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神秘兮兮的模样,让雨化田也有点期待晚上的到来,期待着小儿子会带来的惊喜。不过,现在的时辰还早,督主还是要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早上的时候听鲁子说,要带着弘昼去硕王府看戏,那不如朕也去凑凑热闹?
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父子俩来到硕王府的时候,正赶上这场戏的□。
接到白吟霜的求救,岳礼就着急忙慌的带着几个精干的王府侍卫赶到公主房外。岳礼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保持着理智的。擅闯公主房的罪名,不是他一个不得圣心的异姓王能扛得起的。
公主虽然是他家的媳妇了,却也还是皇上的女儿。天地君亲师,她先是君,再才是他们富察家的媳妇。岳礼身为异姓王,素来处处小心谨慎,自然不会贸然触犯这条规矩,所以他规矩的在门外求见。
至于,白吟霜说的公主要杀了皓祯,岳礼是不信的。冲突也许会有,但是绝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因为他笃定公主不敢。毕竟公主已经嫁到他硕王府了,公主总不会想守寡吧?只是,他不知道他们家尚的这位公主,却是个没有条件正在创造条件守寡的。
还没等他进到公主房,雪如就从后面一路哭喊着跑来过来,这让岳礼不禁脸色铁青。这败家娘们儿,还嫌事情不够乱吗?这下子让王府的上上下下的都看了笑话,堂堂的硕王府还有什么体面。
当家的嫡福晋,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招摇过市,这成何体统?而且,她以为事情闹大了,皇上就会给他们家做主吗?哼,皇上巴不得找个由头废了他的王爵呢,有这么个不知事的嫡妻,真是本王的不幸。
“皓祯,皓祯……王爷,我们的皓祯他……”雪如踉跄的扑到岳礼跟前,大喊道:“您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赶紧进去救皓祯……公主她……”说着,推攘开岳礼就要闯进公主房。今天正好王爷也在,说什么也要找回她亲王嫡福晋的面子来。
“住口!在公主房前大呼小叫,你成何体统!”狠狠地将雪如拽到在地,岳礼怒喝道。他现在恨不能上去揣着个成事不足的女人两脚,公主房前也是能随便乱说话的?没看见那些侍卫们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吗?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皇上派的心腹眼线。
被掼在地上的雪如懵了。这会儿她不止感觉到了身上的痛,更加觉得一股羞愤快将她点着了。岳礼不止将她推到在地,更是对她大声的喝骂,居然一点福晋的体面都不给她留。要知道,就算是当初她连生女儿没有儿子的时候,就算是翩翩那贱人初入府得宠的时候,岳礼也没有这么不给她体面过。猛然间被如此对待,这让雪如有些无法接受,更让她恼羞成怒。
只是,看着岳礼铁青狰狞的脸色,雪如到底不敢撒泼。脸上阵红阵白的,连哭都忘了,心中暗恨秦嬷嬷还不来扶她。她恨皓祯给她惹事,恨岳礼不给她做脸。更恨的是,娶回家的公主媳妇不孝顺,不给她立规矩不说,竟然还驳她的面子,不把她放在眼里。
惊骇欲绝的秦嬷嬷终于在雪如的尴尬羞怒中赶到了,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安慰自己的主子,心思全放在了那个梅花烙印上。这件事是一定要告诉福晋的,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要怎么说呢?她只能扶着雪如尽量的向无人的地方挪动。
雪如以为秦嬷嬷怕她再被王爷迁怒,倒是配合的跟着她走。只是谁知道,秦嬷嬷竟然在她耳边给了她那么大的“惊喜”!
“什么?你说什么?她……”雪如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只是马上被秦嬷嬷的捂住了嘴。她也立刻知道了这不是能在这儿大声喊的事情,赶紧噤了声,只是眼神中透着询问。
看到秦嬷嬷凝重的点点头,雪如的心中是亦惊亦喜。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先看向了岳礼,看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觉得心中稍安。然后,她迫不及待的迎向正跑过来的白吟霜。果然,那个小小的梅花烙印映入眼帘。真的,真的是她!
这就是她刚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女儿啊!难怪看着她总能感觉到熟悉,这难道就是母女的天性吗?雪如看向白吟霜的眼神,是从没有过的慈爱。
她忽然有了个想法,她一定要撮合吟霜和皓祯。即是媳妇,又是女儿,多好的安排啊!这样,她就儿子、女儿都有了。雪如得意了,除了她,谁还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至于公主,这个没在雪如的考虑范围之内。
“王爷,您怎么还在这里?皓祯、皓祯他会……”白吟霜看着公主房外等着的岳礼和雪如,很惊讶。怎么她都说公主要杀了皓祯了,这两个做爹娘的还这么沉得住气,居然还等在门外。她之所以来晚了一些,就是怕门口两方的侍卫冲突起来,伤着自己。可谁知道来了之后,居然看到王爷、福晋这对做公婆的老老实实的等着召见。
这让白吟霜再次意识到公主的尊贵,就连亲王和福晋都没有公主大吗?心中这样想着,却让她更加不忿。凭什么啊?
“贱婢,王府贝勒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岳礼看见白吟霜,正恨地牙根儿痒痒。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她引诱了皓祯,那皓祯就还是个听话的好儿子。上前紧赶两步,一脚将这个哭哭啼啼的祸害踹翻,岳礼才觉得心中的火气消了一些。
“啊!王爷,你做什么踢吟霜?”雪如惊呼一声,急忙扑过去,焦急关爱的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痛不痛啊?”
岳礼想也没想就又给了雪如一脚。反正面子都丢光了,他也是豁着来了。
“都给本王闭嘴,老实呆着!”
“王爷、福晋,请吧!公主和额驸刚用完早膳,已经在里面等着两位了。”素慧容早在门里看了半天,这会儿才施施然出来到岳礼面前,略施一礼道。
“呦,王爷,福晋这是怎么了?这大冷的天的,万一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故作惊讶的瞥了倒地的雪如一眼,却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福晋,快些起身吧。公主是个急性子,让公主等久了可不好。”
岳礼闻言冷厉地瞪了雪如一眼,一甩衣袖进了公主房。那意思就是,你给爷老实点!
雪如被岳礼瞪得一颤,她从来没有对她的丈夫这么害怕过。岳礼刚才的一脚,踢得可不轻。在秦嬷嬷的扶持下,雪如勉力站起来,极力保持着她亲王福晋的威严走进公主房。
“来人呐,把这个奴才带进去,公主可等着调教她呢!”也不理会冲着她运气的雪如,素慧容缓步来到白吟霜的面前。果真是个惹人怜惜的呢!看看这被打得青肿的小脸,看看这挂着血丝的嘴角,看看这水雾朦胧的双眼,看看这西子捧心的姿态,这要是让那位假贝勒看见了,可不定能心疼成什么样呢!
岳礼一进明间,就看见端坐在主位上,一身和硕公主朝服的凌雁秋,急忙下意识地行礼拜见。打眼一扫,才看见了被侍卫们堵着嘴捆起来仍在一边的皓祯。看着儿子那冲着自己放光的眼睛,挣扎不休,岳礼就知道这小子没事儿。没看这折腾劲儿大的,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只是,还没等他发问,就被凌雁秋的话唬住了。
“王爷、福晋来得正好,也省的让人去请了。现在就跟本公主一起进宫吧!”凌雁秋冷着一张脸,肃声说道。说着,站起来作势要走出去。
“公主,这是做什么,按规矩九日才能回门啊!”岳礼一看这阵势就明白,他的那个败家儿子又惹了公主生气。急忙打个眼色,示意雪如拦住公主。
“是啊,公主。”不情愿的上前一步,挡在公主面前,雪如有些勉强的道。
“呵,九日?恐怕等不到九日回门,本公主就被额驸给撕了。”秀眉一挑,凌雁秋顺势转身又回到座上,不阴不阳的说道。
“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是不是皓祯又惹您生气了?您放心,本王定会好好管教他的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岳礼看一眼被带进来的白吟霜,连忙道:“公主,皓祯一向是个听话上进的,就连皇上也曾夸赞过他文武双全。依本王看来,皓祯定是被这个奴才蒙蔽了,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来。这等蒙蔽主子的奴才,任由公主责罚。至于皓祯,以后定不会再犯,还请公主一定要体谅包涵啊!”
白吟霜被带进来之后,正准备表达一下她对皓祯的担忧关切之情,却没想到一进来就被硕王爷口上一顶蒙蔽主子的帽子。正欲辩驳,就被身边的嬷嬷堵住了嘴。
“既然王爷这样说,本公主也不是能通融的人。额驸今日羞辱冲撞本公主的事情就算了,只是这引诱蒙蔽主子的白吟霜却不能轻轻放过。不过,本公主心软,见不得酷刑。这样吧,白吟霜既然是下九流出身,那就让她从哪来,还回哪去吧!”
硕王府众人俱是一愣,接着就是送了口气,没想到公主对于白吟霜的惩罚这么轻松。白吟霜原是在龙源楼卖唱的,那现在公主的意思是还让她回去卖唱吧?要是这样的话,那也没什么,让皓祯养做个外室也就是了。
白吟霜本已经准备好受皮肉之苦了,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公主这样一句话。她心中暗喜,同时也有些惊疑。她可是知道公主有多恨自己,这会儿又怎么会这么轻松的放过。难道,是硕王爷的面子?
“还是公主宽厚仁慈!本就是卖唱女子,落到那些风尘之地倒也合适。说不定啊,不久之后,京城就又多了一位色艺双绝名妓呢!”素慧容用帕子遮住嘴角,轻笑道,眼中充满了蔑视。这样就松口气吗?太早了点吧!
“什么?风尘之地,你们要送我去青楼?”白吟霜骇然失色,差点没晕过去。这公主怎么这么恶毒!不,她绝不能去做妓女,“公主……”
白吟霜没想到,她的哀求被福晋打断了。这位皓祯的额娘好像比她自己还要着急、愤怒。
“不,我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雪如冲到白吟霜身前,大声咆哮道。她的女儿啊,怎么能被送到那种地方去!
凌雁秋与素慧容相视一笑,好戏就要开始了。
“王爷,不能让她这样做啊。吟霜是无辜的啊,怎么能送她到那种地方。这是逼良为娼啊!王爷!真要做了这种事,咱们府里的名声,可全都毁了啊!”雪如抱住愣住的白吟霜,冲着岳礼泪如雨下的喊道。现在唯一能跟公主抗衡的,就只有他了。
“名声?哼,你们硕王府的名声早就被你的宝贝儿子毁得差不多了,那还轮得着公主啊!”素素眉眼一挑,不屑道:“王爷,公主对白吟霜的处罚,您可有异议?”
岳礼额上的青筋直跳,双手捏的发白。雪如疯了吗?好不容易把错都推给个奴才,能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抹平。她现在居然给这个卖唱的女人求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本王没有意见。刚才已经说过了,这等惑主的奴才,全凭公主发落。”
“王爷,你不能啊!吟霜就是我的女儿一样,你怎么能同意把她送到那种地方?”雪如声嘶力竭的冲岳礼吼道,从这里可以看出皓祯的咆哮状是深得她的真传。
“放肆!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时候一个低贱的卖唱女也能成为你的女儿了。”岳礼一把揪住雪如的衣襟,狠狠地瞪视着她,希望她能清醒一点,看清楚现在的状况。明明只要牺牲掉一个低贱的卖唱女就能让整个王府平安无事,为什么一定要节外生枝呢!
还不肯说实话吗?凌雁秋微微垂下眼帘,轻描淡写的加了把火,“看来福晋也是个被她蛊惑的,还不快点把这惑主的奴才送走。”
“不,不……谁都不许碰她。吟霜,吟霜,她是我的女儿啊。王爷,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不能让人把她送走。”雪如疯狂的推开欲拖走白吟霜的几个嬷嬷,牢牢地将白吟霜护在怀中,“吟霜,我可怜的女儿,额娘对不起你啊……”
终于来了!凌、素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终于要结束了啊!跟这几个东西呆在一起,恶心吃不下饭不说,真怕哪天就被传染了啊。多危险的工作啊!
不过,戏还是要做的。凌雁秋立刻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视线在硕王府的几人之间转动,一副被惊吓得说不出话,快要晕倒的样子。
岳礼觉得他要疯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马上掐死这个蠢女人,“闭嘴!你真是被这个贱人弄得魔障了,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疯了吗?”
“是啊,我疯了,疯了。早在十几年前,我将亲生女儿换走的时候就已经疯了。”雪如不管不顾的吼出来之后,心中又有一点隐晦的后悔,但是被她忽略掉了,“你看,她肩膀上的梅花印记,就是当年我亲手烙上去的,用这根梅花簪子。”
岳礼看着雪如手中的簪子,想将它插进她的喉咙里。这女人居然敢背着他偷龙转凤,居然敢瞒了他十几年,真是太有本事了!而且,这种事情是能在现在这个场合说的吗?看看周围都有些什么人。公主,宫女、嬷嬷、太监、侍卫……全都是皇上的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这下好了,皇上可算逮到把柄,有理由废黜了自己这个唯一活着的异姓王了。雪如啊雪如,爷的福晋!看看,你为爱新觉罗家立下多大的功劳啊!
岳礼的眼神冷厉的瞪视着跪倒在地上的那对母女,然后又有些神经质的看向边上被绑的粽子样的皓祯,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让他们如坠冰窟。
“公主,本王有些家事要处置,先告退了。今日家中事多,还请公主好好呆在公主房,以免下面的人不慎,冲撞了公主。”不愧是当王爷的,岳礼转眼间就有了计较。今天这事儿,不能传出去。不然,光是骗婚公主这一条,就够满门抄斩了。他阴鸷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凌雁秋的身上。这个时候,必须压服这个公主,用他的威严。
“你在威胁本公主?”凌雁秋含笑抿着茶水。真相已经解开,她也没必要再做戏了。赶紧收拾了这几个,赶紧跟素素浪迹天涯才是正经。
“岂敢。只是,今天的事情还请公主能够保密。要知道,你已经嫁给皓祯了。”岳礼有些失望,自己的威严好像对这个还是小女孩儿的公主没用。那么,他就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那又怎么样?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嫁过人的也一样。本公主可没打算在那颗歪脖树上吊死。”说着,冲皓祯点了点下巴,明确示意他就是歪脖树。
“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岳礼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公主也是头疼。
“本公主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啪的一声将茶杯扔到桌上,凌雁秋冷眼道。
“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来人,公主病了,把公主房给本王围起来,以防有人打扰。”岳礼这时也是发了狠了,反正他今天不能让公主走出这个房门。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一个小女孩儿还不好糊弄。只要把公主身边的人都弄走,一个公主还是没什么威胁的。
“哈哈,不客气?岳礼,你想对朕的女儿怎么个不客气法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