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缘起缘灭

目录:流光引| 作者:奚乐堂| 类别: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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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起刀落,没有半点犹豫,伤在要害,眼见是活不成了,目光有些涣散,李秀苍白着脸,疼痛顿时撕裂了全身。

    朦胧间,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淡淡地看向水重若。

    两手交握,水重若急急地扶住她,李秀嘴角扯了个难看的笑容,低声说道:“我是李秀,也是初雪”。

    望着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的李秀,水重若心里百感交集,这个人曾陪伴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曾经亲若姐妹,曾经相拥而眠,曾经刀剑相向,也曾经沧海桑田……。

    但是最终,她选择了放手,放弃了毁家灭族之恨,在最紧要的关头救了自己的性命,这是为什么?

    若是自己,她自问是做不到的。

    两世为人,都为家庭血缘所累,如鸾鸟禁锢于天际,无法挣脱。

    无论是谁,只要做了伤害自己家人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和原因,她定会千里追寻,直到手刃仇人,万不会中途放弃。

    从心里,她是很理解李秀的,也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今天这一切只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想起来,李秀的韶容年华就是在这样一张面具下度过的,陪伴自己仇人之女十几年,朝夕相处,心里该是怎样的百般纠结?

    李秀静静地看着水重若,虽然伤口疼痛难忍,但她的眼里却是平静无波,还有一丝解脱的快意。

    反握住水重若的手,李秀开口说道:“殿下,雪儿要走了,还是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初雪丫头好,跟着主子,跟着晴姐姐,我们三个一起煮酒赏梅,一起读书执棋,该多好”!

    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殿外,低声说道:“这个季节,燕国的凤桐花应该开了,白白的,像雪一样,真好看”。

    自嘲地笑了一下,李秀轻轻地闭上了眼,“主子,奴婢这一生,就是一场笑话。曾经,奴婢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就只有这一步。只可惜,还是太远了,奴婢用尽力气都走不到”。

    顿了一顿,又轻轻地握了一下水重若的手,继续说道:“主子,有些事情,如果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法子的时候,就应该要放手了”。

    水重若闻言,心里一震,初雪是在暗示什么吗?

    感觉到她的疑惑,李秀笑了笑,“主子是个聪明人,迟早会明白的”。

    李秀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胸口涌出的鲜血已经浸透了她的全身,水重若有些茫然。

    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但却是第一次看到亲近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恍惚间,她听见李秀低低地说道:“主子,还记得刚到秦国时,奴婢送给你的那条梅花络子吗?你一定要收好,收,收好”。

    水重若心知李秀已经油尽灯枯,心里有些慌乱,没有细想,只当是做临别的念想,便胡乱地点了点头。

    她当时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条梅花络子会起到多么举足轻重的作用。

    李秀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几不可闻,嘴里来回嗫嚅着一句话,水重若俯下身去,仔细辨听,隐约听到“北棘,楚国,……”

    蓦然,她睁大双眼,紧紧拉着水重若的衣袖,说道:“主子,送我回燕国,一定送奴婢回燕国”。

    轻叹一声,悄声说道:“我想回家”,话音未落,纤细的手臂缓缓滑落下来,便再无半点声息。

    至始至终,这个身世悲凉,却有情有义的女子,再也没有看过墨言溪一眼。也许,她觉得,既然是放弃了,就再也不要去想。

    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路可以走,那就连最后一面都免了吧,下辈子,也不要再遇见了……。

    孙清儿眼见李秀气绝身亡,心中大骇,血气陡然上涌,嘴里一甜,一抹鲜红的血液溢出嘴角。

    这个贱人临死还想拉自己垫背,她身上所种的罗刹妖蛊与水重若的不同,水重若的本就是子蛊,自然随着母蛊的死亡而解。

    但她的不同,自己身上的妖蛊与李秀的原本就是一胎双生,同生同死,一脉而成。更何况,还因为李秀是极阴亥时出生的人,早将妖蛊转化了。

    如今,李秀死了,她体内的妖蛊定然也会消亡,但前提是,寄主也会因此爆体身亡。

    孙清儿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只可惜,这李秀虽然聪慧,但自己也是棋高一着。

    早在种下罗刹妖蛊之前,为防有诈,孙清儿早就用金针封住了穴道,虽然这罗刹妖蛊种在身上,却也不是要害位置。

    因此,蛊毒不能随全身血脉运行,而是被金针牢牢封制住,动弹不得,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只要时机成熟,她就有把握将蛊毒从体内取出。

    想到这里,孙清儿露出得意的笑意,李秀这招恐怕要落空了,她体内的罗刹妖蛊已经进入深眠,暂时不会感应到外界变化,只要她及时取出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啐”了李秀尸身一口,斜睨四周,孙清儿娇笑一声,“啧啧啧,真是可惜,公主殿下,哀家看,你现在就不要再伤心你的婢女了,还是担心担心你家陛下要紧些”。

    水重若闻言,闭了闭眼,轻轻将李秀放下,缓缓起身,转过头,盯着孙清儿,目光如炬。

    孙清儿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今日这些事情发生后,她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还有什么她不敢说的?

    心里一横,孙清儿强作镇定地说道:“哼,就算你们识破了哀家的身份,那又怎样?哀家告诉你们,墨晟悠十几年前就中了哀家的苑花草毒,很快就活不成了,他现在膝下无子,这个皇位也是长久不了的,哈哈”。

    除水重若外,在场众人皆大吃一惊,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帝王之位,必定要后继有人。因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历代皇室的金科玉律。

    倘若如孙清儿所说,皇上身中剧毒,时日无多,就算是现在生也来不及了,那将来帝崩,岂不是后继无人?

    想到这里,有些大胆的不由看向成郡王墨言溪,万一皇上有什么不测,作为亲王的墨言溪应该就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

    孙清儿扫了一下众人的脸色,心里暗自得意,墨晟悠无子即位,这皇位迟早都是溪儿的,就算今日败北,也再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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