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的衣服用水泡过就不结实了,确实是这个样子。因为我们身上的这些野麻衣服,从严格意义来看并是真正的衣服,没有领,没有袖子,只是由几大片野麻编织成的粗糙的遮羞布而已。况且,这野麻做的衣服穿在身上其实是厚重又笨涩的,一点也不柔软飘逸。一旦见了水,就愈发的涩重,并且散发出一股野麻沤湿的难闻气味,很不容易干。
即便是在这样的夏日,要晾干一件这种野麻衣衫,也需要两三个太阳日才行。等到衣衫干透,往往好几个地方都已经散开,必须重新结上才能穿。所以,一般有唐部落的人是不洗服的,只有我自己的在坚持洗衣服。不过,据我的观察,元唐好像也不时地换洗一下衣服。在这群人中间,我们俩是例外。
众人嬉笑着踏着夕阳而归,黍米儿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洗野麻衣服。这野麻浸水之后,涩重得很,根本就无法用手来清洗,我找了根棍棒,当做棒槌,在刚才那块还残留着皂荚汁液的石块上“乒乒乓乓”地捶打着野麻衣服。
很好!今天的衣服上终于有了一些些泡沫儿,这下我的衣服可真的是这里最干净的了。我抬头对黍米儿说:“黍米儿,以后阿妈给你多织几件衣服,让你也天天穿干净的衣服好不好?”
“好!”黍米儿乖乖地回答道,夕阳下,和暖的晚风拂动着黍米儿的软软黑发,柔柔地闪着栗色的微光。
谁说我们的这些原始社会孩子们,不是漂亮的人间天使呢?
我的皂荚香波发明之后,很快就在整个有唐部落用开了,河边的那一小片野皂荚地,恨不能连茎叶都被这群原始人拔除了。
大自然的物种虽然丰富,但是自然的供给并不是无穷无尽地,照着目前这种速度采下去,不要说附近的野皂荚,就是这香溪河一带所有的野皂荚都要被有唐部落的人们采完采尽。
“元唐,这两天你们进山打猎,见到了皂荚,就帮我采一些会来吧!”自己采不到了,当然就只有找男人要了。
“照着你们这样,就是这满山的野皂荚采给你们,都不会够用的。”元唐笑着说。
“那你说怎么办嘛?没有皂荚,我们又会变得脏兮兮的。”我嘟着嘴,不高兴了。
“嘿嘿!”元唐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真是个只会消耗,不会生产的笨女人!”
“我哪里不会生产了?……”我回嘴道,忽然间打住了话语,顿时在他的面前羞得满脸通红,因为这“生产”二个字,对女人来说,有着另外的含义。
见我如此害臊的样子,元唐也忽然间醒悟过来,带着些坏笑看了我一眼,对我说:“妹土,你是我的夫人,当然要会生产了。”
“贫嘴的家伙,就会欺负我。”我捶打着他的肩膀。
他温和的笑着,轻轻抓住我的手,对我说:“夫人,我可还没有欺负你哦!”
我愈发羞得无地自容,甩开他的手,进洞去了。
在山洞口,燕子和我擦肩而过,恨恨地撞了我一下,显然,我们刚才在山洞外打情骂俏的一幕,被这个小妮子看在了眼中。
“小妖精!”燕子轻骂了我一句,眼珠子都要瞪落出来。
我不可置否地微微一笑,心里说道:和自家男人打情骂俏不算犯法吧?况且,自从元唐的伤好了以后,我们在众人面前还是很避嫌的,尽量地减少亲热的接触,很多情况下,只是在人群中默默的用眼光交流一下彼此的情谊。
他是部落的酋长,我是他的夫人,再热烈的感情,在人前也要持守一些才是。
老天真的很眷顾我们,连着几天都是烈日高照,虽然很热,但是对于即将收割的庄稼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天气。
很快,我们就迎来了又一个让人兴奋的时刻。自从上次黍子丰收之后,在这盛夏时分,我们又迎来了稻子的丰收。
仅仅只两三分的稻子田,元唐只带了燕子和少数几个族中男女前来收割,不,应该说是捋稻子。
我们没有镰刀,没有可以锋利地可以切割稻子的工具,只有采用最笨的方法,一个个在沉甸甸的稻谷禾穗上一把把地捋下稻粒。
“元唐,你看这稻子长得多好啊!”燕子朝着元唐叫道。
元唐冲她笑了笑,说:“燕子,是你平时照管得好。”
燕子听到赞扬,愈发地卖力干活,双手并用,飞快地捋着稻粒儿。我跟在她的身边,不一会就被她拉得老远。心中不得不佩服这个能干的丫头。
“这一小片田可以这样用手捋稻子,以后有了大片的稻田,总不能一直这样用手捋稻子吧?我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工具问题。”收完了这一小片稻子,元唐来到我的身边,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对我说。
“要是我们也象朔风他们部落一样,能制造出青铜器就好了。”我望着那棵被朔风击断的珙桐树干,对他说。只是,望着这珙桐树,我的心中就不知不觉浮现出朔风的影子,心中的那份亏欠总在那里,永远也难以抹去。
元唐朝着那根半棵珙桐树走了过去,这些日子过去,那断裂的树干部分已经生长出了嫩枝。他抚摸着珙桐树的树干,幽幽地叹道:“妹土,你说得不错,我们必须要学会制造青铜才行。”
“我们……能行吗?”我问道。
“能行的,只要能够找到孔雀石,我们就能够制造出青铜器。”元唐肯定地说。
“你找到孔雀石了吗?”
“还没有。”他颓丧地放开树干,朝着还停留在稻田边的燕子们吩咐道:“燕子,你们先背一些稻子回山洞吧。”
“那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燕子酸溜溜地问道。
其他的人听得说可以回去了,一个个赶紧儿就背了各自收获的稻子回山洞,等着吃饭去了。
元唐对她说:“燕子,我和妹土还在这里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
“有什么话,我们不能一块儿说?”这个小妮子索性一屁股坐在了稻田边,一副死扛到底的架势。
平日里我们都要各自为着基本的生存而奔忙,他是族长,自然要比常人忙得更多,我们俩在一起单独说话的时候并不太多。元唐无奈地朝着我笑了笑,看来,我们盼望了半天的二人世界,今天又不可能实现了。
“好啦!燕子,我们也没有什么话了,回山洞吃饭去吧!”我上前将那倔强的小妮子拉了起来,只有打消了和元唐呆在一起说说话儿的念头。
迎着西边的晚霞,我们三个人缓缓地朝着我们的家,有唐部落的洞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