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仁孝皇后

目录:雍正皇后种田记|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最后,还是弘纬开口打破僵局。“皇阿玛,儿臣以为,年大将军那里,其实可以不用担心。”

    雍正没说话,坐在交椅上,“哦?”了一声。

    弘纬看看皇后,没什么羞涩颜色,便接着说:“据儿臣所知,年夫人也是位女中豪杰,与恂郡王福晋做生意,做的热火朝天。哥哥说,年家在雍正初年欠官家的钱,早在雍正六年,就已经还清。而且,年大人还做主,办宗学,请来大儒、西洋先生教导。据说,偶尔还带着宗族子弟,到西山精锐营去历练。如今,年家乃至他们邻居、亲眷,少年之中,人才辈出。儿臣以为,二十年后,年家至少要出一位重臣,他的成就,不会亚于现在的年大将军。”

    衲敏冷眼旁观,心中叹气,宝宝啊,年羹尧没得罪你吧?就这么给他上眼药?你这是想教你爹趁早拔苗了吧?造孽呀!

    明知小年将军冤枉,衲敏也不能替他求情,免得雍正想起来那顶“绿帽子”,直接把小年将军给砍了。反正年二早年从军,去的是新疆,如今再去西藏,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弘琴对年羹尧没什么感觉,除了那次叫他一声舅舅,觉得这人对自家额娘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小心思。

    弘纬说这话,其实就是在试探。他想知道,雍正心里,是真的属意弘经,还是自己。要是弘经,就留着年羹尧做助力;要是自己——如不能将年羹尧收做心腹,便只能压制这一派新崛起的势力。或许,看在皇额娘与哥哥的面子上,保他们荣华富贵,也就是了。

    雍正听弘纬说完,眯着眼睛看看小儿子。弘经心胸开阔、眼界高远,但毕竟出身不如弘纬。况且,论帝王心术,弘经太过醇和,凡事与自己一样,直来直去,不如弘纬善于迂回。雍正在帝王心术上,吃了不少亏。要不是这几年修身养性,早就被史官们拿笔作刀,狠狠地钉在史书上。做皇帝,谁不想要个好名声呢?因此,经过这两年比对,雍正更加属意弘纬。何况,他自认为,孩子还小,心胸眼界什么的,还是可以培养的。再说,年羹尧此人,明显更加看重弘纬,将来——只要皇后在,定然不会叫弘经夹在舅舅与弟弟之间,两边难做。今日,听了弘纬一番话,雍正心里便乐了。这孩子,还真懂得如何“攻心”呐!

    雍正没说话,弘纬也不敢确定他心中想法,只得站在一边,等候雍正开言。

    衲敏看着弘纬叹气,这孩子,心眼儿不坏,可是,离纯良二字,相去甚远。但愿,将来他们兄弟,不要像康熙晚年众数字,为了那个位子,反目成仇吧!

    这点儿,弘琴可是不怕。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弘纬对弘经有多么“疼爱”?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起来的,是公主所;第二个想起来的,就是弘经。不管那次弘经去看年妃,弘纬总是派人偷偷跟着;看见弘经有一点儿不高兴,便急忙凑上去安慰……也是,“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嘛!

    这几人正在各自思量,忽听弘琴身后一宫女上前跪拜,言道:“奴才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万岁爷大喜!”

    雍正抬眼一看,此女正是谨言——皇后身边的西林格格。当着皇后与公主的面,雍正也给这孩子几分面子,叫她起来,问:“朕何喜之有啊?”

    谨言垂首淡笑,“回万岁爷,奴才愚钝。早年跟随先父江南上任,看到有些大家宗族,严格教导子弟,甚至连亲戚、邻居家的孩子,不分贵贱,也要一同到宗学读书。奴才年幼无知,便问先父,为何这么大的家族,有那么多人做官,家大业大、吃喝不愁,还要逼着孩子上进,甚至,连亲戚家的,也要读书,又不问人要学费,那多麻烦呀。先父就说,祖上功德,能延续几世?儿孙争气,才是正理:子孙有才有德,君子之泽,必绵延不息;子孙不学无术,纵祖宗德被五世,亦有尽日。今日奴才听宝贝勒说起年大人家中,严格教导子弟,与幼年所见,颇为相似。想那年大人,乃是封疆大吏,子孙靠祖宗荫庇,便能有高官厚禄,根本无需他忧虑。居然还能有如此高见。不仅是年家之兴,也是万岁之福。若真如宝贝勒所言,年家日后,人才辈出,为君分忧,为民谋利,真乃万岁之福、国家之兴!”说完,竖起耳朵听听,雍正似乎并未发怒,便重新跪倒,“奴才想到这里,一时替主子高兴,御前失仪,还请主子降罪。”恭恭敬敬磕下头去。

    衲敏听谨言这么一通话,抿抿嘴唇,乖乖,你该不是穿来的吧?

    弘琴则乐了,谨言你个小丫头片子,说,是不是看上我哥哥,想给他保住年家呢?

    弘纬皱眉,这个谨言,太能说了吧?照她这么一说,年羹尧什么都没干,平白就大功一件了?

    雍正笑了,对衲敏说:“皇后啊,这孩子平日不言不语,跟个没嘴的葫芦似的。没想到,一旦说起来,还真是有理有据,叫人听着,心生偎贴。皇后有福,身边有这么个贴心的孩子呀!”

    衲敏听了,淡淡一笑,不知如何回答。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雍正再起了封谨言为妃的心思。

    弘琴咯咯一笑,“皇阿玛,我倒觉得,这孩子,有当年仁孝皇后之风呢!”

    谨言跪在地上,连称不敢。弘纬听了,看看谨言,没说话。雍正不尴不尬地笑笑,“是孝诚仁皇后,又说错了。”

    衲敏撇嘴,叫起谨言,岔开话题,“你跟公主来,有什么事吗?”

    谨言对着皇后颔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本子,递给皇后过目。一边轻声讲解,过年时,各宫物品配置。

    衲敏翻看完毕,笑着对雍正夸赞:“万岁爷慧眼识珠,咱们这位西林格格,与公主一静一动,做起事来,就连懋贵妃,也夸了不少次呢!”

    雍正点头,坐在旁边,看皇后处理宫务。

    衲敏看大致没什么问题,便把本子还给谨言,吩咐她与公主:“本宫看,诸事有你们和懋贵妃、齐贵妃办理,很是不错。只是,太贵妃刚去世一年有余,焰火之类,不可大办。将这一项撸了。要是焰火已经买好了,就吩咐内务府想办法卖了。毕竟,这种东西,不宜久存。还有,延禧宫年妃那里,过年诸事物,比照翊坤宫、承乾宫。若是事先准备的不够,就从景仁宫拨。宁可本宫这里短些,也不要委屈了年妃。其他嫔妃,按照分位拨付。成贝勒、六公主、七公主那里,再加两层。不够的,还从本宫这里拨付。”

    谨言急忙翻开本子,一一记下。

    弘琴跟皇后笑闹,“皇额娘,那——是不是我跟哥哥弟弟们的,也加两层啊?”

    衲敏一笑,点点弘琴脑袋,“你平日里强取豪夺,从我这里诳了多少东西去。好容易过年了,我就那么一点儿进项,还不够塞牙缝的,又要应付你打秋风!美的你!”

    雍正听了,心算一下皇后终年俸禄,是不够平日花销打赏。便趁皇后忙着处理宫务,悄悄吩咐高无庸:“从朕私库里,挑几箱好东西给皇后送去。”

    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弘琴便领着谨言,带着一帮宫人太监离开。弘纬也急忙告辞。伺候帝后的一帮宫人太监,也都识相地站到一丈之外,垂手侯召。

    出了御花园,弘纬便要与姐姐分道。弘琴一把拉住他,“反正你也没事,跟我到永寿宫坐坐。”

    见弘纬还有些犹豫,弘琴连忙保证,“放心吧,那里现在就是我临时议事的地方。没有后宫嫔妃。除了六妹妹、七妹妹偶尔去坐坐,没别人。”

    弘纬这才点头,穿过西六宫宫巷,跟着到了永寿宫正殿。

    弘琴赶其他人做事,殿内,只留下谨言。拉弘纬坐下,指着谨言问:“谨言好不好?”

    一听这话,谨言暗中叹气:这位主子,又发什么疯?

    弘纬不知弘琴话里何意,只道伺候皇后的女官,自然是好的。

    弘琴听了,咯咯笑笑,“那我去跟皇额娘说,把她送你屋里,伺候你,好不好?”

    这话一出,谨言恨不得把五公主掐死。皇后早就当着万岁爷的面,说等过几年,就放自己出宫嫁人。就连万岁都没说什么。您这位公主,整天操心给弟弟屋里塞暖床丫头,这叫什么事儿!怪不得,万岁爷老早就想把您给嫁出去!依我看,明天出嫁都算晚的!

    弘纬呆愣着看了弘琴半天,颤颤地伸出手指,“你——”

    对着弘纬手指,弘琴颇为无辜,“我就是瞧着她有些像仁孝皇后,没别的意思。”

    弘纬无语了,“你你你”了半天,还是垂下手来,埋怨一句,“胡闹!”

    这俩人坐在上头大眼瞪小眼,谨言心里,无明业火腾然而起。上前几步,对着公主、贝勒跪下去,“两位小主子不必为难,皇后主子早就有言在先,奴才到了岁数,就能出宫。公主,您的好意,奴才心领了。只是,主子娘娘懿旨,不敢不遵。”

    弘琴也舍不得难为谨言,托着腮帮嗯了声,“好吧,你既然不愿意,本宫不勉强。只是,谨言,你真的很像仁孝皇后。尤其是今天对着皇阿玛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像。”

    谨言跪在地上,低头冷笑,心中暗骂:你才像仁孝皇后,你全家都像仁孝皇后。

    谨言性子,有些像衲敏,轻易不发脾气,一旦发火,就不管不顾。何况,她虽然平日谨慎,但毕竟是个孩子,心性中还蕴含着些血气方刚。弘琴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那个短命皇后,偏偏谨言自幼孤苦,父母、兄弟皆早逝,最讨厌别人说短命无福之类的话。谨言要是再不回敬,也就不是西林觉罗家大姑娘了。

    对着弘琴磕个头,抬起头来,一字一句、恭恭敬敬地回复:“公主抬爱,奴才不敢当。只是公主,明朝仁孝文皇后徐氏,尚远遵古道、贞静纯明、孝敬仁厚,有汉马氏唐长孙之风。虽处中宫,其一念惟在仁民。明仁孝文皇后崩,明成祖感言:自此之后,入宫不复闻直言。仁孝皇后去世时,明成祖正值壮年,竟不复立后。并使皇后灵柩,先于帝王入陵寝,是为第一位进入明十三陵之人。试问,奴才何德何能,能与明仁孝文皇后相提并论。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再提起此事,否则,奴才只有长跪不起,以慰仁孝皇后仙灵。”

    弘琴几番想插话,皆被谨言滔滔陈词,压的说不出口。弘纬连番威压,居然都不能令谨言怯弱半分。直到她一番话说完,上头端坐这俩人才能开口,“谨言,我说的不是明朝徐皇后,是先帝元后赫舍里氏仁孝皇后。”

    谨言微微一笑,“启禀公主殿下,先帝元后谥号为孝诚。”

    弘纬半眯眼,凌然开口,“照你这么说,我朝仁孝皇后,比不得明朝仁孝文皇后?”

    谨言低头微笑,“敢问宝贝勒,我朝孝慈高皇后叶赫那拉氏,与明朝孝慈高皇后马氏相比,如何?”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弘纬和弘琴也不得不说,朱元璋之妻马皇后,做的确实比叶赫那拉氏孟古好。

    不得不说,明朝初期几位皇后,都有仁德劝政爱民之举传世。就连最后一位周皇后,国破之日,在坤宁宫自尽。史书记载,也是颇为仁厚。而自家这几位——孝端文皇后还算是能够帮助皇帝稳固朝邦、安抚蒙古,却没听说过劝上仁政爱民之举,那时候正打仗呢,不滥杀无辜就不错了。至于孝庄老太后——那是位善谋之人,宫斗朝斗,里里外外一把好手,遗憾的是,也没多少劝谏之类德风。这个弘纬可以证明。顺治爷那两位,自顾不暇,哪有空管老百姓死活。往下看,先帝三位皇后,呵呵,还没等她们想起来爱护百姓,就都下去陪孝端文皇后了。扒拉扒拉,似乎,还就现在的皇后提出过“以民为本”、“藏富于民”,以及时不时感慨几句“老百姓过的不容易”之类的话。即便如此,也是小心翼翼,不肯教人猜忌有干政之心,留下话柄。

    再想下去,弘琴看弘纬的眼神就变了:我说,您老当了六十多年皇帝,元后不说了,当时局势,没的选。那继后呢?就不能挑个能干过马皇后、徐皇后的?

    弘纬也十分委屈,“谁也没拦着,不叫她们劝诫帝王夫君啊!是她们自己不说,咱有啥子办法?”

    现在殿内情况,谨言就是不往上看,也知道这姐弟俩没词了。这种事情,他们越强词夺理,谨言就越能引经据典,驳的他们哑口无言。难得这孩子发一次脾气,哪肯就这样善罢甘休,对着二人再磕一个头,“奴才斗胆,品评一番明朝后妃。明朝后宫,家教森严,皇后大多贤德。至于爱民,奴才以为,出身平民,更能懂得民间疾苦。出身贵族,难免沾惹后院是非。庆幸的是,明朝后妃,乃至亲王、皇子妃,俱为平民女子。她们长在民间,自然会为民间百姓做主说话。即使中山王之女徐氏,也没有骄奢跋扈。另外,皇后长子,不出意外,定然立为太子,一旦立储,绝少更改。这样的家规国制之下,皇后不贤德、不仁孝,实在说不过去。”

    呵呵,这番话说的可是委实有点狠。先是讽刺当朝娶妻,只娶贵的,不娶对的。再是说,当朝立储,不顾正统,连着几朝,立的都是庶出之子。从努尔哈赤到顺治,几乎没有不休妻、不废后、不以妾为妻的。努尔哈赤连着废了两个元妻太子,康熙皇帝娇宠嫡子一生,最后,还是圈了了事,这个弘琴可以证明。这样的体制下,皇后自保尚且困难,何谈什么帮助帝王匡扶社稷?更何况,出身贵族的女儿家,性子再温和,那些后院阴私,恐怕,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不少。

    想到这里,弘琴便叹口气,拍拍弟弟肩膀,对谨言说:“下去忙吧!今日之事,我忘了,你也忘了吧。”

    谨言长出一口恶气,对着二人行礼,跪安退下。

    过了许久,弘纬才幽幽地问:“你说,挑媳妇只挑家世、模样,是不是——错了?”

    弘琴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也不用挑媳妇。呃,现在看来,连额驸也不用挑了。日子到了,花轿来了,只管上就行了。”说完,看似轻松地笑笑。

    弘纬点头,“其实,皇额娘还是有着能跟仁孝文皇后一拼的潜质,只可惜,她太谨慎了。”

    弘琴冷笑,“不谨慎,早就给扔到冷宫里喽!”

    再说御花园,闲逛的帝后二人。望着夕阳余晖消失在西山之下,园中古木奇石渐渐褪去晚霞红光,雍正拉过皇后的手,微笑着悄声问:“皇后,朕把弘纬的名字写在了正大光明匾后,你高兴吗?”

    冷不丁地,听到皇位传承,衲敏吃了一惊。低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皇上,祖宗有训:妇寺不得干政。皇上,您这样问,臣妾不知该如何回答。”

    雍正淡笑,“那就说说你心里的话,你最想说的话。朕想听。”

    衲敏叹气,“皇上,对您来说,或许,这个难题,终于写出来了,总算可以暂且放心了。可对臣妾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宝他,毕竟年长。将来,您可要好好安排,莫叫他们兄弟反目才是啊!”

    雍正哈哈大笑,凑到皇后耳边,“皇后放心吧。朕在传位诏书上,同时写上,叫弘纬登基后,就封小宝为和硕亲王。这样,小宝也算有了诏书护佑。弘纬自然会给他这个哥哥几分面子。你说呢?”

    雍正本来以为,这样是极好的安排。既可以告诉弘纬,弘经同样受到重视;又可以让弘经得到弘纬恩封,必定感恩戴德,一心拥护新君。哪知,皇后听言,脸色变了几变。嘴唇几张几阖,最后,还是狠心问了句:“皇上,您想害死小宝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宝宝的那位出来了!吼吼!

    防抽防盗:146章

    弘琴跟弘纬听了,一齐从皇后怀里钻出来。籽言连忙领着人打来温水,取来毛巾,给两位小主子洗脸。

    直到他们梳洗好了,乖乖站在皇后座前。衲敏才笑着对画眉说:“既然各宫主子都来了,也没有叫她们在外面干站着的道理。只是,本宫刚刚醒来,没什么精神。传话下去,就说:她们有心了,本宫今日身子不爽利,叫她们各自回去,明天再来请安吧!”

    画眉躬身答应下去传话。弘琴一屁股坐到皇后身边,抱住皇后胳膊,问:“皇额娘,这些人今天赶这么齐,不会仅仅来给您请安这么简单吧?”

    衲敏一笑,只看弘纬,也不答话。

    弘纬看看母亲、姐姐,心里琢磨琢磨,对弘琴说:“姐姐,这后宫之事,我跟哥哥都不好出面。如今,皇额娘又病着,没什么精神,只怕,还要你多操些心才行。”

    弘琴一听就乐,“上次整治小四子,你说你跟哥哥是皇子阿哥,不方便出面,以免令众臣怀疑。如今,肃清后宫,你又说你们是男人,不好动手。感情,姑奶奶我就是那水龙队的,哪着火往哪派呀?”

    衲敏笑笑,靠在大迎枕上,闲适安逸,看这两人斗嘴。

    最后,还是弘琴妥协,“好吧好吧,我就再劳累一回。唉,说句实话,现在的后宫,除了年妃,还真没几个美人儿!不能趁机怜香惜玉,可惜了了!”

    弘纬难得开次玩笑,“上次过了把坐龙椅的瘾,这次,干脆,连凤印一起玩玩。在大清朝,既坐龙椅,又掌凤印,也算是独一份了!”

    衲敏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弘琴只笑,说不出话。

    弘琴撇嘴,“什么呀!凤印我早就玩过了,什么新鲜的!还有,那个什么椅子,又宽又大,坐在上头,两边伸直胳膊,也抓不到扶手;后头使劲仰,也挨不着椅背。真真是孤孤寡寡、单单薄薄,高处不胜寒!往后,你就是再叫我坐,我也懒得坐了!”说着,对皇后撒娇,“皇额娘,你看看,弟弟他欺负女儿。您要给女儿出气呀!不打他三十大板,女儿不依!”

    衲敏听了,佯装大怒,“来人,宝贝勒欺负公主,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一屋子伺候的人,哪里敢动,全都缩着脖子装柱子。

    弘琴、弘纬当然也知道皇后这是故意玩笑,又闹了一会儿,籽言端来药膳,催皇后进食。

    弘琴、弘纬见皇后这里没什么大事,便告辞出去。一齐赶到阿哥所,跟弘经商量如今大计。

    接连几天,皇后称病不见人。后宫嫔妃,体元殿齐妃与储秀宫懋嫔成日吃斋念佛,不管事;咸福宫安嫔心里眼里,只有六公主、七公主;启祥宫裕嫔刚抱了长孙女,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没空管事;翊坤宫谦嫔忙着照顾弘喜。据说,这些日子,这孩子不知得了什么魔怔,非要跟着洋师傅去西洋逛逛。谦嫔死活不答应,怕他胡来,竟然把成贝勒锁到阿哥所里;延禧宫年妃,身为众妃之首,掌管一半宫权,终日忙碌,哪有时间操心那些乌糟东西。至于钟粹宫熹妃——弘琴嘿嘿冷笑:她以为,粘杆处是吃白饭的?

    听弘琴说完,弘经叹气,“其实,皇额娘生病,年母妃那里,只怕,也参与了。”

    弘纬皱眉,“她糊涂了?”

    弘经叹气,“她没动手,但是,熹妃那里一举一动,她都十分清楚。这次,那个老说胡话的太医,以前,就跟延禧宫关系不错。后来,不知为什么,才转投熹妃门下。”

    弘琴呵呵笑笑,“这件事计划十分周详,而且,用的人,不是熹妃一个失宠嫔妃,就能调动的。话又说回来,自从皇阿玛病后,他根本就没宠幸过哪个妃子吧?目前来看,皇额娘的病,只是偶然。但能利用这个偶然的机会,瞬间抓住契机,将你俩一齐推到风口,可就不是一个府邸格格,能安排的。只怕,翊坤宫那里,小十二吵着闹着要出海,与此也有关联呢?”

    弘经、弘纬霎时明白了,是呵,以前觉得熹妃不一定会下狠心,做这破釜沉舟之举。是因为,弘历已被圈禁,无论如何,不能再登大宝。可是,众人都忘了,这个熹妃,可是还有个健康,且未遭厌弃的小儿子呢!谦嫔那里,只怕,也听到风声,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呢!

    这么看,年妃那里,估计也看的一清二楚,就等着熹妃打掉弘纬势头,抬举起小十二,再坐收渔利呢!

    想到这里,弘琴反而十分同情哥哥。拍拍弘经肩膀,“哥呀,以后,你就别喊她母妃了。她就是对你再好,将来,你也不能尊她为太后啊!”

    弘经摇头,“别胡说!”

    弘纬笑笑,转而问:“养心殿那里有什么消息?”

    弘琴摇头,“没什么大消息。不过,碧荷她男人倒是把太医院太医都给放了。想必,应该在引蛇出洞吧?”

    弘经叹气,“树欲静而风不止。斗来斗去,好好的朝纲,都给弄的乌烟瘴气!”

    弘琴撇嘴,“能不斗吗?斗不赢,全家玩完!”

    弘纬无言以对,沉默半日,终究还是说:“保住中宫,我倒要看看,哪个敢下黑手!”

    接连过了几日,皇后生病的消息,传到宫外。十四福晋完颜氏带上一筐新鲜的西红柿,递牌子进宫。

    衲敏坐在仁和堂里间,瞅着那一颗颗饱满圆润、红彤彤的果子,对着完颜氏嘲讽,“到底是自幼在城里长大,知道享受。这大冬天,居然还能养出这么鲜嫩的果蔬来!”

    完颜氏不敢恼,赔笑:“主子娘娘笑话奴才了。奴才哪有这个本事,这呀,全是我那弟弟自己建温棚种的。您瞅瞅,个顶个的鲜!听说您最爱吃西红柿炒鸡蛋,奴才啊,特意一大早跑到城外庄子上,叫弟弟挑好的摘的。”

    衲敏冷笑,“有心了。”

    完颜氏呵呵笑两声,壮着胆子上前,悄声对衲敏说:“听说你病了,他——很担心。叫我问问,你没事吧?”

    衲敏瞟完颜氏一眼,懒懒地回答:“有事没事,你不都看见了?”

    完颜氏尴尬一笑,“那是,主子娘娘千岁,有佛祖保佑,自然能逢凶化吉!是奴才多虑了。”想了想,又说,“主子娘娘莫恼。奴才这么多年,都没求过您什么事。只是,如今,事情实在是难办了。才来求您。还请主子娘娘,您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给奴才指条道吧!”说着,对着衲敏跪下去。

    衲敏虽然不喜完颜氏,但也从来没难为过她。见她一反往日张扬神态,委曲逢迎,心也软了。叫籽言扶起恂郡王福晋,命她坐下。当面明言:“我不参与朝政,你是知道的。要是恂郡王哪里有什么事,你最好还是去找怡亲王。”

    完颜氏急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家那位。是,是奴才的‘干’弟弟——年羹尧。”

    衲敏皱眉,“他呀?那——我就更管不了了。”端起茶杯,就要送客。

    完颜氏急了,一把拉住衲敏手腕,“皇后,如今您贵为皇后,一国之母。您一句话,就能保我弟弟一条性命,您——我求求您,您就看在——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救救他吧!”

    一句“往日情分”,气的衲敏脸色发白,眼中,立刻就溢出泪花。

    谨言见状,急忙领着人上前拉开完颜氏,对她训斥:“恂郡王福晋无礼!皇后衣袖,岂是可以随意拉扯的!”招呼一帮宫人,“来呀,恂郡王福晋累了,送福晋出宫。”

    登时,一帮嬷嬷、宫女一齐上前,拉的拉,拽的拽,生生把一位郡王嫡妃拉出门外。一直“送”到宫门口,这才回去。

    完颜氏无奈,只得抹泪离开。回到府里,十四刚从工部衙门回来,跟弘春、弘明兄弟探讨前几日造海船之事。见完颜氏两只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十四叫孩子们退下,自己过来劝她:“你呀!年羹尧那又不是什么坏事,怎么还哭上了?”

    完颜氏一面哭,一面后悔: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硬生生拆散他们!如果我不拆散他们,衲敏就不会到这里来;衲敏不到这里来,我就不会跟来;我不跟来,我弟弟就不会跟他老婆离婚;我弟弟不离婚,他就不会过来找衲敏;我弟弟不来找衲敏,就不会叫雍正皇帝扔到那个寸草不生的鬼地方去!呜呜,我滴那个神呐!都是我滴错!都是我滴错!

    十四见越哄,完颜氏哭的越凶。也跟着不耐烦起来,丢下句:“你自己想想吧!”带着人,转身就去了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的院子。这么一来,完颜氏哭的更厉害了。

    再说紫禁城。谨言吩咐人送恂郡王福晋出宫后,回来就看见皇后手里拿着一颗西红柿,半躺在炕上,两眼盯着窗外。

    籽言领着在一旁伺候,看看炕下一筐西红柿,小心问:“主子,这些——怎么处置?”

    衲敏摆摆手,“送御膳房吧。叫他们想法子做了,给各宫主子们都送去些,好尝尝鲜。”

    籽言答应,急忙领着人往外搬。谨言一听,赶紧拦住,上前劝阻,“主子娘娘,奴才斗胆,但凡吃的用的,要赏各宫主子们,直接从库里拨就是。您万万不可将仁和堂或是景仁宫的东西,往别处送啊!”

    衲敏听了,闭眼想了想,苦笑,“是了,吃的用的,经了咱们的手,是不能送别人。罢了,这些小事,我懒得管了。谨言你处置就行。完了,给我个话。”

    谨言躬身答应,领着人将西红柿搬到仁和堂小厨房里,吩咐管事嬷嬷,问问金巧巧姑姑,按娘娘身体情况,好好整治几个菜。

    这边谨言还没说完,那边,雍正就领着人进了仁和堂。高无庸老远就对着王五全使眼色,叫他不用通报。雍正留一帮人在外,独自入内。

    屋里,皇后面朝里卧着。籽言领着一帮宫人,屏气凝神,立在一旁。见雍正进门,籽言刚想开口行礼,雍正朝她摆手,低声吩咐:“出去!”籽言点头,躬身出去,顺便,将一帮宫人带出门外。

    这一进一出,动静虽小,衲敏也觉察出来。抹抹脸上眼泪,抬起头,就见雍正走过来,坐到炕上,斜对着自己,脸色不善。

    衲敏撑着胳膊,勉强坐起来,抬腿想下炕,给雍正请安。雍正一把按住皇后肩膀,沉声说:“身子不好,不必多礼了。躺着吧!”

    衲敏点头,半靠在大迎枕上,瞅瞅雍正,心中发苦,弱弱地问:“您身体刚好,就整日劳累,高无庸等人,可要小心伺候啊!”

    雍正冷笑,“不劳累行吗?饶是朕镇日忙碌,还有人想着,把朕头上的帽子,换成绿色的呢!”

    小剧场:

    年羹尧:敏敏,跟我回现代,我离婚了,我自由了,咱们终于苦尽甘来,能结婚了!

    雍正:血滴子何在,把这人给朕叉出去!

    敏敏捂脸,暗暗祈祷:年羹尧,你安心地去吧!俺会给你多烧几个纸钱的!

    完颜氏拿刀横到十四脖子上,威胁:雍正,你要敢杀我弟弟,我就杀你弟弟!

    十四:呜呜,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完颜氏认年羹尧做弟弟,真的不是“姐弟恋”!完颜氏,我误会了你,就用我的鲜血,来偿还对你的歉意吧!(说着,闭上眼睛——等死)

    衲敏叹气,伸手夺过完颜氏手中的“钢刀”,轻轻一折,立马断成两截。

    雍正一看,乐了,感情是“纸糊”的呀!

    年羹尧:呜呜,姐姐,你就算威胁人,也要看看对象。敏敏以前就是搞材料的,是真是假,她还分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