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辙着实有些醉了,走路的脚步有些踉跄,凯瑟琳纵用了全力,毕竟体力有限有些扶不住他,两个人没走几步,五少眼看要歪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矮个子男子极快地走过来,帮手扶住了谭少辙。
凯瑟琳对他感激地笑笑,并随着男子的眼神向旁边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一身和服的美女站在一台车子旁,笑容温柔婉约,显然是她派了自己的司机来帮手的。
凯瑟琳有礼貌地笑着点头致谢,美女姿态友好地挥了挥手,回到车里。
这时公使馆的司机也跑了过来,从男子手里接过谭少辙,和凯瑟琳一起将人扶到车子后座,凯瑟琳对着帮助自己的女子摇摇手,车子疾驰而去。
山口也樱看着消失在霓虹中的汽车,唇角露出一抹轻笑,低垂的睫毛掩盖了一闪而过的杀机。
看来这次的任务,真是极有意思。
不仅有美男子,还有大英公使的千金,若是这一单干的漂亮,自己在大日本军国史上,可是会留下重重一笔的。
她心情有些昂扬,转头对上车的东条英郎媚笑道:“片子剪完了吗?我等不及看十里洋场又出现一颗影坛新星的盛况了。”
东条嘿嘿一笑,伸手摸了她的俏脸一把:“电影皇后评选还有半个月呢,你急什么?那个严霜华不过是新冒头的小角色,也值得放在心上?这几天还是多陪陪我,等你摇身一变,我们可就没那么方便了,我可是会很想念你的。”
山口也樱娇嗔地打掉他的手:“馋样儿!回去吧,那个二少爷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东条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么大的好处送给他,眼看就是十里洋场大大的红人了,他有什么不耐烦的?就凭他那点拐弯抹角的关系,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事呢。”
“这是上面的决定,你不要没上没下。”山口也樱冷了声音,低声喝道。
“好好好,我不也就是和你说一说嘛,”东条眯起不大却精光暗射的眼睛,发动了汽车。
已是午夜。
夜色掩盖了十里洋场不知多少的阴谋和罪恶,只有天上的寒星,冷眼看着地上的芸芸众生。
关小九的车子到达公共租界与华界交界处的闸北后,一声令下,行动开始。
暗夜睡梦中,中间那一片以费舍尔大楼废墟连起的杂乱建筑,突然亮如白昼,无数盏大功率探照灯从四面八方聚焦,破烂中的一切纤毫毕见。
喇叭声震耳欲聋响起来:“政府清理费舍尔大楼,救济贫民,请所有人员自觉接受收容,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附近一些居民也被从睡梦中吵醒,人们扒着窗户和门缝向外偷看,窃窃私语中却大多是暗暗的欢喜,这处十里洋场臭名昭著的贫民窟,烂仔、帮派集散地,终于要被清理啦。
当然也有人心急如焚,关家这娘们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去干点打土匪什么的大事,却突然插手这个小小不然的三不管地带,她想干什么?
老居民都知道,这区域是十里洋场公共租界最复杂的地区之一。
本身就是英、法租界和华界三区交界处,更有日本人大量聚居,鱼龙混杂,所以三区谁都不愿意多管闲事。
费舍尔大楼原是犹太人开的锯木厂,大部分是两层建筑,东面靠马路,西面靠提篮河,小半有地下室,在寸土寸金的十里洋场算是不小的产业。
前年不知为什么,有人暗杀了这个犹太人,大楼也被暗埋的炸弹掀掉了大部分楼顶,剩下一堆废墟。
苦主一命呜呼,英法和华界组成的专案组,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从此大楼废置。
十里洋场房荒严重,慢慢的有大胆的贫民、烂仔等在楼里找到比较好的房间安顿下来,后来更不断有人加入。
空房子占满了,开始有人在周围搭盖棚屋,人越聚越多,达到了数千人,无业游民、小商贩、小偷、流氓、地痞等汇集于此,帮派横行,各种势力纠结,偷窃、绑架、拐骗无所不做,成为名副其实的罪恶渊薮。
鱼龙混杂,费舍尔大楼里形成了几大帮派,他们一般各自占据一层或者楼层中某些房间,在各自头头指挥下策划绑架、勒索、开设地下赌场等。
后来随着势力火并演变,基本成了青帮下层和斧头帮的天下。
斧头帮是徐三爷的手下麻四儿,仗着人多势众横行霸道,抢劫、偷盗,甚至谋财害命,接受总部密令无恶不作。
青帮在这里的大当家是杜老大手下的徒孙三撇胡,以前做过土匪中队长,带过几百支步枪的兄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他来了费舍尔大楼之后,开了赌场,几乎把十里洋场所有的赌具都搬了进来,强迫楼内有点姿色的女人做他的压寨夫人,明目张胆征收自立名目的税捐。
两帮勾心斗角又互为依存,他们合用的区域,是地下室。
因为这里另有玄机,里面不但光线昏暗,道路弯曲,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引领,外人根本找不到。地下室内还有一条水沟,与提篮河相通,直流入浦江,里面的人通过水沟运送各种物品,也将被他们整死的人扔进水沟冲入江中。
从外围打草惊蛇,关小九选中了这一处藏污纳垢的废墟,清理了也对周围居民的治安有好处,另外,她看中了这栋废墟可做他用。
她事先派人混入这一带,已经基本摸清了楼内的状况,为清理打好了基础。
警备司令部一共派出了近五百人的武装部队,加上武装警察一百多人,迅速包围了大楼,并封锁了附近天府路、立洋街、七马路等路的交通,临时指挥部就设在几台军车上
混入内部的弟兄带着部队熟门熟路进入楼中,在各处悬挂了数十盏汽油灯,将大楼内部各处照的雪亮;要求所有人员接受收容。
外面突然的喧闹惊动了深夜在地下室聚赌的三撇胡等人,斧头帮也派人过来联合,两帮他们迅速纠集了数十人,拿了枪支、大刀和棍棒,准备伺机突围。
“三爷三爷,来的人是活阎王!……”一个探风的手下跌跌撞撞跑回来,胆战心惊地报告。
“你说什么?!”三撇胡一脚把他踹翻,“不是一群狗吗?”
“带队的是关小九。”斧头帮的麻四冲进来,“快走!这娘们可棘手。”说完,带了自己的手下匆匆向水沟跑去。
三撇胡看了看他狼狈逃窜的影子,“呸”往地上吐了口痰,“孙子!”说完,从密道中的出气孔向街上窥望。
已经有很多人被带出去,外面有些乱,大兵、警察的吆喝声、女人孩子的哭闹声、夹杂着枪声时不时响起,但他还是从人缝中瞅见了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灯影中,她站在一台车旁边,正和几个军官说着什么。
都说他奶奶的关小九厉害,三爷没见过!今天让爷爷会会她!
把手里的枪慢慢探出去,三撇胡瞅准混乱中那个人影,叩响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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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是寂寞的旅程,特别是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只有自己的时候,有时是一种煎熬,狼也不能免俗。
一点光,在暗夜里就能照亮一段长路。狼再次感谢两位亲!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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