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山归来

目录:雍正皇后种田记|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衲敏听弘纬这么说,直觉不妥。随即摇头,“这个我不喜欢,换个吧!”

    弘纬淡笑,反问:“难道额娘喜欢仁德堂?”

    衲敏听了,笑着拿帕子拍拍儿子光脑门,“仁是你皇祖父的庙号,德是你皇祖母用了几十年的封号。哪个我都不能用。还是小宝那个顺宁堂,听着更合适些。”

    弘纬听了,也不生气,恭恭敬敬给雍正与皇后解释:“仁乃治国之策,圣祖极为推崇。今用仁字,更能表明皇阿玛承袭圣祖宽厚仁慈的明君胸怀;和,乃管家之道,所谓家和万事兴。皇阿玛治国,皇额娘管家,一内一外,一动一静,一仁一和。儿臣以为,最为合适不过。”

    弘经听了,也跟着点头,“皇阿玛,皇额娘,儿臣觉得,弟弟所言,深有道理。”

    弘晓听了,点头不说话。弘琴在一旁撇嘴,“什么有道理,我还是觉得撷芳二字听着顺耳——些!”说完,还一个劲儿冲雍正眨眼。

    雍正无奈,“要真用了你那名字,明天朕的案头,满当当都是御史奏本啦!”跟皇后商量一下,皇后还是更喜欢弘经起的名字。雍正笑着拍案:“仁和堂就算东五间匾额,顺宁堂定为西五间匾额。皇后,这两边随你居住。这总行了吧?”

    衲敏一笑,“谢主隆恩!”说着,躬身万福。

    没过几日,这两个蓝底金子满汉双语的匾额便挂了上去。

    自此,衲敏日常起居就在养心殿后殿。接见公主命妇则视情况,选坤宁宫东暖阁或景仁宫宫院。一时间,皇后年过半百,居然还能得到皇帝荣宠,几乎成了四九城内,茶余饭后一大话题。无论深宫老嬷、王府丫鬟,还是看门儿的、打杂儿的,都把这事传的神乎其神。好在雍正这几年没怎么选秀,后宫位高的,大多是当年藩邸老人儿,没闹出什么老妻少妾争宠的丑闻。

    再说完颜氏,自打那日收了弘昼媳妇送来的礼,便三天两头儿往年羹尧家跑。聒噪地年羹尧恨不得住到西山不回来。后来,年夫人劝他:“反正,瞧这样子,五爷也不是个对政务十分上心的。上头似乎也没说一定要他上马能打枪,下马能治国。面上大致说的过去就行了。有那心思,不如看看其他两位爷。听说,那两位,如今正闹的厉害呢!还有,眼下九阿哥已经十岁了,上头虽说不是龙马精神,也没什么大不好。就是按圣祖的岁数,熬到九阿哥二十,也没问题。往后该如何,可该早点儿拿主意了!”

    经年夫人这么一说,年羹尧也想明白了。这位五爷,本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荒唐王爷。看如今情况,也是与大位无缘。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只是,面上不肯十分松懈。对弘时、弘历的要求,与其他士兵相同。短短三个月,可是叫弘时、弘历兄弟俩深深体会到了:人民子弟兵——不容易哇!

    好容易熬了三个月,兄弟三人“刑满释放”,弘昼一个撒欢儿,对两个哥哥一拱手,“弟弟先回家了!哎呀,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道福晋生了没,不知道是生了个儿子还是闺女!嘿嘿!”

    弘时一笑,在背后喊:“最好是龙凤胎!”如今,他儿女双全,儿子除了数量不如弘历,质量可绝对不差。要知道,他的儿子们,可全是嫡子哇!

    弘历淡淡一笑,随即皱眉。年羹尧真是军纪严明。一个西山精锐营,叫他治的跟铁桶一般。令人气愤的是,偏偏苍蝇蚊子居然还能飞进来。天天咬的他浑身包。说也奇怪,三哥与五弟怎么都没事?更奇怪的是,这才进五月,怎么就这么热?

    顾不得多说,便跟弘时打个招呼,打马回宫。年羹尧远远看着弘历飞马而去,招来身边亲兵,问:“东西都打扫干净了吧?”

    亲兵躬身回答:“回都统,一切无迹可寻!”

    年羹尧一笑,“四爷乃是人中龙凤,本就要吃些常人吃不得的苦头。难为咱们这些忠臣,还要绞尽脑汁,让他经历尽可能多的磨难!哎,难为咱们了呀!”

    手底下那亲兵一撇嘴,“你特意把蚊子苍蝇喜欢的东西扔四阿哥床底下,叫他受蚊虫叮咬。这还为难你了?什么道理!”碍于主帅淫威,只得附和。

    再说弘时府里下人,奉福晋命来接三阿哥。老远就看见自家爷在跟四爷、五爷说话,不敢过来打搅。等那两位主儿走了之后,才笑吟吟地过来打千儿请安。

    弘时笑着一鞭子抽过去,那太监也不躲闪,笑着受了,回话:“爷,福晋和阿哥、格格们在府里等您多时了。”

    弘时这才打马回府。到了府里,董鄂氏领着人迎接。屋里,已经备好热水。弘时美美地受了一通贤妻美妾服侍,换了衣服,坐在大厅里,抱着儿女们喝茶聊天。

    董鄂氏领着侍妾们,坐在一旁微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弘时叫几个孩子各自去玩。挥退侍妾们,才跟董鄂氏说话。“这几个月,我不在,宫里可发生什么事了?”

    董鄂氏想了想,“大事倒是没有。不过,再过几日,就是母后生日。我想请示爷,看送什么礼物好呢?”

    弘时琢磨一会儿,问:“往年母后千秋节,皇阿玛都下旨不叫大办。往年怎么送,比照着来就行。”看董鄂氏只看他,也不说话,弘时奇怪了,“怎么?今年还有什么变动?”

    董鄂氏笑说:“您去西山的时候,母后就奉旨,搬到养心殿后殿东五间。如今,皇阿玛亲自题名仁和堂。据说,这个名字,是十阿哥起的。西五间,也改成顺宁堂,这个名字,是九阿哥起的。弘琴公主也搬到公主所。爷,您也知道,公主所,可就是慈宁宫后头。我听说,每天早晚,弘琴公主都要去慈宁宫一趟,跟一帮太贵妃、太妃、太嫔说说话,再回公主所。两位阿哥,每天从上书房回来,也是先去给皇阿玛、母后请安,才回阿哥所。爷,如今,上头的举动,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或者,是皇阿玛在向我们暗示什么呢?”

    弘时点头,“是有点儿怪。随皇帝住在帝王寝宫。这个待遇,是我朝皇后从来就没有过的殊荣。明日,我去拜访一下老师。你也回娘家,问问岳父大人。”

    董鄂氏轻笑,“这个,我跟爷想一块儿去了。昨个我就去问了。阿玛说,叫爷想好了。什么是您想要的,什么——是您能要的?还有,如果得不到,下一步,爷您要帮谁得到?”

    弘时听了,摸着手上黑玉扳指低头不语。董鄂氏知他心里难受,也不好多说,只好重新沏了茶,端到弘时手边。接着,站在弘时身后,帮他揉太阳穴。

    过了半日,弘时抓过董鄂氏的手,贴在胸口,肩背抽搐。董鄂氏一惊,急忙就要抽出手来,问弘时出什么事了。弘时死死压住董鄂氏一双手,背对着她,幽幽地说:“本来,我以为,能像阿玛对额娘那样,给你天底下女人最尊贵的位子。可是,如今看来,我要失言了!”说完,董鄂氏就觉得自己手背上,一滴一滴的,湿润起来。

    董鄂氏长出口气,“爷,您吓坏我了。我还以为,是您身子不好了呢!却原来,是这么个事儿!”说着,笑了出来,“爷,我嫁给您的时候,您不过是个亲王阿哥。又不得圣祖宠爱,别说那个位子,就是世子——只怕也难!可是,我还是嫁了。这些年来,无论您宠我也好,不宠我也罢,我都对自己说,平安是福。无论如何,我跟孩子们,都好好的!这几年,看着您为那个位子,殚精竭虑;看着您压抑了自己的本性,去结识那些您不想结识的人,去做您不想做的事。 看着您奋起,我高兴,可我更心疼。爷,董鄂氏一族,自从孝献皇后之后,就没出过皇妃,更不要说再上一层。那个位子——不是我矫情,不想要。而是,我不愿意——拿如今平安和乐的日子,去换那高处不胜寒!爷,虽然,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在您身后,支持您、鼓励您!但是,我更希望,在您心里,最为重要的,是我和孩子们,是这个家。”

    董鄂氏不愧是大学士之女,一席话,把弘时说笑了,也说哭了。董鄂氏自己也有哭有笑。夫妻俩互对着倾诉一番。最后,弘时决定,以后,那个位子,上头给,就接着;要是不给,就老老实实地干差。

    董鄂氏对此,自然十分赞同。只是,未免担忧:无论如何,弘时是雍正实际上的长子,将来新君即位——?弘时听了,捏一把董鄂氏鼻子,“傻了不是?汉人讲究立嫡立长立贤。如今,嫡子活的好好的,我这个长子还排在后头。怕个什么!”

    董鄂氏听了,才暂且放下心来。大事已定,弘时心里便如冬天喝了热茶,夏天吃了西瓜,全身上下毛孔都舒展开来。再看董鄂氏,三十来岁的人了,依旧眉目如画,身材窈窕,摸摸她的小手,哎哟,还是那么滑腻香甜。

    年羹尧治军严明,弘时等人三个来月没碰过女人。本就是热血方刚的年纪,身边又是自家媳妇,哪有只看不吃的道理。当下,也顾不得日头正好,哪里管身处大厅之中。拉着董鄂氏就要往衣服里乱摸一气。

    董鄂氏又期盼又气恼,捉住弘时的手,轻轻埋怨声:“爷——”

    这个“爷”字,可是叫的风流婉转,叫的弘时心潮荡漾。董鄂氏见弘时一副呆了的样子,禁不住伸出根手指,点住他脑门,“爷,这在大厅里呢!”

    弘时嘿嘿笑着,一把抱住媳妇,手上乱摸,嘴里叫着:“管他呢!反正是咱自个儿家里!来嘛——”一个翻身,就把董鄂氏按到椅子上,上头亲,下头戳。

    董鄂氏娇喘连连,本欲推拒。又一想,自家爷多日未碰女人,一时忍受不住,也是有的。自己不给他,难道,还便宜了偏院儿那几个狐媚子不成。这么一想,也不装什么矜持了,反正,夫妻俩都是久旱逢甘雨。互相推搡着,互相扯掉腰带。董鄂氏衣襟给弘时扒开,弘时长袍也褪到腰间,露出精壮的胸肌。董鄂氏看的眼晕,再往下看,只见弘时已经迫不及待,高唱行军曲了。弘时多日未见董鄂氏,再看她那红色蝴蝶穿花肚兜下,两座小山高耸,山头一颤一颤,随着媳妇喘气,送来阵阵。登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将肚兜拽下来,对着董鄂氏胸前,一阵乱啃。董鄂氏弓腰极力配合。两人稍微乱摸一会儿,就入了巷。

    弘时一面大动,一面跟董鄂氏交流经验,“怪不得五弟总说跟他家那口在书房怎么怎么地——原来,换个地方干,就是爽!”

    董鄂氏一面忍着不叫出来,一面拿手指在弘时胸前划拉,嘴里埋怨:“你们兄弟整日就想着这些个事?还以为,你们整日在受什么罪呢!白叫我担心这么些天!”

    弘时只顾抽抽,哪里还管董鄂氏出言调侃,一个大送,叫董鄂氏啊的大叫。夫妻俩这才惊觉,这里可是大厅,有回声的!幸好之前把那些下人都赶出去了,才没闹什么笑话。

    这俩人在大厅里忙,可哭了外头那些端茶送水的下人。进去吧,明显不行;不进吧,爷万一要有什么事儿招呼,那可如何是好?无可奈何,只得在大厅前,选个僻静的角落呆着。俩丫鬟一东一西,看见来人,就撵出院子,省的闹笑话。直等到日上正午,该吃饭了,才见两位主子手拉着手,说说笑笑从里头出来。这两个丫鬟这才长出口气,进去大厅收拾不提。

    午饭过后,弘时夫妇二人又一起去宫中觐见皇帝皇后。之后,跟衲敏讨了旨意,去雍和宫看李氏。

    弘昼那边,吴扎库氏身怀六甲,只能看不能吃。弘昼心里跟猫爪挠似的,又“惧怕”吴扎库氏往日威风,只得老老实实的,抱着儿子跟媳妇说话。俩人也是吃了午饭,到皇宫去给雍正、皇后、裕嫔请安。

    别看这俩家都温馨和睦,重华宫内,可是阴云惨雾。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防盗:119章

    衲敏听弘纬说的认真,不由仔细看着这孩子,嘴里说:“看着很正常啊!眉眼都是六岁孩子该有的模样,怎么说起话来那么老道?”

    弘经听了,也跟着说:“就是,弟弟,你不说话还像个孩子,怎么一说话跟大人似的?”

    弘琴捂着肚子钻到衲敏怀里直喊:“哎哟,可笑死我了!你们俩,一个是萝卜,一个是老头儿!可笑死我了!”

    弘纬无奈,只得等弘琴笑够,这才缓缓说来:“原本,今年是大选之年。满蒙汉八旗贵女都要参加选秀。我朝选秀制度,与前朝不同。同八旗兵制一般,是专为控制八旗而设。每个秀女背后,都是一个甚至更多宗族势力。”

    衲敏听了,急忙摆手,“这我们都知道。可今年不是不选嘛!怎么又提这茬儿了?”

    弘纬摇头,“不选秀,也要时刻注意控制八旗势力,以防人心浮动。皇额娘,皇阿玛的后宫近三年不能进新人,但不代表先帝嫔妃不能变动?”

    弘经听了,微微皱眉:“难道,你是想往慈宁宫里添新人?”衲敏听了,也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弘纬,“你可不能胡乱出主意啊!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叫你这么一折腾,那八旗人心,不浮动也被你逼浮动了!”这孩子,本来还觉得这两年聪明点儿了,怎么又傻了吧唧的?

    弘琴憋笑,倚在皇后怀里看弘纬如何辩解。

    弘纬无奈:“皇额娘,儿子怎么会那么想呢!儿子的意思是说,先帝后宫诸位嫔妃,是时候该晋位了。以前是因为圣母皇太后在,不宜提起此事。如今,正是时候。一来,可以安抚诸位太嫔太妃,以及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二来,亦可以彰显皇阿玛对先帝的孝心;三来,”说到这里,弘纬叹口气,“太嫔太妃位份的变化,也可以让皇阿玛借机出一口气,毕竟,皇太后宾天那日,宜太妃做的,实在太过分了!要是不敲打敲打她,以后,势必会影响皇阿玛与九叔他们的关系。叫天下人看笑话是小,若是因此影响到国家社稷,那——宜太妃就真如哥哥当日所说,成为我大清朝的罪人了!”

    衲敏跟弘经听完,互相看了看,弘经点头同意:“额娘,儿子觉得,弟弟说的有道理!”

    衲敏盯着弘纬看了半天,才叹口气:“你才多大个孩子。整日想这些个做什么?我又不指望你们兄弟替我挣诰封,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是了!这些事,自有人去心烦!你当张廷玉、鄂尔泰他们都是吃白饭的?”

    弘纬看看弘经,摇头:“皇额娘,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虽然我年纪小,可我也知道,身为中宫嫡子,我跟哥哥,是没有退路的!这些事,不是您刻意回避,就能回避开的。作为皇后,您不贪权夺利,是您仁德。可是,您的仁德,反而会助长某些小人的气焰。那日,熹妃在背后捣鬼,意图借宜太妃身后势力中伤中宫。就已经代表,她们开始发力了。皇额娘,无论三哥、四哥还是五哥,不管他们谁——我跟哥哥,就只有一个下场。毕竟,我们不是当年的礼亲王代善。”

    弘经也点头,“弟弟说的对,虽然,您从来没有避讳过年母妃,可我的身份,再低也是中宫养子。更不要说三哥喜怒不定,四哥多疑善妒,五哥,又是那个样子。皇额娘,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往前走。儿子们不需要您为我们做什么。只要您健健康康,守住这皇后之位,其他的,我们兄弟会自己做的!”

    衲敏听这俩人说的,心里一阵发冷。弘琴扁扁嘴,轻轻握住母亲的手,以示安慰。衲敏低头看看弘琴,又看看这俩儿子,最终,还是叹口气:“自从过了雍正九年,我每过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还有什么不满足呢!罢了,既然是你们自己的决定,那就按照你们选的路走下去吧。我这个做娘的,没什么本事,帮不到你们什么。但最起码,不会给你们添乱。愿上苍保佑,叫你们得偿所愿。也不枉我这十来年,天天担惊受怕!只是,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

    “哦,皇后有什么话要说啊?”

    娘四个急忙抬头,雍正已经跨着大步迈进来,高无庸到了门口,就停住,领着人守在外头。屋里,就只有他们一家五口。

    衲敏急忙领着三个孩子,给雍正行礼。雍正笑着扶起皇后,握着她的手重新做到炕上,叫三个孩子也坐了。看了弘经、弘纬一人一眼,才接着问:“皇后刚才想嘱咐孩子们什么?说出来叫朕也听听。”

    弘经、弘纬偷偷交换个眼色,暗暗琢磨:今日与皇额娘说的话,叫人听去多少?该如何应对?弘琴也暗暗握紧了手中帕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被皇帝惦记上,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尤其,皇帝惦记你的理由,是因为担心你惦记他屁股下的那把椅子。

    衲敏看看三个孩子,再看看雍正,直视进他的眼睛,嘴里回答:“臣妾想嘱咐他们,‘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弘经或许没多少印象,弘纬可是亲自经历过山民那艰难的生活。臣妾希望,不管他们将来出众,还是平庸,都要心怀百姓,再不济,也不能挥霍民脂民膏!”

    因为雍正大叔强势,一直以来,衲敏都尽量避免跟他直视,害怕一不小心,泄露内心情感,惹来麻烦。可是,今天,她突然很想看看,这个历史上颇有争议的雍正皇帝,在他的心里,国家利益、百姓生计,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在皇后带着些探究的眼光中,雍正看到的,是一湖秋水。曾经,他就留意过皇后的双眼,那是一双平静到几乎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睛。正如年妃所说,皇后似乎经历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她下意识中,压制自己情绪,久而久之,她的心里、眼中,就只剩下那简简单单的平静。如同经历过夏季狂风暴雨洗礼之后,清澈平静的秋水一般。

    然而,今日,皇后却用眼睛,向他明确表达了她的担忧,她的悲悯,她的不确定!皇后关心百姓,不是一次两次。平时她不谈政务,但两次病危,她最后要跟朕说的,都是“以民为本”!本来对两个儿子想要说服皇后,算计龙位的事,雍正心中极为不满。看到皇后如此,雍正反而不气了。当年,唐太宗对长子李承乾恼怒至极,最后,还是立了长孙皇后的幼子为太子。并自始至终,都对长孙皇后敬爱至深。没有因为长子缘故,有丝毫不满,反而心生愧疚,临死,都不忘对太子说对不起他们的母亲。或许,自己的皇后,也可以做到文德皇后长孙氏这般吧!

    弘纬暗中观察雍正情绪变化,悄悄向弘经、弘琴打个手势:危机解除!暂时安全!那俩孩子不由在心里长舒口气,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雍正看看皇后,扭过头训斥儿子们:“都听见你们皇额娘的话了!记住,百姓,乃是国家的基石。只有爱护百姓,我朝帝业才可长久!都好好给朕记在心里,要是有一个不对,朕打断你们腿!”

    弘经、弘纬急忙站起来,躬身答是。

    雍正看他们态度认真,便嗯了一声,叫他们坐下。盯着弘纬看了一会儿,见他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心里琢磨,算了,这孩子才不过六岁,看在皇后面上,不与他计较了!问:“你刚才说要晋封皇考嫔妃,可有什么章程啊?”

    弘纬叹气,早知道老四粘杆处搞的这么好,就该提前做好防范工作!今天这场,可真险啊!急忙站起来,对雍正小心说道:“皇阿玛,儿臣跟太嫔太妃不熟。只在孝恭仁皇后葬礼上,有一点印象。这晋封之事,儿臣也说不好。还是皇阿玛与皇额娘商量,更为合适。”

    雍正看着弘纬冷笑,“是吗?不熟,都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了?还敢撺掇着你皇额娘给你做出头鸟!你好大的胆子啊!”

    弘纬急忙躬身行礼:“谢皇阿玛夸奖!”

    雍正登时哭笑不得,这孩子,你是装傻呀?还是装傻呀!

    弘经眼睛一睁,急忙垂眸不说话。弘琴原本坐在衲敏身边,见这父子俩如此对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趴到皇后怀里,指着弘纬说不出话来。

    雍正无奈,对着俩儿子摆手:“都回去吧!朕来景仁宫前,还特意去阿哥所找小九。没见到你,倒是见弘晓在屋里安安生生地写字呢!你的功课都做完了?还不回去,仔细明天师傅说你!”又对弘纬说,“跟你哥哥一起去,眼看你也是要去上书房的人了,别老在你皇额娘跟前磨叽!”

    小哥俩听了,躬身告退。出了门,弘经一抹额头,一手汗,嘴里小声埋怨:“阿玛真吓人!”

    弘纬笑着安慰:“没事儿,他从小就那样,过一会子就好了!”

    弘琴看哥哥弟弟都走了,老爹貌似要跟老娘说说话,自己也找个借口告辞:“皇阿玛,你饿不?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儿吃的吧?”

    不等雍正回答,衲敏先笑了,“你还是别做了,再像上回那样,把景仁宫厨房差点儿烧没了,我可赔不起。”

    弘琴蹦到地上直跺脚,“什么嘛!不过就是烧了一堆柴火,哪里就烧厨房了呢!再说,我最后不也把饭做成了嘛!”越说,声音越小,那一堆烧糊了的干饭,别说人,恐怕猪都不愿吃!

    雍正对儿子们有气,对闺女可是实打实的疼爱,笑着拦住皇后,“朕看不错。公主有这个孝心,皇后应该高兴才是。弘琴,你只管去做。想做什么做什么,皇阿玛在这儿等着。快去吧!”说着,还鼓励性地挥挥手。

    弘琴得了圣旨,乐呵呵地行礼退下,一路往外走,还一路说:“儿臣遵旨,儿臣这就去养心殿您的小厨房里做!”

    高无庸在外头听了,吓的差点儿没坐地上,忙不迭地安排人手:“你,快去给公主打下手;你,快去领着人打好了水先备着,谨防走水;你,快到御膳房吩咐,叫他们时刻准备,公主做啥就做啥,实在不行,咱到时候来个移花接木!”就公主做那饭,拿银筷子八成都能施出黑色来!可不敢叫万岁爷入口!

    那边高无庸领着人忙碌,这边衲敏跟雍正俩人坐在屋里。衲敏见碧荷她们都站在外头廊下,懒得叫她们,自己站起来,给雍正倒茶,递过去,看着雍正喝两口,放下了,这才问:“皇上不生两个孩子的气了?他们虽说小,有些想法,就是我,也觉得不可助长!”

    雍正笑笑,“身为皇子,又是中宫嫡子,有这样的想法,并不过分!总比都像李煜一般强吧?”

    衲敏摇头,“但愿他们能够不辜负您的期盼。”想了想,又问:“您刚才问太嫔太妃们晋封的事?可是有什么谱了?需要我做什么?”

    雍正拿起茶壶,给皇后倒了杯,放到她跟前,说:“朕也是听弘纬说了句,随口问的。你不必忙,凡事都有内务府呢!到时候,揽个总就是了。”

    衲敏点头,“臣妾遵旨。”

    雍正见她如此就算了,反而好奇,“不问朕要晋升谁吗?”

    衲敏摇头,笑说,“你们父子,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想叫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不想叫我知道,问也问不出来!还是省点儿事吧!”

    雍正笑了,“这本来就该叫你知道。惠太妃晋太贵妃,荣太妃追封皇考太贵妃;勤太妃晋勤太贵妃;宣太妃晋宣太贵妃;成太妃晋成太贵妃;几位皇考贵人分别晋为熙太嫔、穆太嫔、道太嫔、襄太嫔、静太嫔。另外,朕记得,皇考后宫,还有个晓答应,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

    衲敏想了想,点头,“有,是个老实孩子,平日跟着惠太妃住。”

    雍正点头,“也将她的位份提提,就晋为皇考贵人吧!”

    衲敏听雍正一一说完,摸着腕上的玉镯琢磨一通,哈哈大笑。

    雍正静静等她笑完,才问:“笑什么?”

    衲敏一面揉肚子,一面摇头,“没什么。臣妾只是在想,幸亏除了惠太妃,那几位要晋为太贵妃的,都在王府里荣养。否则,等到晋封礼那日,宜太妃光是行礼,可就要挨个儿行半天呢!”

    雍正佯作不知,急忙拍手,“皇后言之有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在王府办呢?朕应该尽孝,将几位母妃都接到宫中,举行晋封大礼才是!”说完,朝皇后眨眨眼。

    衲敏看了,先是张嘴一惊,随即大笑,“可真有您的!”

    因为雍正孝顺先帝嫔妃,这晋封皇考嫔妃的旨意一下,满朝文武登时只有夸赞皇帝、恭喜相关皇弟、长公主!唯独老九苦着脸,暗暗烦心:额娘啊,早叫您跟我一起住您不听,非要在皇宫里跟那母子俩斗!看吧看吧,那乌雅氏临死,还教他儿子摆您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