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人影似乎踉跄了一下,接着直直倒下去。
周围的一片混乱,更有人喊起来:“哪个孙子下黑手?!抓住刺客!”
三撇胡得意的阴森一笑:什么活阎王!今天见到爷爷叫你去见阎王!
这回三爷该满意了吧?不仅报了三少礼堂被抓的仇,也扫清了斧头帮内外联合的绊脚石。想着徐三爷一高兴,说不定就答应了自己和梅香的好事,三撇胡精神抖擞,一声低吼:“把筏子拉过来,弟兄们,撤!”
“照顾好司令!”车边的韩尉荇向扬志低喝,转身狐狸眼眯起来,嘴里骂着:“王八羔子,看爷爷不剥了你的皮!”
看准了子弹出来的换气孔方位,他向侍卫下令:“大头!”
一个大块头军官跑过来行礼:“在!”
“带人,跟我来!”韩尉荇拔出枪,带人向着提篮河跑去。
田扬志看着他的身影无声撇嘴而笑,韩狐狸这次可没算过自家司令。
韩大爷一行冲下河边,小小的战斗已经结束。
淡定姐田逸志正优哉的擦着手里还冒烟的枪,十几个青帮徒孙横七竖八横倒在筏子上,为首的三撇胡被子弹打断双腿,血顺着竹子流进黑色的河水中,一队士兵正打扫战场。
他们的旁边是被连环绑在一起正押上岸的麻四儿诸人。
韩尉荇狐狸的一笑,嘴里恶狠狠似乎要咬人:“王八羔子,居然敢对九爷下黑手,回去爷爷剮了你们这些孙子!带回去!”
三撇胡和麻四儿都被抓住,其他人明白再反抗无疑是以卵击石,于是只好放弃不该有的心思,上了收容车。
早晨五点多,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清了出来,检查完证件,有的被当场释放,其他无法证明身份的,则被分批送往警备司令部、管理公所和教养所。
关小九的车在枪响后便迅速离开,韩尉荇留下来继续清理现场,按照某人的吩咐,这里不仅要清理干净,还要派人将那位大帅府三小姐请来。
唉,女大不中留啊,还没娶呢,就开始准备嫁妆要给人家姑奶奶送礼了。韩尉荇有些郁闷。
叫了侍卫们过来,详细吩咐过清理、维修的重点,他上车急急赶回警备司令部,某人这几天恐怕不方便露面,可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安排呢。
一个身影从附近民居的窗户边闪出来,男子穿着华丽的睡袍,他点起一颗雪茄,看着大楼那边纷乱的景象,皱眉沉思了半晌。
过一会,他走回书房,没开灯直接拿起了电话:“费舍尔这边有些情况……什么?已经知道了?……抱歉,时间太紧,我还没机会靠上去……好,尽快安排。不过那块地的地契也请先生告诉上边,早点送过来,兄弟尽快办,片子上市场面可是铺得越大越好,是啊,又是十里洋场一颗新星……”
天亮以后,政府派军队清理费舍尔大楼的消息,迅速在凌州传播开来。
很快,当天的报纸在下午纷纷发出号外,大字标题有些出人意料:政府清理费舍尔,关司令被黑枪击伤。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对新上任的警备司令下手?人们议论纷纷。
听完密报的青帮杜老大好歹还坐得住,斧头帮的徐三爷,可就真的有些乱了阵脚。
不管再怎么牛,毕竟只是个帮派,关小九的背后可是真刀真枪的飞虎军和南方军政府,民与官斗,自己这不是找死吗?若是关某人发飙,恐怕就算藏到那些人怀里,她也有本事让自己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行,不能这么坐等,徐三爷和几个心腹一合计,亲自坐车去了城东。
傍晚,一副公函放到了大帅府谭嗣庆的桌子上。
日本人提出抗议,说费舍尔附近居住着我大日本帝国的公民,贵政府展开清理行动,竟然不与我公使馆提前打招呼,致使有匪徒趁乱窜入民居,发生我帝国公民被伤害之事宜,我公使馆特此照会,贵政府须予赔偿云云。
接着,英法公使馆的电话也打了进来,虽然话还算说的客气,却也都是对昨晚的行动没打招呼表示不满。
谭嗣庆扔下电话,站起身瞪眼骂娘:“奶奶个熊的,老子这还是不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家里处置点垃圾,龟孙子们也出来指手画脚!都别给老子理会,看这帮王八羔子能怎么地!”
他大刀阔斧地一挥手,军官们鱼贯而出,他叫住走在最后的谭少轩:“老二,关丫头怎么样?没大事吧?这帮兔崽子怎么当的差,居然让一个小瘪三算计了老子的警备司令?”
谭少轩看着自家老爷子坐下来吐了口烟,方道:“父亲放心。”
谭嗣庆点点头,有些不满:“昨晚听说把老子吓了一跳!我就说嘛,南地有名的活阎王,怎么会这么容易给狗咬一口?像个娘们儿似的……”
谭少轩看着父亲,很是黑线,那是您未来的五儿媳,可不就是个娘们儿?
“这丫头看着不吭不响,心里有道道,老二你给老子学着点,这回我已经和你杨打了招呼,叔好好和她配合,给老子抓条大鱼!”
日本公使馆为了凌福铁路的事,处处找茬,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先老实老实,谭嗣庆浓眉紧皱。
谭少轩答应着,和谭嗣庆汇报起最近部队移防的情况,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关小九受伤的消息大帅府的人自然也都听说了,正好大少谭少辅的媳妇颜宝航过来,二姨娘有些犹豫不决的和她说起这事儿:“按道理说呢,是正正的亲家,关家小姐受伤,该登门去探望;但关家内宅又没有主事的,关小姐又是这样一个官家身份,是做大事的人,冒然去反怕给她添麻烦……”
颜宝航出身苏杭状元家族,祖上曾有“一门三进士,五子四登科”的荣光,旧时也出过武英殿大学士、皇帝之师,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小姐,见识自然不错,她想了想,笑道:“姨娘也不用发愁,要不我和四弟妹替您走一趟?若是关小姐方便,我们就见见问候一声;若是不便呢,就把礼物放下,好歹也算是尽了心。我们是平辈,没有什么失不失礼,可不比姨娘们去方便的多?”
二姨娘听完笑着点头:“还是大少夫人想的周到,我这就叫人准备礼物……”
“好,我去打电话给云芝,让她过来我们一起去。”颜宝航笑着走出去,准备打电话给四少谭少轼的妻子、江浙警备司令邵定淮之女邵云芝。
刚走出二姨娘的院子,迎面碰上四姨太刘梅兰往外送客,似乎心情极好,笑容满面的,便笑了打招呼:“刘二少来了,怎么不多坐会儿?”
客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生的十分俊朗,鼻梁笔挺,薄唇微扬,一身笔挺的条纹西装,深底红色条纹领带,颇是风度翩翩,对颜宝航客气的不得了:“大少夫人好,乡下送了点新鲜玩意,拿过来给大帅、夫人们和姑姑尝个鲜。”
“多谢二少记挂。”颜宝航心里有事,也没多搭讪,转头想走。
四姨太却笑着对刘培良摇了摇手:“培良你自己走吧,我不送你。”
刘培良风度翩翩地笑着:“姑姑您留步,我告辞了。”说完,对二人点点头转身去了。
四姨太招手叫来自己的丫头翠环,略有些炫耀的吩咐道:“去,把那些洒金桃用篮子装了,各房里都送点过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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