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王府完了!前日迎娶公主时的热闹已经随风飘散,剩下的只有一座空荡荡的王府。
雨化田根本就没有给岳礼辩白的机会,就将他们四人下入天牢,交三司与内务府会审。唯一能让他们祈祷的,就剩下落个痛快的死法了。的其余府中上下人等皆交内务府慎刑司处置。
一阵嘈杂过后,偌大的王府除了公主房这边,就只剩下翩翩、皓祥母子还是自由人。倒不是雨化田对他们网开一面,而是今天跟来的侍卫里正好有多隆。
本来多隆在雨化田那里也没有多大的面子,不过谁让弘昼从房顶上被谭鲁子拎了下来呢。弘昼对于皓祥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硕王府的这些糟心事儿跟他们母子还真是没有关系。而且,多隆这小子又求到了他的头上,自然要在他皇兄面前美言几句。
弘昼一张嘴,雨化田就应允了。看他哥多给面子!这让弘昼心里美滋滋的,就连刚才被美人痣拎来拎去的怨念都消散不少。谭鲁子看着弘昼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更别说这小子刚才还跟那个小胖子(鲁子啊,多隆其实只是还没长开,略显圆润而已)眉来眼去、窃窃私语的。真是不可原谅!
雨化田放过翩翩母子倒真不是为了给弘昼面子,而是这个皓祥已经加入粘杆儿处,还深得谭鲁子的器重,曾在他面前多次提起过。既然是自己人,那当然要区别对待。正好弘昼腆着脸求情,那雨化田自然就顺坡下了。
这么一折腾,就已经过了晚膳的点儿了。雨化田怕小儿子饿着,早就命人从龙源楼取了点心过来给他垫肚子。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朕都还没吃呢,你们也饿着吧!
倒是小孩儿大方,抱着怀里的点心包跑来跑去的分发。只是,看着皇上那张黑漆漆的脸,大家都明智的拒绝了小主子的好意。小主子啊,您就自己吃吧。皇上啊,现在天还冷着呢,您就别放冷气了,容易着凉啊!
小孩儿很遗憾,他认为很好吃的点心居然没人赏脸,大家都不喜欢吗?还是皇阿玛好,永璂喜欢的皇阿玛也喜欢。受到打击的小孩儿回到他家皇阿玛身边寻求安慰,得到抚摸一枚。
回到宫中时,时辰还早,雨化田就带着小儿子到御花园转转。不过,这个时节,花草树木尚未抽芽,御花园的景致实在是大打折扣。带着小孩儿转转,也只是让他多活动活动。小孩儿的身子虽然调养得不错了,但是比起雨化田的预期来还是差了些。
“儿子,你准备了什么惊喜给皇阿玛?”雨化田牵着小儿子的手,走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对于这个惊喜,督主还是很有点好奇的。
“不能说,不然就不是惊喜了。”小孩儿被雨化田拖着,懒洋洋地迈着小步子。这是他跟他家皇阿玛学的。皇阿玛走起来很好看,永璂这样走一定跟皇阿玛一样好看。
父子俩走在御花园里,倒都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只是原因却大相径庭。
雨化田的气度,浑然天成,蕴在骨子里的优雅傲然,让人不自觉的折服。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诱惑人心的力量。不止是皮相的吸引,那更是一种惑人的气质。
身边跟着的小孩儿,高度只到雨化田的腰部。被锦缎和毛皮包裹的小身子圆滚滚的,偏偏要学他家皇阿玛摆出副慵懒诱惑的大人样。其实,在雨化田及旁人眼中,这孩子就是一个懒洋洋的猫样儿,实在是可爱的要命,让人忍不住想逗弄两下。
“那好吧!皇阿玛晚上就等着宝贝儿子给的惊喜了!”刮刮那挺翘的小鼻子,雨化田看看天色尚早,决定去会会景阳宫里的那两个,“走,五阿哥就要出宫建府了,皇阿玛带你去看看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吧!永璂陪皇阿玛去。”其实永璂更想去看看皇额娘的。不过,既然皇阿玛想去看五哥,而且五哥明天就出宫了。那永璂就先陪皇阿玛去看看五哥,然后再让皇阿玛陪永璂去看皇额娘。
景阳宫的下人们最近人心浮动的厉害。五阿哥要出宫建府了,可是他们却没能跟着一起去,内务府的人另给五阿哥府安排了人手。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换新主子,或者留下来守着失去主人的景阳宫。这有愿意的,也有不愿意的。
年纪大点的,一则是进宫的年头够久,经历的风浪也多;二则是一上了年纪,就没有那么多盼头,能够安安稳稳的担个守宫的活儿也好。
年纪轻的就不一样了,多得是上蹿下跳,拉关系,找门路的络绎不绝。
这人心一散,伺候的时候自然就有些怠慢。雨化田到的时候,宫门口连个看门儿的都没有。直到进了正殿,明间外的小太监才看见那慢悠悠晃荡的父子俩,急忙扯着嗓子通报。
早上从养心殿回来的时候,永琪跟福尔康的心情很灿烂,因为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他们已经可以预见到各自的未来,那么光明,那么远大,那么的辉煌!
永琪仿佛看见自己身着郡王的朝服,端坐在高位上,下面是他那些兄弟和朝臣们。他们正跪着向他行礼,对他说着恭维奉承的话。而他,多罗郡王——爱新觉罗永琪,则淡然而不屑的俯视着他们,更在心中蔑视着这群只会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小人们。
转眼间,他又换上了和硕亲王的朝服,他的皇阿玛正一脸赞赏欣慰的看着他。地上跪了更多的人,甚至包括他的那些长辈们。他们都一脸逢迎的仰望着他,口中是对他由衷的赞叹。永琪很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这些赞美,因为他认为这都是事实,甚至就连这些话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优秀。也许马上,他就能座上那个位置,穿上那身代表至尊的衣服。
终于,他穿上了那身梦寐以求的龙袍,坐在了这个帝国的最高处。站在他身边的,是他最爱的女人,她那么健康,那么鲜活,那么充满灵气。所有人都跪伏在他的脚下,包括皇后和永璂。看着他们母子惨淡的脸色,永琪笑得高傲。这个位置,是只属于他永琪的。挡箭牌永远都是挡箭牌,永远都成不了真龙。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永琪陶醉了。他难得安静的呆着,等待着他那光辉前途的开启。传旨的大臣应该就快来了吧!
福尔康一向认为自己是含蓄而内敛的,所以他对永琪的表现不屑一顾。真是沉不住气啊!哼,这样的皇子,又怎么能斗得过令妃娘娘。
他对永琪一直是羡慕而嫉妒的。这样一个任人左右的白痴,居然让他生为皇子,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论文、论武、论心智,永琪哪样能比得上他福尔康?只不过是拥有天生尊贵的身份而已,就能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这让充满自信的他怎么能够坦然接受。
福尔康相信,未来不管是永琪继位,还是令妃娘娘的儿子继位,都注定了他将拥有一生的荣宠。他将是大清下一任皇帝最信任的大臣,最倚重的大臣,最宠爱的大臣。他的未来,注定了高官厚爵,注定了富可敌国,注定了权倾朝野。
如果,当今皇上驾崩的早一点,也许他娶两个格格将会成为可能。左边是温柔似水的紫薇,右边是雍容明艳的金锁,左拥右抱将不在话下。哦,对了!他怎么把那个善解人意,柔美端方的晴儿给忘了呢!人生能得这三位如花美眷,将是多么的惬意啊!以后,他将不必做出艰难的选择,三个对他用情至深的女子,三位格格都能成为他的福晋。
三张各胜擅长的娇媚容颜在福尔康的眼前闪过,福尔康觉得自己的呼吸的急促了起来。快些来吧,这样美妙的日子,我已经等不及了!
只是,自觉含蓄内敛的福大爷,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得瑟的模样,比起五阿哥的陶醉更加的让人觉得不堪入目。
这样的心情维持到快摆晚膳的时候,已经低落了许多。册封的圣旨还没有到景阳宫,甚至从景阳宫外经过的人都少得可怜。可不是,他俩在御花园的言行已经在宫人们中间有了传扬。在宫里过活的人,哪个不是眉眼通透的。这个时候,可不都避着景阳宫这地界,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这里面的两个给连累了,别人死是小事,可不能让自己白白丧命。
“尔康,怎么还没有圣旨到现在都还没到?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永琪不停地踱着步,不时的向外张望着,希望能看见传旨的队伍。只是,每次迎接他的都是失望。
“永琪,你太沉不住气了。现在时辰还早,你不必着急。”福尔康其实心中也有些忐忑。他们离开养心殿的时候还不到巳时,到现在午时都已经过半了。快两个时辰了,军机处那边却还是没有动静。不过,皇上说得是今天一定要把旨意传下去,也许要到下午了吧?
“说得也是,倒是我显得浮躁了。来,咱们先传膳。等咱们用完膳,旨意差不多就该到了。”永琪对福尔康那句沉不住气的评语有些不满,看着福尔康的眼神也有些变化。不过,他还是故作释然的一笑,走回主位上坐定。这个福尔康,实在是有点恃宠而骄了。本王身为天家贵胄,也是你一个包衣奴才能够说教的?
两人心不在焉,坐立不安又故作镇定的用完晚膳。这时还是没有接到旨意,那故作的淡定就有点维持不下去。眼看就到申时了啊,怎么还是不来呢?
“永琪,咱们这个时辰还没能接到旨意,看来不是军机处怠慢了皇上的旨意,就是宫中有人动了什么手脚。我看咱们不能在傻等了,还是派人出去打探一下为好。”福尔康一脸深沉的对永琪说道。永琪若是封王,他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这件事,可不能被其他人破坏。毕竟,令妃的儿子现在他还靠不上,耳根子软的永琪还是个很好的踏脚石。
“对,咱们不能傻等下去了,我这就派人去打探。”永琪这会儿也不故作淡然了,反正这次是福尔康先沉不住气的,他也算扳回一局。连声招呼小太监,让他们到宫中各处打探消息。然后,就又坐立不安地在景阳宫里来回踱步。他怕自己一停下来,就忍不住冲到宫门口张望去。这样就太不淡定了不是,有失他多罗郡王的身份啊!
这次倒是很快,消息就传了回来。
“你说什么?”永琪脸色狰狞地抓住回话的小太监,将他生生地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要想清楚,要是没有探听出又用的消息,就不要胡乱回话。”福尔康也在一边帮腔,一脸正气凛然的看着吓得快断气的小太监。
“奴才,奴才不敢乱说。皇上真的下了册封皇子的圣旨,已经向各位皇子宣过圣旨了。”小太监心里那个苦啊!你说你怎么这么贱,你腿怎么这么快!
“不可能!我就没有接到圣旨。你敢欺骗本阿哥!”永琪将小太监往地上一扔,大声的喝问道。这个狗奴才,居然敢骗本王。该死,该死!
永琪和福尔康对视一眼,心中都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他们都不愿面对的可能。皇上册封了皇子,却没有册封永琪,这是现在唯一的解释。
“你说,皇阿玛的圣旨怎么说的?”
“皇上册封了四阿哥、八阿哥、十一阿哥贝子爵位,追封了十三阿哥多……多罗郡王爵位。”小太监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回道。活着的阿哥里面,除了已经出继的六阿哥,可就只剩下自己面前的这位还没有爵位了啊!看来,还是得赶快找个干爹,离开景阳宫才是。
永琪听完,“噗”地就吐出一口血来,直直地倒下去。福尔康惊愣之中,也没能及时接住他,任由他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