,就再也不愿意留在京城了。

    偷偷躲在一边看过卫姨娘的五爷,翌日,就返还自己的任上,终生没踏进京城一步。

    而在五爷离开的当日,家庙里就传出,卫姨娘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消息,也不过如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水里,一点波纹,很快就消失了。

    一个姨娘罢了,简单的一口薄棺材安葬了:棺材里是真的有人,不少在家庙伺候的下人都亲眼看见卫姨娘的尸首被装进棺材里的。

    而两个月后,天朝最偏远的边塞的矿上,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哑巴妓【河蟹】女,虽然容颜衰败,可是这些矿上的男人已经多年难得见女人了,自然还是稀罕的不得了,何况这价格还真的便宜——不过一个烧饼的钱。

    所以每日这妓【河蟹】女的帐篷前总是排满了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而那看管这妓【河蟹】女的男人,也居然来者不拒,让她没日没夜的接客,终于在三个月后,这妓【河蟹】女的帐篷在矿上消失——因为她终于体力不支,染了病,咽了气,倒是让不少矿工难过了许久,每晚上消遣那么一回,倒是很令人轻松的事情。

    临死也不过是在矿上的后山那么一扔,喂了野狼,连个草席都没有。

    矿上的人劳累死了,都是这般处理的,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太夫人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居然没有丝毫的痛快,只是绝望的悲伤:这个贱人死得再惨,又有什么用,她的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题外话------

    亲们先看着,尘在修文,终于将卫姨娘给解决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