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师父!”红尘失声而叫。
正因为这紊乱的气息,方才猛然进入红尘体内的华蔺最后的内力流窜起来,逼得她发狂,胸腔如同快要炸裂一般地闷痛着,血管处几乎可以看到奔流的血液!
“稳住魅丫头!”华蔺的声音微弱不可闻,然而在他身旁的墨叶天却听到了,一个箭步上前快速点住了红尘的几大穴道。然而,墨叶天却陡然发现木盆内的药汁都变成了透明的水色,可是却不见血色!
“这……”墨叶天讶然,不知其何。绮兰慌忙道:“快,逼毒!如今毒与药都在红尘体内,还有师父的内力,若不逼出来,她会受不住的!”
墨叶天一掌逼向了红尘的天灵穴,强行将那窜流的毒素逼出体外。只见红尘身上逐渐出现了绯色的汗渍,濡湿了衣衫,浸透了盆中的水,将水逐渐染成了微红色。
红尘被墨叶天制住了穴道,承受着体内无尽的煎熬,也被迫承受着墨叶天自头顶传来的压迫。然而,她的双眼始终睁着,如同盆中的水一样的颜色,看着华蔺。
华蔺就盘腿坐在她前方不远处,甜儿在他的背后支撑着,让他不至于软倒在地。
“丫头,把毒逼出来就好了。”华蔺的声音很弱,比一个普通的老头子都还要弱,“丫头你听着,这些事情,我本打算带到棺材里的。可是……如今才想通,你是有权利知道的。”
红尘没有办法说话,只是看着华蔺,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你娘,魅姬,是魅氏一族最后的正统血脉,却因种种原因从小流落在外,被我收养拜我为师。但是,后来却遇上了慕殷。慕殷接近你娘,不过是为了铲除乱红。后来,后来慕殷故意中毒,设计让你娘为他刮骨,使你娘失去了所有的武功。就在那时,大军围剿乱红总舵,只有为数不多几位长老逃脱。你娘知晓后悲痛欲绝,却被慕殷带走,囚在了将军府,因为那时她已经怀上了你。可是,不到四年,你娘便郁郁而终,病死在了将军府。”
红尘缓缓闭上了双眼,死死地皱着眉。而此时,木盆中的水也已经愈见鲜红,红尘身上看得到血液流窜的血管逐渐平息,就连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只是,那双眼却死死地闭着,似乎一睁开来,便会有什么东西落下。
“丫头,当初你娘来求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若是,若是当年我不同意……若是当年我一掌劈死了那慕殷……”华蔺用手捂着口,指缝之间却逸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师父!”甜儿和绮兰均是焦急地唤着。绮兰想要为华蔺点穴止住这因为内息紊乱而导致的经脉寸断,可是在堪堪接触到华蔺的身体时却被华蔺拂去了手,道:“不必了,今日我大限已到,这些……都只是,只是徒劳。”
转而,华蔺继续对红尘道:“如今,外面那孽畜……那,那孽畜,也是我养出来的,我,以一命还你,怕也是不够的。”
红尘缓缓睁开了眼来,哀戚之色满布,却无奈口不能言,只能蹙着眉,哀伤地看着华蔺。而墨叶天继续不停地逼毒,直至木盆之中汤色鲜红,红尘身上的汗渍却不再绯红,方才收回了手。
噗地一声,红尘口中喷出一大口淤血来。
华蔺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而红尘身上的穴道也被自己冲了开来,一个飞身出了木盆半跪在了华蔺身旁,迅速地执起了华蔺的手腕,却止不住自己颤抖的手。华蔺的经脉已经断裂,五脏六腑都因为内力的冲击和虚耗而迅速地衰竭。
若是还有词语可以形容,那便是回天乏术。
突然,华蔺反手抓住了红尘的手,喉咙处犹如逐渐淤积了什么东西一般,声音有些滞涩,“丫……丫头……”
只见华蔺的手上青筋爆出,色渐青白,红尘哑声道:“华师父,别说了。”
华蔺摇了摇头,道:“答应……答应……”华蔺似乎是要红尘答应他一件事,红尘连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答应我,留风儿一命。”
墨叶天与绮兰等人怔然,华蔺的最后一个请求,竟然是让红尘放过祀风的命。
红尘朦胧的眼,看着华蔺,点了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慕子楚说过的话天地可鉴。今日,我慕子楚发誓,今生绝不取凌华御凌王万俟风性命。若有违誓……”
“不,不必……”华蔺抓紧了红尘的手,摇了摇头,笑笑,道:“魅姬的女儿,不用……”
魅姬的女儿,不用发毒誓,我信。魅姬是我养出来的孩子,你是她的孩子,我怎能不信?
只是,这些话华蔺没有再说出口。只是伸出那苍老的手抚在红尘的手上,咧嘴一笑,道:“真像。”
那笑容仍旧停留在老人的脸上,只是那双眼皮耷拉着的眼睛却永远地闭上了。甜儿在一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绮兰只嘭地一声跪在了华蔺面前,头沉沉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却没有再抬起来,肩伴随着低低传来的压抑的呜咽微微颤动着。
红尘的手上覆着华蔺的手,而她又反过手来盖住了华蔺的手。
始终,没有流一滴眼泪。
慕家的人,从来是不会哭的。
甜儿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红尘,嘶喊道:“滚!你滚啊!你跟外面那个人一样不是好人!你走!你走!师姐被你抢走了,师父也被你抢走了!你还要抢多少东西才够?才满足?你滚啊!滚!”
“甜儿!”绮兰沉闷的声音冷冽地传来,惊得甜儿一个激灵,一张美丽的小脸哭成了一团,转身跑了出去,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了回来。而后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红尘软软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华蔺的尸首。此刻门扉洞开,冷风刮入,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身上濡湿的衣衫传来的冰冷,而墨叶天却脱下了外衫盖在了红尘身上。
“我没事。”红尘的声音虽然滞涩,但是却也拥紧了衣衫站起身来,对墨叶天道:“将华师父抱到床上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隔日下葬,入土为安。”
曾经的墨叶天是从来没有人敢命令的,可是自从遇到红尘之后,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命令习惯了被使唤。
红尘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表情,转而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绮兰道:“这里可有男子的衣衫?”华蔺一直住在此处,男子的衣衫肯定是有的,可是绮兰也立马便明白了红尘的意思,道:“有甜儿乔装打扮成男子的衣服,属下马上为您准备。”
绮兰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却马上站起了身来去为红尘准备男子的衣服。
小院外传来了刀剑相向兵刃交割的声音,红尘站在门边,任由冷风吹来。而那双黑如曜石的眼,却冷冷地看着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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