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易的记忆中,《潮时代·社会周刊》杂志社在纪元九三一年所做的‘联邦豪门’系列专题,在联邦社会反响很大,曾经引起过联邦各阶层人群的激烈论战,至今余波未息,令人印象深刻,而且这个专题对许多年青人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的定型,是一种巨大的冲击,其影响是深远而巨大的,比如路易就深受其影响。
潮时代杂志在这个‘联邦豪门’专题中,对联邦豪门权贵子弟的求职实习生涯,也做过连续的追踪报道,并专门延请多个知名撰稿人在《潮时代》杂志上撰文剖析其中缘故。该周刊的深度报道系列文章,对豪门权贵子弟的‘求职实习现象’所给出的解释,大概说起来,有这么几条是比较广为人知的:
首先,古话有云‘人要脸,树要皮’,那些豪门子弟也是要脸面的,整个社会的风尚潮流如此,若是为了短时间的安逸,而让自己的余生都在上流社会和八卦新闻的明讽暗刺中度过,对豪门子弟而言,并不是很光彩、很体面的事情;
其二,当下的银河联邦是高度发达的信用社会,拥有非常完备和严密的社会信用体系。与个人信用经历相关的临时雇佣、社会活动、职业训练等数据资料,大多都会按照《社会信用法》如实地记录在各种社会信用局、信用联盟、信用管理公司或信用调查公司的信用数据库里,作为个人信用的必要组成部分加以备案,而任何公司或者个人,也都可以通过免费或者付费申请等合法手段,检索查询数据库中不涉及个人的可公开信用记录以及许多信用调查公司提交的各类‘黑名单’。若是有人想蒙混过关,那除非是花大价钱买通内鬼,并雇佣手段高明的黑客组织或骇客组织出手,抹除、篡改社会信用机构储存的所有信用数据或者‘信用黑名单’,但又怎可能完全篡改干净且不留丝毫的蛛丝马迹呢?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有人认真去查,总会查出真相!再则,依照联邦法律,任何数据库都有不可修改的数据备份,数据只能添加,却不允许对原始数据做任何修改,因此就算靠黑客改得了一时,也改不了一世,篡改过的数据一旦拿来与不可修改的备份数据比对,总会露出些马脚,一旦东窗事发,就是严重的个人信用危机了,行为严重的甚至会受联邦刑法的惩处。
个人信用受损,绝不仅仅是脸面问题,若是信用不良,到了名列‘信用黑名单’的地步,这样的豪门权贵子弟将会因此在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碰壁,甚至于寸步难行。因为公民出行购物、转帐划帐、收支信贷、商务往来,尤其是那些涉及资费款项相对较大的信用透支额度、消费、借贷、商务贸易等经济行为,绝对需要个人的信用记录背书担保。没有信用记录或者信用记录不良乃至恶劣,银行、公司、社团甚至个人,都习惯于依法限制或拒绝与这样的公民发生信贷关系或进行商务往来。理论上,即便是亿万富翁的唯一继承人,即使持有家族豪门担保联署的V信用卡,也会因此而受到诸多限制,在实际生活中处处不便,概莫能外——当然,这也只存在于理论上。
这其中之得失,任是谁都会掂量这笔帐的轻重。旁门左道并不是不可以玩,但要在游戏规则(包括潜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游戏规则必须遵守,因而豪门权贵子弟去应聘求职、去打工实习,这类过场却也是必须要走的。
按照《潮时代》杂志的描述,银河联邦境内形形色色的豪门后裔、权贵子弟、富豪后代,也并非全部都是好吃懒做的纨绔二世祖德性,更不是天生就拥有巨额财产的继承权;在星际时代,由于遗产税相当高昂,再加上慈善捐赠和公益捐赠可以冲抵税款和申请退税的体制存在,大多数的豪门权贵,出于合法避税等目的,并不会将他们全部的财产作为遗产,‘直接’传给其直系子孙:
富豪、权贵对子孙的教育投资,通常是不计成本和不遗余力的,但是说到遗产继承,大多数富豪、权贵,他们同时也会选择‘合法’(法律未予禁止,即‘合法’)方式逃避遗产税,比如在生前将其名下巨额财产的全部或者大部分,转为“信托基金”,指定其直系子孙为受益人,给予资助(一般在信托基金协议中设立有‘败家子条款’,限制这种巨额资助金的使用范围);又或者以‘家庭有限合伙’的方式,逐步转移财产至其子孙名下;又或是将财产捐赠给医院、慈善基金等社会机构,但接受捐赠的社会机构必须为此向捐赠者指定的受益人定期支付利率极高的利息,直至指定受益人身故,接受捐赠的机构才能完全拥有该笔捐赠的所有权;再比如从孩子出生就开始设立教育基金储蓄计划的‘学生帐户’,逐年存入大笔款项,利用学生税率很低的便利条件报税,从而合法避税等等,诸般避税花样层出不穷,不能一一赘述。
还有极少数富豪,会将其名下所有财产都捐献给慈善基金会、非赢利的科学研究促进基金会、非政府的义务服务组织、博物馆基金会、非政府的文化组织等社会组织,既不给其子孙留一分钱的遗产,也不设什么指定受益人的‘信托基金’。因为这类富豪深受某些宗教思想的影响,崇尚创业精神,认为‘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后世子孙坐享其成是可耻的,容易堕落和不思上进,也容易招灾引祸;在遗产税相当高昂,而且可以通过慈善捐赠和公益捐赠冲抵税款的情形下,提供世上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和教育机会给予自己的子孙,这才是留给子孙的最好遗产;而且得道者多助,送人鲜花之手余香不绝,散尽千金‘回馈社会’不但为富豪本人赢得生前身后的‘美名’和声望,其良好声誉更是可以遗传给子孙的优质无形资产。如此这般的徙薪曲突、防患未然、避祸积德的思维和举动,不但可以有效化解社会中无形而潜在的嫉妒、怨恨和仇视,赢得社会各界普遍赞誉,汇聚更好更多的人脉关系,其君子之泽亦可以藉机及于子孙,可保数世不衰,从而将后代子孙可能因为父祖余荫、巨额遗产而遭遇的灾厄、阻碍或者敌视,以釜底抽薪的方式予以化解,并以此为子孙铺垫起通向上层主流社会的进身之阶,可谓是用心良苦了。但是具备类似财富智慧的权贵富豪,终究只能是极少数,并非联邦社会的主流。并且这也不是他们的道德有多高尚,而是人生历练让这一部分富豪的智慧达到了相当高度,一切都是从长远的利害来考量!
当然,也有杂志撰稿人认为,富豪和企业主们的‘慈善’捐赠行为,除外慈善捐赠可以冲抵税款额度的法律因素,除外自由支配一切私人财产,不愿意私人财富被政府以税收等形式拿去大部分所得的心理因素,再除外联邦富豪以慈善捐赠‘被动’应付与消解社会压力的因素,人们同样都无法否认富豪们参与各种‘慈善’捐赠活动,有着提高个人社会声望、丰富人脉关系、扩大社会影响力甚至政治影响力、获得政治保护色的个人作秀动机在其中,有的人借慈善捐赠之名行广告之实,有的人则借慈善捐赠场合炫富攀比以获得变态的个人满足感,甚至有个别无良之辈还利用慈善捐赠行为牟取不当利益,等等等等,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无利益,不慈善啊。当然话又说回来,有财力有能力去做慈善的人,不管其动机如何,只要不是假慈善、口头慈善、空头慈善,其慈善捐助只要是实实在在的到帐并投入到社会慈善事业,对社会公益总是有益的。
银河联邦时代的大多数豪门后裔、权贵子弟,不能‘直接’继承巨额遗产;他们成为特权阶层或‘二世祖’的充分外在条件,也并不当然具有;他们能否出人头地,自身的努力奋斗与否,依然是相对比较重要的因素——当然,拥有‘信托基金’或者‘家庭有限合伙’资产的他们,能够拥有的各种机会和资源,无疑比平民阶层要多得多。含着金汤匙、银汤匙出生的他们,物质生活水平无疑比平民阶层要优越得多。他们进入上层主流社会的概率也同样远远超过平民阶层出身的人们,这就是当今银河联邦的社会现实,不管你承认或者不承认,都是如此。有时候,一个富豪或者权贵身份的老爹、老妈,往往胜过平民几十年的努力奋斗。绝对的公平,永远都不会存在于人类社会,阶层与阶层之间的‘隐形天花板’通常只有少数草根平民中的幸运儿能够突破。出身草根平民阶层的普通人,在为生活奔波忙碌的同时,也只能抱怨自己的父祖长辈为什么没能出人头地,没能给自己留下一份足够运用的有形或无形‘资产’或“遗产”,以致一出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潮时代》杂志从方方面面展现给联邦民众的东西,譬如以上种种,其中的是非善恶,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银河联邦时代的大学生,虽然没有学费上的压力,又有教育基金储蓄计划的‘学生帐户’、学校奖学金、学习津贴、助学基金、政府免息助学贷款以及商业银行低息助学贷款、商业机构无息助学劳务贷款等多种渠道的资助,但大多数人都还是选择靠兼职挣钱,以此来支付大学杂项费用开支中的不足部分,同时也能积攒‘实践课程学分’,一举两得。
而且,节约资源循环利用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因此绝大部分大学生都很注重资源的节约——其实,除外一些额外消费开支不算,光是购置各种学业所必需的药剂、能量、器材、设备等等,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不省着点花,这时代的普通大学生想顺利修完学分还是有点难度,有些压力的,学生二手旧货市场也因此特别的兴旺发达。不仅旧货店、旧货交换厂、跳蚤拍卖场多如牛毛,许多由在校学生注册开办的旧货贸易公司,除了政府在一定年限内给予免税待遇之外,还可以得到额外的学生特别优惠,也都算是相当有赚头的行业了,而游离在政府监管之外,未曾注册的旧货黑户公司更是多如牛毛,无法计数。
路易选修的是生物化学暨医学工程专业,在校期间经常有大量的实验数据,譬如药物和蛋白质分子的结构、形态与运动,基因解析与干涉,蛋白组解析、干涉与编码表达,虚拟人实验等,都需要大量的仿真计算、精确分析,还需要经常检索比对大型数据库文件;而掌握大学阶段的高级基础技能,也都需要进行大量的高仿真计算和分析。巨量的数据流,势必占用巨量的计算资源,光靠政府廉价配给的个人生化智脑,没有办法在短短几年内得到足够学分,完成大学学业。
而大学校方免费提供给学生的公用超级智能服务器舱位,永远的僧多粥少,永远的竞争者众,永远的需要提前预约。
因此一般的大学生,即使租赁了校外超级智能服务器租赁公司或者政府超级计算机中心的舱位,又或者预约星际互联网格上闲置计算资源的‘云端与网格计算资源整合利用窗口’,也还不能满足在有限时间内修完大学学业的需要。大多数情况下,还需要在租赁计算资源之外,两三个大学生再合伙买一台二手的超级服务器,以此填补用户端的计算资源缺口;又或者选购低价的超级计算机对付着使用,毕竟某些高保密性、高安全性要求的核心数据,出于安全考虑,不可能采用公共计算资源进行计算分析,在校学生也是有知识产权的。
至于在星际网格上采购商用服务器全新货架部件,自行攒机组装的学生玩家也有一些,但不是很多——在银河联邦时代,市售服务器元器件的现货价格始终不是那么便宜,再加上正版智能软件采购费用、软件安装调试费用以及打税和运费四项,‘DY’在采购成本上综合起来并不比品牌定制产品低廉,甚至价格更贵,而且还没有售后技术服务支持;至于免费的开源智能软件、自由共享软件或盗版破解软件,除非‘DY’玩家愿意付出大量的个人时间和精力,自己动手改写,则在综合性价比和个人需求匹配度方面,‘DY’机也并不一定比品牌定制产品占优势。但是,如果资金上可以保证,‘DY’玩家又能解决免费智能软件与个人需求相匹配的问题,‘DY’机的个人需求匹配效能,通常比商家销售的二手服务器、低价超级计算机等整机稍微好一些。由于‘DY’并不能节省采购成本,且个人需求匹配度上也并无突出优势,因此学生当中‘DY’机自用的玩家并不算很多,比起远古历史所记载的那种较为流行的古董电脑‘DY’配机风潮,银河联邦时代的‘DY’风尚,更多的表现在其他消费产品上,而较少表现在‘DY’服务器、‘DY’超级计算机这类智能工具上了,毕竟这时代可以‘DY’,可以自己亲手尝试的消费产品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除了凡事喜欢‘亲历亲为’的骨灰级‘DY’发烧友,或者那些追求极端性能、面向特殊要求用户销售的网格商铺之外,学生个人‘DY’智能服务器、超级计算机的例子比较少见,反而二手旧货,能够在价格低廉上占据优势。
通常,学生淘换来的二手超级服务器,都是旧货经销商以初级再制造技术延长了使用寿命的旧货;而低价超级计算机则是制造厂商大量利用市面货架上不再流行的‘过时’元器件以及再制造元器件,并在硬件和软件上进行革命性的集成创新设计,力求在性能、功能、价格、功耗等方面达到综合最优,从而在保证性能‘够用’的同时,仍然保持很低价格。
无论是二手超级服务器,还是低价超级计算机,虽然在性能和功能上,各有各的优势,但相对的,在某些性能上都要比市面上的主流产品有所不如,但胜在能够以“灵活定制、量身定制”模式满足每个用户的个性化需要,性能够用而又价廉,花钱不多,对于在校学生而言,且还不留‘就业污点’。
路易原本在上大学选修课程的头一年,也与另外一个同学合伙买了一台二手的超级服务器,核心部件如“微处理器集成单元”、“记忆集成单元”的单片每秒运算量,平均仅一千万兆京次,比起当时主流的商用超级服务器产品自然不如,但对大一学生而言,也勉强够用了。(亿、兆、京,见注一)
但是路易对这台与人合用的超级服务器,不太满意,因而经常在星际网格上搜索二手旧货,打算再购买一些从二手服务器上回收的‘微处理器集成单元’、‘记忆集成单元’,以扩展增强服务器的性能,却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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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此处取上法——“万万为亿,亿亿为兆,兆兆为京”
中国古代亿以上的大数计数方法有三个体系,中国东汉时期的《数述记遗》书所载:
一是上法,为自乘系统:万万为亿,亿亿为兆,兆兆为京。这种系统,希腊的阿基米德也采用过;10的4次方=万,10的8次方=亿,10的16次方=兆,10的32次方=京;
二是中法,为万进系统,皆以万递进:万亿兆京垓秭穰沟(土旁)涧正载┅┅(万万为亿,万亿为兆,万兆为京┅┅);10的4次方=万,10的8次方=亿,10的12次方=兆,10的16次方=京
三是下法,为十进系统,皆以十递进:万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