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心魔的存在,求而不得那就是每一个人的心魔。
阿兰若之境宋珩也没有完全经历过,只是从一些书籍上看到过这个略有些古老的阵法之中听说过,那是比幻境更加会容易让人沉浸在其中的一个地方,幻境之中大多是以药物为主,符咒为辅。而阿兰若之境却是以阵法陷入到了一个幻境之中,没有药物,以阵法勾出了人心之中的心魔。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阿兰若之境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如果超脱不了自己的心魔,那么就会沉溺在这里,被心魔吞噬掉精神,在此长眠。
而宋珩不知道自己眼下是怎么一回事,她的灵魂就像是被禁锢在这个躯壳里面一样,灵魂是自己的,但是身体却完全不是自己的了,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一样,有着自主的意识,会说出同自己本意相反的那些个话来。
宋珩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着一样,直愣愣站在哪里看着那从森林尽头里面走出来的人,那人有着及其好看的眉眼,就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一般,其实,宋珩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到底长了什么模样,那个人的模样就像是笼罩在一团烟雾之中一样,明明是瞧不清楚的,宋珩却偏偏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风神如玉的。
是的,她就是这样笃定地觉得,那种笃定完全是叫她有着一种害怕的感觉。
他慢慢地走来,停在自己的面前,浅灰色的衣衫有着宽宽的袖子,遮住了他的手,他微微地抬起了手来,那手指抚上宋珩的嘴角,但是却半点也触碰不到她的脸颊,那莹润的手指就像是穿透了她的面颊一般。
宋珩低头垂着那朝着自己面颊上而来的手指,这是幻境吧,这应该就是幻境了,宋珩对着自己说,在这个幻境里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她是真实的。
宋珩静静地提醒着自己,不管自己的身体给出了什么样的反应,这不过就是一个幻境罢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的,只有从这个幻境之中凭着自己的意志力走了出来,这才是破解这个阵法的唯一办法。
阿兰若之境考验的就是人心所在,只能独自一人去勘破这些幻境。
宋珩想到这个,心中不免地咯噔了一声,她是懂得这些的,但是他们呢,是否能够看透这些东西,能够从各自的幻境之中走了出来?
宋珩想着,她的身子却是跟上那个男人的身影,慢慢地同他朝着森林深处走去,她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因为这个男人牵着她的手,实际上,他的手还是虚空无比,只是宋珩的手微微地抬着,营造出了像是被他牵着的模式。
宋珩听到他刚刚对自己说:“回家吧!”
回家?
宋珩微微有些困惑,她的躯壳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小女孩一样跟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乖乖地往前走着,亦步亦趋的,不紧不慢地落后了一步,打量着这个男子的背影,这走慢的一步就像是她特意的,不是不能同他同步而行,只是为了贪恋这高挺的背影而已。
宋珩察觉到了自己的嘴角微微有些牵起,那带着笑一样的声音缓缓地响起,“阿华你的背影可真是好看。”
那男子的声音轻柔,他透着笑,应了一声:“哦?”
一会之后,他的声音又似笑非笑地响起,“那这样看一辈子可好?”
宋珩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像是烧红一样的热,阿华,宋珩念着这两个字,忽地心中一惊,难道这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呈现出虚幻的影子就是这个浮图塔内建造这一切阵法的谋士方华?
那如果这个他看不清楚面容的人是方华的话,宋珩心中有寻思着,那么现在控制了自己躯体的又是谁,这样同方华熟稔的女子又是谁?!
百里流觞觉得自己像是睡了长长的一个觉,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那一顶深色的幔帐,瞧着略有些眼熟,像是金陵城中自己睿王府邸的那床幔。
他掀开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那自己所处的环境,他看了看,那白玉石的雕花屏风,墙上前朝的字画,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眼熟,百里流觞闭上眼想了想,是的,眼前这个地方同他金陵城之中的府邸是半点差异也无。
百里流觞低头瞧了自己一眼,自己身上穿着那一身暗色的衣衫,也是自己平常穿的衣衫,可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不像是穿着这么一件衣服的才对,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这一身的衣服?!
而且,他也应该是在浮图塔之中的才对,怎么就一下子回到了金陵城之中自己的府邸之内?!
百里流觞有些迟疑地走出房门,瞧见那院子之中不是繁花绽放,而是白雪皑皑的场景,他越发地觉得有些困惑了起来。
这不是应该在春天的么,为什么这院子之中的景致却是一下子变成了这样?院子里头种植的那一些红梅都已经开了,有着淡淡的清香传来,那么的真实。
“哟,已经醒来了?”裹着灰色狐裘大衣的暮天从屋顶上掠了下来,姿态很是轻盈地落到了他的跟前,一点也没有在雪地上落下很半点的痕迹,暮天的脸上带着笑,见百里流觞半点反应也无,便是伸出了手,在百里流觞的面前晃了一晃。
“你在想些什么,竟然是如此的出神,若是此时此刻有刺客袭来,你当如何?”暮天看了百里流觞一眼,见他眼神之中满是疑惑之色,忍不住开了口道,“你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一副神情?”
百里流觞看着暮天,他迟疑地问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了?”
“申时啊,你不是说这几日公务太过繁忙倦的慌,所以午睡了一小会,怎么这么一个午睡醒来却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暮天轻笑了一声,他伸出了拳头,轻轻地捶了百里流觞的肩膀处,那力道明明是不大的,却是叫百里流觞往后退了一步,神色越发古怪地看着暮天,那神色实在是太过古怪了,这让暮天也有些迟疑了起来,他看着百里流觞,这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一些迟疑,“殿下,你到底是怎么了,莫要吓唬属下才是!”
“我不是在南嘉的浮图塔之中么,怎么会,怎么就会就在这里了呢?”百里流觞低声地问着,他有些戒备地看着暮天,“我记得我明明没有将你带入浮图塔之中,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里流觞明明是记得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将暮天留在了北雍之中处理着军营之中的事情,怎么可能眼下他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呢!
暮天听到百里流觞的话,微微一愣,随即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我还道是什么事情呢,你是睡糊涂了吧!”
暮天的笑声很是豪迈,几乎是仰天长笑了,他身形一闪,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又拉了一个人回来,那人穿着一身粉色狐裘斗篷,一张秀致的脸被那毛领给遮挡住了半张,只余下那一双黑亮的眸子就像是两颗玛瑙一样的漂亮。
“宋珩你赶紧来瞧瞧这般难得一见的场景,保证是千年难遇的!”暮天拉扯着将人推到了百里流觞的面前,“你赶紧来瞧瞧,咱们一向英伟的睿王殿下居然是睡糊涂了!”
百里流觞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宋珩,他伸出了手,轻轻地触碰到了宋珩的脸,那一张脸有着冰冷的温度,他有些慌乱地缩回了手。
“你是谁?!”百里流觞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面前的宋珩。
那宋珩微微蹙了蹙眉头,看着百里流觞,淡淡道:“你果真是睡糊涂了?”
“我同宋珩明明是在浮图塔之中,怎么可能会在金陵城的府邸之中,你们两个人又是谁?!”
百里流觞怒视着眼前这两个人,他分明还记得自己之前是在修罗之境之中,手上拿着凤鸣剑,面对着是那些个杀戮所化的将士,昏天暗地的杀伐,他甚至都能够感受到自己手臂肌肉的酸疼,那些抗议着自己的疲惫,可现在,百里流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空荡荡的,那凤鸣剑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原本应该是疲惫的身躯,却像是完全没有经历过那一战似的,半点一场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你果真是睡糊涂了吧!”宋珩那淡淡的声音响起,“那浮图塔之事,是在四月的春天,可现在,已经是七个月后的隆冬了。”
宋珩的瞧着百里流觞,那一双眼眸黑白分明,“你该不会是睡了一个午睡罢了,就是将这些个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不成?”
百里流觞听着眼前这个宋珩说的话,他是越发的震惊,七个月后的隆冬?怎么可能,他分明还是……
百里流觞努力地去回想着,那浮图塔,还有那这个阵法,有模糊的影像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越想,却是越觉得那些个记忆有些淡薄了起来,模糊的让他几乎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有没有经历过浮图塔,有没有……
“四哥,你们站在这里做些什么?!”
手上抱着一侧卷宗的百里云方走了进来,他有些狐疑地看着站在院子里头吹着冷风的百里流觞,他微微蹙着眉头,百里云方又道:“四哥赶紧助我,父皇这指派的事情委实难煞了我,我可是巴巴地来同四哥你求救的,你可不许同三哥一般见死不救!”
七弟,云方?!
百里流觞越发的困惑。
“七皇子来的正好,赶紧瞧瞧你这四哥,眼下竟然还以为你们是在浮图塔之中呢,这七个月的记忆倒是给忘了个干干净净!”暮天呼朋引伴地叫着。
“当真?!”百里云方眉头一扬,那狐狸般的眸子拉得细长无比,带着笑意,“如是四哥忘记了一些,大约也是想不起来再过五日便是要同宋小姐成亲的,那我眼下便是去通知沈少庄主去,叫他来一个抢婚罢了!”
暮天一听,也是兴奋了起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成亲?!
百里流觞的眉头舒展了一下,但是随即又皱得越发的紧了起来,他要同宋珩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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