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煌刚关上大门就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晕,栽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黑暗中醒来,猛的坐起,“我这是在哪?”
“别动!霸先,你醒了?我学过一点医术,你气血两亏,需要好好调养调养。”貂蝉按住秦煌,一位丫鬟端着一盘吃食从门外走了进来。
秦煌舒了一口气,但是突然脸色微微一变,他手摸到了自己的身体,身上居然已经换了衣服!
“是谁帮我换的?”秦煌看着貂蝉。
“是啊,公子,是小姐亲手为你洗漱更衣的。这是小姐吩咐我熬的肉粥,公子,你快吃点吧。”小丫鬟很机灵,为貂蝉解了围。
貂蝉羞红了脸,“多嘴,东西给我,你给我退下!”
她接过碗,端到秦煌面前,“来,霸先,我先喂你。”
秦煌伸出手来,“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对了,我昏迷多久了?”
貂蝉拗不过他,也不强争,叹了口气:“一个时辰了,义父没有回信,小五也没有消息。”
秦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那,西凉军没有乱来吧!”
貂蝉点了点头,“这说来也怪,西凉军这次居然一改常习,对这周围秋毫无犯,这不是他们的作风啊。霸先,你说,这里面是不是……”
秦煌放下碗:“还有没有,再来一碗。你就放心吧,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没事儿!”
貂蝉眼睛突然红了:“那你倒下来,谁顶着?我还没问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弄的那么狼狈,好像被人严刑拷打似地?”
秦煌能说什么?什么好像,本来就是!他这二十几年受的苦楚都没有这三天多!可他能说什么呢?
“霸先,这几天没见着你,我是日思夜想,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貂蝉轻轻的伏在秦煌的膝上,“义父这几天也奇奇怪怪的,一直念叨着什么大汉中兴,大汉中兴……”
“小姐,蔡邕蔡大人家的文姬小姐到访!”一位丫鬟在门外禀告道。
貂蝉猛的一惊:“是文姬姐姐?霸先,你先休息,我这就去见她。”
秦煌却说道:“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我也去见见这位大才女吧!”秦煌对这位写了《胡笳十八拍》的才女仰慕已久,不过,一直都无缘一见,又怎肯错过这次机会。
“你认识文姬姐姐?也对,文姬姐姐早就名声在外了。”貂蝉眼中十分疑惑,“还有,你让我出去干嘛?”
秦煌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衣物都是她给换的,本来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也没法出口,只得尴尬的一笑,“我穿衣服。(网)你总可不能让我就这么去见蔡文姬吧!”
貂蝉白了他一眼,然后自一旁拿了一叠衣物,然后拉着秦煌,给他套了上去,“霸先,我都知道了,义父将我许配给你了对不对,你还把我当外人?这是我抽空给你做的,你试试合不合身,还有鞋。”
秦煌心中感动,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将貂蝉抱在手里,心中默默的道歉:貂蝉,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这才结伴向大厅走去。
刚到门口,秦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郝昭,你回来了!”秦煌大喜,一把抓住他的手,仔细查看起来,“没事吧!”
郝昭点了点头,“我没事,不过,刚才重入太师府,可把我吓坏了,还好文姬小姐的面子够大。”
秦煌这才注意到大厅内的客人,拍了拍郝昭的手:“好小子,待会儿再和你说,我先去招待客人。”
“小姐,小姐!有官员到访!有蔡邕蔡大人,还有李傕将军,郭汜将军等等许多人。”一位仆役突然跑了过来,战战兢兢的说道。
秦煌脸色一变:“貂蝉,你先带着蔡小姐去躲好。我去见他们。”
“那你小心!”貂蝉自是知道轻重。
秦煌正了正衣冠,然后向门口走去。
“你们文人啊,就是这点不好,不爽直。你看,修个院子,就要搞这么多弯弯绕,我老李就不懂了,有必要这么麻烦么?”
“老李,少说两句,你们说,见到正主,咱们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刀在老子的手上,老子想怎么说怎么说!”
“行了行了,你们两位别吵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秦煌老远就听到他们吵吵嚷嚷,走近看时,是七名将领和五位文官,秦煌拱手为礼:“在下秦煌字霸先,见过诸位将军,诸位大人!”
谁料,除了一位老头回礼之外,其他人只是或惊或奇的看着他。秦煌也不已为意,将他们请到大厅,然后命郝昭守好大门,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众人按主客坐定。一位凶神恶煞的将军首先站了起来,粗声问道:“你一届白身,有何德何能让我等前来,与你商讨国家大事?还有,董太师真是你借天雷所杀?”说到这里,他脸上竟有几分畏惧。
秦煌看的真切,也不点破:“诸位大人不介绍介绍自己?我可不认识你们。”
“还是老夫来说吧,”刚才与秦煌回礼那老头站了起来,“老夫蔡邕,这位是李傕李将军,这位是郭汜郭将军,这位是牛辅牛将军,这位是樊稠樊将军,这位是张绣张将军,这位是李蒙李将军,这位是胡轸胡将军,王方王将军镇守长安,故而没有前来。这位是李儒李大人,这位是太尉马日磾马大人,这位是太仆赵岐赵大人,这位是宗正刘和刘大人,他是幽州牧刘虞刘大人的嫡长子。”
秦煌与他们一一见礼,然后,开口问道:“为何不见其他诸位大人?王允呢?”
李傕,也就是那凶神恶煞的将军冷笑:“你以为他在哪?他不是说独独不赦李傕,郭汜,李蒙,樊稠四人么?那我们还和他客气什么!奉天子令,已诛王允!”
“还有,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要不是贾先生极力推荐我们前来,我来不想来呢!”
“文和先生怎么样了?他怎么没来?”秦煌急道。
“他在宫中负责安抚陛下,所以不能前来。”一个比蔡邕还老的老头子站起来,拱手,“王子师临死之前,让我告诉你,他对不起你,但是他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替他照顾貂蝉。他还告诉我,要中兴大汉,必须要向你请教。不知霸先有何良策?”
秦煌连忙回礼:“不敢不敢,赵大人请坐,我们有的是时间详谈。”
秦煌看了看西凉军将领,他们昂着的头颅下,掩饰的是疲惫,绝望,茫然。
秦煌突然笑了,问道:“我想问问诸位大人,诸位将军,你说,这大汉乱了这么多年,你们总结出什么没有?”
“别唧唧歪歪的,老子就会玩刀弄枪,不会和你们这些书生墨迹。大不了一拍两散,一起死了就是!这狗屁世道,早就活够了!”
秦煌看了看,说话的是郭汜。秦煌斜眼看着他:“郭将军活够了?要不要我召天雷送你归天?”
“别,别!我还没活够,没活够!”郭汜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可不想学董太师。
“你们看这大汉的天下,黎民苦啊!”秦煌叹道,“就说你们凉州人,一年到头,有几天太平日子?幽州,并州,凉州……大汉朝的边境之地,现在哪个地方不是支离破碎?你们凉州人心里就没有愧疚?”
“砰!”牛辅一拳砸在自己的手上,“谁说我们凉州人不念家乡,难道你不知道凉州军成立的初衷就是扫平西凉豪强,安定凉州么?”
“是啊,扫平西凉豪强,你们也做到了,结果你们自个儿成了西凉的豪强了,还成了大汉的豪强,烧洛阳,打长安,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干脆啊,你们自个儿当皇帝得了!还安定凉州呢,脸红不红?”
“你!”牛辅怒视着秦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恨不得砸烂,但,他能说什么?
“霸先,我们来是听你建言的,不要东拉西扯的,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蔡邕一脸苦色,“现在,长安人人自危,西凉军上下也是忧惧不已,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们怎么会到你这里来听你胡扯!”
“对了,老夫还是要谢谢你派王越来守护我家,若不是他,我……哎,不提也罢。”
秦煌这才正色道:“蔡大人,不知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现在的形势?”
“我来说吧,”马日磾站了出来,“当日,董卓死后,长安人人欢庆,西凉军除了少部分人作乱,也相安无事。当王子师和一干人等觐见天子时,要求诏令,诛杀董卓余党,遣散西凉军,并且召冀州牧袁绍等人入朝,然后修缮雒阳,还都。”
“我当时就劝他,西凉军不宜轻动,袁绍等人心怀叵测,不得不防,雒阳破败,已不堪为都,修缮也是劳民伤财。但他不听,说什么是他策划了诛董,赵太仆当场就和他争论起来,结果被王允下狱,今日才得放出。”
“王允又倒行逆施,令长安富商献粮。他也没办法,宫里缺粮,脸日常的用度都不足。但长安的富商,经过董卓的多次盘剥,早就家底一空,而且像惊弓之鸟一般,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西凉军又来催饷。王允就说,凉州兵是董卓的起家部队,不可信任,应当换将,用关东将领来统率,在这之前,不能发他们粮饷,而且根本没有粮饷发给他们。”
牛辅打断了马日磾的话:“这里我来补充吧!”
“说实话,我岳父这个人,连我都怕他,西凉军没人不怕他,我们也恨不得他早死。可没办法,他在,我们西凉军还能有口吃的。这乱世,有口吃食就不错了。可他要不在了,西凉军也就没了主心骨。成了一团散沙。”
“当日,听来报信的飞熊军军士说了这事儿,我们都不相信。但是为了预防万一,我们把军队集结了起来,同时我去求老太太,让我们接管了堳坞,解决了粮草问题和后顾之忧。但我们也是大汉的子民啊。董卓是董卓,我们是我们。我们就向朝廷请命,问我们西凉军该怎么办?”
“其实照我心中所想,我是想回凉州的。因为那里乱成一锅粥,可那是咱的家。都说中原花团锦绣,我也见识过了,没咋地。而且长安今年必然大旱,我们都知道三辅地区完了。”
“但王允这么一说,我们心中都不踏实。他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袁绍是我们的死敌,他的能来统领西凉军,我们不死定了么?所以,我们就准备遣散军士,然后自己走。”
“但是,这个时候,贾文和贾先生来求见我们,他说了一番话,让我们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