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听了大惊,连忙站起作势着要拐出门逃走,司马椱早一拂闲袖挡在了门边,脸上是冷笑。
丹华说:“想跑,没那么容易!除非你能对着门外这么多排队的人,承认你是在说谎!”
那郎中低着头,不敢看丹华,说:“小娘子,在下也只是作小本生意,若是有哪里得罪了小娘子,还请小娘子手下留情哪!”
司马椱阴阴一笑,忽然挥了下手,朝那郎中的脑袋扇去,吓得郎中急忙闭上了眼睛。
一叠白发飘然坠落,丹华一怔,却见那郎中头上,是一头黑发!
原来这白发是假的!
司马椱还不够呢,上前一步,扳过那郎中的肩膀,朝他的脸上扇去,嘶地一声,丹华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郎中的脸上就剥落下一团粘粘的东西,在司马椱的手掌之上抖了一抖。
呀,这不是一些细小面皮吗?这可是谢瑜的绝活呀,不过比谢瑜制作的要差多了,而再看那“郎中”的脸,呀,他不正是管弦的哥哥——阿达吗?
“怎么是你?”丹华一怔,“阿达,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达连忙跪下:“三姑娘饶命!小的一时贪心,还请三姑娘恕罪!”
司马椱冷哼一声:“怎么,丹华,你认得他么?”
丹华点了点头,说:“他是谢府上的差役。”
司马椱说:“谢府上的差役,莫非天天都闲得没事干,要到这儿来骗人钱?”
丹华便问:“阿达,你可是嫌每月给你的月例不够还是怎么的,怎么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
阿达支支吾吾地说:“姑娘。你就当小的财迷心窍吧。”
“不对,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在府上多年,表现良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丹华不解。
司马椱在一边说起了风凉话:“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他这种人,必然独立行这事的资格都没有,必有一合谋者。你且找出这合谋者,不就知道原委了?:”
“我没有问你。”丹华冷冷地说,扶起阿达,“阿达,看在你是管弦哥哥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不过,门外还站着一大群被你骗得团团转的百姓呢,你要自己出去。向他们解释清楚。将骗来的钱,全送回去!”
阿达急得又跪下:“姑娘,您这不等于是打死小的吗?小的若是向那群百姓解释。还不让他们给合起来剥了皮,今后哪还敢再上街呢?”
“这是你自己犯下的罪行,你总得去承担的。”丹华脸色一厉,“快去!”
阿达还是跪着没有动,丹华生气了,“你去不去?”
阿达说:“姑娘纵然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能去呀!”
丹华气极,可是却也无计可施。
司马椱不屑地冷笑道:“对付这种人。何必这么仁慈?你瞧我的。”
话音刚落,司马椱便一把拉起阿达,将他扯到门口,阿达急忙紧紧抓着门框,司马椱对着他的膝盖一踢,啪,阿达便跪了下来,司马椱又一推,阿达便滚出屋子,滚到了大街上。
“大家看到了,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神医!”司马椱对那些排除的人大声说道。
丹华连忙跟了出去。
阿达已在司马椱的压迫下,跪于地上,可是他嘴巴还是紧紧抿着,拒不认错。
百姓一阵哄动。
“原来是骗子!”
“打死骗子!”
“退还我们的钱!”
……
众人冲上来打阿达,阿达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的打,被打趴于地上。
丹华急了,却见司马椱双手抱胸站于一边看热闹,就说:“世子,求你让他们不要打了,他们会将阿达给打死的。”
“这种骗子,打死便打死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司马椱不屑地说。
丹华瞪着司马椱:“看来我真不应该求你帮助,你本来就是个冷血的!”
她便自己冲进人群之中,“别打了!别打了!我赔你们钱!”
可是百姓情绪激动,哪里肯听她说什么,她冲进去劝架,有人反而说:“这女子一定是与他合谋的!要不然怎么会帮着一个骗子?”
于是好几个人围住了丹华,要打她。
“你们……想干什么?”丹华愣住了,她没想到,本来她只是想去揭穿一场骗局,做场好事,可是竟惹来这么一个混乱局面,现在自己也要被人打,连连后退。
“这个小娘子既是合谋的,也要打!”众人冲上来。
忽然,那些冲上来的人如海浪一样奔涌而来,又马上奔涌而去了,司马椱一掌一个,将他们打得好远。
丹华连忙躲到司马椱身后去,“救我呀!他们疯了!”
司马椱冷笑道:“这世上本就没这么多善与恶。”
这时,群情激昂,都朝司马椱扑来,司马椱连忙拉着丹华就跑,丹华说:“阿达还没有走呢!”
司马椱没法,只好也掩护着阿达离开。
三人在司马椱的保护下,不一会儿就甩开了那群人,来到了菊花园外。
丹华将气喘平,对阿达说:“阿达,现在你应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阿达低着头还是紧闭着嘴。
司马椱上前一步,说:“你这样问他,他当然不会说了,不过,若是将他绑到树上,用皮鞭子狠狠地打,打完了再用火烤,看他还说不说?”
阿达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世子殿下,姑娘,奴才再不敢了!”
丹华叹了口气,见他脸上、身上全都是血了,便说:“罢,你既然现在不肯说,你先回去吧。好好反省一下,我会再去问你的。”
阿达含泪走了。
司马椱一怔:“你就这样放走了他?”
丹华白了他一眼:“不然还怎样?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司马椱摇头说:“苦衷?那么且让本王去查出他的苦衷吧。”
“你想对他怎么样?”她急了。
他从怀中抽出一把扇子。摇了摇,说:“怎么样?当然是绑起来打了!”
她冷笑:“可惜,你不一定打得到他,他可是我们谢府上的人。”
他用扇子勾住她尖俏的下巴,阴阴一笑:“良辰美景,谢姑娘,我们既已到了菊园门外,莫非还要在这门口谈论那个小无赖不成?一寸光阴一寸金哪。”
她打开了他的扇子,冷冷地说:“我们可是说好的。我就陪你去赏菊,赏完了,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他听了,心里一寒。不过表面上还是笑着:“放心。谢姑娘,我请你进去赏菊,也只是为了交易而已。”
她哼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他跟了进去。
菊花黄的,白的,开得正好,这游园虽是在街心一小园,可是非王公贵族是不能进入的,门口有几个执刀守卫。他们以服饰看人,庶族与一般的士族子弟衣着与王公贵族是截然不同的。若是见衣裳寒碜的,直接拦住不让他们进。
当下司马椱与丹华所穿的衣衫,全是用上等冰蚕丝制作的,边角上还绣了金线,腰间佩玉,发上佩钗,这一看便是王公贵族了,守卫自然是跪下让他们进入。
丹华想,既然来了就好好看一场菊花吧,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这么好的园子,我过去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去处。”丹华说,眼中闪着惊喜,她在想,等谢瑜回来了,一定让他带她到这里,好好玩玩。
司马椱轻轻采了朵菊花,放入随身携带的水壶内,然后,便坐下,往空碗上倒了杯水。
丹华一看,他倒的是菊花茶!
“你这菊花茶,光是这样浸泡着,未必可得其真露。最好是放入汤内一蒸,如此花汁必会饱露,饮之,香甜,目光清彻。”丹华说。
司马椱点点头:“想不到谢姑娘也会。”
哼,说起来好像只有他会一般。
丹华也学他那样子,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也采了朵菊花,放入院中小溪边洗净了,然后放入水中一烹,瞬间水开便将水倒入空碗中。
她尝了一口,这才叫菊花茶!
司马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忽然站起,抽出剑来对着旁边那颗树便砍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轻轻一下,一只黑漆漆的知了便从他的剑上爬下来,落入他的手掌之中。
他迅速将这活知了扔入热汤中,一烹,她一怔。
“你在……煮知了?”她问,不解。
他只是轻轻抿嘴一笑,这下笑容变得很干净,如雨后的天空,不是他惯常的阴笑与冷笑。
这干净的笑叫人看了心头一暖。
“当然了,你瞧,将这知了煮出来的汁液与菊花茶一起,不但味美,而且还可润喉清肺呢。”他边说边将知了汤端出来,给她也满上一碗。
她看了恶心:“对不起,我不喜欢吃知了。”
他却盈盈一笑,自己也喝了一碗,说:“你且尝一口,真真清凉可口。”
她听了,好奇心大起,便端起来喝了一口,顿觉一阵苦味与菊花的甜在舌苔上打架,马上一股清凉直通脾胃,好像全身的筋脉被打通了一般,轻松多了。
真不错呀,她便一口气喝完了。
“还要吗?”他似乎很开心看到她喜欢喝,又给她满上一碗。
她连忙拦住:“不要,喝不下了。”她是怕等下尿急了怎么办。
他撇撇嘴,似乎很失望一般。
她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想不到,他还蛮会生活的,平时还以为,他只会阴谋诡计呢。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我也这么懂生活,”他忽然笑看着她,说,“我应该是属于那种。只会阴谋诡计,只会杀人放火的那种。是吗?”
她低下了头,心想,他难道会看穿人心的吗?
他边喝着知了汤,边深深地凝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翠色的杯沿,映出了他复杂的眼神。
他想,若是可以一直这样,她坐在他身边,而他则品茶。该多好。
这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丹华回头一看,哇,今天怎么什么冤家都聚到一起了?
竟是靖康王司马植来了!
丹华连忙起身。揖道:“妾身拜见靖康王殿下。”
司马椱也站了起来。拜道:“皇侄参见皇叔。”
靖康王身穿淡紫色的长袍,上绣流云,一身贵气。他还是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不必多礼,这真是巧了,本王今日难得有闲致来此园中赏菊,正感寂寞,不巧也逢了皇侄与谢姑娘哪。”
丹华低着头不出声,司马椱忙笑道:“良辰美景佳人。再逢贵人,这也是人生中一大妙事呀。”
靖康王笑道:“椱贤侄。你这张嘴,就是能说会道,你说有贵人,依本王看来,这里还是佳人更赏心悦目吧。”
“那是自然的。”司马椱看了丹华一眼,很明显,丹华被靖康王这么刻意调笑,双颊已窘得绯红。
靖康王看着丹华,眼中有着莫名的感情,这个女子本来是他的,虽然他还没有到爱上她的地步,可是到手了的美人又让司马椱给抢去了,终归是很丢脸的事。
于是,他故意上前将丹华的手一拉,调笑道:“谢姑娘,不要这么干站着嘛,那边阴凉,不若陪本王去那边坐坐,吃些零星小点心,如何?”
丹华连忙松开了手,后退几步,不小心退到了桌角,将桌子上那一碗知了汤给掀翻在地。
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弯腰去擦干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就这么干站着,别提有多窘迫了。
靖康王却扔不放过她,又上前逼近,似乎非要让她去那边坐不可。
“殿下,妾身……”丹华一时语塞了。
“怎么,你莫非是不想与本王一道儿去赏菊?”靖康王似乎故意气司马椱一般,上前刁难着丹华。
司马椱见状,知道靖康王乃是在气他抢走了他的女人,正在对丹华出气呢,连忙将丹华一拉,就势伏下身子,扯过丹华的裙摆轻轻擦拭着,说:“呀,这裙子竟然湿成这样了。”
靖康王不知司马椱在搞什么名堂,丹华也一阵慌乱。
她又要摆脱开靖康王,又要摆脱开司马椱,可是他们却左右夹击,一个也不愿意放过她,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忽然她看到司马椱将她的裙角用力一拽,马上,裙角就被撕开了,竟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一怔,这个司马椱干什么,竟在撕她的裙子!
她正要发火,却看到司马椱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叔,只怕谢姑娘是不能陪皇叔赏花了,您瞧,谢姑娘的裙子,竟破成这样了。”
靖康王一阵愠怒,可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人家裙子都破了还让人家跟他去赏花吧。
靖康王还是不死心,说:“既然如此,本王送谢姑娘回府吧。”边说又要扯丹华的手。
司马椱离丹华近一些,马上将丹华往他身后一拉,脸上还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皇叔,谢姑娘乃是由侄儿带出府的,若是不由侄儿送回去,只怕让谢家的人说闲话了。”
靖康王驳不过司马椱,心里很气,可是脸上还是带着笑,说:“那么,本王也就不打扰二位了。”
这时,却听到一个奴婢走到靖康王面前:“殿下,谢夫人说是看到了一朵绝美的菊花,请殿下回去赏呢。”
靖康王听了,便立马回去了。
丹华想,这奴婢口中的“谢夫人”,应该就是谢芳了。
原来靖康王乃是与谢芳一道儿出来赏花。
看来谢芳还算是有一手的,要不然,一向很会挑女人的靖康王,也不会独独与谢芳出去赏花了。只是,谢芳不知看到刚刚靖康王与她在一起了没?
谢芳这么急着叫靖康王回去,会不会是因为不喜欢他与她在一起呢?
正想着,司马椱却说:“该走了,丹华。”
他竟然喊她“丹华”,她有些生气。她现在还是黄花闺女呢,哪能让人非亲非故的直呼芳名了?
可是她看到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是无计可施的,掉头气呼呼地走了。
司马椱赶了上来,说:“你这裙子只怕是不能在人前丢人现眼的了,只能上我的车轿了,让我送你回去了。”
她咬了咬牙,冷冷地说:“世子,难道你不知道,撕破一个黄花闺女的裙子,是极为不礼貌的吗?”
司马椱笑着摇摇了扇子:“本王当然知道。可是,如果本王不撕破这裙子,可能就得由靖康王撕破了,到时候。只怕连带这一身衣裳。也全然撕去了。”
“你这个无赖!”丹华气极,扬起手来扇他耳光,可是又摄于他的身份。不敢真正打下去。
“还是上车吧,谢姑娘,若是想打我,上车了再打不迟。”他便为她掀开了门帘。
她气呼呼地坐上了车,将头扭到一边,看向窗外。理都不理他。
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登徒浪子!
简直就是无赖!
而北方军营内,谢瑜身穿银白色战袍。正从议事厅走出来,来到自己的马面前。
“谢将军,您这只马可真真好,长得膘而不肥,精壮结实,旁的马只吃三斗谷,它却可以吃五斗!”马夫对着谢瑜揖道。
谢瑜轻轻一笑,拍了下马头,说:“我这马呀,虽然很能干,可是,性格却不好,我不在的时候,它有没有得罪伯伯你呢?”
马夫听谢瑜竟叫他“伯伯”,深感谢瑜的温和礼貌,对他更是亲近,说:“自然是没有的。这马与将军您一样,温和有礼,真让人喜欢。”
谢瑜牵着马,凝神沉思着刚才议事的内容。
他来到瞭望台上,高高立于风中,看着远方那座城池,巍峨耸立,看来想攻下去真不难呀。
刚才主帅陈严在议事帐内,召集各位将军,讨论了半天没讨论出个破城之策来。
不过,谢瑜心中早有一计,只是因为风险太大,他没有当场向陈严禀明。
看着茫茫的远方,谢瑜不觉想起丹华的面容来。
刚到北方,有太多的事要忙,他又只是一初到小将,为了与上级搞好关系,他又要一一与上边的将领见过,这一来二去,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所以也就没有时间给丹华写信了。
现在难得有这个空闲,他便马上取来一张牛皮纸,提笔写道:
“丹华,对不起,我食言了。说好了天天给你写信,只是不想军中如此繁忙。不过一切安好,军营里的伙食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差,天天有饭有肉吃。眼下还没有进入激烈的战斗中,两军还在对峙,我想如果真正打起战来会紧张一些的,不过,我会安然应付过去的。等我。瑜。“
他写好,又看了一遍,其实他还想写得更长一些,但是下笔却只有这些话。
他便将信装入信封,着人速速送往建业城谢府。
月黑风高,他终于走入了主帅营内。
大都督陈严正对着地图看个不停,眉毛紧锁,摇头叹气。
“末将拜见大都督。“谢瑜对着陈严一拜。
(陈严就是丹华母亲陈氏的长兄,之前一直带兵在外,前文丹华要解救母亲时有提到过。后来凯旋而归,被皇上拜为三军大都督,又一次北伐。)
(不过,真正的历史,东晋是一个很偏安的朝代,很少北伐,除了后来桓温与谢安北伐,那是在东晋后期。因为本书为架空东晋,只采用东晋的文化与一个大环境,所以特将这个史实忽略了,假设为,东晋虽然偏安,但也是不得不北伐的。)
陈严一看是谢瑜,便手一挥,说:“贤侄怎么还没有休息呢?快起来。”
谢瑜看了左右的侍卫一眼,说:“末将有要事禀报……”
陈严会意,连忙挥了下手,左右侍卫便出去了。
谢瑜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大都督,关于破城,末将已有一计策,特向大都督献上。”
陈严一阵惊喜,“哦。果真?来,与我近些。速速讲来。”
谢瑜被陈严拉到榻上跪坐着,谢瑜小声说:“末将听闻守此城的,乃大秦名将,深谙兵法,此人于城墙四周垒上坚石,故意坚守不出,想我军北上疲乏,故意拖住我们,想等我们士气低落了再一举偷袭。此人不可小觑呀大都督。”
陈严点点头。捋须说:“这是自然,本帅也素闻此人了得,所以一直愁眉不展,找不到破城之策。如今已是秋天。风高物燥。此地又离水源极远,就怕兵士口渴了喝不了水,士气低落怠尽了。就不好了。”
谢瑜说:“所以,只要除去此人,欲破此城,则必然高枕无忧了。”
陈严叹息说:“可惜此人正值盛年,又一向狡猾得很,如何轻易除得去呢?”
谢瑜目光一厉。说:“末将愿为刺客,为大都督解决此人!”
陈严一怔。说:“瑜儿,你可知道,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军机大事,末将岂敢闹着玩?”谢瑜说,“大都督也见过末将的身手了,深入敌营刺杀主帅,于末将,乃探囊取物一样罢了。”
“可是敌军守卫戒严,你如何进得去?”陈严忧心重重地说,“我看,还是不要冒险得好。这万一若是失败了,我军还将损失这么好的良将。岂不可惜?”
谢瑜自信一笑:“这容易得很,只需给末将三样东西,末将便可进入城内,将他的脑袋只身提来,面见都督。”
“哪三样?”陈严不觉大为吃惊,这谢瑜说得也太容易了吧?
他只当他是年轻气盛,不懂事,谁知,谢瑜却说:“只消给我一把涂着天山蛇毒的匕首,一条长而坚固的绳索,再加一个炼丹炉,便可成功。”
陈严说:“你且细细说来这三样东西的作用。”
谢瑜站了起来,说:“这匕首上沾了这天山蛇毒,但凡碰上这种毒的人,哪怕没有刺中要害,也是必死的,这个,可用于当末将稍稍刺偏了时,保证他也是必死无疑,而这绳索,乃是为了爬入城中而用的。至于这炼丹炉,请恕末将现在无法解释。不过,只要将炼丹炉拿来,末将便可展示给都督看。”
陈严便握了谢瑜的手,来到帐外,令人深夜速去找一个炼丹炉过来。
谢瑜说:“此炼丹炉最好不要搬到此地,免得发生火灾,最好能让我们去炼丹房那里。”
陈严便问侍卫:“你们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道士,正在炼丹药的?”
手下忙答:“禀报都督,出营五十里外,有一山,叫凤凰山,山坡上,就有几个道士,成天在炼丹。”
陈严说:“今日已晚,想那些道士都已歇下了,瑜儿,我们不如明日一早便过去找他们。”
“是。”谢瑜点头。
次日一早,陈严果然与谢瑜一起到了凤凰山坡上,与道士达成协议,暂用这炼丹炉。
谢瑜绕着这炉子走了一圈,察看了炉子里的药末,点点头,说:“是这些了。”
他加大火旺度,马上,炉子里腾出道道火焰,他又加入一些药末,马上,这些药末逐一点着了。
火光耀眼,马上,他退开了去,却听“啪”地一声巨响,几乎震耳欲聋,一堆黑黑的东西便留在了炉子里。
谢瑜马上上前熄了火,将这些黑黑的药末放入一锡壶内,密封收好,这才走了出来,对着那些道士一揖:“有劳了。”
陈严问:“瑜儿,你取出的这黑粉是什么?”
谢瑜微微一笑,说:“回大都督,此物名字乃是叫‘火药’。”
“火药?”陈严一怔,“此乃何物?莫非服下这种药便会起火?”
谢瑜笑道:“大都督,此物用处大着呢,不过因为时间紧急,暂时只能制作这么一些了,等完成任务之后,必再多弄些来。”
陈严听得摸不着头脑,谢瑜却只笑而不答。
是的,这就是火药。
中国最早的火药来自于炼丹炉里面,古代道士们偶然制得了火药,不过却不是在东晋,所以这时候的人们并不知道有火药。
古时炼丹一般用了硫磺与硝石,并研成粉末。放在销银锅或砂罐子里。
而硫磺与硝石正是制作火药必备的元素。
谢瑜刚刚查看那些粉末,便是在看这些原药是不是这两种。
当他知道正是时。便知这事必成。
崛一地坑,放锅子在坑里和地平,四面都用土填实,然后点上皂角、再拿木炭来炒,便可制作成火药了。
谢瑜前世是做特工的,这种东西自然是小意思。
是夜,月黑风高,谢瑜穿着黑衣,与夜色混合一体。来到城下,往城墙上挂上绳子,技术娴熟,完全是前世的功夫。
他偷偷爬上城头。竟没有让一人看到。躲在城墙的缝隙内,等一大群巡逻队走出之后,忽然一跃而起。跳上城楼,将两个守卫迅速一击,击晕了他们。
然后他将他们的衣服脱下来,将他们塞入城墙的缝隙内,马上换上他们的衣服。
这一系列动作非常迅速,以至于连后一批巡逻队前来都没看到少了一个人。
而前后两支巡逻队只相隔五十步的。相当于一分钟的时间。
杀了两个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并塞他们于缝隙内,竟只用了一分钟不到!
待巡逻队离去之后,他便飞快从城墙另一端爬了下来。
他在城中摸黑行走着,直到来到守将府门口,又用同样的方式潜了进去。
他抓住城内一个侍卫,向他逼问出守将的卧室,然后便爬上屋檐。
当他从房顶上跳下来,将守将的人头砍下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谢瑜飞快朝城门奔去。
他知道,他杀了守将,已惊动了守将府上的人,只怕此时他们正快马加鞭要赶去通知守城的兵士,让他们加紧戒备了。
他必须比马还要跑得快才行!
要不然,等戒备森严了,他将不得出去了!
终于,他跑到了城楼门口,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城楼通体全亮了。
他还是没有跑得过马的速度!
他急忙闪身而走入城内,没有再去城门。
他找了个破庙躲了起来,心想,怎么办呢?
他若是不回去,只怕陈严还不知道守城的将领已经死了,若是敌军封锁消息,马上派了另一个将领过来调换,那他岂不是无功而返了?
不行,他不能就在这里呆着!
他看了看手上的火药,计上心来。
他大胆地走到城门处。
“什么人?”守卫上前来,“这么晚了哪里去?”
他不由分说,一人一拳,与守卫们厮杀了起来。
这可惊动了守城的兵士,灯火亮了起来。
他取出手中的火药,点上火,对着那兵士投去。
啪!
一阵迷雾中,兵士们被呛得直咳嗽,可是谢瑜早就在这一空当儿,跳上城墙,爬出城外去了。
他终于成功完成了任务。
是夜,陈严还没有睡,他看到谢瑜成功归来,大喜,紧紧握着谢瑜的手,看着他满脸的黑烟,说:“来,瑜儿,你辛苦了,快去洗把脸吧,这次破了城,你乃是第一大功。”
陈严让谢瑜好好休息,自己则带着大队兵马,直抵城下,连夜攻城。
这守城的兵士没有了守将,哪里还会守城?没打几下就纷纷投降了。
于是,城破了,陈严大喜,上奏给皇上,加封谢瑜为四品校尉。
丹华接到了谢瑜的来信,心下惊喜,又马上听说了谢瑜首战就立了大功,加官进爵的消息。
她抚摸着他写给她的信,脸红红的,瑜哥哥呀瑜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义为池中物的。
只是,她对他的思念却越发浓烈。
于是,提笔给他写了回信:
“瑜,知道你加官进爵的消息了,我真的很为你高兴。只是我还是很担心你,刀剑无眼,你可千万要小心哪,不要太拼命。其实,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平安归来,只要你可以平安归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丹华。”
她写完了,叫人给送过去,心里却一阵阵怅惘。
她听说过几天。司马椱也要去北方了,她忽然想。司马椱也许有办法让她也去军营,便想去找他想想办法。
而司马椱也听说了谢瑜的事了,这一切似乎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谢瑜的才华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刻意地要与谢瑜成为知己朋友。
他正在抚摸着丹华送给他的茶叶枕,忽然有人来报:“世子殿下,一个叫木素容的姑娘求见。”
“木素容?”司马椱微微抬头,想起来了。就是上回那个为了邂逅他,故意在他路过的小路上捉蝴蝶的那个女孩。
“不见。”司马椱对于不想见的人,向来是不屑得很。
“可是,世子殿下。那个木姑娘说。说她为殿下带来了,周国舅的消息……”奴仆支支吾吾地说。
“什么?”司马椱一怔,这个木素容。可真的很了解他,竟知道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有关他那个大舅公的消息!
“让她进来。”他全想看看,她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木素容这会进来了,这次她穿上了一件浅蓝色对振收腰罗裙,双袖上绣着淡淡的水茉莉。而头上随意地挽着绘银飘带,看上去清丽脱俗。一点也不像最初见面时那样,庸脂俗粉,一定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般。
而且她这身打扮,让他很是眼熟悉,好像丹华也喜欢这种打扮的。难道她刻意去模仿着丹华的穿着不成?
“妾身见过世子殿下。”她轻轻一揖,眼睛微微一低,看起来比之前要收敛多了。
“你找我什么事?”他却不吃她这一套,还是冷冷的。
就算是穿的衣服再像丹华,却也不及丹华的神韵半点。他想。
素容一味地低着头,说:“妾身乃是送来周国舅的消息给世子的。”
“你可真大胆,周国舅也是你可妄称的么?”他一怒,盯着她看。
素容却不惊不慌,微微抬眸,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自信的笑,说:“妾身得知,群臣联名上书,说要推举太子,朝臣分成两派,一派乃是支持世子殿下的,另一派则是支持靖康王的,则支持靖康王的为多数。只有周国舅尚未表态。”
他冷笑道:“这个,本王早就知道了。”
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而妾身乃为世子打听到,周国舅即将密封上书给皇上,说要推举靖康王为太子。如若此举成功,只怕……”
他一怔,这样重大的消息,她一介庶女,又无门无第,是如何得知的?
可是看到她那自信的笑容,他便不得不相信了。
她轻轻点头笑道:“世子若是不信,可前往国舅府上询问。妾身告退。”
她边说边转身要走。
“等下。”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没有回头,轻轻笑道:“妾身乃是帮世子的人。”说完,她便昂首离去。
他大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要前去周国舅府上一趟了。
若是这消息是假,倒也没什么,就当是顺路去拜访一下周国舅,但若是真,他得快点制止这件事的发生。
要知道,周国舅若是上书支持靖康王,皇上本意也是要立靖康王为太子,这样,一旦太子之位确立下来,他日后若是再想做皇帝,就是篡位的了。
不行,他得马上去一趟国舅府上!
他正要动身,却听人来报:“谢相国三姑娘求见。”
他一怔,这个紧要关头,若是别的人来找他,他早就推了不去见了,可是一听是丹华来找他,丹华可是难得会主动找他的,甚至他想去见见她,她也是不见的。
他马上让她进来,自己则前往客厅。
丹华轻轻走进来,今日她穿得极为朴素,着一件月白衣,搭上雪羽肩,里穿一件乳白杂粉的缎裙,上绣金丝银线,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格外耀眼。
“你来了。”他脸上又露出温和的笑容来,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平时见了任何人都是冷漠无比的,怎么独独见了她,就是笑得如此灿若春花。
丹华行了礼,神情很是淡漠。他瞧着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方才木素容虽然穿了丹华平时喜欢的衣服样式,可是却怎么也学不到丹华半分了。
原来丹华脸上有一种淡淡的、自然的清闲悠然表情,这是素容所没有的。
素容的表情很多变,很浮,当然她也很自信,长得也漂亮。可是丹华脸上不但漂亮,却有种采菊东篱下的淡泊之美,好像历来纷争全不属于她,她只喜欢于夹缝中悠哉游哉一般。
这种气质。是他从未见过的女性之美,可以让他一下子释放内心的压力,不必戴上任何面具,一下子轻松下来。
甚至于。可以让他放下屠刀。跟着她,离开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去过牛郎织女的生活。
“妾身想知道世子何时起身去军营。”丹华问道。眼睛没有抬,看着地上。
司马椱喝了口茶,说:“怎么,莫非你也要与我一道儿去军营不成?”
丹华脸红了,说:“其实,妾身正有此意。妾身想去……”
话说到这里,丹华停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要去军营找谢瑜,可是当她半天没听到司马椱的回答,蓦然抬起头来时,却看到司马椱那惊喜的眼睛。
“你……想与本王一道儿去军营?”他必定是想歪了,将她的话误会了。
“不是,不是。”她忙解释道,“妾身想去,想去军营里,看看瑜哥哥……”
司马椱那闪亮着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他勾唇冷笑道:“只怕军中有规定,不可让女子进去呀。”
她期待地看着他:“世子一定有办法的。”
他收起了笑容:“这个本王可没有办法。”
她听了,心想,她也真是的,这么冷酷无情的世子,又岂会帮她这个忙?她怎么会弱智到想出这个主意?
她竟然过来自讨了一番没趣。
这时,他开口说话了:“本王还有事,要出门,怎么,谢姑娘是想在这里,等本王回来吗?”
她很不高兴地揖了一揖:“妾身告退。”也不等他说半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他心里忽然一阵疼痛,眉毛紧紧蹙了起来。
她的心里,永远只有谢瑜!
他何尝不想与谢瑜争,可是,他现在还要利用谢瑜,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他只能将心中这段真情,先放一放,放一放。
可是他没想到,这世间很多事,竟不是他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内,抚摸着他逼着她绣给他的茶叶枕,那针针线线是如此地细密,显示了绣者的温柔细心,可是,她的温柔细心,却不是为他而准备的。
她的温柔,她的爱,她的心,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不,他不能再想了!
他重重打着自己的头。
他是不能在成大事之前,对任何一个人投入真情的!
不能!
皇位才是第一位的!
他逼自己不再想下去,时候不早了,他得马上前往周国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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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字数不算钱:
近来有人问本小说的未来走向,舒舒只想将小说简介贴上来:
瓯绣店女老板与特工老公竟双双魂穿到了晋朝。
一个成了不被待见的嫡女谢丹华,一个成了走向联姻命运的庶兄谢瑜。
且看他们于乱世之东晋,振兴家族,开创船运,开辟新大陆,建立远洋军队,为彼此谋一个“采菊东篱下”的肆意悠闲。
另,也讲了现代穿越特工男与古代腹黑男的情场PK。究竟谁能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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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简介讲到的,都要写到,具体多少字数无法估计,另外,这个世子为什么戏份越来越多了呢?因为,他不是男配,他是男二号。
男二号并不代表就一定不能最后抱得美人归的,不知亲们有没有看过射雕英雄传,里面男一号郭靖与男二号杨康戏份都很多,不过本小说男一与男二都爱上同一个女孩,也就是女主,最后如何也是本文要说的。所以世子戏份必然要加多。
至于种田部分,应该快了,本书有宅斗,权谋,言情,还有种田,东西是多了点,但是也让亲们一下子看得爽。
这是舒舒的一种尝试,舒舒争取下本书种田就只写种田,宅斗就只写宅斗,但是这本书都已经设定如此了,舒舒就不改了。
最后谢谢亲们的支持!还请亲们继续支持舒舒吧!还有旧书《带着厨房去晋朝》,里面的剧情全是舒舒精心设置的,男主也是舒舒自认为很满意的一个男主,意思方便全表态清楚了,还请亲们去看下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