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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上了十日学,终于先生开恩,允许休假一日。崔向却没有偷懒,还是早早起来,绕湖练习出入息法。说来他一直对这具十七岁的身体是否有暗疾心存怀疑,因为他突然之间重生到唐朝,睁眼一看却是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也就是说,原先的崔向在睡梦之中不知何故意外死掉,让他得了便宜。便宜好得却又放心不下,一个人没病没灾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死亡,怕是有心脏病一类的突发疾病。真要是如此的话,还是得好好修习出入息法,省得万一再死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活一次了。
崔向绕湖漫步回来,还未进门,就发现崔安崔居兄弟二人正在菡萏苑门口等候。一见崔向,崔安抢先一步,急急说道:“崔向,你对欧体可有钻研?”
崔向不解其意,点头道:“略知一二。”
“太好了,崔向,快随我前往文渊阁,听说他们不知从何处寻来了欧阳询的真迹《千字文》……来,同我一起前去辨别真假!”崔安二话不说,伸手拉过崔向,也不问他是否同意,转身就走。
崔向恼怒崔安的无礼,他不是崔府的家奴,可任由崔安呼来呵去,何况崔安前来是有求于他——崔向一甩手,挣脱崔安的手,淡淡说道:“我还有事要做,再者依我的眼力,可是辨不出真假来,只怕会耽误你的大事,抱歉。”
崔安脸上怒意一闪而过,脸色变了一变,慢慢地又恢复了平静,一脸傲然地说道:“说得也是,倒是我高看你了。不去也好,不过可别怪我没给你见识欧体真迹的机会,可惜了……九弟,你有何打算?”
崔居吞吐说道:“我不好书法,陪你前去也是没用,不如留下,和崔向说说话。”
崔安也不勉强,瞥了二人一眼,一脸惋惜地说道:“不思进取,无奈何也……”一边说,一边摇头,然后施施然扬长而去,也不知是说崔居还是讽刺崔向。
崔居望着崔安远去的身影,脸上似笑非笑,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回头一笑,问道:“崔向,你来自新吴,可是去过百丈山上的百丈寺?”
崔向心中一惊,不知崔居何出此言,脸上却不动声色:“百丈寺本是新吴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新吴城几乎人人去过,我自小生长在新吴,肯定也不会例外。崔郎君有何见教?”
崔居摆摆手说道:“不要叫我崔郎君,我排列第九,叫我崔九或是九郎都行,要不就见外了不是?”随即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又变成了一副没有正形的模样,接下来一句话却让崔向大吃一惊。
“我想上百丈寺……出家为僧!”
……近来崔贺尧心事重重,心情颇不平静。本来前些日子,他还为请来崔卓这么一个柳公权的高徒为崔氏学堂任教而沾沾自喜,尤其是当崔卓在书房之中将“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两句诗一挥而就,一笔笔势恍如飞鸿戏海,极生动之致的楷体展现在眼前,与两句诗的意境相互呼应,犹如浑然天成,令他叹为观止,心情大好。
随后他独自一人越是欣赏越觉崔卓书法绝然,除了当世几大书法家不能相比之外,他想不出何人还能与崔卓一较高下。欣赏完书法,崔贺尧反复将两句诗默念数遍,心中暗暗吃惊,崔卓的书法大好,毕竟有数十年之功,而崔向不过是十六七的少年,怎么会写出如此精辟的诗句?莫非他是神童?
不对,若是神童,也不会十六七岁还未上州学。早慧的学子,十三四岁考中州学的也比比皆是,而且听崔越说过,崔向似乎学业不精,有些木讷,不过上次一见却并非如此。崔向不但言谈举止无可挑剔,还张口做出与当时情景融洽交融的诗句,诗句流畅工整,又暗抒心胸,又有将他比喻为明月和春光的赞誉,同时暗示他有意要当向阳的花木,言外之意自然是指崔氏学堂,其用心之巧思,用意之高深,却是出自一名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之手,想想就让人大为震惊,此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玲珑心思,让人见猎心喜,崔贺尧当时就动了着意培养之心。
本来他也有意这几日与崔卓父子多接触,不想当日就有公务缠身,袁州治下的宜春县发生一起命案,苦主任之强一家老少五口人全被毒死,吃饭之时全部倒毙于饭桌之上,口吐白沫,系中砒礵而死。
任之强因外出买木料而逃过一劫。
此案经由宜春县令刘云川审问之后,找不到下毒之人,又有邻居传闻说是任之强有别宅妇,而他的发妻任宋氏是有名的妒妇,几次要任之强将别宅妇赶走,甚至以死相逼。任之强表面答应,暗中又将别宅妇转移他处。后来事情败露,引起了任宋氏更大的不满,二人经常吵架,任宋氏甚至以和离威胁任之强。
任之强家境贫寒,任宋氏却是生在有钱人家,嫁给任之强时,嫁妆丰厚,田地数十亩不说,还有铺子三四间,因此任之强才得以有钱,买了一处两进的院子,过上了奴婢伺候的甩手掌柜生活。
虽说要是女方主动提出和离,嫁妆不能带回,但宋氏家族势力庞大,就算不暗中作梗,明着将铺子收回的话,任之强也是无可奈何。但是他又不舍得别宅的美娇娘,就只好一拖再拖,又向任宋氏再三求饶,再加上新买的院子需要全新装饰,任宋氏一时也就顾不上再和任之强打闹,而是忙前忙后指挥小工做活。
正当工程要收尾之时,还缺少一根木料,任之强自告奋勇要去购买,留在家中的五人,除了任宋氏之外,还有任之强的三女一子。等任之强返回之时,一家五口早已死去多时,场面惨不忍睹。
宜春县令刘云川听信邻居和小工的证词,认定是任之强对任宋氏心怀不满,伺机下毒,按律当斩。任之强随后被屈打成招,被判斩首示众,上报刑部,只等秋后问斩。
任之强侄子任房见不相信任之强下毒杀人,虎毒尚不食子,何况是一门五条性命?任房见越级上告,报到袁州府衙,状告宜春县令刘云川屈打成招、草菅人命,要为任之强讨回公道。
作为崔贺尧上任以来首次受理的民告官的大案,而且任之强案情复杂,稍有不慎,若是处理不当,便有失察之过。一旦有了污点,正好落了顶头上司江南西道按察使卢关口实,正与崔氏不和的卢氏中人的卢关到时必定会借机大做文章,将他拿下。
正是因为此事,崔贺尧才一直没空再与崔卓见面,也没时间理会崔福所说关于崔安和崔居找崔向之事,就连郑氏来信催促郑瑾儿回去,他也抛到了脑后,来不及以长辈身份命郑瑾儿动身,此时崔贺尧紧皱眉头,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