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沈六的时候,她救了沈六,但同时也感觉到了杀气。那个时候,她就怀疑,沈六是要将她灭口,不过后来改变了主意。
那次是她救了沈六,让沈六心软。那么这次那?这种情形下,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怀疑她看了那些密信吧。糟糕的是她还识字,而且不仅仅是认识几个字而已。即便是因为那次的事,沈六知道她是个会守口如瓶的人,但是再守口如瓶的人,也不如一个死人更能守住秘密。
这次,她凭什么要沈六放过她?
说她根本没看那些书信?说是他的丫头做圈套陷害了她?
就算沈六完全相信她的话,那又怎么样那。她出现在这里,就没有了生路。沈六相信她,但是和沈六密信来往的人会相信她吗?彩绣陷害了她,但是彩绣并没有进这个房间,而且彩绣并不识字。这是在荷轩,她偶然听来的消息——沈六屋里伺候的丫头,都是不识字的。
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沈六会去分辨是非对错吗?她和彩绣之间,这就是一个远近亲疏的问题。彩绣一直管着沈六的衣裳,贴身伺候沈六,她才和沈六认识多久,相处多久。彩绣是正当妙龄的少女,和沈六之间只怕……,彩绣对沈六来说,是红颜,是美人,而她那……
她救过沈六,但后来沈六也帮了她,或许在沈六来说,已经报答了她。对沈六来说,她肯定不是什么红颜美人,要知道第一次见面,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沈六还明确地嫌弃过她的天足那。
那么她算沈六什么人,兄弟?忠心的跟随者?
可她又没有总是跟在沈六身边出生入死,她这种程度的跟随者,比起彩绣那么个娇美的长久相伴的枕边人,沈六会怎么选择?
这根本就不是问题,连蔓儿捶桌,因为答案太明显了。
“沈六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连蔓儿手扶着书案,又深呼吸了两次,让自己镇定下来。
要怎么办那,连蔓儿想,总不能坐以待毙。或许她可以在任何人发现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个,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没错,只要没有别人发现,彩绣事后也不会那么傻的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只是,这门和窗都走不通,那么就只有……连蔓儿的眼睛落在那架屏风上。
这样的一间书房,会不会另有出入的秘密通道?如果有,那么很大可能,这秘密的通道会在屏风的后头。因为这间屋子怎么看。怎么都只有那一扇门是和外面相通的。
这么想着,连蔓儿忙绕过书案,走到了屏风的后头。屏风后面,果然有一道帘子。连蔓儿且喜且骇。喜的是,这里果然另有洞天,那么秘密通道存在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骇的是,不知道这帘子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她更不愿意见到的东西。
心念数转,连蔓儿还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帘子后的景象,让连蔓儿吃了一惊。与外面的房间相比,里面这一间才更像是一个书房。这里间的面积,比外面那间屋子略大,地上铺着青色的地毡,整齐地摆放着数排书架,书架上全是各类书册。
原来念园里还有这样的藏书室,上次她们进园子里来玩的时候,可是没到过这里。若是在平时,连蔓儿肯定会好好地关注地一下这里的藏书。不过现在,她可没有这份心思。她想找的是通道。
环顾四周,连蔓儿并没有发现哪里有通道,除了书架,有几个书架甚至是嵌入墙壁内的,只有……靠东侧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床。
那是一张黄花梨的拔步床,床上床帐低垂,显然这是屋子的主人小憩之所。
好在这里没人,连蔓儿拍拍自己的胸,呼出一口气。或许通道就在那床的旁边,通常情况下,不都是这样的吗。连蔓儿这样想着,就快步朝拔步床走了过去。
……
连蔓儿费力地将拔步床旁边的几块地毡都掀了起来,又在整面墙壁上都敲了个遍,可是依旧没有发现上面通道。难道这屋子,真的只有那扇门和外面相通吗?
这一番忙碌,即便是连蔓儿也有些累了。她一边抬手擦汗,一边就往旁边的拔步床上坐了下去。
“彩绣这贱人,沈六是重色轻友的混蛋,这屋子竟然只有一扇门,这不……啊……”
连蔓儿刚坐下去,立刻又弹了起来。她似乎……坐到什么东西上面了。确切地说,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活物。
连蔓儿自诩胆子还是比较大的,但是她早就认定这屋里没有别人,或者说没有别的活物,事出意外,还真把她给吓了一跳。
“是……是谁?”连蔓儿后退两步,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吧。”清亮的()嗓音响起,一个人从拔步床上坐起来,侧身将床帐挂起,然后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在那,看着连蔓儿。
竟然是沈六!
这不可能,连蔓儿心里叫道。她明明在这忙乱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沈六怎么会在这?连蔓儿有些糊涂了。
“是蔓儿?”沈六似乎才认出连蔓儿,挑了挑两条好看的眉,冲连蔓儿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六居高临下,完全是审问的语气。连蔓儿本来有些糊涂,被沈六用这种语气还有眼神对待,她一下子就怒了,同时头脑也清明了起来。
“你在问我,那我问谁?”连蔓儿也挑眉,“我知道这里是哪里?还不是你的什么丫头说小七受伤了,把我给骗了过来,推我进了屋,她就把门给锁了,人也跑的不见了影。”
“我在这喊了半天了,连个鬼都没出来应我。你到给我解释解释,这都是怎么回事?”
连蔓儿怒气冲冲地说完,就气势汹汹地盯着沈六。这件事,她是占理的。但是眼前的情形,又非常的不妙,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不想被沈六杀了灭口,也不想就这样被随便塞给沈六。
这个时候,气势很重要!不能输给沈六,一定要让沈六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而且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别想随随便便就把错误都推到她身上。
“鬼?你说我是鬼?蔓儿,你知道你现在跟谁说话吗?”沈六还是第一次见连蔓儿这样气势汹汹的,也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不觉微微一怔,缓过神来,就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彩绣陷害我,你是彩绣的主子。”连蔓儿也眯了眼,冷冷地道。
“哦?!”沈六看着连蔓儿,突然翘起嘴角笑了。
连蔓儿吓了一跳,沈六这个时候发笑是什么意思?虽然他笑的很好看,但那绝不是好意的笑。沈六这是被气笑了,不是被她气的吧,应该是被彩绣气的吧。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连蔓儿想。
“你闯进这里,扰我安眠,就是这个态度?”沈六问。
“我在外面出声了的。”连蔓儿道。
“骂彩绣是贱人,这也算了。还……说我重色轻友?”沈六目光如炬盯着连蔓儿。
“你都听见了?”连蔓儿大惊。
“两次,”沈六伸出两根手指,“你骂了两次。前面那句就算了,后面这一句,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哦……”连蔓儿顿时有些哑然,她实在没有想到沈六会这这里。这说沈六重色轻友的话,当着沈六的面,她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来的。
连蔓儿气势渐弱,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两次你都听见了?怎么你不出声,看着我着急很好玩吗?你、你刚才差点吓死我知道不?”连蔓儿质问道,又一低头,看见了沈六脚上的缎靴。
“啊……”连蔓儿指着沈六,一副看我抓到你了的表情。“你还说我扰你睡眠,谁睡觉还穿着靴子的?”
沈六这是看见她进来了,故意躲到床上吓唬她?那沈六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一开始就在吗?不可能啊,如果知道沈六在,彩绣将她引来,就不是为了要她死。彩绣这到底是……
连蔓儿摇了摇头,将彩绣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不管彩绣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前她要赢沈六,这才是关键。
沈六似乎真的被连蔓儿的问话给噎了一下,脸上泛上薄薄的一层红色,可是随即,沈六的嘴角又危险地翘了起来,同时他抬起了自己的右臂,意味深长地看着连蔓儿。
“这胳膊,竟有些抬不起来,莫非是……被坐伤了吗?”
“啊!”连蔓儿惊叫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六。刚才她一屁股坐在床上,那个触感,她是坐在了沈六的胳膊上了?
可是她发觉不对立刻就跳起来了,她才多重,那一下怎么可能会弄伤沈六。沈六这分明是故意的!
太出人意料了,这样的沈六!
“好,好,算你毒。”连蔓儿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我、我今天算是认识了你……”
沈六挑眉,笑而不语。
连蔓儿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个人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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