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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玉锁姻缘| 作者:张鹤玲| 类别:玄幻魔法

    慧姗随后进来,知道何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冷,好挖苦人,自己进屋去,也未必能讨得好,见事不好,她一溜烟跑出去,去请佳红。

    佳红正蹲在院子里给靖华热牛奶喝,听慧姗说完,忙把牛奶杯放荷香手里一丢,摘下围裙,抿了抿头发就往外跑。谀悌

    一口气跑进院里,扶着门框已累得气喘吁吁,见雯蓝、谭芷、谭庆生齐刷刷跪了一地,何夫人则坐在一旁拭眼泪。

    佳红喘息一回,走进去,先扶起谭庆生:“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妈怎么倒受起大礼来了?何况早起都还空着肚子呢,有什么话不能等吃过饭再说。”

    何夫人叹了一口气:“都去吃饭吧,一会儿吃过饭,你过来,我有事儿要跟你商量。”

    佳红忙答应一声,带着众人出去,唤素云跟过去,拣了几样何夫人平日爱吃的清粥小菜,端过来。

    她胡乱喝了半碗粥,嗽了口过来,夫人正好也洗完手,见她进来,让素云把桌子端到西屋去用饭。

    何夫人所住的三间上房原是韩晴幼时所居之处,韩晴每次回门都住在老太太的西屋里,故而此次把院儿给何夫人收拾出来,新油的窗户门儿。

    佳红刚坐下,刻儿因要小解醒了,素云忙把刻儿也抱出去。

    夫人道:“我找你来是商量你大哥跟四妹的婚事,你公公最疼你四妹,原打算给她办个风光的婚礼,可是庆生这会儿不便回去,你四妹妹那里又不能等,你韩伯母家虽不是外人,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我也不想人尽皆之。刚刚庆生跟我说,他的婚事想回浏阳去办。我想回去也好,可是听说湘军都督张敬尧是段祺瑞的心腹。”悌谀

    佳红笑道:“我听靖华说,张敬尧所辖的第七师,只驻防在长沙,浏阳、岳阳一带归十一师李奎元部管,十一师素来与七师不睦,何况还有三师吴佩孚将军,大哥被逐,吴将军数次致电相邀大哥南下,大哥与吴将军早有惺惺相惜之意。”

    何夫人笑道:“一会儿南军,一会儿北军,我都要弄糊涂了。你们要觉得不危险,我也就不拦着了,蓝儿出阁,你和靖华两个跟着一同前往,顺路去你父母的坟前拜拜。”

    佳红一面答应一面眼泪落了下来,夫人见她哭也跟着在一旁垂泪。

    夫人道:“过两天等你舅舅的寿辰一过就起身。你先回去收拾些东西,多带些细软回去。姐姐妹妹跟前送些首饰也好。”

    佳红点了点头。

    起身回到自己住处,何靖华正与云山、谭庆生、罗正一处喝茶,玉露则蹲在院子里洗衣服,慧姗和谭芷一左一右帮忙投衣服。

    看佳红走进院子,谭芷跑着迎过来:“姐,怎么样?”

    佳红见她额头上沾着一根线头,一边帮着拣起,一边顺手点了一下:“你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事事顺利,只是雯蓝跟着背黑锅了。”

    谭芷笑道:“这里除了伯父、伯母以外,我们都知道她清白,何况等到十个月,她那里没动静,我们再把实情告诉伯母,那时生米已做成熟饭,伯母想反悔也不成了。”

    玉露让秋水把衣服晾好,走过来在谭芷的脸蛋上捏了一下:“就她话多,不过这事儿经她一搅和,倒圆满了。”

    谭芷笑道:“昨儿见雯蓝像受气包似的,一心疼就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慧姗道:“雯蓝脸皮薄,婚事早就该跟婶婶说了,她一直不好意思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了,若不是半路杀出个谭芷,怕不知又要拖到几时了。”

    佳红问:“雯蓝呢?”

    慧姗道:“在你屋里躺着呢,昨儿晚上一宿没睡觉,今儿早上又被吓了一下。”

    佳红进了东屋,见雯蓝睡得正香,就没打扰她。佳红与玉露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佳红两口子住东屋,玉露夫妇住在西屋。她出来时,顺便去西屋停了一脚,听几人正在谈论时下政治,就出了屋。

    见三人正坐在石椅上纳凉,就走过去,韩玉露给每人倒了杯茶,自己则拣了一小块柿饼子,放到嘴里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湖南山高路远,那边又乱,带不得累赘东西,到时候让人备一些轻软之物。”

    谭芷笑道:“我前些日子回去,本想去趟长沙,可家里说什么也不让我去,说当兵的就跟土匪一样,见什么抢什么,那里还流传着‘堂堂呼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张毒不除,湖南无望。’我决定回去少带东西,以免得惹祸上身。”一面说一面抬起手指,在眉毛上划了两下,顺手抹到佳红脸上:“你跟我们回去,先得把脸涂黑了,否则象你这么漂亮的小媳妇,被湘军看到了,还不得疯抢呀。”

    佳红抬起手,在谭芷抹过的脸上蹭了一下,满手指都是黑色,她跳起来问道:“你往我脸上抹了什么?我漂亮小媳妇不值钱,倒是你这个美貌大姑娘得小心了。”边说边向谭芷脸上抹去。

    谭芷跳起身跑了。

    慧姗笑道:“她这些天臭美,又是描眉又是打鬓的,把雯蓝带来那些姻脂水粉都用得差不多了。”

    谭芷见佳红没追她,又走了回来,手按着桌子角,低下头目不转睛盯着慧姗的脸笑道:“今儿早上可洗脸了,这几天宽哥不在,你好几次都忘了洗脸了。前儿还错拿了洗脚盆洗脸,赶明儿宽哥回来,得吃多少洗脚水。”初时

    慧姗还没明白过来,等醒过神来,跳起身去打谭芷,边追边骂:“你个丫头未出阁,怎么什么都敢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玉露和佳红在身后笑道:“慢些追,小心摔倒了,你还穿着拖鞋呢。”

    一句话提醒了慧姗,脱下鞋,对着正要跑出院门的谭芷就扔了过去,秋水因这些天和谭芷味道相投,见慧姗拿鞋丢谭芷,在身后提醒道:“小心鞋。”

    谭芷正一蹦三个高往外跑,听秋水说慧姗拿鞋丢她,蹦得更快了,一抬头见玉宽迎面过来,她忙招手唤玉宽快过来,玉宽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紧跑几步,谭芷身子向旁边一侧,慧姗的拖鞋,不偏不倚正打到玉宽的头上,玉宽反手把鞋接住,见是一双女子的拖鞋,不知是谁的,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犹豫间,慧姗跳着一只脚追出来,见玉宽手里拿着她的鞋。谭芷则在一旁一边跳着脚一边拍着手笑。

    玉宽见是慧姗,脸上的红云方散去,走过去帮慧姗把鞋穿上,边穿边道:“淘气。”

    谭芷试探着走过慧姗身边侧着身子逃进了院子。

    玉宽把鞋穿好,抬起身问:“怎么又闹起来了?”

    慧姗不好意思说,谭芷笑道:“洗澡水还没吃着,倒先吃着鞋了。”

    佳红一把扯过谭芷,把她的嘴捂住:“玉宽脸皮可薄,别让他下不了台。”

    云山等人听到外面慧姗和谭芷笑闹声,谭庆生无奈地对罗正道:“我这个妹妹在我手里,没管教好,将来就劳烦你了。”

    罗正笑道:“她这样就好,何必要管教?”

    谭庆生叹了一口气:“等日后你就知道了,只有你想不到的事儿,没有她做不到的事儿。”

    云山见玉宽走进院子,忙迎了出去,问道:“可尝用过饭了。”

    玉宽笑道:“在船工上吃了些干粮,只是有些口渴。”谭芷忙把慧姗喝了半杯的茶,递过来,又回去取了壶在旁边候着。玉宽咕咚咚一口喝下,谭芷又帮着续上。玉宽直喝了三杯,把茶杯递给慧姗,谭芷还在旁边晃着壶让着:“还能凑一小杯。”

    玉宽笑道:“够了,多谢。”一面说一面和云山进了屋。

    谭芷拉着慧姗坐回椅子上:“我如今是知道什么叫明珠蒙尘了,玉宽这身灰尘炮土的,哪还有昔日的贵气。”

    玉露对慧姗道:“一会儿你带秋水先回去,把你们住的西院收拾出来,玉宽象是几天没睡觉了。再烧些热水,好好洗个澡解解乏。”

    慧姗答应一声,带着秋水走了。

    玉宽进了屋,见众人都在,脱下外衣,随便扔到椅子上。

    谭庆生递给他一杯茶,玉宽笑道:“刚才在外面喝饱了。”一面说一面拿起个软杏咬了一口。

    谭庆生道:“你这次走得时间可不短,回上海了。”

    玉宽道:“回上海见到了克文,他说你们在这儿,我没到家,立刻就过来了,克文说这两天他也赶过来庆祝伯父的寿辰。”

    云山笑道:“他和岳父因戏结缘,成了忘年交,我原想着请班戏,热闹热闹,他要来,就可免了。”

    玉宽对谭庆生道:“克文跟我说了你的事儿?你有什么打算。”

    谭庆生就把他要跟雯蓝回湖南成亲一事说了一遍,玉宽道:“吴佩孚那里请你正好,我也有一事想见他。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谭庆生知道玉宽是南方的人,自己虽原属北军,到底和段祺瑞不睦,故而玉宽也不瞒他。谭庆生笑道:“你是想劝说吴佩孚从湘南撤军。”

    玉宽笑道:“张敬尧这个湖南都督能安居三年,谁都知道是因为有个吴佩孚帮他守着南大门,若是吴佩孚撤了,湖南将一攻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