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谁的种子,只要种进了我家的地里,收获的果实就得归我所有。
——题记
徐源昏迷了两天两宿,终于在第二天中午醒了过来,大伙以为徐源逃过了一劫,都乐够呛。
卑鄙如乔龙升也似乎有些高兴的意思了。徐源昏迷的这一阵子他也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也觉的自己下手太狠了。毕竟为了得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女人而把人家丈夫害死,这确实不是一般狠心的人良心上能承受得了的。
徐源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围满了儿女。
那几个平时不在跟前的儿女自然的要站在前面。
徐源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小雪以及景寒,眼泪不由的溢出了眼眶。
他伸出衰弱的手,小雪紧忙先伸出双手握住,小雪发现徐源的手冰凉。小雪握了一会儿,感觉父亲的手似乎有些温度了才在爸爸的示意下又交给忠国和忠良。这大约是徐源一生中这双“手”最受儿女重视的一次。大伙仿佛佛教徒对待释迦牟尼的一节脚趾骨或者基督教徒亲吻红衣大主教的脚印一样虔诚。
他们最终把徐源的手交给了景寒。徐源握着景寒的手就不撒了,眼神里除了不舍还有一些殷切的重托在里面。
景寒料到岳父大人一定是有要事托付自己,于是静静的等待着。
小雪也看出了门道说:“爸爸,有什么话要嘱咐景寒,你就尽管说吧。景寒虽说是姑爷,但是和我哥他们没什么分别。”
这句话说到了徐源的心坎上了,徐源终于断断续续的说到:“景寒……小冰、小露和……霜儿……就托付给你了……”徐源说完小露犹豫了半天才把“霜儿”的名字说出来,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样子。
忠国、忠良以及小雪小雨他们当然以为徐源是力气不足才断断续续的,也没往心里去。
但是文慧明白徐源的心思:他就是死到临头还是不愿意承认霜儿是自己的骨肉。
文慧真想说:徐源,霜儿我自己抚养,你不用交代。但是怎么琢磨都难以启齿,尤其是当着儿女的面,只好隐隐不语,装糊涂。
徐源喘了一会儿,把身体里的真气都调动起来了,又来了点精神,继续艰难的对景寒说道:“你要以胞……胞……胞妹待之。”
景寒书念的不多,但是还知道胞妹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徐源更深一层的含义他确实没有理解,当时时间紧急,也不容他多想,匆忙表态,说:“爸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对待她们的。”
徐源知道景寒没有更深一层的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他相信景寒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的。就是一直不明白也不怕,以景寒的人品他绝对不会对他的三个女儿作出那种事的。他高兴的笑一笑,其实他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所以所谓的笑也不过就是咧咧嘴角罢了。
徐源交代完景寒,就不想再和儿女们说话了,他还有重要的内容要和文慧交换,所以他勉强的摆了摆手。
文慧看出了徐源的意思,回头对儿女们说:“你爸有话要跟我单独交谈,你们先出去一下。”
大伙一听都惴惴不安的退到了走廊里,把门关上。
徐源见大伙都退出去了,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严肃起来。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文慧,眼神里有留恋,也有怀疑。
文慧说:“徐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
徐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道:“文慧,你能告诉我……这几个……孩……子……哪个不不……是我的吗?”
文慧内心一震,半天才说道:“都是你的,不信我把他们叫进来,你看哪个不管你叫爸爸。”
徐源的心结一下子打开了,顿悟了,脸上凝重的表情慢慢的扩散开来,像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一阵涟漪后又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是啊,不管谁的种子,只要种进了我家的地里,收获的果实就得归我所有。”
这回他是一口气说完的。说完这句话,徐源似乎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他把双手伸出来,向空中举起,似乎要抓住什么,又似乎想说一些“既生瑜何生亮”之类遗憾的话。但是他总归什么也没说出来,腿一蹬,头一歪,遗憾的闭上了双眼,享年五十五岁。那一年文慧四十七岁。时间则定格在公元一九七三年阳历一月十一日。在过十一天就是阴历的春节了,但是徐源终于没有挺到。还是死在了阴历的一九七二年。当然如果按阳历算应该是一九七三年了。但是中国人习惯按农历纪年,所以大伙都说徐源终于没有熬过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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