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的是护士带回来的一句话:你要承认自己是懦夫不是男人,尽管去死吧。
护士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闭着眼睛说出这句话,然后逃命一样跑了出去。
一句话堵得叶慕寒无力的埋进床里,嘴角生硬的抽了抽,满脸寂然。懒
凯泽的病房里,阮澄澄催安心回家,安心一直摇头拒绝,当归让宋姨照顾她很放心,凯泽是为了救她才受伤,说什么她也不好先离开。
凌晨三点的时候,凯泽苏醒,视线在房里缓缓的转了一圈,阮澄澄和安心以为他需要什么忙凑过去问,谁知他吃力的张了张嘴,模模糊糊的问,“蓉——蓉蓉在哪?”
阮澄澄愣了一下,随即气不打一处来,“她想害安心,又把你伤成这样,你还想着她?安心有什么不好,你们干脆在一起算了,气死那个恶毒的女人。”
澄澄说得义愤填膺,安心在背后捅了捅她,示意她别说了,看得出来,凯泽是真心喜欢蓉蓉的。蓉蓉做出这种事,恐怕他比谁都要痛心疾首,可是……真替蓉蓉幸福,凯泽是个好男人,纵然蓉蓉明目张胆的坏到如斯地步,他也是关心有余并勇于承担她犯下的错误。
安心望进凯泽澄澈的眼底,轻声细说,“我们来时她好像被人带走了,刚刚警察来过,我想叶慕寒不会让他妹妹受委屈,这会儿应该没事了,说不定已经回家了。”虫
安心告诉凯泽之后,他才安心的陷入了昏睡中。
澄澄无可奈何的直跺脚,“怎么摊上个这么个死脑筋的大哥,气死我了。”
安心笑笑,死脑筋吗?他只不过认定了爱人就不会更改罢了,不像有些人……朝三暮四,用情不专。
离开医院时,安心不知怎的就绕到了叶慕寒的病房,他的病房门大开,灯光斜射到走廊上,里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她躲在阴影里,背靠着墙壁,忽然听里面隐约传出喃喃声,依稀在自言自语着:“安安,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霎时泪流满面,仓惶的跑开,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冲进去抱住他,那连日来的不闻不问全都白费了,她应该继续努力,努力忘记他,使劲忘记他,用力忘记他……
回到家,当归和宋姨早已熟睡,洗去一身疲惫,沉沉睡去。
三天之后,叶蓉蓉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
叶慕寒看着白纸上的结论:被迫.害妄想症,不由得皱眉。
“得这种病的人总会坚信自己受到迫.害、欺骗、毁谤或是阴谋对待等,病人往往会极度谨慎和处处防备,小小的受伤,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会被病人无限放大,变成妄想的核心,时常将相关的人纳入自己的幻想中……总是认为别人会加害于她,这种情绪蔓延到生活中,极易使病人做出种种荒谬的行为举止,因为嫉妒而产生杀人的冲动也在此范围之内……”
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向叶慕寒耐心的解释,提到病因时便小心翼翼的询问叶家家族里有没有精神病史?
叶慕寒脸色顿时发冷,医生立刻改口,“或者病人以前有没有受到过什么刺激?”
叶慕寒回想一下,“她十三岁那一年亲眼目睹妈妈被车撞死,当时她就站在边上,事后三个月之内没有说过一句话。”
医生沉吟许久,不很肯定的判断,“可能这就是起因。”
十三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年,也就是说蓉蓉的病蛰伏到现在才爆发,那这七年里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他的记忆里,叶从容这些年马不停蹄的专攻他的仕途,母亲在世时,家里还有一点温情,自从母亲不在了,那个家就变了味,不久之后得不到关爱的蓉蓉又有了后妈,不知道当初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隐忍积怨了这么多年,最终把自己逼上精神崩溃的边缘。
叶慕寒遣医生去向裴凯泽说明一下蓉蓉的情况,如果裴凯泽敢因此嫌弃蓉蓉……或者不要她,他一定要……教训他?
教训裴凯泽?他叶慕寒有什么资格?
自己的亲妹妹病成这样了他都不知道,还做什么大哥?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打了电话把小皮叫了过来,“你去帮我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七年前中山路段的一场车祸监控录影。”
小皮领命而去,辗转奔波不断抬出叶慕寒的身份才找到了唯一一份备份。
病房里有播放设备,叶慕寒叫小皮放给他看,整个片段足有十分钟,不过真正的车祸时间其实只在数秒,可是这数秒却被当年侦查这件车祸的警察从每一个角度分离出来并剪接到了一起,所以可以多角度的还原当时的车祸现场。
播放完毕,屏幕变成了一片暗灰色,像极了叶慕寒此刻濒临绝望的心。
整个病房里是沉重到令人发疯的死寂,他觉得心口无比的窒闷疼痛,呼吸困难,人生弹指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监控里显示,他的母亲陶芮分明是……分明是自己撞上了疾驶而来的车子,她当时的样子是毅然决然的,脸上甚至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诡异的微笑。
附近有一家商场,屏幕显示她是先把蓉蓉骗进去自己才去撞车的……可不知蓉蓉为何忽然跑了出来,然后一丝不漏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在她眼前恐怖的消失。
母亲是自杀,自杀……蓉蓉这么多年有意无意把母亲之死怪罪到林悦头上,说她抢了他们的父亲,可据他回忆,母亲在世时,和叶从容的感情很好。
联想到蓉蓉的病,叶慕寒浑身冰冷,这么多年……难道他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仇恨把安心伤的体无完肤。
先是甩开她的手宣称他们完了,再在忌日那天稀里糊涂的喝醉酒想让人毁了她,和她结婚离婚,威胁她胁迫她,随他高兴。
现在骤然知道自己有可能是误会了,想到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杀母之仇夺父之恨,一切不过是蓉蓉精神受了刺激转移怨恨信口胡诌,而他却误入泥潭深陷不已。
“我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