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瑜一脸真挚的神情,丹华重重地点点头:“当然会的,我信你,因为,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是如此,永远都会这样。”
谢瑜扳过她的脸,吻了她一下,说:“为了你这句话,我装也要装出个无所不能的样子来了!你说,你有我这么一个老公,是不是很幸福?”
她笑着点点头。
这时,画舫驶过桃叶渡,但见风起桃叶落,水面上全是肥肥的桃叶儿,画舫驶过的时候,水漾柔波,浮着的桃叶一片片的,谢瑜伸入水中,拾起一枚桃叶,说:“想不到这淮水上,桃叶会这么多。”
丹华却指着前面一条石桥,说:“快看呀,瑜,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朱雀桥?”
谢瑜抬头望去,但见晴天白日之中,有一晶玉石桥,桥上石雕林立,行人纷纷,而桥的一边,则有一条黑色的悠长小巷。
谢瑜说:“看来,那个就是乌衣巷了。”
丹华不觉念起了唐诗来:“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谢瑜令停了船,说:“难得你兴致这么好,不如我们一同上乌衣巷去看看。”
二人上了桥,走入乌衣巷,但见一华丽的石宅,门上贴着楹联,墙壁上都是优雅壁画,格外好看,便一边品着一边闲聊。
“这上面都画着什么?”丹华依在谢瑜怀中,问。
谢瑜说:“别的我不认识,不过。这一幅我倒是知道。这必是清水流觞图。”
丹华说:“也就是像我们所说的流水宴么?”
谢瑜说:“晋代名士都喜欢临溪而摆宴,由侍女轮着上菜。每盘菜待客人吃完了再上第二盘,边吃边听流水声,他们称这个为‘雅趣’。”
丹华说:“我觉得也挺好的,改天我们若是成了家,也要常摆这种宴席,这样该有多快活。”
转眼便进入巷子深处,红花艳丽处,看到几个士族子弟正曲膝而坐,边喝酒边谈着什么。
丹华说:“他们一定是在清谈玄学。你瞧。其中有一人,捧着老子的道德经。在念呢。”
谢瑜驻了步,眼色忽然一变,说:“丹华,你瞧,那坐在红叶之下的少年,是谁?”
丹华抬眸望去,只见红叶锦簇中,有一华服锦绣之少年。金玉般的脸庞。束发于明玉扣中,正敛神静听着,那几位的高谈阔论——他不正是司马椱吗?
丹华一怔:“咦。世子怎么会在这里呢?”
谢瑜说:“世子是个礼贤下士的明主,他必定是在此地,招揽四方贤士。也不奇怪。”
这时,司马椱刚好抬眸,望见了谢瑜与丹华二人,脸上展露出如花美靥来,连忙起身奔来,直呼:“瑜兄,谢姑娘,这可真巧,竟在这条狭长小巷,遇到你们!”
谢瑜与丹华忙欠身行礼,司马椱早就拉了谢瑜的手,转头对那几个贤士说:“先生们且自行回去,今日逢上知己,请恕本王不能再款待了。”
贤士们连忙起身揖别。
谢瑜有些尴尬,这司马椱一见了他,就热情过度,还打发他原先的朋友走了,可是司马椱却拉着谢瑜的手,就往望江楼上拖,说:“本王且带你们去个好去处,这望江楼上,乃是观赏淮水的最佳地点。”
望江楼华丽纷繁,雕梁画栋,一棵百年古樟长大而立,依于楼边,繁茂的枝叶直伸入望江楼的漏窗之内。
三人走上去之后,但见楼上设了雅座,一铺着软席的床,床上有一矮桌,放了一壶酒。
三人坐定,有侍者上前给他们满上梅子酒,司马椱本来一直没有看丹华半眼的,这会儿瞥了丹华一眼,笑问:“谢姑娘可吃酒么?”
丹华看了谢瑜一眼,谢瑜接了口道:“一杯足矣。”
司马椱便笑道:“那我们两个男人多喝几杯,谢姑娘可慢慢饮。”
丹华朝那漏窗望去,绿水画船,燕子呢喃,真是美不胜收。
这时,楼下有人叫道:“卖猫米粽了,猫米粽了——”
拖着长长的乡音,谢瑜与丹华都骤然一怔。
这猫米粽不是浙江的才有的么?
难道这建业城里,真的齐聚了天南地北的美食?
丹华有些馋嘴,谢瑜看出来了,笑道:“是不是怀念起猫米粽的味道了?”
丹华起身来到窗前,眼神透着失望:“唉,可惜,那卖者已走远了。不然还可以叫他送上来几个。”
谢瑜说:“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去追上他,将他的猫米粽全买下来了。”
“这……”丹华一怔,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司马椱,“不如,我与你一块儿去吧。”
谢瑜说:“你就在这里呆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司马椱听到了,起身说:“瑜兄,你快去快回好了,既有好吃的,不妨多买些来,谢姑娘留在这里,我帮你照顾她,你就放心好了。”
谢瑜拍了下丹华的肩膀,笑道:“好了,就这样说定了,别傻了,我只不过下去,买几个粽子给你,又不是生离死别,听话了。”
丹华只好目送着他离开,回头看了看司马椱,尴尬一笑:“让世子见笑了。”
司马椱依然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声音极为冷淡:“谢姑娘不必客气,我与瑜兄是好兄弟,好知己,谢姑娘既然是瑜兄的妹妹,便也是我的……”
他正要脱口而出“便也是我的妹妹”,忽然想起了皇上已经将丹华赐给他作世子妃,不觉这话就咽了回去,喝了杯酒,全身有些发热起来,便站了起来,来到窗前,再也不理丹华。
丹华见司马椱背过身去,又猜到了他方才话只说到一半的原因,更加尴尬了,虽然他们之间并无感情,可是,却是人人眼中即将在一起的一对,孤男寡女地相处一室,不免尴尬。
丹华正要坐回去,忽然,窗外传来一阵燕子的惨叫声,砰!
一只小燕子跌进了窗内,掉在了丹华面前。
丹华吓了一跳,但见燕子黑灰的羽毛上夹杂着血迹,翅膀被打得凌乱不堪,在地上挣扎着,她一阵心疼,伸手抚摸了一下燕子。
“刚才有个孩子,用弹弓击中了它,看来它受了重伤,已是奄奄一息了。”司马椱也走过来,伏下身,察看了一下燕子的伤势。
丹华说:“它全身都是血,得想个办法治好它的伤才行。”
司马椱冷冷地说:“就算治好了它的伤又怎么样,它的翅膀是不会再好了。一只鸟,没有了可以展翅高飞的翅膀,活着,还不如去死呢!”
他话音刚落,就轻轻一挥袖,丹华还没看清楚,只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道黑影从地上掠起,飞出了窗外。
是司马椱!
他竟残忍地,将燕子狠狠扔出了窗外。
丹华连忙来到窗前,但见草地上,一片血肉模糊,那只受伤了的小燕子,只挣扎了一下,就再也不会动了。
“你——”她不解又憎恨地看着他,“你竟然杀了它!”
他眼中闪着冷漠:“我只是想让它痛快地死,更甚于痛苦地活!”
她推开他,朝楼下走去。
燕子真的已经死了,她不忍心让它抛尸于野,便在河边挖了个坑。
她那纤细的手指不停地刨着泥土,直到泥土里的碎石挤入她的指甲,割破了她的指甲,血,顺着手指流下来,她却没有叫一声,继续刨着地。
忽然,一条干净的手绢伸到她面前,耳边,响起清冷的声音:“谢姑娘,不要再刨了,为了一只燕子,值得么?”
她没有接,冷冷地说:“请世子收回去吧,妾身受不起。”
她没再听到别的声音了,以为他已经上楼去了,谁知,他忽然一把拉起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手绢就缠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抬眸,看到他冷冷地将她推开,拔出腰上的剑,对着她刚才刨了一半的小坑比划了几下,那个坑骤然变大变深。
他将剑插在泥土上,伏身,双手合十,将小燕子轻轻放入那个坑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将泥土掩盖它。
她一怔,不知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手绢已被她的血给染红,十指全是污泥,却不敢丢了手绢去洗手,只愣愣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燕子给埋葬了,然后,起身,这回,他不再是轻蔑地瞥她,而是正眼看着她,眼中是不可捉摸的神情,说:“谢姑娘,以后不要再这样傻了,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一个人,帮你做这种傻事的。”
他说完,转身要走。
“你的手绢?”她对着他的背影说。
“不必了,权当送给你了吧。”他头也没有回,就上楼去了。
她这时才看到,这手绢边角上,绣了一个字:“椱”。
这时,谢瑜回来了,看到她手上都是血,连忙拉着她去水边清洗了。
待洗净了,又看到她指甲内还残留着泥沙,便将她手指放入他嘴中,轻轻吸出污泥来,又细细地包扎好伤口。
“疼吗?”他很愧疚地说,“早知道我这一离开你,你就会出事,我真应该带上你一起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