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是个干净的房间,简简单单之中透着清雅,樱桃木雕刻的镂空大床,花纹的精细程度堪称一绝,让人看了不由佩服这雕刻师傅的耐心。乳白色的绸绒花帐,嵌着粉红色的花边,同样也绣着粉红色的牡丹花,尽显主人的贵气却不失典雅。红木雕花梳妆台,嵌着红宝石的铜镜。细心的下人还每天在房中放上不同的鲜花。有奶妈喂奶,有人给我换尿布,有人哄着睡觉,每一天都规律地循环着这些事情。好在婴儿是比较嗜睡的,再加上前世也很贪睡,于是正正得正,莫紫几乎一天到晚都在睡。感觉已经在这个房间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几岁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全然不知。反正现下只要当个无忧无虑的婴儿,养的白白胖胖就可以了。无聊并快乐着。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户射进屋子里。东方现出了一片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只听得房门外一阵骚动,然后“吱呀”一声,有人掀帘而起闯入了莫紫的闺房。为什么说是闯入呢?第一、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下人过来服侍。第二、进门时没有经过莫紫的同意甚至连门都没有敲一下。所以这惹得她非常不高兴。更为尴尬的事,她刚在自己的被窝里解手完毕,这对于女孩子来说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
“好臭”一个闷闷的男声响起,显然是掩着鼻子在说话。
“来人。”
“奴婢在。”
“为何没给小姐换尿布?”他沉声问到。
“奴婢该死。”一直伺候莫紫的小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轻易乱动。
小黄是莫紫给她起得名字,认识这么久了总该有个称呼的,莫紫又怕出口询问她的名字会吓着她,所以兀自给她起了一个。当然,照看她的下人们都是有名字的。看门的叫小黑,一脸正经,整天黑着脸。喂奶的叫小白,因为她的奶水很白。送水的叫小青,送来清澈的水源。打扫的叫小绿,绿色才叫环卫工人嘛。所以小黄之所以叫小黄已经很明显了。总之关于名字就是以此类推的。
“还不快去给小姐换尿布。”
“是。”小黄颤颤巍巍的走到莫紫的床边。
莫紫见她一脸的苦恼和郁闷之色,嘴里嘀咕了一句:“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拉了。”当然这分贝只有莫紫一人能听得到。
“虹兄,如今侄女已经三岁了,在下也算兑现了当日之言,留了这孩子一命。不过为了国家的安危和这孩子的未来,只能由在下暂带回去调教,希望你不要介怀。”
“诸葛兄严重了,小女得以保命全赖诸葛兄不弃,如今又愿意代为调教,是小弟三生有幸。真不知如何感谢才是。”
“岂敢、岂敢”
两个人说着些相互恭维的客套话,慢慢向莫紫靠近。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来到这里三个年头了,时间如白驹过隙,飞快地从指缝间逃离着。而作为被关着的婴儿,莫紫无法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看样子他们是想把莫紫交给国师教养,可是对她来说只是换个关的地方罢了。这三年来莫紫有想过很多很多,前世的种种,今生的种种。她现在是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小孩,回不到过去,看不清未来,但却享受着这样迷茫,失落的感觉,仿佛那淡淡的苦涩比甜味更来得浓郁诱人。
一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女掀帘而入,一身浅蓝色的裙妆,裙角边绣着细碎的梨花,福了福身子,轻启朱唇:“禀丞相大人,国师大人,马车准备好了。”
她着的服饰不似清朝,不似宋代,在莫紫的印象中没有对的上号的朝代。
“知道了,下去候着吧。”丞相爹爹淡淡道,言语间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不似刚刚说话般温和。
“虹兄,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府安顿一下,就此拜别了。”
“也好”丞相爹爹说着朝莫紫走了过来,抱起还在赖床的她,用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似是有些不舍。
“虹兄放心,在下必定尽心照顾瑟儿。”国师从爹爹手中接过她。
他应该没有抱过小孩吧,手僵硬的可以,一会儿换一个位置,似是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最后把她整个人竖着搂在怀里,夹得紧紧的。白嫩的肌肤由于力不从心而泛着淡淡的红光,犹如刚煮的鸡蛋一般滑嫩。微微矗起得眉头控诉着他的无助。莫紫暗暗思忖着,怎么头发都白了,却连孩子都不会抱,这国师到底几岁了?
丞相爹爹送他们出了后门,看着我们上了马车才缓缓转过身回去。莫紫仰起头想再望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被国师抱在怀里去往不知名的“牢笼”。虽然他抱得不是很舒服,却也因为被抱着而没感受到马车的颠簸。还算厚道的是他没把她交给下人。
从此之后,莫紫摒弃了丞相之女的身份,被国师收为门下,做了国师的入室弟子。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她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一定要为自己报仇。因为国师的一句话,颠覆了丞相之女的尊贵身份,让她被迫离开爹娘,再世为人都无法享受家庭之爱。所以她恨他。
师傅告诉她,她叫纳兰锦瑟。他叫诸葛俊杰。
她知道,在自己的羽翼未丰之前,是不可能扳倒师傅的,所以她需要等,才三岁,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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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要等师傅回来。”她嘟着嘴坐在大厅,不听下人的唠叨,等着国师。自从来国师府以后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小孩。
“小姐,不早了,还是先回房睡吧。”她的贴身婢女,叫蔓菁。浓眉大眼、明眸皓齿、眉梢细长、皮肤白皙。乌溜溜会说话的眼睛倾诉着对她的不满,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师傅平时是非常忙的,白天几乎都不在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需要接近敌人才能消灭敌人,所以她每天晚上都等他回来,陪他吃饭,看书,睡觉。接近他,讨好他。
师傅没有正房,没有妾室。这让莫紫着实觉得奇怪,他难道这么大年纪了,不需要正常的婚姻生活吗?不明白,一点都不能理解。听府上的下人说,皇上曾多次为其指婚,都被他婉拒了。
“瑟瑟又不乖了是不是。”
他从门外走进来,风尘仆仆。依然不改的一袭白色长袍,双手反扣在身后,脚步不缓不急,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清明的眼中如繁星点点。他总是像冬天绽放的白梅一般,冰冷地俯视着天下,淡看人生。
在莫紫看着出神之际,他已经缓步站立到了她的身前。嘴角微微扬起,恰似今晚的上弦月。
“师傅。”莫紫用委屈的口吻喊着他。
“瑟瑟怎么又还没睡?”
听不出任何怪罪,却也无半分宠溺。仿佛她永远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啊,在他眼中她应该只是个有可能祸国殃民的“妖姬”,又怎么会对她有好感呢。莫紫想:反正我也不喜欢他,我不是叔控,不喜欢大叔的。
莫紫撇撇嘴,娇声道:“瑟瑟今天有好好练字哦,瑟瑟在等师傅回来让师傅检查。”
“拿来我看看。”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让她有一种宠溺地错觉。摇了摇头,继续装可爱。
“大人,要不要上膳?”身边的管家很明显不满意莫紫耽误国师开饭。
“嗯,拿上来吧。”
师傅吃饭向来以清淡为主,不过莫紫不喜欢。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是重口味的主。所以她一向吃得很少。
师傅看过莫紫练的字后顺手交给了一边的下人,命其收好,又转身对她说:“瑟瑟的字需要用心去练,知道吗?”
“恩”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表扬她的。反正她才三岁,可以没脸没皮地过活。
他今天似乎胃口不好,稍微吃了点就起身了。
“带小姐下去休息吧。”他转身离开。
“我不,我要陪师傅睡。”感情是需要巩固的,莫紫不惜牺牲色相。
“今天为师累了。”眼中泛着清波却不透露一丝感情。
来到这里后,这国师也算不曾亏待她,给她挑了一间很不错的别院,可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大计,仗着自己三岁的年纪,莫紫几乎每天都蹭在他的床上,成了他床上的常客。她不由佩服自己的不要脸。
她觉得,他就是个虚伪的人,以为自己能控制周身的一切,以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别人好,所以就让他虚伪吧,伪善吧。
她出生那天应该有多少小孩一起出生啊,可偏偏只有她爹认识国师,又偏偏那国师认为这天出世的女孩是妖姬托世,让上辈子没爹妈疼爱的莫紫这辈子又失去了这个机会。可想而知,她有多恨他。“哇......”莫紫顺势哭了起来。“我要爹爹......我要娘......呜呜呜呜呜呜呜......”不停地呜咽着,这招对他最有用了,莫紫要让他觉得对自己愧疚。
他稽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轻轻走到莫紫的身边,抱起仍然在卖萌的莫紫,向内室走去,一言不发。他仍然是那么清静,不爱多话,让人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府里的下人对清冷的国师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因为国师长相出尘,府里自是有很多国师的爱慕者,却也因他那不近人的性格而避而远之。下人们私下总是爱偷偷的嚼嘴皮子,说只有锦瑟小姐会让他们的冷性国师大人带上情绪。让大家觉得他不是那九天仙人,而是个普通平凡的男子。而锦瑟心里明白得很,他对她唯一的情绪就是厌烦。不过她不在乎,她会努力搏得他的赞同的。
他抱她的手法越发熟练了,现在被他抱着不会有以前那种不舒服感。让莫紫总结出一条经验,男人的母性是需要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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