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自认自己的装束十分到位,在军营生活了六年都没有人能够发现。然而这个柳弈,竟然一下子便猜到了她是女儿身,不禁有些惊愕,怔怔地收回了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光滑的下颚,想着是不是下次易装的时候该贴一片胡须?既然这个小子能够发现,那么其他人呢?整座军营第九师上下几千人,那么多双眼睛,当然也是可能发现的。
朱雀越想越感觉自己太不谨慎了,思索着转身就要走,柳弈眉梢一挑,问道:“你上哪儿去?”
“我问你,酒楼该往哪儿走?”朱雀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问。
柳弈无辜地摇摇头,笑着说:“不认识。”
朱雀目光含怒,眉心深锁,回首冷冷地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
柳弈错愕地瞪眸,“一个女儿家,这么凶巴巴的样子,很可怕呢。”
朱雀冷哼一声:“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缓步走出巷口,然而未走几步,却忽然感觉到一阵杀气凌人逼来,朱雀警觉地挑起眼帘,斜睨而去,余光中竟是有一批素衣男子向他们飞快地靠近。她暗喊不妙,回头望去,柳弈站在她的身后,一副无辜的样子,楚楚可怜。
朱雀似乎明白了过来,冷笑着打量了他几眼,“有人要杀你?”
柳弈微笑着点点头,说:“你若是护我安全,我定赏你黄金万两,赐你金玉美缎,为你……”
朱雀不耐地摸出匕首:“少废话。”
就在他还未说完之时,一把利剑便呼啸刺了过来,朱雀低咒一声一把将他推开,一手握紧了短匕将剑锋挡下,一脚蹬开聚拢上来的包围圈。柳弈退至一边,望着朱雀厮杀的身影,感动地喃喃说:“好善良的人啊。”
说罢他挥起拳头来,大声为朱雀助威:“揍他!揍死他们!”
朱雀的拳脚极为灵活敏捷,挥匕乘风,几番下来便倒下了好几个刺客。她一脚踩上了一个男人的胸膛,反手夺过他的长剑一剑刺下,登时血线冲天。她将长剑扔在了柳弈面前,问道:“会杀人吗?”
柳弈愣了愣,忙不迭地点头说:“会!”
他弯下腰,很吃力地将地上的剑握了起来,胡乱地挥了几下,便走到了一个还未死透的男人身前,高高地提起剑来,大喝一声:“受死吧!”
剑尖正欲刺下,地上的男人忽然狰狞地睁开了双眼,柳弈惊得手一动,剑尖垂直落下,笔直地扎在了男人的小腹。
一道凌厉的剑锋划破气流雷霆而来,柳弈豁然回首,望着就要刺进他胸口的利剑,惊怔地后退了几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紧逼而来的刺客身躯一怔,双眼暴突,僵在了原地。
“哧”的一声,男人的脖颈处忽然绽开一道血色窟窿,一柄锋利的短匕无情地将他的脖子刺穿,鲜血肆意地喷洒出来。男人缓缓地瘫软在地上,身后的朱雀冷冷地俯首将匕首拔出,眉心深锁。
*——*——*
大街上,一身深蓝色长袍的男子拐进一处僻静的街角,他的样貌生得俊俏,墨发高束,一双深沉的俊眸迎风微微眯起。他的脚步忽然一顿,望着眼前环着双臂斜倚在墙上的楚姬幽,微微一怔,说:“你怎么在这里?”
楚姬幽淡然一笑,直起身子笑意深邃,缓缓说道:“司徒公子,好久不见。”
司徒宇讥诮一笑,说:“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楚公子,听说几日前受了陛下的封赏,风头正劲啊。”
楚姬幽微微一笑,“陛下厚爱,司徒兄就不要取笑我了。”
司徒宇不耐地蹙眉,他一向厌恶楚姬幽的笑容,潜意识里十分排斥。他们都是权力中心争夺的棋码,然而同样身为京北五大贵族门阀,楚氏门阀的世子,楚姬幽却拥有与他们不同的气质。
他们可以为了权力玩弄人心,玩弄计谋,然而楚姬幽却好似局外人,对于名利根本毫不以为意。他们笑他伪君子,笑他虚伪,然而,楚姬幽却并不执着于此。
在他们眼中,楚姬幽着实是一个另类的男人。他不爱美人,不爱江山,不爱权利,不爱争夺,却偏偏有他们之中最为出色的能力。
这样的感觉太过讽刺,因此司徒宇很排斥与他并存。
如今京北五大贵族门阀,楚氏李氏与乔氏同陛下坐成一脉,因此势力水涨船高,呼声见涨。然而比起三大氏族,司徒氏则显得没落了很多。
也因此,说司徒家与楚家敌对相向,也并无错。
然而拥有这么好的机遇,楚姬幽却视而不见,不以为然
楚姬幽望着司徒宇,缓缓地开口:“司徒公子,这是上哪儿去?”
“去拜访老友,楚公子呢?什么时候回来的京北?”
楚姬幽笑了笑说:“就是今天。”
司徒宇并不打算再与他这么寒暄下去,拱了拱拳,说道:“司徒还有要事,就不作陪了,他日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访。”
说罢,司徒宇走步绕身而过,楚姬幽微微侧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逐渐地消失,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楚姬幽沿路买了一点儿特色的小食,都是具有京北特色的小吃,味道俱佳,颇具风味。待他回到酒楼时,却见那方位置已是空无一人。他困惑地环望一圈,拉住了路过的小二,沉声问道:
“小兄弟,你可知道,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去了哪里?”
小二迷惘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说:“原来你与那位公子是一起的啊!我还以为是和那吃白食的人一伙儿的呢。”
楚姬幽听得不明不白,云里雾里,反问:“那么,那位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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