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新月不是宫里正经的格格,所以只是被一顶轿子抬走了事,宫里并没有大肆的举行宴席。
送走了新月之后,皇后笑意盈盈的坐在坤宁宫内,一脸的喜气洋洋。
“总算把这个灾星嫁出去了!”皇后眉飞色舞的对李葵道:“嬷嬷,你是没有看见,当时候新月格格出嫁前就那么直挺挺的往老佛爷面前一跪,巴拉巴拉的说了魏嫔好些子好话,皇上都心软了,恳求着老佛爷要把十五阿哥抱回延禧宫。结果老佛爷雍容华贵那么一笑,质问那个新月格格:‘只有把孩子养在自己额娘身边才能给他一个完整而又快乐的童年,否则会使他的人生变得破碎性格变得极端而又孤僻——你这话这是在指责哀家虐待自己的孙子让他童年充满凄楚和残缺呢,还是在讽刺皇帝现在极端又孤僻呢?’当时候皇上的脸色就变了,让几个老嬷嬷直接把新月拉出去了。哈哈!”
“新月格格那个‘单纯’的性子,未必能够有这样的主意,十有是魏嫔娘娘撺掇的。”李葵一边回答皇后,一边小心的将削了皮的苹果切了片,端到坐在一旁啃手指的十三阿哥面前:“之前宁嬷嬷那么对待新月格格,结果新月格格却指名道姓的让宁嬷嬷做陪嫁嬷嬷,其中肯定也有魏嫔的功劳。”不过这样正好,宁嬷嬷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一则新月有罪受了,二来嘛,雪如也会吃点排头呢!
不知道今晚洞房花烛夜,小残月要靠怎么样的借口糊弄过去了。唔,按照那只耗子的个性,会不会为了香绮“心有余而力不足”?又或者是小残月坦白一切,然后耗子兴致勃勃的给自己戴顶小绿帽,展现“君子”风范,成人之美?
啧啧,按照原著走向来思考的李葵同学完全没有想到新月耗子滚床单这种可能性嘛!也难怪,琼瑶奶奶总是把笔下的角色写的那么“高贵”“善良”,孝期失贞是因为“情不自禁”,抢姐姐男友也叫“情不自禁”。一切的错误都是“情不自禁”的原因,奶奶这么千辛万苦的为她笔下的“正面人物”找借口,怎么会允许他们“不完美”的一面展现在读者面前呢?所以李葵的惯性思维让她还是把富察皓祯和新月当成是琼瑶的主角来思考,把他们当成原著里那些“完美忠于爱情却三观不正”的楷模,可是却忘了如今的香绮并不是原著中白吟霜那般青春貌美,而是一个已经算是人老珠黄的少妇了!琼瑶笔下的雁姬,李舜娟,她们在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曾得到努达海之流的千娇百宠和看似至死不渝的爱。可是当她们年华不再的时候,她们的丈夫就会抱歉的告诉她们,对不起我爱上了别人——都怪我情不自禁!
此时,正在和新月抵死缠绵的富察皓祯当然心中也闪现着所谓的“罪恶感”。靠着新月温软的身体,他自责的想:香绮和云娃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可是新月这么高贵这么美好,这么的楚楚可怜,又是这么的主动,自己只是情不自禁而已啊!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新月的玉臂又缠上了富察皓祯的脖子,身体紧紧的贴着他轻轻磨蹭着。富察皓祯那一丝丝“罪恶感”便被这样的软香温玉冲淡了。
她们三个人都这么爱自己,一定可以和平共处的分享他的爱怜的!富察皓祯自我膨胀的想着,搂过新月,再一次缠绕着滚进床去…
云娃坐在院子里,痴痴地望着富察皓祯和新月的新房,满怀酸楚的沉思着,。
没想到,之前慈宁宫里被烙上的那枚印记竟像是她的福星。先是莫名其妙的帮她得到了福晋的好感和宠爱,又使得皓祯对她百般疼爱。之前和皓祯“圆房”的时候,皓祯就曾抚摸着她背后的烙印,迫切而又激烈的叫喊道:“你肯定是梅花仙子下凡投胎的,所以身上才有这么一个像烙印似的记号,怪不得你仙风傲骨,飘逸出尘!原来,你是下凡的梅花仙子!你是我的梅花仙子!”
想到这里,又有一丝丝甜蜜涌上了云娃的心头。她一会儿惆怅而担忧着富察皓祯会不会真的和新月圆房,一会又宽慰自己皓祯爱的是自己,而格格也另有所爱,皓祯一定不会负了自己。
雪如独自一人站在静思山房的角落里,心疼的看着云娃,刚才她从“听房”的宁嬷嬷嘴里,已经知道“好事成了”。看着云娃神魂颠倒的模样,想到她连个仪式都没举行,就委委屈屈的跟了皓祯做了一个小妾,而新月格格却那么风风光光的嫁了进来,占据了正室的身份,雪如的内心翻江倒海的不平起来,心里暗暗地下了主意。
这时候,崔嬷嬷急急匆匆的赶来过来,脸色十分不好。她慌慌张张的对雪如道:“福晋,不好了,刚才威武大将军努达海在送上贺礼的时候,在王爷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爷气的脸色都变了,碍于众人在场没有发作。现在,王爷叫您带了云娃姑娘一起到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
雪如心虚起来,带上云娃…难道王爷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姐夫喝酒的时候喝多了,一不小心把消息给捅了出去?听说威武大将军的岳父,就和姐夫是同僚…
越想越怕的雪如忘记了,当年“偷龙转凤”的事情,只有她和姐姐雪晴的心腹嬷嬷在场,雪晴那么谨慎精明的女人肯定会将事情烂到肚子里的。更何况现在的云娃并不是当年被换走的四格格,她身上的烙印也没理由会被一个大男人知道。
王爷肯定是听到风声了,所以要来审问云娃和自己?可是,出了这样混淆血统的事情,王爷第一时间应该会把自己移交给宗人府,然后去向皇上请罪呀!对了,一定是王爷顾念着夫妻情分,给自己一个坦白的机会!只要自己恳恳切切的讲明真相和苦衷,王爷那么疼爱皓祯,一定会原谅自己的!雪如满手都是冷汗,自我安慰的想道。
于是,雪如就带着满腹的担忧和惊恐,携了云娃来到了硕王爷的书房。
硕王爷见她们来了,不像往日那样亲切,也并不温言赐坐,只是将一干的闲杂人等全部遣了下去,背过手去冷着脸来回踱步。
半响,硕王爷带着怒意开口了:“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他怒视着云娃,冷冷的开口道。雪如便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拉着云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没等硕王爷开口质疑就急切的说道:“王爷,我知道你一定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请不要开口,听我说好不好?这件事不关云娃的事,都是我自己造的孽!皓祯不是你的孩子,云娃才是!”
硕王爷惊异的看着雪如,脱口而出:“什么,皓祯不是我的孩子?难道你也给我戴了绿帽子?还有,什么叫云娃才是我的孩子?她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你在发什么疯?”
雪如闻言,顿时崩溃了,痛哭失声:“虽然我对不起你,可是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爱和忠诚呢!当年偷龙转凤,我实在是情迫无奈,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呀…二十八年来,我都生活在悔恨之中呀…我苦瞒着了你二十八年,现在说的才句句实言啊!云娃确实是我们的女儿啊,她和皓祯同年同月同日生,事实上,是皓祯比她先出生了数日…在我生产那天,才抱进府里来…当年,我在她的身上烙了一个梅花印,就是为了把她认回来!”
“你疯了!”硕王爷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大声吼叫道:“什么四格格,我们只有三个女儿!还有,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云娃的年纪也不对啊!”
云娃惊魂未定的看着雪如,难怪福晋见了那个烙印之后,对自己这么的好,原来是这样!这时候,雪如就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痛哭道:“不,不应该说是云娃,应该说是四格格!可是正因我的不够勇敢,所以才害死了我的四格格!好在老天有眼,现在把云娃送到了我们的身边!她一定是四格格的转世,一定是的!不然她为什么身上会带这么样一个胎记,为什么生于四格格死去的那一年——王爷,这一切的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啊!当初我担心生不出儿子会被你厌弃,所以将孩子换走,现在老天又把她送了回来,云娃是我们的女儿啊!”
硕王爷悚然而惊,他抽了口冷气,某种“恐惧”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他打量着和云娃哭作一团的雪如,百感交集。混淆血统可是欺君的大罪,雪如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混账!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因为努达海说,新月格格在父母尸骨未寒的时候纠缠着他不放,所以才想叫云娃来问问。没想到你居然做贼心虚,把一切都招了!”硕王爷陡地大吼了一声,猛地弯下腰揪住雪如的衣襟,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吸重浊:“你是想把全家人都害死吗?”
雪如怔怔的看着硕王爷,心里悔恨不已。没想到努达海将军跟王爷说的是新月格格的事情,那么如果自己不说出当年的真相,王爷也不会知道!
硕王爷就面如死灰,沉声说道:“我现在就去向皇上请罪!”
雪如泪落如雨,抱着硕王爷的大腿哭泣道:“王爷,只要您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真相?想想我们的三个格格,如果我们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她们在夫家怎么做抬得起头来!四格格虽然去了,可是不还有云娃陪着我们吗?皓祯不是也很优秀吗,更何况他刚刚迎娶了格格,已经圆了房。你要是现在去请罪,说不定就会被扣上一顶‘骗娶格格’的罪名,到时候我们王府就都玩完了!”
硕王爷便重重的坐在了八仙椅上,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喘着气。即使他现在心中有太多的不敢置信和对雪如的愤怒,但雪如说的也的的确确没错!自己毕竟还有三个女儿,如果事情吵嚷了出去,她们怎么做人?而且在他心里,雪如毕竟是他的发妻,多少也有几分不舍;富察皓祥更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这样的骄傲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不是亲生的,可就打了自己的老脸了!
如果自己不说,皇家或许就不会知道——至少没那么早知道,那么一切的生活还会像以前一样;可是皇上不知道还好,可是万一走漏了风声,这一家子都完了!绝对不能拿全府人的性命做赌注,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一个香火!
想到这里,硕王爷便沉痛而又悲切的对雪如道:“你说的不错。事已至此,我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我已经五十八岁了,丢不起那个人。你不再年轻了,也受不起那牢狱之灾!除了认命我还能怎么样呢?明天我就去找族长讨论分家的事情,让皓祥带着翩翩和宜尔哈格格分府单过吧。如果老天保佑,这件事情不被捅出来,大家皆大欢喜;如果不幸被皇上知道了,咱们王府也能留一条血脉在!”说着,他疑惑的看着据说是四格格转世的云娃,又看看泪流满面的雪如,想起了他们年轻时候的美好时光,心中也有些动容,便叮嘱雪如道:“至于云娃,福晋你看着办吧,也不要太亏待了人家!在没人的时候,也叫我一声阿玛吧!”
雪如一听,便兴奋起来。她早就认定了这个秘密不会被传出去,一听说硕王爷要把翩翩和皓祥夫妇送走,心里巴不得这样,又听王爷间接承认了云娃,便含着眼泪带着笑点了点头。
云娃一听说攀上王爷这座大靠山,也十分欣喜。看来,那个烙印真的是自己的福星,让自己被当成了王府四格格的转世!
“新月格格纠缠努达海将军的事情…”硕王爷私心里是不相信这样的事情的,毕竟荆州之乱的时候,新月格格年方二九,正值年轻貌美。没理由会爱上已经不惑之年的“糟老头”努达海啊。可是努达海言之凿凿,让他不由得相信,所以把云娃叫了过来,想要问个究竟。
云娃一听,眼睛一亮。她连忙磕个头道:“回阿玛的话,新月格格的确对努达海将军颇为迷恋。在进京的路上,总是派我给将军传话,又是喜欢听笛子啦又是想骑马啦,后来将军无法,只得把自己的爱马借给格格骑,又送了格格一个笛子,希望格格不要再做纠缠。我们二格格也劝过,可是新月格格…”说着她便小心翼翼的瞥了硕王爷和雪如一眼,继续回道:“格格不知道为什么把将军的好意和关心当成了喜爱,把将军无奈之下送的笛子当成了定情信物…不瞒阿玛和额娘,当晚所谓的‘皓祯贝勒调戏宫女’是假的,实际上是格格逼着我装成她的样子,穿着我的衣服偷溜出去找努达海将军,没想到在中途遇到了皓祯,引来了侍卫。老佛爷和皇后娘娘为了格格的声誉,所以默认了多隆贝子的那个说法,其实我和皓祯是无辜的,只是格格的替罪羊而已!”
听到云娃这么说,硕亲王不禁皱起了眉头,面带不悦。雪如更是脸色铁青的怒骂道:“没见过骨头这么轻的格格!皓祯娶了她真是倒了大霉,不但在王亲贵族面前诋毁了皓祯的形象,还带累着我和王爷跪了半宿——真是晦气!”
云娃低下头,窃笑起来。有了王爷和福晋的鼎力支持,新月那个不讨长辈喜欢,没有一丁点规矩格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罢!皓祯和她圆了房又怎么样呢?这么一个随时可能会给他戴绿帽的格格,怎么能获得他的真心喜爱和尊敬呢?
宁嬷嬷坐在新房门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着房里的动静。新月不停地呻吟引起了宁嬷嬷的强烈不满,自己只是奉了魏嫔娘娘的命令,在新月格格的酒杯里下了一点点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用来防止新月格格忽然抽风引发王府混乱而已,没想到这位格格就像喝了chun药一样,不知廉耻的一直缠着皓祯贝勒,还说什么奉献彼此,真心相爱什么的。才和人家见两次面,骨头就jian成这样!这时候,新月又高声叫了一声,宁嬷嬷不由自主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呸,sao蹄子,不要脸!”
而将军府内,努达海更是笑容满面的对腊梅道:“你的主意真不错!刚才硕王爷的脸色都气得发青了——只是他们会相信么?”
腊梅便轻轻的为努达海捏着肩膀,细声细气的回答道:“将军大人,您说的话硕王府的了未必会信,可是您忘了硕王府还有一个跟着新月格格一同从荆州过来的丫鬟吗?听说她做了皓祯贝勒的姨太太呢,做奴才再忠心,也不可能为了主子放弃唾手可得荣华富贵,更何况这个丫头跟着新月格格总是受罚,心里哪儿能没有怨呢?我是女人,我也了解女人。硕王爷如果问了那个丫鬟,她一定会添油加醋的诋毁新月格格,达到我们的目的;如果不问,那他的心里就会有一个疙瘩存在那里,迟早也会爆发。”
一边为努达海解释道,腊梅一边佩服起容嬷嬷和五格格的用计之深。早在婚宴当天晚上,雁姬就带着容嬷嬷的命令,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并这个“献计”的使命交给自己。当时候自己还不以为然,只要其中的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这个看似简单却又周密的计划就有可能全盘泡汤——没想到将军真的如同容嬷嬷猜想的那样,被自己的三言两语所挑拨,恨上了格格,采纳了这个计策。而后,五格格借着请珞琳还有夫人听戏的由头,把自己也叫了过去,告诉自己容嬷嬷已经想方设法把云娃送到了硕王府,让自己保证计划的万无一失。就在接到五格格命令的第二天,坊间就传开了硕福晋为了格格身边婢女责打亲孙女的事情。
借刀杀人的事情令妃不是没有干过,可是五格格和容嬷嬷的计划虽然简单,但是将众人心态性格拿捏的十分准确,事态似乎也顺应着她们的一开始的想法发展,这实在让人吃惊。难怪令妃娘娘心思那么深沉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在皇后和跟皇后结盟的舒妃身上,讨不到一丁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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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决定还是要好好听从五格格和容嬷嬷的命令,不再抱有生了男丁踢掉雁姬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当然不知道,李葵对令妃身边出来的她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早在努达海纳了她的那一天起,雁姬就按照秋琳给的方子,已经给努达海下了绝育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