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虽对王伦不敬,但一听他称呼林冲为“林教头”,王伦心想应该不会是高衙内的走狗,但他还是抱着小心的态度道:“在下姓张,是林娘子的弟弟,我这次来东京是来看望我姐姐和姐夫的。”
那泼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王伦,见他衣着华丽,像个富家公子,他道:“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林教头家。”
王伦看了一眼身旁的杜迁,暗示要他提高警惕。王伦对那泼皮道:“在下多谢这位大哥的好意,只是在下与这位大哥素未谋面,如何敢劳动尊驾?这位大哥只要告诉在下林教头家在那条街,在下自己去找便可以了。”
那泼皮听了王伦的话,投来怀疑的目光,呵呵冷笑一声,他知道王伦不相信自己,于是道:“我是林教头的朋友。”
“朋友?”王伦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青草蛇李四便是我了。”
“哦,原来是李四哥。”王伦一听这人的名字,当下放心了一半。青草蛇李四便是那个企图将鲁智深推进粪窖,结果反被鲁智深打了进去的众泼皮中的一个,同时他也是亲眼见证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那历史时刻众见证人之一。王伦道:“请李四哥前面带路。”
李四先遣散了众泼皮,然后独自一人领着王伦和杜迁往林冲家去了。
王伦为了试探林娘子是否还活着,问道:“我姐和姐夫现在还好吧?”
“哎——”李四长叹一声,摆手道:“莫谈,莫谈,说来气炸人肺腑,你姐夫林教头被高俅那厮陷害,你姐姐被高衙内软禁在家中,要被强霸去做小妾了!”
“啊!”王伦得知林娘子还活着,心中大喜,但仍故作惊讶的道:“还有这等事情!快带我去见我姐姐!”
这时,从巷子口又转进来一人,看见李四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走过来问李四道:“小四,这都是些什么人?”
“这位是林娘子的弟弟,我正要带他去林教头家。”李四又向王伦介绍道:“这位是我兄弟,过街老鼠张三。”
王伦向张三拱手道:“在下见过张大哥。”
张三的绰号真是叫得恰如其分,他生得獐头鼠目,真和老鼠一般。张三打量着王伦和杜迁后,将李四拉到一旁低声道:“他们什么人你弄清楚了没有?万一他们是高衙内的人,那咱们兄弟不就栽到他们手上去了吗?再说咱们正在想办法搭救林娘子,现在可万万出不得纰漏啊!”
李四恍然道:“三哥提醒的是,小弟险些着了道。”他过去问王伦道:“你说你是林娘子的兄弟,可有什么凭证?”
王伦想了想,对张三李四道:“二位大哥,请借一步说话。”
四人来到一个小巷里面,王伦前后一看,见没有行人,他向杜迁使了个眼色。杜迁会意,双手突然多了两把匕首,张三李四还来不急反应,匕首已经顶到他们的腰眼上。
张三李四都大吃一惊,不敢动弹。张三战战兢兢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兄弟那里开罪你了?”
王伦微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在下并非是林娘子的兄弟。”
李四惊问道:“那你是谁?”
张三道:“早就看出来了,我可从来就没听说过林娘子有什么兄弟。”
“在下是梁山泊白衣秀士王伦!”
“你就是白衣秀士王伦!”张三、李四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
王伦继续道:“如今林教头已经上了梁山,我这趟来就是来接林娘子上梁山,让他们一家人团聚的。”
张三激动的道:“菩萨保佑,老天爷开眼了,总算有人来搭救好人了!”
此时,杜迁已经收起了匕首,李四道:“高衙内已经派手下的狗腿子日夜在林家门前走动,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能知道,现在救人怕是不容易哦。”
王伦道:“我自有办法,你们先引我去见林娘子,到时你们记着,无论是谁问起我的身份,就说我是林娘子的弟弟,知道吗?”
张三李四齐道:“王头领放心。”
王伦的心中正在酝酿着一个既可以营救林娘子,又可以顺手做掉高衙内的一箭双雕的计划。
嘱咐妥当后,王伦与杜迁在张三和李四的引领下径直往林家去了。
王伦远远便看见林家门前有四五个泼皮游来晃去,张三对王伦道:“王头领,你看,门前有狗,怎么进去?”
王伦略一思索,问张三道:“三哥,你认识他们吗?”
“有的认识,有的认识却不很熟悉。”
王伦道:“这就好说。”当下从怀中取出三十两银子给张三:“去,请他们吃酒,把他们都引开。”
“好嘞。”张三拿着银子去时,李四也跟着。
“四哥,你别去。”王伦喊住李四。
“我和三哥一起去好些。”
王伦道:“你就别去,万一那些狗有的不去喝酒,你好再去以别的借口将他引开。”
张三喝李四道:“你小子真没出息,怎么见了酒就不会认路了?——还是王头领思虑周全——小四,你就在这里听王头领吩咐。”
王伦等三人目送张三而去。张三走近那些人后,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是只见他们勾肩搭背,亲热非常。不一会儿,张三便领着他们出了离开了林家,往热闹的街上去了。
王伦一见张三成功,叫道:“走!”三人一起来到了林家门口,王伦对杜迁和李四道:“你们就在这里。”
“是。”
“吱呀”一声,王伦推门进去,看见林家院子里面的满地的败叶,桌椅板凳四处斜歪,一副破落的景象。
这时,从屋内出来一个佝偻着背,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老人来。
王伦心想这老人应该是林冲的老岳父了,于是躬身道:“张教头,您好。”
那老人眼皮一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手,示意自己耳背。
当王伦要走近些再说一边的时候,那老人突然道:“你回去告诉衙内,老汉的女儿虽然已经被她夫君休了,但她是绝对不会改嫁的。”
王伦苦笑一回,凑近张教头的耳旁道:“老人家,在下是林教头的朋友,这是有一封林教头写的书信,麻烦您老看看。”
张教头先是一塄,盯这王伦看了一番后,接过书信,看毕,双目圆瞪,不知是恐惧还是惊讶:“你......你......你是梁山泊的王伦?”
王伦微笑点头,问道:“林娘子现在可好?”
“哎!”张教头长叹一声:“什么好不好的,如今成了笼中鸟,网中鱼,还能好得起来吗?”
王伦听了张教头的话心中难免有几分心酸,他道:“张教头,只要您老愿意和林娘子同我一道上梁山,与林教头团聚了,那就是鸟上青天,鱼归大海了。”
“哎,”张教头叹着气,摇着头往屋里走:“这是什么世道啊,不为匪,不为贼,便没了活路,这是什么世道啊!”
就在这时,只见杜迁和李四一起慌张的进得院来,关上院门,李四一脸惶恐的道:“王......王头领,高衙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