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死,该死——”
叶慕寒狠狠捶着自己的头,身子痛苦的扭成一团,完全忘了自己还有重伤在身。
小皮一把拽住他两只手,死死钳住才阻止他自暴自弃的责打自己。
叶慕寒脑袋空白了许久才想起母亲自杀的种种疑团,一道白光瞬地滑过脑海,他记得母亲一直在吃药……思维停顿良久,骤然想起医生询问叶家是否有精神病史?他肯定叶家没有,但外公家呢?懒
“小皮,你帮我跑一趟北京,去我外公家,问问情况……”心随念动,叶慕寒急于想知道事实真相,硬是叫小皮即刻动身去北京陶家。
数个小时之后,在北京的小皮先打了电话回来,证实了叶慕寒的猜想:陶家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史。
他的母亲陶芮早年就患有轻度的抑郁症。
叶慕寒彻底瘫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觉得人生跟他开了个大玩笑,让他平白无故的把安心推得远远的。
他伸手,握不住她的手,只有虚无的空气,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这个夏天很热,心里却冷得发慌。
裴凯泽知道了蓉蓉的病情,决定等他好了以后带蓉蓉到瑞士接受治疗,等她好了,他们再回来。
阮澄澄不赞同,指着忽然出现在病房里的叶蓉蓉怒骂,“有精神病了不起啊?有病夺人财产杀人犯法就可以不负责任了?这样的话我也想有病。”虫
叶蓉蓉奇怪的瑟缩了一下,双眼近乎乞求哀怜的看着凯泽,她想上前却被阮澄澄推了回来,她看着阮澄澄满含怒气和不屑的脸,脑袋陡然一沉,觉得阮澄澄似乎想要杀了她!
不,不是的……
她慌的后退一步,抖着手摸到包里的药,也不看到底倒出了多少颗,一把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阮澄澄看她这个样子,更烦,除了样貌漂亮点哪里配得上他的哥哥了?
“澄澄,你出去,让蓉蓉进来。”裴凯泽见蓉蓉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一抽,不无责怪的瞪了一眼澄澄。
澄澄撇撇嘴,觉得大哥真是无可救药了,冷着脸与叶蓉蓉擦肩而过,更有意撞了她一下,叶蓉蓉头一低,怯怯的像做了错事的小孩。看着凯泽,犹豫的朝他走过去,看见他胸前缠着的绷带眼泪立刻滑下来,扑在他身边便嚎啕大哭。
“凯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也不想伤宁安心的,可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管不住我的大脑。”
凯泽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轻轻擦拭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紧紧抱住她,“没事了,这不怪你。”
“你会因为这个不要我离开我吗?”蓉蓉没有勇气直面他依旧温柔的眼神,小心翼翼又害怕的问。
凯泽微微一笑,大手抚摸着她的黑发,眼睛晶亮迷人,“傻丫头,当然不会。”
“凯泽,我爱你。”蓉蓉得到肯定的回答才敢抬头看他,泪光朦胧中,眼前的男人耀眼温暖,脸上温和的笑带着坚定的力量。
凯泽缓缓低头,轻轻碰了碰蓉蓉艳丽的唇,灿然一笑,抱紧她,“我也爱你,不是受你所迫的谎言,是真的。”
“所以,蓉蓉,不要怕,凡事有我,我们一起面对。”
蓉蓉感动的涕泪交加,只知道回抱住他一个劲的哭。
门外站着的阮澄澄眼角瞄到不知何时来了的安心,朝她抱怨,“为什么这么好的男人是我大哥。”
安心回神,成功藏住眸底的失落,朝澄澄意有所指的皱皱眉,“你确定凯泽是你喜欢的类型?”
阮澄澄一愣,脸色可疑的红了一下,有点小忸怩。
安心抿唇一笑,拉着澄澄就走,“这里没我们的事了,还不走。”
没走多远,叶慕寒冷不防出现在她们眼前,安心目不斜视继续走,却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我有话对你说。”
安心甩不开他的手,望着前面的一个点,“我不感兴趣,请你放手。”
一直以来的无视冷淡快让他发疯了,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我知道了妈妈的死和你们无关。”
他沉重的一句话缓慢的吐出,紧紧拉住她的手,期待她的反应。
然而她只是继续望着前面的某个点,半晌带着一抹嘲笑转过头看他,“然后呢?”
“被你莫名的恨了这么多年,做过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现在一句无关就想取得我的原谅?告诉你,我们没有‘然后’。”
叶慕寒一呆,看着安心,有种无力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安心的手慢慢从他手里滑落,带着抽筋剥骨的痛,他不甘不愿,下意识一抓,却发现她已然走远。
阮澄澄频频回顾,深幽的走廊里,叶慕寒雕像一样伫立不动,漂亮到令人发指的眼睛直勾勾的,俊美无俦的男人此刻浑身散发出一种颓丧的气质,不过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啧啧——这么极品的男人怎么看都是美,安心你不会后悔吗?”
安心不回答,敲了敲澄澄的脑袋,“我觉得阿扬不错,呵呵。”
澄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张牙舞爪的扑向安心,“好啊,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怪不得来打趣我。”
安心笑着跑开,躲着蓉蓉挠痒的爪子,两个人有些忘乎所以的在草坪上打闹了起来。
宋姨忽然从医院一角白着脸冒了出来,大喊了一声安心,这喊声很惶恐揪心,而且这时间宋姨应该在照顾当归,安心立刻觉得不对劲,忙迎上去问怎么了?
宋姨脸现愧疚,急得冷汗直冒,“我一时没看住,当归被一块碎瓷片划伤了手腕上的动脉流了很多血,现在需要输血。”
安心心跳如擂鼓,脑袋一阵眩晕,要不是阮澄澄及时扶住她,她肯定直接跌到地上了。她一反应过来就往前冲,“输血?医院不是有血库吗?没有的话我输给他。”
宋姨双手绞在一起直抖,“医生说当归是R阴性型血,是稀有血型,血库里暂时没有这种血。”
“R阴性?”阮澄澄惊得长大嘴巴,见安心脸色煞白煞白的,推了推她,“先去验验你的,说不定是阴性。”
结果,安心是R阳性O型血。
“如果再找不到血,病人可能会有危险。”医生冷冰冰的话响彻耳边。宋姨和阮澄澄急的快疯了,却见安心陡然疯了一样往住院部跑。
叶慕寒前脚刚踏进病房,安心便冲了进来一把拉住他,“跟我走。”
“去哪?”叶慕寒踉跄着任她拖了就走,垂眸看到她急的脸色一阵阵发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前一秒还对他视而不见弃若敝帚,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就走?
还未到输血的窗口,安心已经急不可耐的卷起他的袖子拽住他的胳膊往台子上放,“医生,抽他的血。”
医生皱眉,“还没检测血型。”
安心直摇头,“不用检测,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一定行。”
医生还是皱眉,问叶慕寒,“你什么血型?”
叶慕寒还有些摸不清状况,他是谁的父亲?
“R阴性型。”
医生这才点点头,安心重获新生般松了口气,双眼紧紧盯着针管插进叶慕寒的血管里往外抽。
叶慕寒丝毫不觉得疼,心里一激灵,双目灼灼看着安心,全身激动的都在微微的颤抖,“安——安安,当归是我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安心不看他,转个身去看当归。
无须多问,答案昭然若揭。
绝望的心忽然之间就亮了起来,炽热的,光明的,刹那之间光芒万丈。
他身体原本就还未恢复,这会儿为了救人又被抽了不少血,头悬目眩感一阵阵侵袭着他,可他还是支撑着找到了安心母子,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安心神色关切的紧盯着睡着了的小人。
当归,当归,寓意他应当回到他们的身边。
那个明明是他们的孩子啊,眉宇之间真的跟他长得很像很像……可是,他曾经试图伤害过他,把那么弱小的他摔了下去,虎毒不食子,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燃起的希望忽又忽明忽暗起来,安心,会因为当归是他的血脉而对他网开一面吗?
他控制不住的开门进去,在阮澄澄和宋姨古怪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近安心,站在他们的边上。想说些什么安慰贴心的话,却找不到一个词。
安心始终淡淡的,并不在意他的出现,自顾自照顾当归。
空气里静谧极了,叶慕寒不说话却慢慢弯下了身子,伸臂从后面抱住了安心,头深深埋进她的颈项里,记忆中清爽的味道,他的声音粗噶浓重,乞求似的喃喃,“安安,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安心身子僵凝,耳边不停回荡着他的话,真的有片刻的心软,可终究只是片刻,随即推开他的手避开他的碰触,面无表情的开口,“伤害已经造成了,不是我说原谅两个字就能消失的。”
叶慕寒浑身一颤,就要落在安心肩上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前渐渐模糊,一团团黑影朝他扑过来,让他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地面上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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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两更,第二更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