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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雍正皇后种田记|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年妃说完,站起身来就往后走。【 ]陈嬷嬷奇怪,连忙跟着,问:“主子,您这是往哪儿呢?”

    年妃深吸一口气,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茶喝多了!”

    陈嬷嬷这才明白过来,拍了下自己老脸,跟着上前伺候。

    不一会儿,太医院刘太医背着药箱,随小太监来到延禧宫。隔着屏风见了年妃,便得了吩咐,去给四位常在诊脉。

    年妃也不拦着,就坐在正殿等。隔了一会儿,刘太医满头大汗地回来,不等小太监通报,扑进来啪地一声,跪倒在年妃座前屏风外,“年妃娘娘赎罪,下官无能为力呀!”

    年妃捏着绣花针,十指翻飞,忙着穿针引线、描龙绣凤,头也不抬。嘴里道:“怎么?难不成,还是什么疑难杂症?”

    刘太医趴在地上,好生委屈,“下官虽然才疏学浅,也知道如果是疑难杂症,自然还有医正大人可以讨教。哪里会来麻烦娘娘。实在是——实在是常在小主,她不给诊脉,还出口伤人,说下官——那说出来的话,下官都不好意思跟您说哇,娘娘。年妃娘娘,下官在太医院供职多年,日日夜夜刻苦钻研,不敢有丝毫懈怠。别说小主们,就是当年皇太后,对下官医术也是称赞过的。哪知道,哪知道这么多年,居然叫人骂我老不修!骂我——娘娘,那些话,下官都不好意思跟您说!”说着,老头儿就哭了起来。

    年妃暗自一琢磨,问带路的小太监,“谁骂的?都看了谁的脉象?”

    小太监躬身回答:“回年主子,只看了琴常在的脉象,到了棋主子那儿,咱们就给连骂带打,扔出来了!其他两位小主那里,根本是去都没去。”

    年妃冷笑,果然如此。对下头刘太医吩咐:“罢了。刘太医受委屈了,是本宫思虑不周。你先回去吧,日后,少不得有麻烦你的。”

    陈嬷嬷赶紧上前,塞给刘太医一锭银子。刘太医这才收了眼泪,背着药箱,一瘸一拐地走了。刚出延禧宫大门,送走了带路小太监,四下瞅瞅无人,急忙一溜烟儿地,就往钟萃宫蹿。

    年妃在正殿得了小太监回禀的消息,淡淡一笑,熹妃,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我真正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儿子!

    不得不说,年妃之所以能继李氏之后,得到雍正宠爱,接连生下三个儿子,除了跟年羹尧关联,其本身,还是有些资本的。尤其经过这几年“冷宫”历练,手腕愈发沉稳狠辣。不出十日,便查出了棋儿因何原因不肯叫刘太医诊脉。捏着手中一张纸,年妃笑的倾国倾城。陈嬷嬷在一旁冷眼看着,暗道:难道是什么好事?她这边还没想完,那边年妃手一抬,这张纸就扔到蜡烛上,霎时,烧的就只剩个焦黄的黑边。

    陈嬷嬷心道:奇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居然用不上?

    年妃也不看陈嬷嬷,自顾自地问:“本宫当年,跟李氏斗的时候,可是叫一些人得了不少渔利。如今,本宫丢了贵妃之位,那个李氏,更是吃斋念佛,不得自由。要是她知道,有一天,还能回到妃子位上,会如何呢?”

    陈嬷嬷小心回答:“主子,那李氏性子素来高傲。若是她知道有人设计害她,一定会设法讨回来的!”

    年妃点头,“是吗?唉——好歹我们也是多年相与,怎么着,也要帮她一把。毕竟,她名下,可是万岁爷现在最大的儿子呢!”说完,开开心心地笑了。

    当天夜里,也不知哪个宫小太监不小心撞上延禧宫陈嬷嬷。被陈嬷嬷拉进小黑屋里一阵训斥,巴掌甩的啪啪响,直打成一个猪头,这才给放出来。据说,小太监刚出小黑屋,就晕倒在门外。管事太监无奈,只得放他回家养伤。

    因是个小太监,故而,也没惊动宫位主。

    第三天,雍正接到雍和宫粘杆处侍卫密报,说李氏有事求见。雍正皱眉,吩咐:“她能有什么事?叫她跟顺贝勒福晋说吧。”

    侍卫传口谕后,回来缴旨,说李氏坚决要见万岁,否则,就在雍和宫佛前自尽。

    雍正无奈,只得吩咐,“密宣李氏进宫面圣。”

    雍和宫在皇城内,离紫禁城约有一炷香时间。雍正坐在养心殿等了一会儿,觉得跟李氏见面,最好还是有皇后在场。更何况,李氏要说的事,恐怕也是与后宫命妇有关。一定要皇后知晓才行。

    于是,雍正立刻移驾,来到仁和堂。彼时,衲敏正盘腿坐在炕上,三个孩子依次围着。中间摆着个炕桌,桌上一套紫砂茶具,热水蒸腾。母子三人个个手托着脑袋,看弘琴卖弄茶艺。

    弘经一面看,一面点头,“妹妹沏茶,还未入口,就觉甘甜。也就只有玉泉山泉水,清澈明净,不惹尘埃,加上妹妹如此的人才,方可沏出如此好茶。”

    弘纬点头,“不错,茶香清静平和,正是为君之道!”

    弘琴笑骂:“什么为君之道?一道茶,你还没喝,就闻出来了?”

    弘纬一笑,“为君之道,贵在仁和!有才有德,方为明君!正如此茶,醇厚而清凌。”

    弘经接着说:“一忌贪,二忌党。除贪务尽,结党必究!清澈透明,无沙无尘。”

    弘琴撇撇嘴,“真是圣祖四阿哥的儿子,父子俩一模一样!”

    弘经听了,笑笑不语。倒是弘纬皱皱眉,“哥哥,水至清则无鱼!”

    衲敏长叹口气,“好容易喝杯茶吧,光是找茶叶,烧开水,就忙了半个时辰。结果,等了半天,半滴水没入口,渴地都快成水牛了。还要听你们在这儿大谈国事!往后啊,我这屋里应该挂个牌子,上头就写:只言家务!省得你们净说那些我听不懂的玩意儿!”

    弘琴一笑,伸出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捧上一盅茶,“母亲大人,请用茶!”

    衲敏这才笑着说:“乖!”接过来,一饮而尽。旁边姊妹三个看了,不住摇头:怪不得额娘刚才说快成水牛了,她这么个喝茶的模样,分明就是饮牛!

    就在三人逼着衲敏学端庄、学矜持,学细品慢咽之时,雍正救驾来了。

    进了屋,这母子四人连忙下炕施礼。雍正往炕上看看,不由笑了,“怪不得朕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龙井清香。原来,是你们娘几个在斗茶啊!”

    弘琴笑着上前挽住雍正的手,拉他到炕上坐下,自己陪在一边,冲他撒娇:“皇阿玛,哪里是斗茶啊!是孩儿在孝顺母亲大人,请哥哥弟弟们一起吃茶!”

    “哦?”雍正听了,更加高兴,摆手叫衲敏与两个儿子坐下,摸着弘琴头发笑说:“很该如此。【 ]你一个女孩家,多学些绣花茶艺,也能养些气质。看你皇额娘,就很不错嘛!”

    衲敏听了,微笑不说话。这姊妹三人听了,互相看看,弘琴冲哥哥弟弟偷偷伸伸舌头:就皇额娘那个牛饮的模样,还是不叫皇阿玛知道的好!

    坐了一会儿,弘经看出雍正话语之间,不住往外看高无庸动静。暗忖有事,便给弘纬使个眼色,兄弟俩一起跪安。

    弘琴给雍正倒杯茶,扮了会儿乖巧女儿,便叫小宫女收拾茶具,自己也去洗手。

    雍正见几个孩子都走了,便将李氏求见的事说了。衲敏想了想,说:“李氏本就无大错。不过是仗着是弘时生母,说话做事娇气了些。别说她以死相逼,就是寻常时候,想来给您请安,也很该叫她进来。臣妾以前就问过您,是不是该给李氏复位。今天,索性就再问您一回吧?”

    雍正听了,叹气,“再说吧。等会儿她来,你先见,问问什么事。要是重要,朕再见她吧。”

    衲敏想想,觉得没什么不妥,刚要开口答应,听外面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有小宫女惊慌失措地大喊:“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公主——”

    衲敏跟雍正都吓了一跳,赶紧出去看。就见弘琴蹲在地上,左手攥着右手袖子,右手下垂,正一滴一滴往地上滴血。见父母紧张地过来询问,弘琴公主抬头,两眼噙着泪花,冲帝后二人委委屈屈地诉苦:“皇阿玛、皇额娘,好疼啊!”

    衲敏赶紧蹲下来,要看弘琴手上伤口。弘琴一面躲,一面哭:“皇额娘别看了,儿臣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雍正气的直骂后头跟的四个小宫女:“都干什么吃的?在一旁紧跟着,主子都能受伤!”当即就要拉出去全部杖毙。

    偏弘琴此时善心大发,跪在地上恳求雍正:“皇阿玛,不怪她们。是儿臣刚才去洗手,看见一套景德镇斗彩母鸡小鸡觅食茶具,很是喜欢,想带过来给皇阿玛、皇额娘一起把玩。因怕小宫女们不够细心,半路磕着碰着。一路上,都是儿臣亲自捧着。可没想到,一路没事,到了门口,反而给绊了一跤。都是儿臣没用,皇阿玛,您就别处罚她们了。她们平日里,最是忠心护主。为了扶儿臣,自己也受伤了呢!反而是儿臣,打碎了宫里器具,还请皇阿玛责罚!”说着,规规矩矩磕头。一面磕头,还不忘一面用左手把右手给藏起来。

    雍正跟衲敏登时心疼不已。衲敏赶紧扶女儿起来,一叠声吩咐去叫御医,亲自替她拍旗袍下摆上的土。雍正则听了闺女的话,只说东西哪有人矜贵。放了那四名宫女,赏了一些东西,叫她们回去好生伺候公主。又对着弘琴好一番安慰。

    弘琴扁着嘴,小心地应了。眼看高无庸领着个素衣打扮的女子,立正殿之后听宣,急忙张口:“皇阿玛,您日理万机,女儿不敢劳烦您。呃,能不能,请皇额娘送女儿回公主所啊?女儿听说,包扎的时候,也是很疼。有父母在身边,女儿就不怕了。”

    此时,就是皇后手上有火烧眉毛的事,雍正也能叫她放下。“好,皇后,你就陪弘琴回去吧。叫太医好好看看,可不能留下疤来。”喝令公主身边宫人,“都跟着好生伺候!公主有一点不高兴,朕要了你们脑袋!”

    一堆人急忙指天跪地赌咒应了。弘琴也不管别的,跟雍正蹲个万福,拉上皇后,一溜烟儿地往西去。

    到了公主所,三个擅长治外伤的太医已经背着药箱在院外等候了。衲敏刚要说话,弘琴就吩咐:“本公主先去屏风后面坐着,尔等听小公公招呼,稍后再进去。”

    太医想想也是,如今,五公主也有十岁了,是到了该避嫌的时候。立在门外等了会儿,跟着传话的小太监进去。就见屏风后,伸出一只白嫩嫩青葱般手来,手腕上,一道伤口,不算长。妙的是,恰伤在血管处,好在不深。太医叹口气,赶紧取出药来,止血包扎。又留下一瓶去疤的药膏。说明,三天后,再来换药,便背着药箱走了。

    屏风后,衲敏一脸不解,“宝贝,受伤的不是你?”

    弘琴咯咯笑了,叫那宫女起身:“今天你立了大功,下去领赏吧。对了,这些药,你都拿回去。白玉般的手,可不能留下疤来。否则,我可就不喜欢了!”说着,冲那小宫女粉嫩的小脸蛋上,伸手就摸了一把,一面摸一面感慨,真滑呀!

    那小宫女低头谢恩,便要出去。衲敏急忙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那小宫女依旧低头,“回主子娘娘话,奴婢西林觉罗氏,小名谨言。今年十二岁。”

    她这么一说,衲敏与弘琴都吃了一惊。弘琴皱眉:“西林觉罗,可是鄂尔泰那家子?那你怎么到公主所当宫女了?”

    谨言听了,鼻子轻轻一抽,随即恢复正常,“回主子话,奴婢父母去的早,与鄂尔泰大人家里也出了五服。家中,没有亲近叔伯兄弟。外祖家,又——故而,奴婢自请,参加了小选,到公主所,做代书宫女。”

    弘琴点头,“难为你是个刚强的!打这个月起,你就做我身边大宫女,月钱比照教养嬷嬷份例。我明天就去跟谦嫔说。”

    谨言连忙磕头谢恩。弘琴稳稳当当坐着受了她的礼,吩咐:“回去歇着吧。”

    衲敏急忙拦着,拉过来谨言,摸着她那小手,慨叹:“好孩子,你受苦了。都是我那女儿任性。难为你了!”

    谨言一笑,“主子娘娘,您以为,奴婢是代公主受的伤吗?”

    衲敏扭头看弘琴,反问:“不是吗?”一定是弘琴自己有事,想引开我,又怕疼,才拉着无辜的丫头受累!

    谨言摇头,“主子娘娘,奴婢刚才跟公主在屋里,就看高总管神色不对。后来,奴婢陪公主洗手回来,听说您要见李氏。心中觉得不安,急中生智,才这么做的。还好公主看懂了奴婢眼神,才没有穿帮。”

    衲敏奇了,扭头去看弘琴,弘琴跟着说:“是啊,皇额娘,那李氏行事,素来极端。她既然说要秘密见驾,就肯定有大事。您就别跟着掺和了。横竖,还有皇阿玛呢!再说,以您这本事,就是在跟前,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

    衲敏听了,不由叹气,“是啊。这个李氏,能得你皇阿玛十年专宠,绝不是等闲之辈。我也就是运气好,要不然,早不知道结果如何了呢!”笑着拉过弘琴,“闺女说不让管,我就不管。”

    弘琴一笑,“嗯!”

    衲敏再看谨言,“谨言,你今日既然这么做。本宫索性一次问个明白,你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如何就知道,李氏今日前来,必定涉及重大?并且,与本宫没有好处呢?”

    谨言摇头,“奴婢不知道。不过主子娘娘,奴婢年纪小,入宫却有四年。娘娘,从八岁到十二岁,虽然,什么也干不了,可是,足够奴婢看清很多事情。娘娘,奴婢斗胆说一句,您能走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往后,您一定不要掺和那些后宫的争斗。安心做您的皇后,谁也越不过您去。只要您好好的,五公主、九阿哥、十阿哥,便可安心做他们该做的事。奴婢斗胆,请娘娘勿怪!”

    衲敏听了,看了看谨言,又看看弘琴。弘琴急忙对着皇后点头。衲敏长叹口气,问:“难道,新一轮的争斗,又要开始了吗?”

    弘琴点头,“恐怕是难以避免。不过,应该不会危及哥哥和弟弟。”

    等衲敏陪弘琴吃了夜宵,又听谨言说一些她外祖曹寅家那乱七八糟的事。本着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问明白了真有曹雪芹这个人物,这才坐着小轿回到仁和堂。

    经过慈宁宫的时候,小轿一巅。衲敏跟着一怔,随即想起:曹雪芹他奶奶,不就姓李吗?李家,李氏——一个姓,还都是汉军旗世家。莫非——这个李氏,就是曹雪芹他奶奶的妹妹或者侄女?怪不得这个谨言说什么不叫我往李氏跟前凑。她哪里是什么都不知道,分明是知道太多了!以前还笑话古代的孩子启蒙晚,现在看来,不知要早多少呢!

    衲敏一阵懊恼,早知如此,就该提前问问曹家给雍正抄了没?也好没事儿琢磨琢磨《石头记》里人物原型。说起原型,就想起西林觉罗氏谨言。不知道这丫头是宝钗,还是湘云,还是黛玉呢?嘿嘿!

    衲敏一路琢磨,不知不觉,就到了仁和堂前。扶着画眉的手下了轿,款步慢行,问明皇上自公主走后,就回养心殿去了,还没回来。衲敏心也放下,反正,无论什么事,我都不参与。凭你如何,总不能硬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安心洗漱完毕,躺到炕上接着想《石头记》。最终,根据谨言说话、姿态以及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料定这孩子八成就是“林妹妹”。正在好笑,曹雪芹你也忒能掰了,没见人家西林觉罗氏大姑娘宁肯进宫伺候人,也不肯到你家受欺凌,居然还意那个啥!你也好意思,我呸!

    衲敏正想得可乐之时,就听门外一阵请安声。还未等她从床上爬起来,雍正就携着入夜寒气进来。见皇后披衣要起,急忙上来握住她的手,雍正淡淡地说:“没事,朕躺下半天,也睡不着。想着跟你说说话。你躺着吧,别吹了风。朕等身上寒气散了再睡。”

    衲敏点点头,替雍正解开披风上带子,跟他说:“都快夏天了,哪儿还有什么寒气。您赶紧换了衣服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雍正摆手挥退高无庸等人,屋里顿时只剩下帝后二人。替皇后压压被角,雍正自己换了衣服,试了试,手不凉,这才掀开被子,躺到皇后身边,握住皇后的手,放在胸前。衲敏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静默,任由他握着。

    过了一会儿,灯烛燃尽,室内陷入黑暗。仅仅从窗棂上,透进来廊下宫灯些许光线。衲敏昏昏欲睡,模模糊糊中,就听雍正幽幽地问:“皇后,叫弘历出宫建府,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防盗:123章

    看到弘历送的寿礼,众人都愣住了。碧荷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拉拉翠鸟袖子,“我没看错吧?这么多——金子?”

    翠鸟跟着咂舌:“这得够整个村老百姓吃上一百年的!”

    高无庸托着拂尘往下看看,再往上看看,不敢说话。雍正面无表情;弘时、弘昼两对夫妇都静默不语;弘经、弘纬兄弟俩互相看看,低头不吭;六公主、七公主拉上小十二弘喜小声嘀咕:“好大块儿的金子啊!”

    衲敏坐在上头,仔细看这座鎏金宝塔。宝塔分八层,每层分六面,每面端坐阳刻佛像,四周浮雕飞天神话。塔角依次悬挂宝铃、金玉珍珠。塔顶上,一颗拳头大的红宝石璀璨夺目。还别说,弘历此人,确实见识广泛,也深知他老爹信佛。此举,雍正虽然没说什么,心里未必不喜。

    衲敏伸手拢拢袖子,暗自感慨:“现代多少老百姓勒紧裤腰带买房,争取为国家‘鸡的屁’贡献一生。弘历你个败家子弄这么个——好东西!你想羡慕死俺们呀!”

    想了想,还是笑着说:“这东西真好!额娘很喜欢。只是,明晃晃的,照着人眼晕。先用布盖起来,送到慈宁宫大佛堂供着吧。往后,每年我过生日,就请出来看看,也是咱们的福气。”没说要,也没说不要。事实上,她是不敢要:生怕半夜想起来了,发癔症搂着不肯撒手。

    众人一时没明白过来。

    雍正冷哼一声,对着高无庸发火:“没听到你们主子娘娘发话吗?还不快去!”

    高无庸急忙躬身答应。领着人重新把宝塔盖上,找车运到皇宫,安放到慈宁宫大佛堂。

    这边弘琴乐呵呵地坐在父母中间,一手拉一个,先叫一声娘,再叫一声爹,“皇额娘,皇阿玛,我肚子饿了。咱们吃饭去吧!今天做饭的,可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御厨呢!保证做出来的饭菜,跟打我手里出来的,一个味儿!”

    弘时、弘昼两对夫妻还没感觉。其他人听了,恨不得立刻逃出去:天呐!五公主教出来的徒弟,那——做出的菜,能吃吗?

    碧荷悄悄朝门口侍立的王五全使个眼色。那边立刻回过来个手势:一切俱备!放心!

    在众人战战兢兢之下,宫女们端上来一盘盘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弘琴公主紧挨皇后坐,一面看,一面炫耀:“怎么样?我教的徒弟,不错吧?”

    众人齐齐去看王五全:没想到,这人平日里老老实实地,到了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用场!

    王五全暗自得意:不就是哄个小御厨去骗五公主嘛!有什么难的!

    等过了皇后生辰,雍正因为国事,不得不结束度假,回到紫禁城。

    六月初,天气闷热。雍正素来怕热,在仁和堂里,放了不少冰块。遗憾的是,衲敏素来怕冷,大夏天穿长袖更觉舒服,为了配合雍正,只好每天靠近他,以保暖,恰恰帮助雍正降温。一天入夜,天上乌云滚滚,地上阴风阵阵。雍正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地伸手一摸,空空如也。雍正连忙抬起身,问:“皇后?”

    高无庸赶紧从外头大床上爬起来,躬身回话:“回万岁爷,主子娘娘到慈宁宫大佛堂去了。”

    雍正奇怪,皇后虽然也拜佛,可是,并不迷信。这大半夜的,去那里作什么。于是,披衣下床,带着人去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大佛堂,碧荷等人都在外头候着。雍正摆手,叫众人噤声,自己进去,就见皇后独自一人,对着那座黄金宝塔喃喃自语。

    不等雍正靠近,衲敏就听见有人进来。扭头一看,果然是雍正。笑着行礼:“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雍正淡笑:“醒来不见你,还以为——你又拉上小十跑了呢!”说着,上前握住皇后的手。两人手掌相握,雍正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六月天里,手还这么凉?”

    衲敏笑着摇头,“没办法,我天天大枣、红豆补,还是气血不足。夜里也不容易入睡。”

    雍正嗯了声,看看眼前佛塔,“所以就到这儿来请佛祖保佑早点睡?”

    衲敏摇头,“佛祖哪里会理会我这俗人!我是求佛祖,保佑老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雍正听了,再看皇后一眼,轻声道:“求他们,不如求朕!”

    衲敏听了,忍不住笑出来,稳稳气息,这才慢慢说:“我刚才是随口说的,您别生气。其实,我是想看看,这几百两黄金打造的宝塔,是否真的如奴才们所说,够一个庄子上的人,几辈子嚼用。”叹口气,“看来,我身为一国之母,还是不够节俭。幸好我急中生智,把这塔运到佛堂供着。否则,如此奢侈,佛祖也要降罪于我了!”

    雍正破口大骂:“弘历这个败家子!”

    衲敏急忙拦住,“皇上,孩子们都是一片孝心。您若降罪,臣妾心里,也是难过的!横竖,都是我教养之过,臣妾跟您赔不是。您就别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

    雍正摇头,“朕不生气。弘历从小到大,路子走的太顺了!他哪里明白老百姓的艰难!唉!”

    衲敏听了,心中暗自埋怨:富二代还不都这样!你自己也未必明白多少。不过是为了在兄弟们面前争口气,不得不做个样子罢了!要论起来会享受,谁家园子比得过你家圆明园?

    眨眼间过了七月,到了八月初八,就是衲敏自己的生日。往年这个时候,她都能接到完颜氏姐弟送来的礼物。今年反而是弘经、弘纬兄弟俩借她福气,一人得了一把新制的小手枪,各配有二十发子弹。弘琴缠了半天,又从完颜氏那里要了一把过来。只可惜,完颜氏没敢给她子弹。

    每年八月初八,皇后就做一桌子菜,叫来孩子们一块儿吃,搞的像过生日似的。对此,雍正早就熟悉。当天中午,雍正忙着听察尔汗禀报蒙古八旗火器配备章程,没时间过来。圣旨倒是下了一筒:封三阿哥弘时为顺贝勒;四阿哥弘历为纯贝勒;五阿哥弘昼为和贝勒;九阿哥弘经为宁贝子;十阿哥弘纬为宝贝子;十二阿哥弘喜为诚贝子。

    弘琴听了,等传旨太监一走,一把抓住弘纬,上下一阵打量,嘴里喃喃:“我说,也没听说你爱困呐?怎么就起了个名儿,叫‘抱被子’?”

    弘纬听了,难得发了回小孩儿脾气。当天晚上,趁雍正来看皇后的时候,搂住老爹大腿,一个劲儿撒娇,说“抱被子”不好听,非要换个名儿。

    第一次看小儿子露出这般模样,雍正心里乐一通,沉下脸来,“胡闹,礼部议定,圣旨已下,岂能说改就改!你好好跟着师傅们学,等什么时候办差立功了,提升郡王的时候,再改吧!”

    弘纬无奈,只得作罢。衲敏在一旁冷眼看着,并不觉得“宝”这个封号,有什么不好。要知道,正史上的乾隆,封的可是“和硕宝亲王”哇!

    弘纬无奈,只好顶着“抱被子”这个封号,叫弘琴公主笑了几年。直到后来他晋封贝勒,才算不用“抱被子”,而该行,成了“抱被啦”!

    弘时、弘昼先后在府里接了这道旨意,明白上头一次把活着的儿子全都封了。领着全家老小,欢天喜地摆了香案,接下圣旨。又是请传旨太监喝茶,又是塞红包。乐的传旨太监满面红光,对二人说了“抱被子”之类的笑话,这才喜巅巅地离去。

    至于弘历所居重华宫内,传旨太监宣读完毕,不见四爷脸上有多少喜色,心中奇怪,也不敢问。只得将圣旨交到弘历手中,领着小太监们回去。富察小月急忙给身边小太监使个眼色,眼盯着那传旨太监接了银票,这才放下心来。

    等院子里就剩自己人,富察小月才缓声对弘历赔罪:“爷,都是妾身治家无方。金氏跟您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个孩子,这还不知道呢,就没了!真真是叫人心疼!”

    弘历心中恼怒,嘴上也不能不给嫡福晋面子,淡淡回应:“罢了,瓜尔佳氏与高氏她俩知道了,也都说心疼呢!难得你们一心为爷着想,爷应该给你面子。前两天你不说想叫她俩出来吗?待会儿,就叫她们来你屋里伺候吧!往后,带着她们多走走,好好孝敬长辈们。你是嫡福晋,这些事做的向来很好!这次,自然也不会叫爷失望!”

    富察小月低头答应,脸上看不出喜怒。

    接下来几个月,宫人们常见四福晋领着纯贝勒屋里的一帮侍妾,在仁和堂、钟萃宫等处走动。衲敏依旧平常对待。只是谦嫔她们,看了不少笑话。常常趁着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当着熹妃的面,拿出来说嘴。衲敏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看戏。裕嫔偶尔劝劝,收效甚微,只得作罢。

    雍正十年,就这么过去了。那座黄金宝塔依旧静静地存放于慈宁宫。衲敏偶尔想起来了,就去瞻仰瞻仰。

    到了雍正十一年春,一场春雨过后,不知哪个负责洒扫的宫女一不小心,擦拭塔身灰尘时,蹭掉了宝塔上一块金皮。露出了里面铅疙瘩做的模子。

    宫女趴在仁和堂,心灰意冷,等待杖毙的处置。衲敏询问过雍正后,查了查这个宫女入宫记录,发现她已经二十七岁了,自入宫后,一直在慈宁宫大佛堂当差,老老实实、规规矩矩。除了前几年伺候淑慎公主,并未出大佛堂一步。便下了中宫册表,将其放出宫外,自行婚配。又偷偷叫翠鸟给她送了一百两碎银子,权当是赏她“辛苦”。

    等这事了结,衲敏顺手翻翻其他宫人记录,不由叹气:这皇宫里的超龄剩女,可真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