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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雍正皇后种田记|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啊?”衲敏惊了,顿时睡意全无,结结巴巴半天,才问出来,“皇上,您想好了?”

    雍正点头,“朕想这事,想了几个月了。如今,想听听你的意思。”

    衲敏摇头,我能有什么意思。难道说,朝鲜主席要换届,他还会回家跟他夫人商量?只得小心地说:“臣妾不懂。皇上,臣妾不懂。臣妾听您的。”

    雍正叹气,握紧皇后的手,紧贴在胸前,“弘纬和弘经,都是可造之材。弘经像我,弘纬像先帝。可是,他们——毕竟太小了。如今,朕已经五十有六,他们——太小了!”

    衲敏听了半天,最后,忍不住问:“皇上,这跟弘历出宫建府有什么关系吗?”

    雍正噗嗤一声笑出来,将皇后揽到怀里,摸着她的头发笑着埋怨:“这几年以为你读了些书,不是那么不学无术了。如今看来,还是那么傻!往后,可不许说朕的小十傻了吧唧。要知道,他之所以傻,是因为有你这么个傻娘!”

    衲敏撇嘴,你真以为我不懂啊!你才傻!嘴里却说:“反正我也不懂。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是,我困了。想睡觉,别吵醒我!”

    雍正点头,“嗯,睡吧!我再想会儿,也就睡了。”

    就这样,帝后相拥而眠。

    还没等雍正决定,就收到年妃请罪折子。说延禧宫常在棋儿与她几语不合,气闷在心,在自己屋里上吊自缢了。还说都是自己看管不善,请求圣上责罚。

    雍正无奈,只得下旨,将棋儿按贵人礼葬了。命年妃与佛前为棋儿抄经百部。

    弘经得到消息,去看望年妃。回来之后,对弟弟妹妹说出实情。那个棋儿,确是自尽。只是,原因不是与年妃争吵,而是她之前曾珠胎暗结,后又打胎。不料打胎药弄的不好,胎儿没完全下来。至今,还留在她腹中。她的尸首,现在并不在妃陵园,而是在洋大夫詹姆斯开的一家医院里。那个胎儿,已经化作一团积肉,烂在棋儿腹中。

    弘琴听了,登时捂住嘴干呕不止。弘纬则问:“谁的?”

    弘经摇头,“母妃也不知道。这事,是皇阿玛吩咐的,她只是照办而已。就是棋儿曾经怀孕,也是她悄悄找人打听,才问出来的。据说,是在母妃进养性殿,棋儿等四人,搬到钟粹宫之后。”

    弘纬脸色阴沉,弘经不住叹气。弘琴刚吐完,听弘经这么说,指着弘纬,又一阵吐。我呸,这就是你看好的孙子!还不如爷的弘皙!当年,爷身边那么多丫头小倌,哪个不是国色天香,也没见弘皙看上谁!

    等那团肉秘密送到雍正案头时,雍正脸色如常,瞄两眼,就叫端下去烧了。第二日,朝堂上颁下圣旨:顺贝勒弘时过继廉亲王允禩为世子;纯贝勒弘历出宫建府。

    雍和宫也有一道旨意:李氏恢复妃位,居西宫体元殿。

    衲敏知道消息,什么也没说。倒是弘经、弘纬,特意叫弘琴跑来,劝她千万别脑子一热,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来。衲敏苦着脸答应,暗自郁闷,我的智商就那么低?

    李氏出了雍和宫,住进体元殿后,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被过继出去,后悔不迭。等董鄂氏求了皇后恩典,前来看她时,李氏哭成了泪人。董鄂氏倒是暗自庆幸:担惊受怕的日子,总算到头了!

    弘时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三天。除了董鄂氏,谁也不见。三天以后,弘时胡子拉碴地出来,大声喊董鄂氏:“福晋,快,给爷梳洗梳洗,咱们换了朝服先去养心殿谢恩。再回来换了常服去廉亲王府拜见阿玛、额娘。做晚辈的,不能叫长辈们久等。”

    董鄂氏施个万福,答应下来。不一会儿,弘时夫妇就领着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来养心殿谢雍正恩典。

    弘时这次出继,乃是受了池鱼之殃。故而,雍正并未像正史上那般绝情。听说他闷在书房三日,足不出户,还特意派高无庸送去血燕等补品。如今他领着一家老小谢恩,雍正自然不忍叫他久候,立刻召见。

    弘时一手拉着一个闺女,董鄂氏领着三个儿子,跪在御前三米开外,口呼万岁,谢万岁恩典。弘时还说些到廉亲王府后,一定孝顺长辈,疼爱姊妹之类的话来。雍正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盯着儿子规规矩矩行完礼,听他口里恭恭敬敬地称呼“万岁”,最终,还是缓和语气吩咐:“到了你八叔家,要好好照顾他们。你八婶虽然悍名在外,总归性子还是不错的。也不难相处。”

    弘时与董鄂氏急忙磕头,“谢万岁!”

    雍正叹气,下了御座,亲自拉起弘时,“你呀!过继出去,就不是朕生的?往后,该叫朕皇阿玛,就还叫皇阿玛。你们皇额娘,还是你们的母后。这一点,不会改变。更何况,母后这个称呼,只有你们夫妇叫,不是吗?”

    弘时听了,低头应是。雍正无奈,低声吩咐:“去看看你们母后吧。她正在仁和堂。”

    夫妇二人答应,领着五个孩子告退。到了仁和堂,弘经、弘琴、弘纬连同弘昼、弘喜以及六公主、七公主都在。弘时与董鄂氏对着衲敏拜了三拜,算是谢她多年以来养育之恩。衲敏急忙站起,一手拉一个,亲自将二人搀起,还未说话,泪就流了下来。

    看见嫡母哭,弘时憋了三天的委屈,立时像飞瀑一般,奔涌而出。董鄂氏搀着皇后,也是泪流满面。弘时不顾自己已过而立之年,一面哭,一面诉:“母后,皇阿玛不要我了,皇阿玛不要我了!”

    衲敏听着心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软语安慰。弘经、弘纬、弘昼、弘喜等人也跟着“兔死狐悲”。只有弘琴,听到那句“皇阿玛不要我了”,登时不管不顾,捂着脸哇哇大哭。吓的身边六公主、七公主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跟着大哭起来。

    几个妹妹那边一哭,弘时这边再不停,可就不像话了。董鄂氏不由拉拉自家男人袖子。弘时即适可而止,拉着董鄂氏给皇后赔罪,“孩儿见到母后慈颜,一时难以割舍,故而情不自禁。惊吓住了妹妹们,还请母后责罚。”

    衲敏摇头,“没事的。”叫二人坐下,又拉过来两个孙女、三个孙子好好看看。弘琴见哭了半天,没人搭理,自己觉得没意思,收了眼泪,反而去劝那两个被她吓哭的公主。

    眼看快到中午,衲敏便吩咐王五全:“到御膳房传膳吧。跟他们说,多弄点顺贝勒和福晋爱吃的。再做些格格、阿哥们喜欢的点心,吃完饭,给顺贝勒捎回去。”

    弘时跟董鄂氏听了,对视一眼,急忙站起来,说:“母后赐饭,本不当辞。只是,孩儿已经着人到廉亲王府说,今天要去拜见阿玛、额娘,若是领了饭再去,恐怕不恭。还请母后见谅。”

    衲敏听这话,十分耳熟。琢磨半天,冷不防瞅见弘琴身后站着的谨言,心里就笑了。这不就是“林妹妹”经典台词嘛!嘴里便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们了。快些去吧。别叫那边久等。”

    弘时听了,拱手答是。又看看身边董鄂氏,想了想,还是说:“母后,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儿臣过继给廉亲王,日后,按规矩,自然是要住在廉亲王府。可是,母后,儿臣现在住的那所宅子,是皇阿玛亲赐。儿臣——儿臣实在舍不得——”说着,拿袖子一遮脸,就呜咽起来。

    衲敏无奈,看看董鄂氏,“罢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们今天去,先问问廉亲王的意思。他要是不反对,你们就还住原来的贝勒府。等以后,你皇阿玛叫你们搬,再搬吧。”

    弘时听了,急忙谢恩。衲敏又拉着董鄂氏说些话,这才放他们出来。一家人坐在马车里,准备回家换衣服,去廉亲王府时,董鄂氏不解,问:“爷,咱们住到廉亲王府,不是应该的吗?您不肯搬,岂不是落人话柄?”

    弘时握住董鄂氏的手,叹气,“你不知道。我那八婶,呃,咱们那新额娘,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母老虎。王府又是她管着。这要到她手底下讨生活,我整日不在家,还好些。你可就要受苦了。”

    董鄂氏听了,心里暖暖的,低头微笑,不说话。

    等这一家人换好衣服,再去廉亲王府,廉亲王府大管家郭二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弘时与董鄂氏领着孩子们进了大厅,八八跟弘旺正坐着说话,傅恒也坐在一旁,时不时附和几句。见弘时来了,弘旺、傅恒连忙站起,立在一旁。

    弘时与董鄂氏拉着五个孩子齐齐上前跪拜,嘴里说:“儿子(媳妇)给阿玛请安!愿阿玛福寿安康!”几个孩子也屈腿伸拳,奶声奶气地叫玛法。

    八八将近五十的人,依旧温润如玉,笑着起身,搀起弘时,一旁早有丫鬟扶起董鄂氏和几个小主子。八八上下打量打量弘时,见他眼圈微红,笑问:“怎么?听见要叫我阿玛,高兴地都哭了?”

    弘时急忙撅嘴,“阿玛——”

    八八笑着叫他们坐下,“罢了,罢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连个玩笑都开不得?媳妇啊,叫你看笑话了!”

    董鄂氏但笑不语。弘旺、傅恒侯他们见礼过了,便过来与弘时夫妇以兄弟之礼相见。两边相互说了些吉祥话,又叫几个孩子见过叔叔、姑父。众人都有表礼相赠。

    一通忙碌之后,董鄂氏不由四处看看,不见八福晋。便问廉亲王,说媳妇理应拜见婆母。

    廉亲王脸色难得一绿,打了几声哈哈,便说:“你们额娘病了,大格格跟两个小妹妹正在跟前伺候呢!别过了病气,改日再见吧,啊!呵呵!”

    董鄂氏心中暗自称奇,嘴里依旧十分恭敬,“阿玛心疼媳妇,媳妇心里感激。只是,妹妹们都在床前尽孝,哪有做嫂子的不去之理。还请阿玛命人带路,别的不说,媳妇也该带几个孩子去拜见他们的祖母才是。”

    八八看看傅恒、弘旺,使眼色求助这俩人低头看地的看地,抬头望天的望天,谁也不肯开腔。八八无奈,只得叫来小丫鬟,“去,领少奶奶和小格格、小阿哥们到福晋院里。”

    一路行来,董鄂氏一边跟小丫鬟随意说些话,一边打量廉亲王府布局摆设,暗自感慨:都说八福晋是母老虎,须知,这母老虎管起家来,也着实稳妥。看这不大的院落,收拾的雅致大气,胸中无有沟壑之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过了穿堂门,再过垂花门,沿着一条不宽的甬道往北走,就是廉亲王府正院。小丫鬟在远门外侍立,对里头问:“福晋,顺贝勒福晋、少奶奶与两位格格、三位阿哥看您来了。”

    过了半天,里头才出来一个老嬷嬷,对着董鄂氏施礼,“奴婢见过少奶奶。少奶奶,里头请。”

    董鄂氏跟着老嬷嬷进去,心里暗暗发毛:果然是母老虎,就是母后,也没这么大的架子。这以后要真跟她一个院子住,天天立规矩,还不折腾死我!

    想着,便到了正堂门外,有几个小丫鬟打起帘子,出来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妇。两人见了面,少妇上前拉住董鄂氏的手,“这是弘时嫂子吧?可叫我们久等。额娘都念叨你们半天了呢!哎呀,大侄女都长这么大了呀!来来来,快进来。”

    董鄂氏暗道,这不就是傅恒之妻,廉大格格?比起前几年刚从庄子上回来时,大气不少。等母子几个进了门,就见八福晋懒懒地靠在炕上,身边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大小,跟弘琴公主相仿。董鄂氏认识,这就是与五公主同年出生的廉二格格。还有个一岁的小格格,此时正抱在奶嬷嬷怀里吃果子。

    董鄂氏稳稳上前施礼,“媳妇给额娘请安。”她没敢说什么“吉祥”、“安康”之类的话。省得一言不和,叫八福晋抓把柄。

    八福晋听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里帕子,“罢了,起来吧。”弘时家大格格如今已经十二三岁,跟着董鄂氏开始管家,自然知道如今该如何做。领着弟弟妹妹给八福晋见礼,又给三个大姑姑、小姑姑见礼。忙乱中,还不忘悄声提醒母亲:别忘了带来的见面礼!

    八福晋玉瑶见这一家人行事挑不出错来,也懒得折腾,说了几句,就叫董鄂氏跟廉大格格一起下去吃饭。

    董鄂氏还要再三请她入席,玉瑶懒得装,“我头疼,你们去吧!”

    弘时那边,跟新阿玛说了想暂时还住在顺贝勒府里。八八想了想,“罢了。你们年轻人,自己过惯了,随你们吧。只是,别忘了每过几天,就来请个安。咱们自家人,自然不会挑这些理。怕就怕外人找麻烦!”

    弘时笑着答应下来。八八也就不计较,领着老儿子、新儿子和大女婿吃饭不提。

    酒足饭饱后,一家人说些话,便各自散开回家。弘时与董鄂氏自然说些新阿玛、新额娘如何如何;廉大格格跟傅恒则讲些闲话。

    “这几天,额娘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哭,直说后悔当初,没有把弘旺养在自己身边。要不然,为何那么多宗亲,怎么就把弘时哥哥塞到廉亲王府来了。”

    傅恒冷笑,“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是你把弘旺养在身边,该塞还是塞。

    廉大格格摇头,“我就劝她,除非咱家有嫡子。否则,就是她养十个八个,也拦不住这事。”

    傅恒抬头,瞧了一眼自家媳妇,转眼看车外,什么也没说。

    廉大格格冷笑,“你别不屑,我看的可透了。阿玛虽说跟四伯没闹什么大矛盾,但廉亲王府势力,没一天不叫他忌惮。以前我住在庄子上,什么不用管。本还以为,嫁个庄户人家,安安生生过一辈子就算了。可没想到,居然嫁到勋贵之家。你跟我,不就是四伯为了平衡朝堂势力,才如此安排吗?只不过,期间有些机缘巧合罢了。”

    傅恒幽幽地说:“委屈你了。”还想嫁个庄户人家,和着我就那么差?

    廉大格格没搭理傅恒语气中不一样的味道,自顾自问他:“趁今天有空,跟你商量个事儿。前年咱们成亲,额娘陪送了四个丫头。我做主嫁到庄子上一个。还有三个,年纪也差不多了。你看,你给你收到房里,还是嫁给小厮?”见傅恒不搭腔,廉大格格也不怕他,接着说,“要依我的意思,是都嫁出去。毕竟,她们跟我太熟了,要将来真斗起来,我肯定不是个儿。不过,要是你看上哪个了,我也不拦着。喜欢收房就收房,不用避讳我。只一条,往后叫她一个人住,一个人吃,别在我跟前晃悠。看着难受!”

    傅恒转头,盯着廉大格格,盯了半天,才说:“真不愧是八福晋家的大格格!”不过,这个母老虎,总算有些真性情。

    廉大格格也不恼,“这么说,你是不要喽?那我可就做主放人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傅恒忍不住瞪她一眼,“看好你自己,早点儿给我生个儿子才是正经!”

    廉大格格毫不示弱,“你半年都不来我房里,我要是生了,你认吗?”

    傅恒气极:你一年都有半年住在廉亲王府,我怎么去你房里?思忖着要是吵架,这人是得了八福晋真传,肯定吵不过。无可奈何,扭头上前,堵住廉大格格的嘴。

    车厢里叮叮咣咣一阵乱响。车外,小丫鬟坐在车辕上,跟车夫互相看看,各自红着脸,扭头装作没听见。

    弘时过继之事,算了告一段落。

    重华宫里,一干人正因出宫建府,闹的不可开交。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防盗:124章

    孝恭仁太后孝期,不能选秀,不代表不能放宫女出宫。

    衲敏叫掌印女官、代诏女官把年满二十五,或者在宫内以及圆明园伺候超过七年的宫女名册整理出一份来。又找来敬事房总管苏培盛,叫他将雍正这些年宠幸过、还没有名分的宫女名册报上来。苏培盛晕晕乎乎地出了仁和堂,心想,皇后该不是想下黑手吧?也不对呀,她宠冠六宫,没必要跟那些个宫女计较呀。

    想不通,苏培盛也不想了。找人悄悄将这个消息递给雍正,自己领着人翻册子,查记录。到了下午,那些跟雍正过过夜却没名分的宫女名册,就到了衲敏手里。

    衲敏看着这几张薄薄的纸,盯了半天,没说一句话。苏培盛跪在皇后座前,心中暗道:“果然,皇后是找茬来了!看来,人日子过顺了,总是要犯糊涂的!哎!”

    半日过后,才听皇后声音不咸不淡地从头顶下飘下来。“辛苦了,跪安吧!”

    苏培盛一瘸一拐地出了仁和堂,迎面碰上宁贝子、宝贝子。弘经眼尖,喊住苏培盛,问:“你来这里,可是皇额娘有什么吩咐?”

    苏培盛原本不肯说,耐不住两位皇子威压。转念一想,皇后吩咐这事,并未避人。便一五一十说明白。弘经心觉奇怪,放苏培盛离开,转头问弟弟。弘纬也不甚明白,便说,见了额娘一问,就清楚了。

    俩人到仁和堂的时候,正值衲敏领着人出门。弘经、弘纬赶忙施礼,问:“皇额娘要出去?”

    衲敏冷笑,“去慈宁宫看看诸位太贵妃、太妃、太嫔和晓太贵人。”

    二人不敢阻拦,又觉得今天皇后实在有事,便以孝道为名,陪着去慈宁宫。半路上,又遇到弘琴,母子四人全部朝慈宁宫赶。

    见了惠太贵妃及诸位太妃、太嫔,衲敏便出门,到一座偏殿里,去看晓太贵人。这位太贵人,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正是青春时节,偏偏如同枯木死灰似的,了无生趣。

    衲敏问了她日常生活,又问些闲事。晓太贵人都一一作答,规矩守礼。衲敏叹口气,说:“我听惠太贵妃说,你的家人,这几年过的还好。上个月,你娘还来看过你,是吗?”

    晓太贵人听说家人,脸上这才有丝生气,对着衲敏点头,“回主子娘娘的话,正是。奴才谢主子娘娘关心。”

    衲敏点头,“如此甚好。你也能安心,给圣祖烧香念佛了。”说着,站起身来,拍拍晓太贵人的手,“好好歇着吧。闲来无事,到仁和堂去找我说话。”

    晓太贵人急忙谢恩。衲敏也不理论,领着孩子们径直出了慈宁宫。也不坐辇,一路疾行,到了慈宁花园,这才停下,缓了口气,拉过两个儿子看了一通。直把两人看的心里发毛,这才沉声叮嘱:“记住,以后,不要像汉武帝那般,后院如云。少碰一个女人,就是多积一分阴德。否则,等你们死了,那些年轻女子为你们守寡,长年累月所积聚的哀怨,就能叫你们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弘经听了,乖乖点头,“额娘放心,儿子只娶一个嫡福晋。”

    弘纬看看哥哥,回想方才额娘说的话,顿时觉得后背阴森森的,似乎有只毛茸茸的爪子在那里挠啊挠!扭头一看,弘琴抓着一只小狗,捏着一条狗腿,正站在他背后捣鬼。

    弘纬长出口气,仔细一看,“哎,这不是皇阿玛的来福吗?怎么,你又给它做衣服了?”

    弘琴摇头,指指身后。母子三个抬头一看,雍正皇帝正带着高无庸等人,站在花园口呢!

    经过一个下午调试,衲敏心情已经恢复平和。无论如何,雍正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她是大龄剩女,不是妙龄少女。十分清楚: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要求一个身处高位的男人除了自己以外,谁都没碰过,实施难度系数太大。想通了这点,衲敏便领着孩子们给雍正行礼。

    雍正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要跟皇后解释,眼见皇后礼仪如常,却提不起一个字来。只得上前扶起皇后,叫起三个孩子,一家人一起逛花园。

    弘经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拉着弟弟妹妹一起去放风筝。衲敏陪着雍正坐在亭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看孩子们在花园玩乐。

    春日暖阳逐渐西沉,东南风刮起,乍暖还寒。衲敏双手拢在袖子里,小心搓搓。雍正见了,问:“冷吗?”

    衲敏笑着摇头,“有些凉罢了。皇上要是觉得冷,咱们就回去吧。”

    雍正摇头,“再坐会儿吧。”看看亭子西边,一棵银杏树正在抽芽,淡淡的,绿绿的,嫩嫩的,带着些春意。雍正笑笑,说:“朕还记得,那一年,也是在这棵银杏树下,你我还逮住一对野鸳鸯呢!”

    衲敏想了想,笑着回话:“您还记得?都好几年过去了。那俩人的孩子估计都会跑了呢!”

    雍正笑着更正,“岂止会跑。李卫今天回京叙职,跟朕打哈哈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说那石榴的大儿子,都上学了呢!”

    衲敏笑着没说话,能促成一个幸福的家,也是件叫人高兴的事。想了下,便对雍正说了想放那些到年纪,或是在宫里呆够七年的宫女回家。又提了提那几个受过宠的宫女名分之事。

    雍正见皇后神情如常,不便多说,答应下来,“你看着办吧。宫女出宫,是裕嫔和谦嫔在管。至于宫女晋位,朕记得,都是钟萃宫熹妃的人。跟她们说一声,叫她们安排就是。你只要揽个总,别太劳累了。”

    衲敏点头,记在心里。回去后,叫来裕嫔、谦嫔,跟她们细细说了,俩人即刻回去按名单放人,然后,通知内务府补上来新的。碧荷等人年纪也到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接替人选。衲敏便留给碧荷、翠鸟半年时间,叫她们暗中留意,等到年底,新人都上手了,再放她们出去。

    忙完了宫女出宫,就是给那几位名分的事。衲敏仔细查了这几人在宫里的纪录。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五个人里,除了一个本就是熹妃身边的宫人,其他四个,都曾经在年妃以前住的永寿宫里伺候。受到雍正宠幸,也是那个时候。后来,年妃移居养性殿,熹妃掌宫,才将这四人挪到钟萃宫偏殿。

    衲敏不由叹息,年妃与熹妃之争,只怕,又要开始了。

    坐在仁和堂想了想,衲敏看外面天色尚可,只是春日多风,吹的院子里都是土。便吩咐碧荷:“到养性殿去看看年妃吧。”

    碧荷领着人出去安排暖轿。衲敏也不带别人,就领着碧荷、桃红,带上王五全等人。到了养性殿,弘经正坐在年妃日常坐的炕上吃果子,听见皇后来了,急忙敛衽站起,恭敬施礼。年妃看看儿子,款款站起,对着皇后万福。

    衲敏扶着碧荷进来,笑着叫年妃不必多礼。一扭头看见弘经,笑着说:“小宝也在呀!刚才我来时候,碰见你的奶嬷嬷,还说你这几天不好好吃饭。原来,是留着肚子,来你母妃这里吃独食了?”

    弘经顿时觉得脸上发烧,张嘴就要解释。衲敏一摆手,拉着儿子坐下,对年妃说:“你也坐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年妃看看弘经,笑着说:“是。”等坐下了,又说,“臣妾还给五公主、十阿哥做了些点心,正好叫九阿哥一块儿捎回去吧!”弘经听了,急忙站起来要走。

    衲敏摆摆手,“你们别忙。这话不是我说的难听,哪有不叫亲生母子见面的。就是小宝小时候,我也没避讳过。更何况,如今,十一岁的孩子,已经懂得是非曲直。难不成,他认了你,就不顾我这么些年的养育恩了?早我就说过,小宝跟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听说过争男人的,还没听说过争儿子的呢!我这回来,不是逮你们私下见面,是真有事跟你说。横竖这种事小宝长大也得知道,今天就索性跟着听听,长长见识。”

    这母子俩这才重新落座,屋里只留贴身宫人伺候,听衲敏说话。

    “我还记得,雍正二年还是三年,你住在永寿宫的时候,身边有几个宫女,得了万岁爷宠幸。后来,因为你移宫,那几个人都给挪到钟粹宫熹妃身边。还有印象吗?”

    年妃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主子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衲敏没说话,弘经听了,摇头说:“母妃,您好糊涂哇!您贴身伺候的,有哪个不对您极为熟悉?您叫她们去伺候皇阿玛。若是她们有心,或是被有心人利用,比着您的性子、打扮,或是拿您一些事做文章。你就是想反击,也没用哇?”

    年妃叹息,“我那时——不过是为争口气。好在,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你——只要你平平安安,她们——罢了!”

    衲敏叹气,“你那时确实年轻任性。不过,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当时,那几个宫女并没有名分,后来,到钟钟粹宫,头几年,你足不出户,八成也没再见过。不知道,她们到现在,还顶着宫女头衔。我的意思,给她们个名分,万岁爷那边已经说过了。就是来问问你的意思。”

    年妃冷笑,“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您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她们早就投靠熹妃了。”

    弘经陪着冷笑,“熹妃娘娘?要真成了她的心腹,会拖了快十年都不给她们名分?这个熹妃,可真是掌管宫务,忙的很呐!”

    衲敏拍拍儿子的手,安抚一下,接着对年妃说:“熹妃一个钟粹宫,偏殿已经住了几个答应、常在,确实不适合再安排人了。你这边,也不能老住在养心殿,毕竟,这里不在六宫院内。索性,趁这机会,你搬回六宫。小宝见你,也不用来回跑了。那新晋的几个人,你也能帮着看顾。你说呢?”

    年妃低头嘲讽,“娘娘,您是想借刀杀人呢?还是想坐收渔利呢?”

    衲敏一笑,“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若不愿意,就在这儿住着也行。横竖,小宝年轻,多跑跑,也能帮着长个儿。我不过就是来这儿问问。你要是不愿意,就接着住。住一辈子,我也不管。”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年妃在后头小声说:“我要住承乾宫。”末了,又补充一句,“听说,那是明朝贵妃住的地方。”

    弘经站起来,对年妃轻声说:“那也是孝懿仁皇后住的地方。”

    衲敏头也不回,“我会跟皇上说的。只是,还要皇上决定。”

    年妃眼睁睁望着弘经扶着皇后出了养性门,往西而去,嘴里喃喃:“儿子,难道在你心里,母亲就只是个争权夺利之人吗?”

    过了几日,雍正下旨,命年妃移居延禧宫。原钟粹宫宫女琴儿、棋儿、书儿、画儿均封常在,随年妃入住延禧宫偏殿。

    延禧宫内,年妃高坐正殿,跟前跪着她从藩邸时就带在身边的四人。这昔日的四名宫女,如今的四位常在,个个低眉顺眼,规规矩矩跪在冰冷的瓷砖上,不敢往看一眼。

    等年妃慢条斯理地喝完第三壶茶,将茶盅轻轻放到身边一个老嬷嬷手中托盘里,这才悠悠地吩咐:“都起来吧!恭喜四位妹妹,受了皇封,成了皇妃了!”

    几个人连称不敢。不住磕头。

    年妃笑着走下来,将四人一一搀起,笑着嘱咐:“以后,咱们姐妹共住一宫,有什么事,可要多多照应才是!”说着,叫小太监捧上一盘金珠玉器头面,共分四副,一一递到四人手中。看四人跪着受了,这才笑着,扶着嬷嬷的手,重新坐到正位上。摆摆帕子:“都回去歇着吧!明天,咱们一起去给主子娘娘请安。”

    等四人下去,年妃沉下脸来,问:“陈嬷嬷,你看,这四位,如何呀?”

    陈嬷嬷冷声回答:“都不是安分的主!”

    年妃摇头,“她们要是安分,早就出宫嫁人去了。哪里还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本宫是问,她们脸色如何?”

    陈嬷嬷想了想,“其他三人还好,那个叫棋儿的,才二十多岁的人,怎么脸色跟黄脸婆似的?”

    年妃玩弄着手中帕子,冷笑,“去,宣太医来。”等小太监一路小跑出去,对陈嬷嬷笑言:“本宫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事儿,怎么其他三个人都好好的,唯独棋儿脸色如此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