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们到达漠北,正是正午初过。漠北很热,太阳照得人全身的水分都快要蒸发了似的。四月擦着汗,脱了口唾沫,呆呆望着眼前的高宅大院。
她一直以为漠北人不过住帐篷,逐水草而居。没想到这个地方,却是出乎意料的山明水秀。
明珠对她一笑:“到了,进了院子就会凉了。”
“嗯。”她点点头,回以一笑。
南宫策淡淡道:“走吧。”说完上前叩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应门。是个壮年男子,长得不算十分好看,但感觉很有味道。
那人见到他们,立时笑起来,拍着南宫策的肩膀,大笑道:“小策子,你总算回来了,你娘前两天还说让我去找你呢。”
“沉铭叔,”南宫策唤了一声,明珠也赶忙上前,笑眯眯道:“我们很想你,所以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啊。“显然她的话让男子十分受用,笑了笑,才转移目光看着她:”这位是……”他的眼神充满了善意,但四月不自觉便觉得不好意思。
“是哥哥的朋友。”明珠替她解围,“跟着我们来家里玩几天。对了,爹娘呢?”
沉铭也不再多问,笑了笑,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你娘在后院午休,你们小点声儿。”
“哦。”明珠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四月一路往里走。
四月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不停打量着周围的建筑风景,一边在心里感叹。虽然不是富丽奢华,但别有一种清丽明秀。看得出布置这里的人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嘘。”正看得出神,忽闻明珠在她耳边轻轻一声。“我娘在午休,不要吵醒她,不然爹爹会发火。”
她连连点头,放轻脚步跟着走过去。绕过长廊,忽见不远处一片开阔地,种了葡萄架子,架子下一片阴凉。隐隐可见其中有一张摇椅,有人躺在上面,身上盖了薄被。旁边又有人摇着扇子,在给摇椅上的人扇风。
那葡萄架子紧紧挨着石子路,要过去,必然会被底下的人瞧见。
她只得学者明珠,几乎连呼吸都快屏了。慢吞吞走过去,近了,她才看清摇椅上躺着一位女子,手搭在薄被外,是浅黄的衫子。头偏向另一边,看不见容貌,唯有一头黑发漆木一般。露出的手白皙,水葱一样。
一道凌厉的目光猛地朝她看来。
她震了震,顺着目光回望去,却是摇椅旁边摇扇的男子。一身褐色衣裳,容貌与南宫策有七八分相像,都是那种阳刚中又透露出的俊美。他一双眼睛亦是微蓝。
知道是南宫策的父亲,她下意识扬起笑,朝人家讨好地笑了笑。
南宫少卿正打量她,摇椅中的人儿忽然发出一声轻咛,他立时低下头去,仔细察看。瞧见人儿微微挣了眼,面上方才对着四月的凌厉一扫而光,换上柔情似水:“醒了?”他轻声道。
“嗯。”摇椅上的人应了一声,又呼吸几口气,掀开薄被,伸了个懒腰。
明珠见人已经醒了,也不急于遁走。笑眯眯地走过去,嘴里含了蜜糖一样:“娘,你醒啦。”黄衫女子一怔,突地转过头来。眉头微蹙,像是有些责备。
四月不得不承认,她连蹙眉的样子都很美。像是一年之中最美的那轮明月,淡淡的光晕,却让人不容忽视。
心里忽地一突,她只觉那女子十分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但她从未离开过长安,再说这样绝色的人,像是只有画上才有……
画上!
她即刻明白过来。不由快步上前仔细打量女子的面容。眉梢眼角,浅笑轻颦,分明就是父皇画的画上的模样!
“你……”她有些震惊。
女子的目光从女儿身上移到她身上,仔细想了想,确认自己不认识她,才道:“姑娘是?”
明珠笑道:“是哥哥的朋友,”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了明月一眼。
“咳。”南宫少卿不悦地轻咳几声,“既然回来了就先好好休息,圆圆,带客人去客房,你娘亲才醒,不要让她费神。”
“是,女儿遵命。”明珠俏皮地应了一声,拉着发呆的四月渐行渐远。
明月莫名其妙地看着南宫少卿:“这是怎么回事?策儿……喜欢那个女子?”
话音未落,又见南宫策走了过来。
“你过来。”南宫招手唤他。
“是怎么回事?”明月问。
南宫策低头不语,半晌,才闷声道:“就是带回家来看看,爹娘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明月立时来了气,“我是这么教你的么?既然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就把人带到家里来?”
“就是!”南宫连声附和:“早就跟你说过,男女关系要处理好,不能乱来。是吧,娘子。”讨好地看着明月。
明月淡淡“嗯”了一声,眉头皱着:“你擅自跑出去就算了,还带了妹妹一起,现在又带个姑娘回来……”说着揉了揉额角,颇为疲惫的样子:“我就不多说了,你去佛堂跪着,晚饭才能起来。”
“是。”他们家向来如此,平日里宠归宠、疼归疼,但若是犯了错,是决不轻饶的。
乖乖去佛堂
跪着,奶奶、姥姥都来看过他。心肝宝贝地叫了一阵子,又离开了。反正他们家没有人敢挑战娘亲的权威,他已经习惯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四月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关于画上的女子,是宫中禁忌,她所知甚少。但父皇对那人的珍视程度,却是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